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中的刀-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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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妇人,不会有一双洁白干燥而稳定的手。
这二人当然有理由杀他,但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出手?
其实今天同“幻影剑”葛不行决斗时,说不定死的会是他,那他们根本就不用出手了。
莫非他们不想让他跟葛不行交手?
那他们的目的何在?
西门残月一时猜不到。
如果那位黄袍客一起来的话,倒可以问问他。只可惜西门残月坚持不让他一起来,所以他只能待在客栈等消息。
因为西门残月知道,如果自己倒在葛不行的剑下,黄袍客一定会冲上去找葛不行报仇的,说不定也会丧命。
黄袍客的武功同自己相若,自己对付不了的敌人,他也可能很难打败。
尽管他的身分对西门残月来说,还是个秘密,但他们俩仍然是好朋友。
“如果你死了,我还是一定会找葛不行决斗的,但不是马上。”临走,黄袍客这样对西门残月说。
西门残月苦笑。
黄袍客又道:“因为即使没有你这件事,我也要杀他。”
“为什么?”
“因为我说过,我是个杀人的人。”
温暖的阳光照耀著这片荒原。
赵惜玉在笑,这笑容竟似使阳光也变得分外地阴冷。
他面前站著崔日、黄河渔叟和长江钓翁。
这三个人不阴不阳地盯著他。
崔日忽然道:“赵楼主,你笑够没有?”
赵惜玉仍在笑,嘴里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笑?”
崔日冷冷道:“我当然知道,你无非是笑我们三个人居然对付不了一个西门残月。”
赵惜玉摇摇头道:“我早知道你们不会得手的,我是笑我自己。”
“为什么?”
“很简单,我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和你这废物联手。”
“你──”崔日怒视著赵惜玉,手已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黄河渔叟和长江钓翁脸色铁青,看架式马上就要出手。
赵惜玉毫不在意地笑道:“对不起,崔公子,我只是开个玩笑。”
崔日恼道:“赵楼主,以后你如果要开这种玩笑,最好考虑一下后果。”
“抱歉!对了,崔公子,你认为西门残月和葛不行之间的决斗,究竟谁胜谁负?”
“不管倒下的是谁,对我们都只有好处。何况能活下来的人,必定也会受伤不轻,咱们可以乘机除掉。”崔日脸色好看多了。
他接著道:“然后咱们再联手对付我爹,到时候,‘云梦谱’就是咱的了。”
赵惜玉笑道:“崔师兄真是有福气,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
他语中带刺,崔日焉能听不出来,但他不以为意,笑道:“要做大事不得不如此,再说我爹不也是这样么?当年──”
“不错。”赵惜玉点点头,接著道:“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赵楼主有何指教?”
“一个人若连他的亲生父亲都能背叛,还有什么人不可以出卖呢?”
崔日、黄河渔叟和长江钓翁俱一惊,未见赵惜玉如何动作,手中忽然多了把剑,剑光匹练般射向崔日。
这一剑事先毫无征兆,快逾闪电,毒似蛇蝎。天下能躲过这一剑的没有几个。
但崔日非常人可比,虽变生肘腋,却毫不惊慌,身形朝后猛仰,同时掣剑在手,挽了个剑花,护住全身。
赵惜玉面带微笑,手中剑光激涌,上下飞绕,旋荡翻滚。
崔日冷哼一声,一连接下赵惜玉发出的三十二剑。
黄河渔叟和长江钓翁见状大惊,各展手中奇门兵刃,攻向赵惜玉。
赵惜玉以一敌三,却毫不在意,一把剑夭矫变化,如龙游云天,恢宏堂皇的剑招中,暗寓无尽凶险杀机,加上身法奇快,怪异绝伦,一时之间,崔日他们三人竟奈何不了他。
