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网络版) 作者:容九(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20完结)-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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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待脚步声临近,停在咫尺的地方。
我远眺望夜幕下的灯笼光华,“我知道你会来。”
他没有说话,我想他或许在恼我莫名其妙把他约来此处,遂说道:“今日是驸马寿诞,想来此刻大家都在山下庄内等着贺寿,有些话在那么多人面前我没法说,所以才……”我顿了顿,仰起头,“才想在这儿单独和你待一会儿。”
他依旧没有说什么,我轻轻道:“好些日子未见,我好像连话都不知该怎么同你说了,今后……你我就会生疏的如同陌生人么?……真不甘心啊,我喜欢了你那么久,比你想象的还要久。”
“你可知,你我最初相遇的地方是在哪儿么?”我仰头,“正是此处……”
身后的人微微一动,我拽着衣角,一鼓作气道:“……这些过往,我本不会提及。虽然我偶尔会盼你想起我,但毕竟时隔经年,我害怕即便你听了,也未必愿意为我停留,我害怕你根本从未在意过,那么那段最令我珍视的过往也就化为一场空了……”
“原本……你我分别后,我遇到了另一个人,险些就要动摇了……”
“但当你我在陈家村重逢时,你冒生命之险救了我,你甚至不记得我是当年那个女孩,却还能同我说出那番话……”我用指尖拂去了泪,“那一刻,我真的想过,只要能活下来,即便父皇反对,即使遭全天下人非议,即使要我抛弃这公主身份,我也在所不惜……”
我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我曾说过,有朝一日,会回你一片全京城最大最闪的红枫……”
“难道此时此刻看着此景,你还想不起我是谁吗?”
那一句掷地有声的质问,任他再是迟钝也不难猜出我是小妹妹吧?
如果当时,在我身后听到这句话的人,当真是宋郎生就好了。
只不过,当我转过身,却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煦方。
正是那个还没能记起自己是夏阳侯世子的煦方。
我瞠目结舌的张开口:“你是煦、煦方?怎、怎么会是你?”
他一身紫袍素雅,早已不是陈家村时的那番模样。此时怔怔的看着我,却不应我,我不明就里,方才明明瞧见了身着官袍的宋郎生,怎地一个转头就换了一个人呢?
我心急如焚,正打算绕过他去寻人,却听到煦方淡淡道:“他走了。”
我止下步伐。
煦方缓缓转眸,“你说话之际,他就在我们身后的树旁听着,只不过,听到一半就离去了。”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煦方。
倘若果宋郎生当真未听完就离去,那只能说明,他以为我的话,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
我颤着声问:“你明知我不是在和你说话,为何不声不响不打断我?”
熠熠月光下,煦方清隽的面庞冰凉。
这个人,还是那个在陈家村救过我的煦方么?
我恍惚了一瞬,“你为何会来京城,为何会在此处……你是,你是故意让驸马误解的?”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我心中虽有疑虑,一想到宋郎生极有可能误解了我负气离去,便顾不上多问,只管径直而去,欲要追上驸马。
可煦方却一把将我握住,我想我大抵是知道他这样做的理由,心下一软,“煦方,我以为,你会支持我去追求我想要的。”
他漆黑的眼珠波光流转,“是你说的,对一个人好,不是任由她的心意纵容她的想法。”
我愕然道:“所以让原本相爱的人因误会而分开,就是你对人好的方式么?”
“可是他、他对你并非出自真心!”
我恼道:“你不过是一个记忆全无的外人,凭什么这样说?”
“他其实——”煦方欲言又止,“总之,他不行,你不能和他在一起……现在,现在也必须呆在我身边,不能去追他,否则,否则……”
我看他前言不搭后语思绪甚乱,“我虽不知你是何居心,可你毕竟救过我,我不怪你,我们……就此别过罢。”
“方才!”煦方抬高了他的声音,“你说你遇到了一个险些另你动摇的人,是……我么?”
我心头霎了一霎,直直看着他。
说这番话,本意只是想让驸马心生醋意,未料竟让煦方听了去。
这下我却不知当从何说起。
漆黑的天幕孤月皎皎,他垂下眼,问:“那日,如果我早他一步救下你,那么你,是不是就会为我动摇了?”
