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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中国崛起-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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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这种滞后的原因在于,当政治向行政化转变的时候,旧的意识形态模式还深植于人们的头脑中,从而影响了人们对问题的认识。    
    实际上,政治行政化对应着的完全是新的问题。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十五大前后地方国有经济的改革。当时爆发了一场姓“公”姓“私”的争论。这场争论的关键并不是国有经济市场化改革中是否偏离了社会主义方向,而是改革中各种利益如何进入决策过程、参与改革过程的问题,也就是权利问题、民主问题、政治问题。这场争论最后以“解放思想”、“冲破姓‘公’姓‘私’”为结论,而政治行政化中出现的新的政治问题,则变成了一个行政问题,一个分配问题。与人们期望的相反,政府的地位得到了强化。政府摆脱了政治问题的缠绕,获得了公司化、技术化的特征。经济增长,财富,成为政府追求的首要目标。    
    政府公司化无疑加强了政府的垄断地位,强化了政府的权力。公共领域处于政府的严格控制之下。与此同时,市场化造成了一个迅速生长的私人领域。增量政治改革的判断就是据此做出的。    
    俞可平写道:“改革开放后中国政治的最重要发展,就是中国正在走上一条增量民主的道路,这是在中国目前现实环境下惟一一条通向善治的道路”。他认为增量民主包含以下三层基本的意义:首先,正在或者将要进行的政治改革和民主建没,必须有足够的“存量”。即必须具备充分的经济和政治基础,必须与既定的社会经济体制和经济发展水平相一致,尤其是,必须拥有现实的政治力量而无需完全地重新培植,必须符合现存的政治法律框架,具有法学意义上的合法性?穴Legality?雪,不能违背现有的宪法及其他基本法律。其次,这种改革和民主建设,必须在原有的基础上有新的突破,形成一种新的增长,是对“存量”的增加。这种新的“增量”,不是对“存量”的简单数量增长,而是性质上的突破。它不仅具有法学意义上的合法性,更重要的是具有政治学意义上的合法性?(Legaitimacy),即对于社会进步和公共利益而言具有正当性,并为绝大多数公民所自觉认同。其三,这种改革与发展在过程上是渐进的和缓慢的,它是一种突破而非突变。虽然这种突破可能意味着质变的开始,但质变的过程将是十分漫长的。这种渐进改革或渐进民主形成一种“路径依赖”,它不能离开先前的历史轨道,是历史发展的某种延伸10。从这个定义来看,增量政治改革的概念,内在地镶嵌着一个假设,即市场化私域的增量通过渐进的路径,最终能够实现存量突破,走上善治。这个结论,以及外围式改革、波浪式改革等等,都可以表述为:市场支持民主。    
    “市场支持集权”和“市场支持民主”是分析中国政治演进的两个基本范式。这两个范式虽然结论殊异,但却存在着一个共同的缺陷,就是对市场作了抽象的理解。“市场支持集权”论注意到了目前的市场经济是“中国特色”的这一事实,与自发演进的秩序不同,中国特色的市场特殊就特殊在这个市场是在政府主导下建立起来的。“市场支持集权”论把“市场”抽象掉了,只留下了“中国特色”,它用政府主导下的精英联盟代替了具体的市场,也就是把市场中最强大的力量,把驱动市场的威权政府视做市场本身。而“市场支持民主”论则把“中国特色”抽象掉了,被抽象掉中国特色之后的市场,获得了“市场善意”的属性,这一理论对于市场在政府主导下发育所产生的精英联盟视而不见,得出了市场似乎是力量均衡的、善意的体系这一虚假的判断。    
    


第一部分中国是一个革命者吗?

