赏味期限-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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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柜的后面,隐约可见一个信封——是什么来的?好奇之心促使她移开书柜,露出可伸手的缝隙,两只手指尽力一夹,夹起那封信。
“这是谁的信呢?”信封上铺满了尘,纸质有点发黄,脆脆的声音代表她正在小心翼翼打开——是一句话。
是皓的字迹,工整,略带一点稚气的歪扭。
是那封信。。。。。。经过这么多年,她真的遗忘了。如今重现眼前,她的记忆碎片开始重组,回到八岁的时候。
那一年,皓九岁,温柔八岁。
“皓,今天晚上就在阿姨家吃饭睡觉喔。”温妈妈做了一桌的饭菜,温柔那时候是剪了一个BOBO头,眼睛圆圆的,显得很可爱。她只要不动手,安静地坐着,真是很像一个小公主。
“谢谢阿姨。”皓礼貌地笑说,然后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温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温柔傻傻地点头:“你爸爸妈妈带桃子回乡下的日子。”本来皓也是要跟着去的,不过因为乡下的外婆生病了,算命的说不宜带男孙回去,所以皓留在了温家。但他小小年纪不会知道这个,因为风爸风妈随便造了另外一个借口,不想伤了儿子的心。
“笨蛋,今天是情人节。”
“情人节?什么是情人节?”
“好了,来,你们先喝汤。”温妈妈捧着一大碗热汤出来,分别给他们二人盛了一碗,然后跑去接电话:“哎呀,不行了,我家里今天有两个小孩,不能过去打牌。不如这样,你们过来我家打吧,小孩子在楼上玩,倒也没事。”
“想不想知道情人节是什么样的?”皓小声地问温柔,她眨眨大眼睛点头,小时候她比较粘着皓,明知他有时候会捉弄她,但她还是愿意跟着他屁股跑。
“那我们等一下溜出去玩。”
“可以吗?”
“可以,你跟着我就行。”皓挑起了剑眉,温柔笑了。
温妈妈张罗着在院子摆桌子打牌,她叫温柔和皓在厅里玩,到一定时候就上楼睡觉。
“好了,你们乖乖睡觉了喔,妈妈下去玩了。”拍拍女儿的脸,然后便熄了亮灯,留下暗灯,关门下楼。
温柔睡下铺,皓睡上铺,温妈妈一走,皓便探出头向下望:“小柔。”
“哎。”她乖乖地应着,然后看见皓爬下来,牵着她向后楼梯走去。
“小声一点。”二人来到后门,那铁门因为生旧,会发出吱吱声响,温柔作了一个小声的手势,皓说OK,二人合力慢慢打开了铁门,又慢慢把它关上。
“跟我来。”皓伸手,温柔牵着他的手,跟他往大街上跑去。
此时,夜光依然明亮,街上的人大多都是一双一对。他们说说笑笑,女的手上各自捧着一大束美丽的花,和男朋友十指紧扣地漫步走。温柔好奇地看着那些姐姐们手里捧着的鲜花,说:“皓,为什么她们手里都拿着花?”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皓自信地说,仿似他已懂得许多。
“情人节,女生就会有花吗?”
“电视上是这么说的。”
“可我也是女生,我都没有花。”她嘟着小嘴巴,皓说:“我等一下送你就好了。”
“真的?”
“嗯,我们到京华街那边玩吧?听说今天会开个情人游乐区,很热闹。”
“好啊好啊,我要去玩。”
一路上,皓牵着她走,牵着她跑,二人不知道情人节的含义,却一蹦一跳地参加活动。小小的身体穿插在来又去的人潮里,他们不懂得欣赏那些心心形状的耀目彩灯,不会赞叹它们有多浪漫精致。也不懂得为什么那些男女总要兴奋地照相,他们只是看见好吃又便宜的胡椒饼和臭豆腐,便冲过去用身上为数不多的散钱买了一块臭豆腐和一块胡椒饼,两个人一起吃。
“好吃吗?”
温柔点头,满嘴塞满了臭豆腐,皓又分了一大半胡椒饼给她,但她却要了那一小半的部分:“你吃大的。”转头望去,发现有射枪的游戏:“皓,我想要那个。”
循她所指,皓知道她想要一个粉红小绒兔:“走。”拉着她去到摊位,付钱换了一次射枪的机会,他眯起眼睛,对准目标,发射一枪,击中小兔!
