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剑神刀-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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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不说话,雷始平却开口道:
“卓大人为何不过来看看我写的字再作批评。”
卓少夫怔了一怔,见雷始平已将盖在桌上的手掌移开了,遂走过去念着上面的字迹道:
“云攻,寺避;云再攻,寺回招;云转身攻,胜!寺断首。”
一切的经过恰似所言,四下立刻传出一片嗟叹声。卓少夫肃容一拱手道:
“夫人果然料事如神,只除了结局略有差错外,几乎全然言中。”
雷始平冷笑一声道:
“我的结局绝无差错,只是你对拙夫的了解还不够?”
卓少夫愕然道:
“夫人,此言作何解?”
雷始平手指寺田道:
“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寺田长叹一声道:
“凌夫人所预言的结果完全正确,刚才那一剑是凌少侠手下留情,故而削发代首,否则我的头早下来了。”
卓少夫不觉一叹道:
“寺田先生,你的头发也没有断呀!怎么说是削发代首呢?”
寺田苦笑一下,用手撩起脑后的发髻,只见那一团粗如人臂的长发俱已齐根削断,只有系发的丝绳还完好无缺,故而将发髻绾住,没有掉下来。
卓少夫憬然住口不言。
寺田凄然苦笑一声朝凌云道:
“凌少侠!阁下虽是一片好心,我却无法拜领,无影流剑手有一个最严格的规定,出手只限一击,不是伤敌,即为敌伤,因此阁下并不能改变我的命运。”
说完横剑即朝颈上刎去。
其他人都离得很远,只有卓少夫靠得最近,因此他立刻振指一弹,袭出一缕指风,将他的长剑一下弹开,赶上去道:
“寺田先生!你这是何苦呢!现在是在中华,并不在贵国,你大可不必受那些誓言约束……”
寺田将目一瞪,厉声道:
“卓大人!你假如再阻止我的话,我可要不客气了!”
卓少夫一怔道:
“寺田先生,下官是为了你好。”
这时候那个从不发言的扶桑剑士突然开口道:
“卓大人,你不要管,让他自杀好了。”
卓少夫愕然道:
“长谷先生,你怎么也这样说呢?”
那名叫长谷的剑手漠然地道:
“卓大人!扶桑虽是一个岛国,可是敝国的武士却并不以为生命比节操更重要,请你不必再阻止了。”
卓少夫呆了一呆,寺田已再度横剑,血光溅处,他的头颅与身躯已分开了,无头的躯体慢慢倒下。
卓少夫顿足道:
“这……口叫下官如何回去交代?”
长谷站了起来淡淡地道:
“卓大人只须告诉我们的兵卫领班说,寺田已尽了一个剑手的本分,死得很壮烈,你就没有责任了。”
卓少夫长叹不语,那个长谷又道:
“卓大人!下一场是否由我出战?”
卓少夫没有说话,却走过去伸出一只手,长谷握着他的手,由他牵到场中站定,朗然发话道:
“扶桑听风流剑士长谷一夫候教。”
对他出场的这一番做作,使得中原诸人都为之一怔,卓少夫乃代为解释道:
“长谷先生乃扶桑德川将军府幕中第一流剑客,因为他双目失明,是以行动须人扶持……”
司空慕容讶然失声道:
“他是个瞎子……”
长谷一夫微微一笑道:
“不错!我自幼即患青障,有目而不能视,司空小姐可是不相信?”
司空慕容摇头道:
“不!我只是奇怪你目不能视,如何能与人比剑?”
长谷一夫大笑道:
“我目盲心不盲,并不影响我学剑,而且由于目不迷色,心乃专一,学起剑来比常人更容易进步,小姐是否有意赐教一番?”
司空慕容继续摇头道:
“不!我不想占一个盲人的便宜。”
长谷一夫笑笑道:
“小姐太客气了,对盲人比剑并不能占到什么便宜,听风流剑派在敝国只有三个人,俱是目不能见的瞎子,可是备受朝野推崇,许为第一流剑士,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司空慕容不说话了。
长谷一夫等了片刻,见没有人接受他的挑战,乃又问了一声道:
“各位是否认为瞎子不够资格承教?”