不知为何,他这样的神色落在眼里,便如吞了金般心中沉甸甸的。
诚然类似的问题,他在村里时似乎就不止问过我一次。
只可惜,答案,从未变过。
“这是最后一次回答。”我用劲挣开煦方的手:“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煦方的声音空荡荡的回响在呼啸的夜风之中,“是么?”
记忆再度模糊起来,但凡多想一点,头疼欲裂便加重一分,我双手扶着窗柩,闭着眼试图多抓住一幕幕之后发生的碎片——
晦暗的光线里……我仿佛曾被囚禁在一间昏暗的屋中,双手被缚,有人步步逼近,捏起我的下巴将一颗药丸喂入口中……可那人是谁?为何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人的样貌?
再之后呢?独自……在山道里逃命般的奔跑,一群蒙面杀手穷追不舍,将我逼入断崖绝处,我步步倒退,纵身一跃——
高空失重的坠感是最后的记忆。
再来就是铺天盖地的灰暗,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更多了。
心脏的钝痛传遍四肢,我足下一软,一时瘫坐在地,如坠深渊。
阿左眼明手快将我扶起:“殿下可是有哪儿不适?属下即刻传周太医前来……”
我抬手制止,“不必了……”
“殿下!”阿右显然是着急了,“今夜之行不如就此取消……”
我心中悲戚,却是一笑,“他们苦心孤诣,下了这么一盘好棋,本宫又岂能不奉陪到底。”
阿右不明所以,“他……们?”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却始终想不起是哪儿不对。
我是在两年前驸马寿诞那日失的踪,驸马寿诞正值一月腊梅之季,当时有人亲眼所见我自灵山之上坠崖,可崖下的尸体却不是我。
而后我因身中忘魂散,每日重复失忆一次,最初的印象便是作为和风在陈家村被煦方捡到。
那是三月桃花旺季,整好两个月。
陈家村距京城的路途,若是快马加鞭超最近的水路,恰恰也是两个月。
但若是按照之前的预想,我失去记忆后流浪至陈家村,所花费的时日一定远远多于两个月。
那么,仅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有人在我失忆后,日夜兼程把我带离了京城,并在陈家村隐姓埋名。
而这个人,只有他。
那夜贸然出现在灵山之上的,煦方。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本来打算大年三十更新,可是这章不管怎么写,重写几遍我都不满意。
之前的悬念布的太多,要解释的太多,再努力加快剧情进度也无法让大家在这章看到驸马。
在写这章我有太多自己都体会不到的感情,公主的心情,公主的感情,记忆来回的穿插,不知大家会不会看不懂。
虽然我很希望能够找回欢乐的文笔轻松一点,但这种剧情下我好像真的没法让公主欢颜笑语,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看的很闷。
但不管怎样,不能一直停留,还是要继续写下去。
☆、第三十九章 (完整)
青山蜿蜒,峰峦嶙峋;这寂林山野若非乱坟堆簇;本也当是密林苍翠的一处奇景。
此处坟墓多是大小无异的土丘,碑上无名;想来不是穷途末路无处安葬之人;便是早年战乱瘟疫病死的无主孤魂。
深夜时分;在这荒山之中听山风凄厉呼啸;饶是前有武娉婷挑灯领路;后有阿左阿右贴身保护,依旧觉得阴森可怖,不寒而栗。
万坟岗地势险峭;好在我临出门前极具先见之明的换上一身男装。武娉婷方才一见我这儒生赏月的扮相就忍不住问:“何以公主还要带把扇子?”
我唰的摊开金边折扇紧张道:“想到马上要见到传说中的凤梨,两手空空,总归是不妥。”
武娉婷:“……”
山风一阵紧似一阵,愈往上行野草生的愈高,几乎要令人产生迷幻的错觉。
我爬的有些疲累,苦苦叹说:“听闻前朝瑞王早年亦是名雅士,怎地就能想到把秘地放在这种地方?”
武娉婷道:“我爹说过,万坟岗曾用于埋葬前朝兵乱的死士,或与那瑞王颇有渊源。”
我微微一怔,一手撑着腰喘了喘,四顾道:“可这万坟岗如此延绵不绝,你爹临终前同你说的究竟是在哪处坟中?”
