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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2196-楚河汉界-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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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清,还是看不清,风雪太大了。    
    哨所里终于出来了两个兵。显然,他们是出来寻找老兵和小鬼的。他们沿着电话线走一路喊一路,好不容易才到达老兵和小鬼最后停留的那根电线杆,找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线拐子、脚蹬子和工具包。他们停下脚步,开始转着圈在四周寻找。有一次,他们已经走到砬子边了,他们站在那里拼命地呼喊着,但风雪太大了,他们的声音立刻就被风雪吹散了。    
    没找到,他们似乎失望了,紧张地商量了一会儿,终于向哨所的方向折了回去。    
    我急了,在他们后面大声地喊道:“回来!你们俩给我回来!他们就在那个石砬子下面,现在把他们救出来还来得及,来得及!”    
    但他们听不见,只顾低着头急匆匆往回走。不,他们简直就是在跑。    
    “操他娘的!”我又骂人了,我说:“你们他妈的这是临阵逃脱!要是在战场上,我非毙了你们不可……”    
    且慢,我看到他们进哨所后很快就出来了,后面还跟出来了一条狗。好小子,我说,这就对了,早就该把军犬带上,有它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那条军犬开始好像有点不对劲,尾巴耷拉着,背也有点躬。但很快,它就振作起来了,一溜小跑地向前冲去,中间一次也没停留过,径直就跑到了那根电线杆下。它在电线杆处停了下,围着散落在地下的那些东西转了几圈,仔细地嗅着,寻找着,辨认着。    
    我心里紧张起来,生怕风雪遮盖了痕迹和气味,使军犬难以分辨他们失踪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军犬突然抬起头,毫不犹豫地朝着石砬子的方向跑去。我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军犬站在石砬子上,朝着下面狂吠起来,两个兵也跟着一起大声呼喊。但他们叫了很久,下面也没有一点声息。    
    天在他们的叫喊声中渐渐地黑了下来,渐渐地黑得透透的了。    
    必须回去了,再不回去连他们几个也危险了。两个兵唤那狗,狗不理睬他们,仍旧哀哀地朝着下面叫着,嗓子已经嘶哑了。两个兵只好去拉那狗,却拉不动。两个兵说:“走吧,铁龙,我们赶紧回去报告,让上级派人来找他们。”狗仍旧挣着不动。两个兵急了,放松狗链子想上去打它几下子。就在这时,那狗顺势挣脱了链子,突然纵身跳下了石砬。    
    两个兵显然彻底蒙了,过了好久,黑暗中才传来他们带着哭腔的呼喊:    
    铁龙——!    
    班长——!    
    鲁生——!    
    东进匆匆上了回去的火车,我忽然又有点于心不忍了。这小子连顿安生饭都没吃上,凳子还没坐热乎就走了。其实我也不想朝他发火,我本想好好嘱咐他几句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大的事,真够他这个当团长的呛的。但我克制不了自己,我总是这样,没见面的时候想得好好的要跟他认真谈一谈,但一旦见了面,除了瞪眼睛、发脾气我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俩到一起就顶。毛毛说我和东进是同性相斥。的确,这小子和我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人呐,太相像了就没法在一起相处,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都没法相处,这是常理。    
    我从来没这样放不下心过。我仿佛看见东进前面的路上阴云密布,处处是风霜雨雪,他能走过去吗?