司空南宫立刻道:
“不错!胜之不武,我们的确不想占这份便宜……”
长谷一夫叹了一声道:
“瞎子不过目盲而已,各位却连心都盲了,卓大人!看来你还得帮忙,替我证明一下,瞎子残而不废。”
卓少夫略作思索,蓦地一伸手射出一点寒星,无声无息地袭向他三处大穴,去势奇疾。
长谷一夫轻喝一声,突然拔出肩后的长剑,迎空一挥,叮叮声中,将三点袭来的寒星封了出去,暗器尚未落地,他的长剑却已归鞘,手法快的令人无法相信。
长谷一夫已微笑道:
“各位看瞎子这点能耐还堪一教否?”
大家都不作声,卓少夫乃发出一声冷笑道:
“长谷先生,你还是回座上去歇歇吧!等到明天也不会有结果的,人家先是不屑一斗,现在却是不敢……”
司空南宫最是按捺不住,立刻叫道:
“胡说!剑堡之中,谁会怕一个瞎子?”
长谷一夫笑笑道:
“少堡主!你说得很雄壮,为什么不来证实一下呢?”
司空南宫傲然道:
“我不在乎跟你比一场,只是我不相信你是真的看不见?”
长谷一夫的脸上泛起些微怒色道:
“少堡主,剑人可杀而不可厚,你这番话对听风流剑士说来,是一种最严重的侮辱,因此我希望你能作个明白交代。”
司空南宫冷笑道:
“你瞎得连走路都仗人牵引,却能击落袭来的暗器,这的确叫人难以相信。”
长谷一夫也冷笑一声道:
“少堡主假如能在听风流三字上下一番思想,便无须要我多作解释了。”
司空南宫冷笑道:
“听风流三字是什么意思?”
长谷一夫肃容道:
“听风二字是我们剑法的最好说明,盲人无法以目视物,只好以耳代目,物动而生风,闻风而知影,路是不动的,我不得不借助别人指引,只要是动物的东西,我立刻能辨别它的去向用意,以作应付之准备与行动……”
司空南宫笑了一下道:
“听你说得这么神奇,我倒想试验一下。”
长谷一夫坦然道:
“欢迎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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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瞎子剑客
司空南宫抽出长剑,蓦地一剑朝他的面前刺去。
长谷一夫端立不动,司空南宫的剑尖由他的耳下擦过,剑锋离他的颈项只有半寸许,长谷一夫恍如未觉。
司空南宫收回了长剑道: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长谷一夫淡淡地道:
“你刺了我一剑!”
司空南宫笑笑道:
“那你为何没有反应?”
长谷一夫仍是淡淡地道:
“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动作,我不值得浪费精神去应付它。”
司空南宫一怔道:
“这还算是无关紧要?设若我那一剑再多移半寸,你的头就将保不了。”
长谷一夫笑笑道:
“问题就在还差半寸,假如少堡主多加半寸,就不会那么容易收剑回去了。”
司空南宫半信半疑地道:
“我倒不相信你真有这么厉害,你再接这一招试试看。”
说着振腕又刺出一剑,取位与分寸仍与前一剑相同。
长谷一夫依然木立不动,司空南宫在收剑时,却故意将手势一偏,锋刃向着他的脖子上倒拖回来。
长谷一夫蓦地两手俱动,一手拔出肩头长剑,指向司空南宫的前心,另一手却在袖中突然摸出一柄匕首,以分厘之差,架开了司空南宫的长剑。
司空南宫大惊失色,欲待退后时。
长谷一夫的剑尖已抵在他的胸膛上,庄容道:
“少堡主以后千万别再开这种玩笑。”
说完剑尖轻动,只割开司空南宫的胸前衣服,随即抽了回来,依然插回肩头的剑鞘中。
司空南宫不禁怔然道:
“你……为什么不杀死我?”