温柔开心地抱着怀里的小兔,爱不释手。而此时,有一对年轻男女朋友在吵架。因为那女生也很想要粉红小兔,但是却被皓射中了去,女的又是哭又是闹,又是甩手又是撒娇。而老板说那个小兔只有一个,没有办法再补给。
“小妹妹。”男生见女朋友如此渴求,便只好厚着脸皮向温柔探去:“小妹妹,不如把这个小兔子让给哥哥好不好?”他拿出崭新的二十元钞票:“哥哥给你钱。”
温柔紧紧抱着小兔躲在皓的身后:“不要。”
“哥哥再加你十元,三十元,好不好?”这个小兔最多也是值十元钱。
“不好不好,这是皓送我的,我不要和你换!”温柔噘着嘴巴,一副要哭的相,皓在前面护着她,面对那个身高体大的陌生男人,毫不畏惧:“你好烦。”
说罢,再度牵起温柔的手:“走。”
“哎,小朋友,你们。。。。。。”
那个男生想要追生却不果,温柔他们只听身后传来女子哭吵的声音,诉说着那个男人如何笨蛋,如何没用,连两个小朋友都搞不定。
皓带着温柔,他们跑到街后的小山丘上,那里漆黑一片,只能借着下方亮如白昼的灯照路。山路崎岖不平,幸庆起伏并不大,对于小孩来说,也不会走得非常吃力。
“皓,这里没灯。”眼看越爬越高,但也越近黑暗。
“不用怕,我带着你。”
他回头,更加用力地牵紧她的手,温柔像是重新燃起了信心,脸上又再出现了灿烂的笑容:“嗯!不过我们要去哪里啊?”
“电视说,情人节要一起上山顶看日出,这样子就会得到幸福。”
“真的吗?为什么?”
“因为清晨的阳光很温暖,又很纯净,会让人的心灵得到洗涤。”
“哦!”
他们小小的身躯,借着灯光和月光的指引,慢慢一步一步,跌跌荡荡地爬上了不高的山顶,仰望下面,仿佛一片星星之海。
“哇,好漂亮!”温柔并不知道它漂亮在哪里,只是觉得那些灯影有些重叠,有些飘离,有些闪闪,如梦如幻。
她看着那片灯海,皓却望着她,看她一脸沉醉,他默默地笑了。。。。。。
“皓,我们。。。。。。”她转头,却不见皓!
“皓!你在哪里?皓!不要吓我!”她一向怕黑,但是皓从来都不会在这方面捉弄她。难道因为今天过节?所以他故意的?温柔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手拿着粉红小兔,一手抹着眼泪,泣然地叫着:“皓,你在哪里?皓,你在哪里?皓!”
她不知方向地走着,不知道哪里是下山的方向,只知道除了月亮,再也没有其它照明工具。她断断续续地哭着,身边绕着的是一堆迷雾。
“皓,你在哪里?皓。”她泪眼盈盈地走着,连自己绊倒石头也不知道,整个儿扑倒向前!
皓回到原来的地方,发现不见了温柔,当即心慌意乱,到处寻找她!
“小柔!小柔!不要玩了,快出来!小柔!”他一开始还以为温柔和他玩捉迷藏,但她怕黑,根本不会的。
他走路有方向感,但忽然想起温柔不是一个方向感强的人,说不定她会乱走乱闯。那她会走哪个方向呢?皓猜不到,只能凭感觉带路。
“小柔?小柔?小柔,应我一下!”
皓渐渐也觉得雾气甚浓,他也难以看清楚前路何方,只是觉得现在自己不能停下来,一定要找到温柔。
“呜呜呜。。。。。。”不远处,传来阵阵泣声,皓随即跑过去:“小柔,是不是小柔?”
“皓,皓,我在这里!”她好像在绝望中听到皓的声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无力指挥那只脚。
“你怎么乱跑啊?我回来就不见你了。”皓担心地问,温柔委屈地说:“你一声不响地跑掉,我以为你不理我了!”她再次嚎啕大哭,皓连忙哄她:“不会了,我怎么会不理你,我不理谁也不会不理你的。你看,我去摘花给你了。”他把手上一直攥着的小白花交到温柔的手中,这才让她止住了泪:“你在哪里摘的了?”