第二章第一感觉

    1    
    对部队的第一感觉就是:水。用野战军甲种师训练出来的眼光看边防部队,就像用看惯了名牌的眼睛去看仿造名牌似的,甭管你把外表的一招一式模仿得多像,一打眼就能看出内里的区别。    
    到任第一天,魏明坤就发现军分区机关干部的棉帽子戴得很没名堂,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成是戴得很有名堂。按规定,高寒地区一律配发皮帽子。但普通皮帽子不好看,老狗皮似的,毛色暗不说,样子也窝里窝囊的,不像校官皮帽子毛那么顺溜,那么有光泽,那么板正。下级军官们自然不甘心把自己弄得黑瞎子似的一副熊样,有能耐的就想方设法淘弄顶校官皮帽子戴在头上,剩下没能耐的就只好还扣着顶老狗皮。若只是这样倒还不算什么,毕竟戴的都是皮帽子,好赖也没超出着装规定的范围,关键是还有些人戴栽绒帽。栽绒帽是配备给一般寒区部队的,边防部队根本就没配发过,不配发还要戴,这帽子就戴得太没名堂。但名堂也就在这里。你想,其实高寒地区皮帽子比栽绒帽实用多了,可为什么就有人偏要费劲巴力地淘弄栽绒帽戴呢?这是因为栽绒帽在他们眼里显得更有身份,更“俏”。栽绒帽有身份是由于省军区、军区这些大机关的干部都戴栽绒帽的缘故。边防军人都有这个体会,到上级机关去开会、办事,栽绒帽们只要一瞥见你头上那顶皮帽子,眼神儿里立刻就有了许多老少边穷的复杂内容。在那些体面自信的栽绒帽面前,皮帽子很难抖落掉土头土脑的自卑感不说,还会莫名其妙地产生出另类的感觉。于是,那些经常去上级机关开会办事的人就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弄顶栽绒帽备着,去上级机关时就戴栽绒帽,回到边防后仍旧戴自己的皮帽子。两样货色齐备,各有各的用处,倒也相得益彰。那感觉说起来很是奇怪,虽说只是一顶栽绒帽,但它就能使你在那些栽绒帽面前找到一种踏实的归属感,使你觉得自己与人家是同类,使你在认同中找到自信。这感觉很好,渐渐地就开始有人效仿,渐渐地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有了栽绒帽。以至到后来,凡有能耐的都要想方设法弄上一顶栽绒帽,而且到外面去戴还不够,还要把那份自信戴回来,明晃晃地戴回营区来展扬。    
    面对眼前一片样式不一的帽子,魏明坤心里十分恼火。他最见不得军人随意着装,最见不得个别人破坏部队的着装统一。近年来,部队的着装搞得越来越没章法了,同样的军装竟能弄出许多的不同。最明显的就是夏装,相同的款式但面料却五花八门,一会儿有人穿出个什么纱,一会儿又有人穿出个什么丝。那些纱和丝做出的军装看上去的确比普通军装要高档得多,潇洒得多,这就引得许多人挖门盗洞地花钱买来穿。魏明坤就纳闷,军需部门怎么能这样随意,定下了军装的制式怎么还能做与制式面料不同的军装往部队卖?更让他纳闷的是,师以上首长们居然大多数都穿这种沙或丝的夏装,而绝少穿普通夏装!这就使不穿普通军装在部队成了一种时尚。当师参谋长的时候,有一次,军需给他送来了一套法国丝的夏装。说这种夏装是副总长来军区视察时军需部门专门为副总长和随行人员做的,一共才做了几十套,抠出来一套费老劲了。魏明坤没吭声先把军装留下了。不久后,在师机关干部大会上魏明坤拿出了那套军装,边摆弄滑爽的面料,边感慨地问大家,这套军装不错吧?据说这叫法国丝,三百八十元一套呢。你们说,穿上这套衣服是不是比穿发的那套精神多了?在得到了肯定答复之后,魏明坤的脸刷地一下就变了,一个字一个字地扔着说:可我看它根本不、像、军、装!看到大家有点发蒙,魏明坤缓了缓口气微笑着问,在座的各位都穿过不止一套军装了吧,谁能说说军装是什么?见没人吭声,他自问自答道,军装,是军人的外包装,是军队的外包装,而这种包装的本质就是统一。军人首先是通过着装来感受统一,在统一的形式中学会自律,在自律中积蓄力量的。所以,强制下的统一是保持和提高部队战斗力的重要手段。魏明坤环顾四周后,突然抛掉手里的军装,提高嗓音说,所以,我们必须维护部队的着装统一!上面的事情我管不了,别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我说了算。今天,我在这里把话讲清楚,从今往后,我们师里杜绝乱穿军装,无论谁穿特殊军装都要受处分,师领导也不例外!这套衣服嘛,魏明坤轻蔑地瞥了一眼抛在一边的那套服装说,由军需回收处理!散会!说罢,扔下事先准备好的三百八十元钱扭头就走了。    
    这一次,魏明坤故伎重演。与全体干部见过面后,魏明坤立刻乐呵呵地对大家说,今天外面天气不错,我看咱们人太多,挤在屋里怪闷得慌的,咱们全体拉到外面去好不好?说罢立即率先快步走到院子里去了。    
    雪刚刚停,阳光在雪的反射下显得格外明亮,给人一种暖洋洋的错觉。    
    其实很冷,魏明坤一出门就感觉到了,眼毛和鼻孔发黏,脸像针刺般的立刻麻了半边。他很满意地拉下帽耳朵,严严实实地护住脸和脖子。    
    全体都出来了。大家相跟着站在寒冷的雪地上,满腹狐疑地望着新来的分区司令员。魏明坤对大家笑了一下说,我突然想做个防寒试验,看看我们这个高寒地区到底有没有配发皮帽子的必要。如果没必要的话,我负责向上级打报告要求改发栽绒帽。但是,魏明坤停顿了一下,用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大家说,如果有这个必要,就请大家今后严格按要求着装!    
