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爱哲学一样地爱女人-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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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其中也存有许多怪异的快乐。在那段孤寂无聊的时光里，我曾日复一日地体验这种快乐。那种快感带给我的意义不亚于一个牧师从上帝那儿或一个色鬼从女人那儿感受到的快乐。抠脚之中也包含着哲学的深意，并能为我们的思想、情感带来一种解放。我不想再说起那段时日的痛苦了，我更想多谈一点那段日子里我通过抠脚而得到的哲学上的启发。
脚上的有点儿潮湿很麻烦，但有时能转化为一种有益之事。潮湿会让脚丫里起各种各样的老皮，常常痒得难受。但只要你具备了一种哲学精神，用一种辩证的心态对待它，它就会发生辩证的转化：那种痒痒就能转化为一种快乐，就能化腐朽为神奇。这或许也是上帝送给你的特殊礼物。我常常像个按摩师似的把抬起放在床边，细致地搓啊搓，细致地品味——痛感是怎样转化为快感的。出血，血沿着脚丫往下流。
“女人生孩子不也是同样感受吗？女人生孩子之时是痛苦的但也是最快乐的，那是一种包含痛苦的高峰的快乐体验。抠脚的原理可能同男女的失恋一样，痛感之中自有一番别致的欢乐。”我想。
通过抠脚制造的那种肉体惩罚，我还得到了一种感受：它能帮助我克服孤单感。喝酒是可以克服孤单感的，抽烟也行。据说吸毒的效果最佳。但在我看来抠脚也产生了同样的效果。抠脚中的疼痛与快乐会让我忘掉一些东西，让意识模糊一片。那种疼痛之中的快感占据了我的整个经验。此时我那里还有心思与精力去思及自己的情感的失败呢？我完全被原始充斥着，遗忘一切眼前的遭遇，这种办法实际上减弱了顾晓薇离去给我带来的烦恼。心灵的虚空可以用更为原始的经验来加以驱除。让我们寻找疼痛，让我们以此变得容易遗忘，从而度过眼前的情感难关。在我们的精神或情感无法解脱的时候，让我们寻找肉体的疼痛吧！让我们寻找更为强烈的疼痛来摆脱生命中所遭遇到的烦恼吧。
“寻找肉体的疼痛，让肉体的疼痛帮助我们摆脱精神的烦忧……这也算是一种无奈中的哲学思考吗？……”
第四章一个月的分离
岁月总归还会静悄悄地消失的，不管我们怎样的挣扎或不挣扎。时间是人世最为伟大的奇妙的魔术师。它可以使一度强烈的伤痛变成平静；它也可以使我们那么珍爱的快乐立时就变得无影无踪。人的生命是短暂的，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每个人似乎都希望让生命过得行色匆匆。消失顾晓薇的那些日子里，我是多么渴望时间迅速地消失啊。希望白天与夜晚的节奏大大地加快，甚至希望进入无知觉无忧虑的睡眠状态。就那么在那种希望中过了约摸一个月，后来我终于从顾晓薇的同学那儿打听到了她的下落：她休息了半个月之后又去了另一家咨询公司。尽管那是一个迟来的消息，但那依旧让我喜出望外。
经过那一个月的分离，我情感的承受力稍稍强了些，那是许多个不眠之夜锻炼出来的。那是磨难一个月：形单影只，内心里经受种种煎熬：自我折磨麻痹自己；重温我和她经历过的种种事情。一切都是美好的，闪光的。那种自责、怀念、回忆与伤感的混合弄得我灰心万分，觉得生活很阴郁。叔本华的著作中的一些悲观论调让我放松了许多。而美国哲学家怀特海的《观念的探索》书中的一句话让我心有所悟，他说：
“人一旦达到高度意识的境界，痛苦，折磨，失败，悲剧就会同时存在，并与欢乐纠缠在一起。”
那天一大早我就去了那家咨询公司，顺着顾晓薇同学所指的那个线索。当我在顾晓薇面前出现时，她稍稍愣了一下，不过她似乎很快又明白过来。她站在那家新公司的门口，沉默地望着大厅的一角。我则低着头表示出依旧的忏悔。过了一会她终于说：
“我刚来这儿不久……能不能不要再打扰我。”
我抬头望了望她。