    有理由相信,如果中国日益强大,其精英们将仿效美国,使用理想主义的辞令来描绘中国的外交政策。然而,中国会像美国一样,最大限度地占有世界权力。如果生存是其最高目标,那么中国便别无选择;这正是大国政治的悲剧。    
    ——米尔斯海默《大国政治的悲剧》    
    中国经济的持续增长是21世纪新的政治现实。如果说,在21世纪中有什么因素将带来全球政治经济体系革命性变化的话,那么,其中之一,便是中国转轨性崛起的成败。    
    一般来说,一个经济体的崛起都要给世界带来不安。从历史上看,这是一个正常的反应。德国近代的崛起所引起的“德国威胁论”,人们已经很熟悉了。美国上个世纪末期的崛起也同样引起了“美国威胁论”。在19世纪末期到20世纪初,美国已经成为全球经济强国。1900年,美国生产的产品,占世界总产量的30%,1907年,上升到35%。美国钢铁产量,1907年是2340万吨,而英国只有650万吨,德国1190万吨。在几乎每一项重要的工业指标上,美国都是第一。经过1898年的美西战争,美国力量的崛起,在美国国内外都成为一个重要的问题。在美国国内,引发了向外扩张的意识。一家报纸写道:我们需要菲律宾,需要加罗林,需要波多黎各,需要夏威夷,需要拉德罗内斯等。在欧洲,如何对付美国的崛起,成为主要强国关心的重大问题。    
    德国也遇到过同样的事情。丘吉尔在其一战回忆录中精彩地描述了德国崛起在英国人心理上投下的阴影,以及一个针对德国的大国联盟的形成,本来,如果不是德国的威胁,这些大国是不会走到一起的。英国对德国的担忧主要反映在德国海军力量的增长上。1900年,德国出台的《舰队法》宣称,德国必须拥有一支战斗舰队,“甚至对于最强大的海上对手来说,与德国这样的舰队作战该大国将冒丧失自身最高地位的危险”。丘吉尔评论说,德国这一至少要成为第二海军大国的决心,“是世界事务中头等重要的大事”,如果成为现实,将威胁到英国的生存。本来,当时英国的主要对手是俄国和法国。面对德国的海军扩张政策,英国人开始陷于深度忧虑:德国为什么要有这么庞大的海军?德国用海军与谁为敌?“一种日益沉重的感觉不再限于政治和外交圈子,人们已意识到普鲁士人居心不良,他们妒忌不列颠帝国的辉煌”。这种忧虑导致英国调整外交政策,1901年,英国与日本签署了同盟条约,并开始解决与法国的分歧。    
    对中国的两种判断:修正主义还是维持现状    
    根据这个悲剧性的逻辑,中国财富的增长,对于不愿意臣服的强国来说,无论如何都不是福音。因此,其他强国起而遏制中国,似乎就是自然的选择。依据这个逻辑行事的国家出于本能,要采取个别的或联合的行动对付中国的崛起。    
    目前国际战略界有两派明确对立的关于中国走向的判断。一个以米尔斯海默为代表,他指出:“除非存在一个非同寻常的占有绝对优势的国家,这种观点不允许维持现状国家的存在,相反,体系中到处都是心怀修正主义意图的大国”。依据这一基本判断,他认为,随着力量的增长,中国将成为一个修正主义国家。在美国目前占主导地位的保守主义战略家那里,中国毫无疑问是一个类似近代德国那样的修正主义国家。一位观察家说:“我们是否应该让中国富裕起来?对现实主义者而言,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因为繁荣富强的中国将打破均势”。    
    另一派则以哈佛大学教授江忆恩为代表。他持一种与米尔斯海默相反的判断,他认为,中国过去的表现说明,中国是一个维持现状的国家。这派学者在分析了中国20多年来的行为后得出结论说:在一系列关于国际准则的问题上,中国似乎比过去更遵守现存的国际社会准则6。目前的证据显示,中国并没有修正主义或帝国野心。    
    关于中国实力增强后是否将选择修正主义战略,在国际学术界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上述两种对立的评估,各有其理论框架,比较而言,主张中国将奉行修正主义政策的现实主义者,更侧重于理论推论,而主张中国将奉行维持现状政策的学者,则主要依据中国过去的历史记录。    
    


