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我作主-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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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一切。她已经失去了日常生活的现实感。她仿佛在腾云驾雾。 卡车停下来。一声尖锐的敲打使她吃了一惊,一个司机用嘶哑的那不勒斯口音说:〃醒来,朋友们。咱们到了。〃 他们从卡车上下来,到了码头上。海上的轻风是一种极其温存的慰藉。在朦胧的夜色里,靠在码头旁边的一条船呈现出模糊的轮廓,模糊的人影在那儿走来走去。在娜塔丽看来,它似乎跟纽约港口的游览船一般大小。 杰斯特罗对拉宾诺维茨说:〃什么时候开船?马上吗?〃 拉宾诺维茨哼了一声说:〃没有这样的运气。咱们还得把这套东西安装好,试验一下。那就需要时间。上船吧,咱们会替你找个舒服地方。〃他用手指了指有栏杆的狭窄跳板。 〃这条船叫做什么名字?〃娜塔丽问。 〃啊,它有过许多名字。这是一只旧船了。现在它叫作'救世主'。它是在土耳其注册的。一旦你上了船,你就安全了。港务监督和这儿的土耳其领事彼此很了解。〃 娜塔丽一面搂紧娃娃,一面对埃伦·杰斯特罗说:〃我开始觉得像一个犹太人了。〃 他板着面孔微笑了一下。〃是吗?我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不像一个犹太人。我以为我曾经脱离过犹太籍,但是分明没有脱离。来,打这儿走。〃埃伦领先走上跳板。娜塔丽跟着他,双臂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儿子,拉宾诺维茨拖着脚步走在他们后面。 娜塔丽走上甲板的时候,那个巴勒斯坦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她在幽暗中看见他脸上露出了疲倦的笑容。〃好啦,现在请放心吧,亨利太太。你们现在在土耳其了。这是一个起点。〃
《战争风云》第六十四章(1)
淋浴喷头强有力的喷水声惊醒了杰妮丝。床头夜光钟指着五点过五分。她也洗了一个淋浴,穿上一件便衣,梳了头。起居室里,维克多·亨利身穿镶金边的白制服,扣得整整齐齐,正在灯光下阅读海军通讯。他那张刮得干干净净的脸呈灰白色。这一点,在他喝了一夸特白兰地又昏睡了十六个小时之后,她是料得到几分的。他一面用铅笔在一封信上作笔记,一面咳了一下,和和气气地说:〃早上好,琴。我打扰你了吧?对不起。〃 〃早上好,爸。没有打扰我。维克常常在这个时候把我闹醒。吃点熏肉鸡蛋好吗,是不是太早了点?〃 〃说实在的,吃一点倒不坏。昨晚上华伦回来了吗?〃 〃回来啦。在那里睡觉哪。〃杰妮丝想把〃乌贼号〃沉没的消息告诉他,可是他穿了浆洗过的制服坐在那儿,脸色铁青,神情冰冷,那样子吓住了她。她想,反正他很快就会知道的。她烧了咖啡,喂了孩子,开始做早饭。煎熏肉的气味,像往常那样,把华伦引出屋来。他身穿咔叽制服,哼着曲儿,用刷子刷着头发。他冲他父亲嘻嘻一笑,杰妮丝看出来他是在装腔,不会把〃乌贼号〃的消息透露给他。〃嘿,爸。过得怎么样?〃 〃总的说来,还可以。〃帕格用拳头擦擦他的额头,苦笑着说:〃我好像睡了一整天。〃 〃是的,旅行会把人搞成那种样子。〃 〃一点不错。旅行会有奇怪的后果。那瓶酒我喝光了吗?〃 华伦笑了起来。〃一干二净。