时间一长,黄河渔叟和长江钓翁便有些心浮气躁起来,他俩成名甚早,已很久不管江湖事了,此番因崔日万般恳求,又许以重金,才重出江湖,想不到却栽在了西门残月那后生晚辈手里,本已自觉脸上无光。此刻和崔日联手,又对付不了赵惜玉一个人,这事若传到江湖上去,一世威名便毁之殆尽了。他俩越想越恼,出手时不免露出了破绽。
赵惜玉立即察觉,冷冷一笑,左手微动,两点寒星暴射而出,打向他俩胸门。
黄河渔叟出掌震落打向自己的寒星,另一点寒星则落入了长江钓翁的鱼篓。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间,赵惜玉大喝一声,身形展动,踏奇门,抢中宫,朝崔日刺出一剑,这一剑出手角度之古怪、方位之奇特、速度之迅捷,都匪夷所思。
崔日不觉一呆,同时感到喉咙口一凉,惨叫一声,血箭前冲,接著身子仆倒在地。
黄河渔叟和长江钓翁愣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高明的剑法。
所以当赵惜玉手腕一振,又发出一剑,剑分二式,刺中他们喉咙时,他们还恍若未觉。
午时。
群峰连绵逶迤,古木参天,嶂叠峦合。此时白雪未融,银光耀眼。这列山脉的最高峰,似是上苍用一把巨大的天刀劈过,留下一道壁立千仞、陡峭险绝的悬崖,这就是闻名遐迩的险峻之地鹰愁崖。
此刻,无数江湖人物聚集在悬崖两里之外的山脚下。大家神情紧张而兴奋地望著那道悬崖,都在暗暗揣度:“幻影剑”葛不行和“白衣浪子”西门残月两人的决斗,谁能取胜。有些人还在捉摸葛不行为什么要选在这里决斗。
决斗的两个人都是江湖上不世出的高手,这场决斗之精采刺激,是可想而知的。若不是葛不行的手下挡住了这些江湖人物,他们早就靠近了那道险崖,以便看得更真切一点。但没人愿意得罪葛不行的人。
葛不行难惹的程度,他们每个人都能想像得到。幸好他们无一不是练武之人,目力非同一般,在这里也能看清楚决斗的情景。
这时,他们看见葛不行和西门残月正面对面站立著。葛不行神态孤傲落寞,面目分外地恐怖,手中拎著他那把锈剑。而西门残月白衣飘逸,岸然而立,远处看上去有若玉树临风,说不出地潇洒俊秀。
赵惜玉心里非常高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里端著一只酒杯,杯中盛满了琥珀色的美酒,他正有滋有味地品尝著。
他在等手下人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葛不行和西门残月之间的决斗,不管是谁胜谁败,或者两败俱伤,对他来说,都是好消息。
一阵脚步声传来,声音很重、很急,来人似乎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了。
赵惜玉笑了。他知道是派到鹰愁崖打探消息的弟子赵洪回来了。
果然是赵洪,他满脸堆欢,进门便大声嚷道:“楼主,死了!死了!”
赵惜玉乐道:“赵洪,谁死了?”
“你!”
西门残月微微笑道:“葛前辈,你我相斗,殊属无谓,不如──”
葛不行面罩严霜,目暴杀气,冷冷道:“你怕死?”
“不是。”
“那就少说废话。这样吧,咱们俩的武功非寻常江湖好手可比,所以咱们的决斗要有些与众不同。”
“请教。”
“咱们不在这平地上打,上那儿。”葛不行用手指了指那面如刀削般笔直的绝壁。西门残月心头一凛,忖道:“这老头真是个怪人,居然要在那种地方交手。”他面色沉静点了点头道:“悉听尊便。”
葛不行从身旁的弟子手中拿了两把剑,递了一把给西门残月,然后劲贯于臂,嗖地一声掷出,只见银光划空,“夺”地一响,那把剑钉在了崖壁上,离地约十丈,半截剑刃插入了石头里。
那壁上岩石坚硬无比,更何况葛不行所立之处离那崖壁三十余丈,这样随手一掷,剑便插进了石头中,单说这份力气,已足以惊世骇俗。
西门残月微微动容。葛不行扭头瞅著他,做了个手势,道:“请。”
西门残月点点头,身子一动不动,手中剑稍稍抬至胸口处,手腕微动,剑光如虹,破空射出,插在了葛不行那把剑旁边,比那把剑还多插入了几寸。
葛不行微“咦”一声,心里道:“看来这少年真有两下子。”嘴里说道:“西门公子,请!”