第一部分尚未定型的国际体系

    中国转型性崛起是不是如现实主义预言的那样将走上扩张主义的道路,将会是一个长期争论的问题。这皆归因于中国的转型特征以及战略界根深蒂固的现实主义思想传统。    
    国际舆论对中国崛起的强烈关注,还与当代国际体系所处状态有关。我们所说的当代国际体系,是指1990年冷战结束后开始重组的世界。冷战结束的标志,有四个:其一是苏联的解体,其二是两德的统一,其三是海湾战争,其四是中国结束徘徊最终选择市场经济道路。这四个因素,构成了形成中的世界新秩序的起点或契机。当时的美国总统和中国领导人都提出建立新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不是巧合和偶然,而是反映着政治领导人对于世界局势的本能体悟。可以把这一阶段最后一年,亦即1992年,视做形成中的新世界秩序的元年。    
    关于目前的世界秩序,存在着多种说法。比如有人说是“一超多强”,有人说是“单极世界”,有人则认为是“多极化”。这种判断上的差异,反映着一个现实,即目前的国际体系尚处在变化之中,尚未最后定型。我认为,不确定,正是当前世界体系的基本特征。    
    


第一部分维持现状,不是修改现状

    由此可见,修改现状的政策,并不适合于中国。首先,中国不可能组织起来一个大国联盟,在与俄国、印度、日本、欧洲的关系上,中国不可能“当头”,他们中其他的国家也同样不可能当头。其次,改变中国美国关系的现状,不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现实主义者提出的所谓“中国修正主义”,主要指的就是中国将试图向美国发动挑战,颠覆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我们已经指出过,单方面改变与美国的关系,并不能给中国带来太多的收益,也改变不了世界秩序的基本现状。结果可能正好相反,中国单方面地改变与美国的关系,只会使其他竞争中的大国得利。在修正了的中美关系下,一个反对中国的联盟更容易形成。避免这种噩梦般的联盟形成的惟一办法,就是维持中美战略伙伴关系的稳定,并不断强化这种关系,这种关系维持时间越长,程度越深,针对中国的联盟越难以形成。也就是说,中国崛起所需要的战略,不是“修正主义”,而是维持现状。“新左派”提出的反美构想和修改现状的主张,是不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的。    
    


第一部分身份焦虑

    在以排外为特征的民族主义情绪中,日本“历史问题”是一台永不停歇的发动机,一座永处在搅拌中的发酵池。极端的民族主义者都毫不例外地要到这座发酵池中寻找力量。    
    90年代中期:崛起焦虑    
         
    一个显著的事实是:中国焦虑情绪是伴随着中国的转型加速而来的。这种情绪反映着中国转型性崛起这一过程。转型,国家利益的扩展,是身份焦虑的现实根源。    
    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中期,是中国观念世界极为动荡的时期。曾经十分稳定的外部世界瓦解了。外部世界的不稳定也反映到国内。随着苏联、东欧社会主义世界的瓦解,中国成为剩下的社会主义国家中最大的国家。在90年代初的混乱时刻,中国的身份问题,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这些近代以来一再被问到的问题,又一次强制性地放到了人们的面前。那时的北京,总是被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万言书”所激发,报纸上的社论,也被人们仔细揣摩。人们压低了声音,相互转告来源不明但言之凿凿的小道消息。后来被称做重要战略思想的“韬光养晦”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传播开的。    
    1990年,邓小平针对当时的国际局势,提出“冷静观察、稳住阵脚、沉着应付、韬光养晦、有所作为”的二十字方针。邓小平在提出这个思想时还强调了“决不当头”。实际上,在当时的环境下,“韬光养晦”的具体政策含义,就是“决不当头”。这在当时是有具体含义的:是指不觊觎苏联老大哥留下的社会主义领袖的位置。当时,国际国内都有人希望中国成为社会主义的扛旗者。针对此一思潮,小平说:头头可不能当,头头一当就坏了。搞霸权主义的名声很坏,当第三世界的头头名声也不好。这不是客气话,这是一种真实的政治考虑。即使将来中国强大了,也永远不当头,不称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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