〃 〃我记得只喝了一半。〃 〃爸,是医生叫你喝的。再来点儿醒醒酒怎么样?〃 帕格举起了一只手。〃那可是自取灭亡,这咖啡好极啦。〃 华伦自己倒了一杯说:〃您可拣了一个睡大觉的好日子。一大堆消息,没一条好的。〃 〃说说看?〃 〃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对我们宣战了。〃 〃真的?那么阵线就清楚啦。他们是笨蛋,反而使总统的事更好办了。这就是最坏的消息吗?〃 〃你睡着以前,听见'威尔斯亲王号'和'反击号'的消息了吗?日本鬼子在新加坡附近把它们都炸沉了。〃 〃什么?〃 〃没错,空中袭击。还是战舰对飞机的问题,爸。他们把两艘军舰都炸沉了。〃 〃老天爷,华伦。他们把'威尔斯亲王号'炸沉了?英国人证实了那个消息吗?〃 〃还有'反击号'哩。丘吉尔承认了。英国海军从一开头就完蛋了。澳大利亚什么都没有了。看起来,这里全得看我们的了。〃 维克多·亨利用一只手半捂住自己的脸。他想起了那一艘伪装得花花绿绿的大战舰,那间深色漂亮的军官餐室,那些疲乏而英勇的军官和水兵,那个丘吉尔和罗斯福并排坐在大炮下面唱赞美诗的甲板……都完啦,都完啦,都沉没在遥远的太平洋里啦!他用忧郁的语调说:〃换班啦!〃 〃真相就是那样。〃 〃他们炸了菲律宾没有?〃 华伦慢慢地呷了一口咖啡。关于克拉克基地他知道得很少。吕宋岛的美军指挥部封锁了可能引起惊慌的消息。甚至关于袭击甲美地的官方报道也很简略。〃乌贼号〃的消息是他从一个密件中得到的。他希望能证明那个消息不准确,不然的话,至少后来的甲美地电讯能表明拜伦属于幸存者之列。 〃哼,他们好像把甲美地炸得一塌糊涂。〃 〃哦,真炸了吗?〃 〃炸了。〃 帕格瞅着他儿子说:〃有什么内部情报吗?〃 〃不多。他们显然是对着沿岸设施去的。〃 〃'乌贼号'正靠在那里。〃 〃您跟我说过。〃 幸而杰妮丝叫他们去吃饭,华伦才如释重负。帕格一口一口地吃饭,看见儿子和媳妇胃口那么好,他觉得尴尬,可是他的喉咙几乎堵住了,他只好把饭勉强地一口口咽下去。 〃今天有什么打算,爸?〃华伦说,因为无话可谈感到有些别扭。 〃哦,我想上俱乐部找人打一两盘网球。〃 〃打网球?您说的当真?〃 〃怎么不当真?得像从前那样才行。〃 〃为什么不到太平洋舰队总司令部人事处去呢?〃 〃哼,我告诉你,华伦,我正在琢磨这个问题。这当口,成千上万的军官都在找新的任命。战列舰队里的汤姆、狄克和哈利准都挤在人事处的接待室里等着。海军部按正常程序会给我找到工作的,也许还是有什么就干什么的好。〃 〃您完全错啦。〃在华伦的一生中,他还从来没有听见他父亲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他的反应既快又强烈。〃您已经倒了霉,但是您不是什么汤姆、狄克或者哈利。您是有资格当得了这个舰队里现有的最好的军舰舰长的。您已经耽搁了一天。海军部不会来找您的,爸。您打几天网球,其结果就是回到作战处去。难道您希望那样吗?〃 华伦有力的语调和想法,就和他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这使得帕格微笑了。〃琴,把总司令部的花名册递给我,就在那堆信上面。〃她把油印的小册子交给他,他翻了一通。〃哼,有趣。人事处……小西奥多·普伦蒂斯·拉金上校。〃 〃认识他吗?〃华伦问。 〃黑猩猩拉金吗?我们海军学院班上最大的酒鬼。有一次,他喝得烂醉,从一只帆船上掉进塞文河里,我把他拉了上来。我想,那时是感恩节,闹得可凶啦,船上就我一个没醉。那时我不喝酒。〃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战争风云》第六十四章(2)