武娉婷顿了一顿,终于轻道:“西南方向,白桦树下,青石碑旁,古冢之中。”
言罢,径自朝前,阿左阿右同时望了我一眼,我低声道:“跟上吧。”
乌云遮月,草木萧萧,这空旷的乱坟野岭上,偶有青幽鬼火浮于空中。
我心中微微一叹。
即便世间真有鬼魂,葬身于此,谁又会去听谁的哭诉,谁也不会因谁而悲伤。
大抵又行了一炷香时间,阿左忽指着不远处的高树问:“可是那?”
武娉婷快步上前,提高灯笼照了照道:“便是此处了!”
又是无字碑。
除了那土丘堆的稍稍高些,与其他坟墓看去并无太大分别。
武娉婷伸手扒了扒覆于土丘,泥土稀稀疏疏落地,不一会儿,竟见那土丘露出块白石来。
阿左阿右见状亦上前帮忙,很快,一座小小的衣冠冢近在眼前。
我握着扇子歪头绕了一圈,但见那冢门悄然藏在墓碑之后,却只有半人高度,常人甚难察觉。
“偌大青麟山千万坟冢,无怪那风离苦心积虑无处可觅。”我笑笑,“亏得武姑娘洞察入微,否则这大半夜的寻起来委实不易啊。”
武娉婷淡淡瞥了阿左阿右这两人阵容,“殿下莫不是只打算让这两个护卫来对付风离罢?”
“武姑娘你想太多了。”
我朝阿左阿右稍稍示意,他们抬指呼哨,四面八方登时亮起一簇簇火光,三十八影卫齐齐现身,并动手将手中火把系在长棍之上,又将长棍嵌入土中,不到一会儿功夫,这一小片墓林火光大盛。
武娉婷不解:“这是做什么?”
我浅浅笑道:“制造我们人多势众的假象啊。”
武娉婷蹙起秀眉,“如此一来,风离顷刻便要发现我们的行踪将我们一网打尽。”
“他不会的。”
“何以见得?”
我想了想,觉得没什么时间和她解释太多,便道:“因为就在我们上山不久,青麟山一整圈已被都指挥使司千军所包围。”
阿右诧然看了我一眼,却未有多问。
武娉婷看着那衣冠冢的矮门,试图推了推,不见反应,“这门是封死了么?”
我寻了块平坦的岩石坐下,招招手使唤阿左道:“把这墓碑给本宫拆了。“
阿左啊了一声,“拆、拆坟?”
我笑眯眯道:“不要让本宫重复第二次。”
阿左照做了。
他用他那柄家传宝剑挖了好半天,等到使力搬动墓碑时,却半分都动不了。
阿右上前帮忙,墓碑依旧纹丝不动。
他俩朝我投来求助的眼神。
我叹了叹,沉吟道:“教你们一件事,通常当你想要移动一件明显能够移动却移动不了的东西时,说明那东西另有玄机,多抵就是开启机关的关键之物。”
阿左阿右恍然大悟,齐力尝试左右转动那墓碑,果不其然,石碑旋转一寸冢门就移出一分,待墓碑转了一圈,冢门全然开启,开出一个洞口。
阿左探头望了望,道:“里头是暗道,石阶朝下,此处望不见底。”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起身来朝着武娉婷笑了笑,“烦请武姑娘带路,我跟着你。”
武娉婷稍稍犹豫一下,利落的自靴中拔出匕首,拎着灯笼,弯腰入洞。
我又转向阿右道:“你跟在我身后保护我,阿左守门,门不要关上,其他所有人,隐身待命。”
话音方落,那三十八影卫便如变戏法般嗖嗖不见人影,这漫山望去,仿佛当真只剩我们三人。
我一只脚踏入秘道,阿右拉住我道:“只怕属下一人无法保护公主周全,不如多派些人随同……”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风离若进了这秘道,影卫们再现身紧随而入,从后方袭击总是容易得多;他若不进,我们这伙人反倒一窝蜂进去,那么他自外头关上这石门,饿上个三五七日或是以烟雾熏之,那时我们才真真是叫插翅难飞遁地难逃了。”
阿右稍一思付颔首道:“属下明白了。”她见阿左正待张口,截住了他的话头道:“左,你的守门任务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阿左叹了叹,不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