    人群有点骚动,魏明坤装作没看见,突然大喝一声,全体注意,稍息!立正——!    
    全体人在雪地中活活站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魏明坤声音朗朗地宣布试验结束,并和颜悦色地说,请戴栽绒帽的那些同志务必要把防寒试验的体会写出来,交给他。结果,魏明坤当天就收到了十几份检讨书。从此,再也没人敢在营区、在魏明坤面前戴栽绒帽了。    
    没见到周东进。这使一直绷着的魏明坤有点失望也有点轻松。说老实话,来到边防,魏明坤最想见到的人就是周东进,而最不想见到人也是周东进。    
    政委在介绍情况时明显对周东进和他那个团的工作赞赏有加,看样子这小子干得挺不错。魏明坤相信周东进肯定会干得不错,他对周东进的军事指挥能力从未怀疑过。但魏明坤丝毫也没在政委面前表示出自己与周东进的熟识,他甚至在政委介绍到周东进时都没问过一句情况。政委有点遗憾地说可惜周团长不在团里,他的父亲突发脑溢血抢救,军区那边给他请了假,他现在正在往家里赶的路上。    
    魏明坤在听到周汉抢救的消息时愣住了,他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老军人的形象。这是一个永远被父亲魏驼子捧在头顶上示人、炫耀,从小就在他的心里矗立着的人物。他从未想到这个人也会老,也会病,也会在某一天轰然倒下。


第二章魏驼子的掌鞋摊

    2    
    魏驼子是掌鞋的,他在军区大院对面摆的那个掌鞋摊,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魏驼子的掌鞋手艺在这一带有口皆碑,他的掌鞋摊也是这一带最经久不衰的风景。    
    每天,无论春夏秋冬,只要天一蒙蒙亮,魏驼子就弓着山脊一样的背,推着吱吱呀呀的小车从胡同里走出来,一直走到军区大院的对面。一块油布铺在地上,一块油布绑在树上,像摆弄宝贝似的依次摆出錾子、锤子、钉子,在膝头垫上一块油渍麻花的帆布,再细心地戴上一条腿的老花镜,魏驼子的掌鞋摊就开张了。    
    早些年活儿多。早些年是指人们以穿布鞋为主,孩子们以穿自己做的布鞋为主的年代。守着一个军区大院,魏驼子的活儿就干不完地干。在把军区大院里的鞋子摆弄熟的同时,魏驼子也把军区大院里的人摆弄熟了。    
    黄副政委家的鞋讲究,送来的鞋甭管多破,里、面可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人家讲究,魏驼子补起鞋来也就格外讲究,每次补完了还要用块布包起来单放在一边,怕给人家腌臜了。    
    刘司令家活儿急,总像每人只有一双鞋子穿,不赶紧补上就得光脚丫出门似的。所以,魏驼子不管多忙,只要刘司令家的警卫员一露面,就赶紧把手里的活儿放下,全力抓挠这一份。    
    杜政委家仔细,算钱时魏驼子就总往下压点,求个人家高兴,自己活旺。    
    邵参谋长是山东人,他家的鞋都是从山东老家做好了捎来的,那鞋做得才结实呢,帮都飞了,底还硬邦邦的。每次补邵家的鞋,魏驼子的嘴上都啧啧地赞个不停。    
    最看不得的就是周副司令家的鞋了。周家孩子多,每隔一段时日,警卫员就得扛上半麻袋破鞋子送到魏驼子这里来补。那些鞋子简直就没个看,穿帮的穿帮,掉底的掉底,破倒没啥,那个臭劲儿简直叫人受不了,一打开麻袋能活活臭出半条街去。    
    魏驼子不嫌乎,嫌乎就干不了这行。魏驼子的那双糙手似乎天生就是摆弄这玩意儿的,再破再烂的鞋也能在他手下弄出个模样。他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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