长谷一夫微笑道:
“久闻司空家的剑术天下无双,我可不愿在那种开玩笑的俗招将你击败。”
司空南宫又羞又愤,大声叫道:
“好吧!看在你刚才出剑挡剑的手法,还值得我认真较量两手,你小心了。”
说完将身上的长衣脱去,紧一紧腰带,又将头上的长发盘好,足见他对这一场战斗十分慎重。
长谷一夫目虽盲,对于他的一举一动却了如指掌,脸上浮起一个微笑道:
“多谢少堡主如此器重,瞎子有幸承教,深感殊荣。”
司空南宫整顿定当,这才手挽剑诀,作了两三个准备的姿势,然后连人带剑,像一股旋风般地卷了进去。
长谷一夫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托大了,老早就把肩头的长剑握着备战,另一手仍握着匕首。
司空南宫摇山倒海的第一次冲刺,一招一式,连攻了三处要害部位,处处着实,先后之差,只在眨眼之间。
长谷一夫用长剑封开第一剑,短匕架住第二剑,长剑兜回来,以恰到好处的速度架住第三剑。
同时还将司空南宫挥退了三四步。
双方的动作都快逾闪电,旁观的人只听见一连串的急响,根本来不及看清他们的动作,第一次接触已经过去了,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
“好!”
司空南宫喘着气道:
“听风剑士果然不同凡响,阁下若是能看得见的话,我现在就弃剑认输了。”
长谷一夫微笑道:
“少堡主过谦了,刚才那一冲三刺,瞎子幸好没托大,预先拔出了剑,才争取到那刹那间的缓手余地,否则定然逃不过少堡主的第三剑……”
卓少夫也不自然地流露出羡意道:
“长谷先生不论比武厮杀,向来都是对方刃剑及身,才开始拔剑应敌,事前亮剑,下官也是初见。”
长谷一夫微笑道:
“卓大人何必说得那么客气,敝人初莅官庭,向大人求教时,也是先亮剑的……”
卓少夫讪然笑道:
“那是先生对下官故意保留体面。”
长谷一夫却庄容道:
“不!敝人风闻中原剑法博大精深,才自动向德川将军请求前来观摩,蒙受贵国大君优遇礼待,而且更得与卓大人这般高明剑手日相切磋,敝人深感为幸,不过……”
说到这儿,他忽然住了口,使得卓少夫忍不住问道:
“先生为何不说了?”
长谷一夫轻轻的摇了一下头道:
“敝人是一个瞎子,以心耳代目,说出来的话恐怕不易为诸君所能接受。”
卓少夫立刻道:
“先生但言无妨!”
长谷一夫顿了一顿才道:
“敝人生平只解学剑,要说的自然也是这一方面的话,卓大人为宫庭中第一流剑手,方才领教了司空少堡主的一式高招,想来中原在野武林剑客,也甚少出其右者……”
卓少夫道:
“司空堡主有剑皇帝之称,少堡主技出亲传,自然是独尊江湖。”
长谷一夫摇摇头道:
“瞎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二位的剑法再精,也到不了天下无敌的境界。”
卓少夫脸色微变,可没有作声,旁边的司空皇甫却一扬眉毛道:
“长谷先生以为要怎样才可以达到天下无敌之境?”
长谷一夫肃容道:
“这个瞎子不敢乱说,不过敝国前辈剑师说过一句话:
‘剑道即人道’,敝国最高剑上宫本武藏君也说过一句话:
‘剑人无争’,本着这胸襟去学剑,才可以达到天人合一,天下无敌的境界……”
司空皇甫默然无以为应,还是与他对垒的司空南宫哼了一声道:
“你批评了人家半天,为什么不说说自己呢?”
长谷一夫笑笑道:
“瞎子限于先天的残缺,进境到此为止,不敢存有那种奢望,可是我听风流的剑艺,却是在朝着这一个方向努力,只可惜流传数代,还没有出现过一个真正够资格的人选。”
司空南宫冷笑道:
“原来你还是在替自己标榜。”
长谷一夫笑笑道:
“空言无益,少堡主请继续赐教吧!只是请少堡主先将盛气平一平,在激动的心情下,断难发挥到全部的功力,这是很吃亏的事。”
司空南宫神色一动,目中又涌出了怒色,可是他毕竟经过严格的训练,知道这个东瀛剑手所说的确含有相当道理。
所以立刻整饬心神,等了片刻,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