“不要再打扰我，好吗？”她重复了一句。
又过了片刻，我嘟哝了一句：
“我想和你……我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
“宽容我吧。”
“不可能的。我的心头已有一种阴影……”
“宽容些，晓薇……我会加倍珍惜……”
又被一阵沉寂所笼罩。过了一会她说：
“我还没有彻底想好……你回去吧，容我再静静地想一想。”
我望着她，心里一万个不想离开，总觉得一旦离她而去，就再也找不到她的踪影。她的脸上渐渐地呈现出不高兴的神色，她说：
“你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了吗？就在此刻。”
我没有吭声，又望了她一会，然后我说：
“好吧，我等待你的心平静下来。”
说完那句话，我立即转身走了，走得急匆匆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为她着想的决心。
第四章你流泪了？
我为什么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下面的诗句为什么能深深地打动我：
“生活就是一个静静的绝望！”
这是诗人丁尼生的断言。还有诗人蒲宁的那句：
“生活是多么忧伤啊！”
我本来好像不是这样的，我曾被认为是个有点儿玩世不恭的好色之徒。顾晓薇改变了我的本性了吗？我们在一起时，我对一切都是毫不察觉的。那段时间里女人重又在我的心中有了理念之光。那是伤感的哲学源头。一颗伤感的心通常也是最为脆弱的，现代人不喜欢这种情绪是可以理解的。既然成功是衡量生命的价值标准，伤感自然令现代人讨厌，伤感影响成功，影响现代人的乐观主义精神，它变得像是一种失败后的心里转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伤感早已变得像是个稀有物种，正面临消亡。
好像我好长时间没有哭过了，这也就从一个侧面说明，我的内心已好久不再被什么感动。我长久沉浸于对女人的情欲之中：女人对我的吸引似乎只和她们精美的肉体相关。与此同时，我的内心浮躁、犹疑、焦虑、烦恼等，却很少再有那种内心的深深的触动。那是少年时代我常有的，我变了许多，是世界变了？感谢顾晓薇，她让我再一次涌现出了泪水——那种来自内心的被打动后的泪水。我希望经常的这样被打动。
我希望被世间的各种声音所打动
被一种恋情所打动
被一种正义所打动
被一种荒凉所打动
被一种悲观所打动
被一种纯真所打动
被一种傻样所打动
被一种勇敢所打动
被一种忧郁所打动
被一种愤怒所打动
被一种离别所打动
被一种重逢所打动
被一种狂傲所打动
被一种偏执所打动
被一种热诚所打动
被一种死亡所打动
被一种美所打动
…………
我不想变得像铁人一样地坚强，如果流泪的感觉很好的话。
我希望哲学的思想、生活的场面、梦中的情景、艺术的段落还能常常引出我的许多泪水。我希望我更老的时候还能老泪纵横，我也希望我能像婴儿一样无所顾忌地哭泣。
“你流泪了？你，一个男人？”姑娘问我。
我希望我能勇敢地肯定地欣喜地对她点点头，并对她说：
“是的，我刚才被一个美好的场面打动了，我流眼泪了。”
第四章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
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可能就是人心了，有时它太不听话太飘忽了。人也只有受到外在世界的冷落、挤压与伤害，才会安心回归于自己的那个小天地里。顾晓薇的离去让我变得更喜欢在屋子里冥思苦想，那是试图摆脱情感的困境的一种无奈吧。我想把心彻底地从外在的大千世界中收回、收拢，专心于诗歌与哲学。我想把自己变成一个这个世界的陌生的看客。
但人心像一个传说中的不可驯服的野兽，奇怪的顽固，顽固得奇怪。