话音一落,他身形一展来到崖底,然后一鹤冲天,拔起丈余高,紧接著身子贴在壁上,施展开上乘轻身功法“壁虎游墙技”,便到了离自己那把剑只有丈余的地方,他又以绝顶轻功“纵云梯”,飞掠而上,最后轻轻落在了剑上。
他一连变化了三种轻功身法,无一不是江湖上的一流绝技,当真不可小觑。远处的那些江湖人物无不大声喝采,声音震耳欲聋。
西门残月当然能意识到今日这番决斗不同一般,葛不行这种对手,真是平生仅见,能与他放手一搏,也不失人生一大乐趣。他感到情绪振奋,像喝了十坛陈年老酒般兴奋。
葛不行刚才存心炫耀轻功,目的是想在这上面把西门残月比下去。他没听说过西门残月的轻功如何,想必不会超过自己。他站在剑上得意非凡,衣袂飘飘,宛如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扬声道:“西门公子,你快上来吧。要不要我放根绳子下去,把你拉上来?”
这声音远远传去,连远处的那些江湖人物听了,都如同有人凑在自己耳边大声说话,震得耳鼓发胀,显见其内功充沛浑厚无比。
西门残月仰面笑道:“不劳前辈费心,我自会上去的。”他的声音不高,在众人听来,却更为清晰,且给人一种悠长舒畅的感觉。他气定神闲地走到崖底,未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已一拔而起,在半空中旋动身子,像一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刹那间工夫离那把剑只有七尺之遥了。
葛不行大惊,观众齐声惊呼,一些见多识广的高手立即认出西门残月所用的轻功身法,是江湖传说中的“旋风十八转”。这种被称为天下第一的轻功神技,江湖上失传已久,想不到西门残月会使。
这“旋风十八转”全凭一口真气维系,不像葛不行刚才所使的“一鹤冲天”、“壁虎游墙”和“纵云梯”等功法,须借助外物。葛不行自然明白这一点,他不由得恼怒莫名,眼暴杀机,左手五指轻弹,一粒细小珠圆的星丸疾射西门残月天灵盖。
此时西门残月离自己那把剑尚有三尺远,那粒星丸虽小,但所挟力道奇大,若打中他的天灵,真气一泄,势必掉下去,摔得粉碎。
只见西门残月右手稍抬,食指微屈,弹出一缕指风。
指风嘶嘶,击碎了那粒星丸,西门残月自身已落在了剑上,冲葛不行抱拳微笑道:“葛前辈,实在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葛不行脸色阴沉,微一拱手道:“请。”话音甫歇,手中剑已嘶风刺出。
他这把剑虽锈得像块废铁,全无光华,说不出的笨拙鲁钝,况且他这一出手速度并不太快,但剑势雄猛刚厉。他的剑法没有丝毫精妙绝伦的变化,每一个动作都说不出的简洁明快,毫无拖泥带水之嫌。
但这种剑法却超出了所有变化的极限,达到了“变即不变,不变即变”的崇高境界。所以他明明只刺出了一剑,但西门残月眼前出现了无数把剑铺天盖地地刺过来,每一把都似真似幻,虚实相杂。
葛不行号称“幻影剑”,西门残月当然知道这些剑里面只有一把是真的,其余的全是幻影。
但是,哪一把是真的,哪些剑只是幻影?
如果判断失误,西门残月顷刻间便会变成一具尸体。
幸亏葛不行出手之际,西门残月发现了一件事。
葛不行右肋之下有一丝非常微小的破绽。
他心念电转,立即有了应对之法,虽不能置葛不行于死地,但至少能化解来招。
可是他并没有用这种方法。
他之所以成为当世罕有的一大高手,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天生有一个怪脾气:不信邪!
他不相信只有一种办法能破解敌招。
他突然全身空门大露,任凭葛不行的剑刺来。
葛不行这下愣住了:全身空门大露,是高手过招时的大忌。西门残月是个绝顶高手,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葛不行担心这是西门残月的诱敌之计,故意卖个破绽给他,剑刺到半途便顿了一下。
这一停顿虽然时间极短,但西门残月已然出手。
当一道蓝光快捷无伦地掠过时,葛不行后悔了。
他的剑不该停顿一下。
如果他一剑继续刺下去,西门残月必死无疑。但现在死的是他自己。
西门残月故意露出空门,就是要让他感到疑惑,出剑动作便会慢上半分。
西门残月无疑用的是险招。
不只是险,简直凶险无比。
但险招往往也是妙招。
赵惜玉脸色大变。
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已刺向他的喉咙,这一剑有若经天长虹般迅捷无匹,招法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