“就在刚刚山顶后面那条小路。”
皓想拉她起身,才发现她的脚受伤了,膝盖还跌出血来:“你跌倒了?还能走吗?”温柔摇摇头,皓背着她:“上来,我背你。”
背着她慢慢沿方向走出去,虽然有雾,但是月亮和星星是最好的指引坐标。
“皓,你累不累?你放下我吧,我自己可以走。”温柔伏在皓的后背,用衣袖笨笨地为他抹去额头上滴落的汗。
“没事,我可以背你走出去的,你不用怕。”
温柔手执小兔和白花,圈住皓的脖子,一个驼背的影子却向他们靠近——忽然,皓觉得前方一片白光,刺眼的光芒,让他停住了脚步。
“你们是谁啊?”说话的是一个老头子,他愕然看见是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走散了吗?幸好给我遇到了。我是这小丘山的管理员,我带你下山去,你们到管理处打电话给父母来接你们回去吧。”
他见温柔受了伤,想要把她抱过,但皓却倔强地不许他碰。温柔也把身子缩开,管理员笑说:“你这个哥哥,还蛮疼妹妹的。他指向衣服上的名牌,伯伯没有骗你们。”
跟着管理员来到管理处坐下,温柔的小裤袜沿着受伤的地方被他剪开:“我看应该问题不大,我先给你消消毒,待会儿再让你妈带你去医院看医生。”
“谢谢伯伯。”温柔礼貌地道谢,皓坐在她身边,二人刚刚已经打电话回温家。
“伯伯,这个人是谁?”温柔好奇地四处张望,指着墙上一幅合照,照片里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伯伯,女的不知道,但是她手中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白花。
伯伯眼中流露出无限的伤露,他好像在追忆一些事情:“那个是我的妻子。”
“那婆婆现在在哪里啊?”
“她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还会回来吗?”
伯伯惊讶温柔这样问,他摇摇头:“不会了。”
“和我爸爸一样。”温柔笑,皓下意识地握紧她手:“叔叔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
伯伯似是听明白了:“小妹妹,你的爸爸?”
“我妈妈说爸爸去了天堂,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伯伯顿了几秒,原来这个小女孩也发生了失去至亲的滋味,赫然望着她手中的小白花,她从未放开过,便说:“你很喜欢这野生的小白花?”
她点头,带着微笑。
“我妻子,也很喜欢。我以前常常摘给她,她有时候会插在花瓶里,有时候会捏成花汁淋在手帕上,有时候还会晒来做干花,甚至还会用花瓣做年糕。”
“哇,婆婆好厉害喔。”
伯伯听到她的称赞,只是微微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有一尽衷肠的感觉。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个山上会有这种小白花吗?”
“它自己长出来的?”皓说。
伯伯喝了一口茶,望着墙上的照片:“从前,有一个女孩子,她喜欢上邻居家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的家被蔓藤攀附着,偶尔有些小白花开放,所以女孩子很喜欢小白花。女孩后来结婚了,新家就在这儿附近,他在山顶撒下了小白花的种子。这样子,她就可以时常看到小白花了。”
他们陷入了故事的氛围,听得渐渐入迷:“那她是嫁给那个男孩子吗?”
伯伯微微一笑,因为他看见有人来了——正是温妈妈。
“故事说完了,妈妈来接你们了。”
“皓,小柔,你们怎么可以擅自跑出来玩呢?万一被拐走了怎么办?”温妈妈看见女儿受伤,心疼得不得了。而皓也是一副狼籍的模样,看着像是流浪的小孩。
皓主动向温妈妈认错:“对不起,阿姨,是我拉着小柔出来的。”
“不是的,是我吵着要和皓出去的。”
温妈妈原以为两个人会吵架,现在却眼见二人不会互相推卸责任,倒也觉得安慰。原本胀气的脸也放松下来:“好吧,只此一次,以后不许再犯。”
她抱着温柔上车:“幸亏这次只是磨破了表皮,你下次再乱来,伤到骨头可就不好办了。”眼看女儿手中始终拿着白花和小兔,都已经很脏了,温妈妈想把它们丢掉,温柔却不愿意:“我要留着。”
“可是都已经脏了耶,你看这只小兔,粉红色都变成灰色了。”
“可是我喜欢。”
温柔甚至怕妈妈把它们丢掉,洗澡的时候故意交给皓保管,然后上床的时候还要抱着,温妈妈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便答应不会丢掉。她把小兔拿去洗干净,又用花瓶装起那一束小白花,这样温柔才安心入睡。
但是半夜时分,皓却被温柔的哭声吵醒。
“你怎么哭了?”他爬下来,看她揉着红眼睛,蜷缩在床壁,第一直觉是她发恶梦了。
“我刚才做梦,梦到我的腿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