情感上我对外面的世界有着深深的依恋，比如我那么急切地想见到顾晓薇，那么渴望和她在一起经历亲密的欢乐。在上课时我对我的女学生依然充满着一种兴趣。我发现我还是想和青春在一起，和青春的冒险、单纯在一起。我还想欲望十足，和不同的年轻女人们在一起寻欢作乐，壮大并耗尽自己的生命与精力。我不想就那么不声不响地进入中年，并不声不响地发生变化：那种道貌岸然的外表，谨小慎微的举止，寻规蹈矩的事业与生活。
我还想标榜一种独特性，哪怕它有些病态，哪怕它看上去像小丑所为。我还想展示自己的想像与才华，仿佛我还能从上帝那里分有神性，仿佛神性并没有离开我。
没有女人陪伴的屋子里很安静，但太安静了。我大概一辈子都成熟不了了，但如果人过得不快乐，为什么要成熟呢？成熟是为了什么？生理上的成熟我控制不了，但心里上精神神上我们为什么要给它一个人为的框框呢？我想拥有欲望，并和年轻的女性们在一起，那是我内心深处的声音，我为什么不能无条件地服从它呢？
“你的理智呢？人是不能没有现实感与理智的！”
理智与现实的声音太强大了，它一次又一次地透过我的迷惘之心对我发出忠告。
“心啊，请安静下来！你的欲望与幻想是可笑的”
是的，也许我真的该安静了。撇开你对顾晓薇的情感不说，你应该扪心自问：你还年轻吗？你已经老了，就要进入中年，那是一条金黄色岁月的界线，到了此时就该有此时的样子。最起码不再适合激情与疯狂。
“心啊请安静下来！你的疯狂更是可笑”
一个重要的一点：你不再适合表现欲望。你的欲望的表现会使你看上去像个疯子与小丑，姑且不说你像个不道德的色鬼。一个不愿适时退出欲望舞台的人，常常不能再赢得人们的尊敬，你的欲望会推动你像个杂耍一样东奔西颠，对女人的那种欲望会不断地让你让你遭到她们的冷遇甚至白眼。那不就像小丑吗？你真的天生是个小丑的角色吗？
“心啊请安静下来！该和青春欲望告别了”
接受生活自然而然带来的枯燥吧！不要再试图创造生活的波澜壮阔的戏剧。
经过无数次的那么一种心里对话，我似乎有些说服了自己，并意识到有一种东西正将离我而去，也许是彻底地慢慢地消失。该和年轻时的胡闹与荒谬告别了。我该冠冕堂皇了，我该干一番事业了，道貌岸然应是我的常态。经过那么种心里对话，表面上我似乎说服了自己，但那是没用的。情感与欲望是深邃的，不是那么就容易让步。顾晓薇依然占据着我的心，想和她在一起生活依然是我最深的梦想。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中午刚过，我就准备进入沉沉的睡眠。我终于接到了顾晓薇的一个电话，一下子我内心里的斗争以及理智与现实之音全部消失了。起初我还没有辩别出她的声音，不断地寻问她是谁，因为那天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直到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才发现是她。
“天那，真该死！”我说。
我的意思是怎么没听出她的声音。她问我这些时间在忙些什么。
“除了想你，就是在想一些玄而又玄的问题……不过我发现你比所有的哲理与圣贤之言都更有……更多的力量。”
她没有答腔。我急切地想寻问她的情况，问她在新单位感觉如何，适不适应那儿的一切。
“和部门领导有点合不来……”
“被压制了吗？”
“反正……也许是同性相轻吧？”
“现在的头头……是一个女人吗？”
“是。……她总爱找我的茬。”
“为什么？……”
“不知道。我觉得我尽职尽责，对她也挺尊敬。……但她老爱给我过不去……。”
“那就别干了……回来吧。我还是能够养活你的，我真的想你了！”
她没有答话。我又说：
“我非常想念你……你知道你在我生命里的地位。没有你的日子简直昏暗一片。
过了一会她叹了一口气说：
“这对你未必是坏事……我还会关心着你，不会因为我们不在一起就有所改变……这就是你以前所说的命运吧！“
她的语调让我十分的感动。我说：
“……在所有的命运中，你是主宰。“
她在电话那面出声地笑了，并轻轻地说：
“这是正式的哲学思考吗？。”
“这是心里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