〃爸,我们中队军官七点钟有个会。我把您带到司令部去。走吧。〃 〃哼,好吧。黑猩猩绝不会轰我出来。〃 就在杰妮丝曾经观察日本人进攻的那块高地上,华伦停了车。太阳还没升起。一片灰里带红的晨光笼罩着远处的港湾,那里展现出一幅令人难以置信的画图:七艘美国战列舰排成两行,有的歪歪斜斜,有的沉没了,有的翻了个底朝天。残骸上升起的烟雾依然在油黑而平滑的水面上飘荡。 维克多·亨利透过风挡望着外面,痛苦地喃喃说道:〃像下完棋以后的棋盘儿。〃 〃第一着棋以后的棋盘儿,〃华伦反驳说。〃您听到过海尔赛说的一句话吗?当时他在'企业号'上,人们把日本人进攻的消息报告给他,他说:'等不到我们彻底收拾了他们,日本话就只能在地狱里讲啦!'〃 帕格冷冷地哼了一声,问道:〃这话给了你很深的印象吧?〃 〃给官兵们大大打了气。大家都在引用那句话。〃 〃对。讲得很合水兵们的口味。现在打垮日本人是个难办的作战问题。特别是在欧洲方面,我们还负担着一场更大的战争。〃 〃爸,靠着正在建造的那些东西,我们一定会干得很漂亮的。〃 帕格说:〃也许是。但同时我们不得不吃一两年苦头。国内的人对于打胜仗的欲望有多强烈呢?因为在这个大洋里他们就能捞到许多。也许他们会向总统施加压力,叫他退出战争,达成一项协议。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亚洲,从没把它放在心上。〃 华伦开动了车子。他爸爸的阴郁心情使他感到不安。〃他们不会退出战争的。现在不会,这次事件以后更不会。我送您到司令部去吧。〃 他用他向来的玩命方式开着汽车。他爸爸好像并不在意。两人都没说话。就在这种别扭的沉默中,他们到了总司令部大楼,驶入停车场。 〃哼!〃帕格从无精打采的出神状态中醒过来。〃到啦。那么,你呢?我还会见到你吗?〃 〃当然会,我希望会见到。在这场战争里,总会有见面的时候。〃 〃我是说今天晚上。〃 〃那就难说了。我们原说昨天要出击。也许改在今天。舰队里很有一种没头没脑的情绪。〃 〃我完全理解。我自己就觉得没头没脑。〃 〃您是有头脑的,爸。〃 〃我才不敢使劲点头呢。〃 华伦大笑起来。这才见出他爸爸的机智。〃别让拉金上校说个'不'字。最好收了这串汽车钥匙,说不定我真离开这里。〃 〃好吧。万一你真走……祝你运气好,祝你追击顺利,华伦。〃 父子俩互相注视了一会儿,没说别的话就分手了。维克多·亨利一直走进总司令部的通讯办公室,翻阅那些电讯。在头天晚上有关甲美地的冗长而杂乱的战报里,他看见〃乌贼号〃列在沉没的项目里。 他走到黑猩猩拉金的办公室里去等候。那时是七点差一刻,还没有人上班,甚至连文书都没来。 帕格在办公室里间的一把躺椅上随便坐下。要是拉金在他帕格的办公室里,也会这么做的。这个房间的窗户又宽又大,可以看到外面的全景……阳光普照的种着甘蔗的山坡,停泊场外的蓝色海洋,还有吓人的烟熏火燎的港口,由于战败和破坏而造成的奇怪形状。 维克多·亨利感到难受、恶心、发冷,然而还出了点汗。当然,这是由于在几个钟头里喝光了一瓶白兰地所致。但是在读了罗达和梅德琳的信以后,惟一可靠的及时的依托就是忘记一切。〃乌贼号〃被击沉的消息所打击的是个几乎麻木的人,简直没有使他吃惊。一听说甲美地受到攻击,他就差不多预料到关于他儿子的坏消息。他的长期经验告诉他,事情一出漏子,就会弄得很糟。他好像掉进了一个倒霉的无底洞。 然而终究要碰到底的。这时候,他昏头昏脑地想道,要紧的是自己振作起来。他不知道究竟拜伦是真的死了,还是受了伤。〃乌贼号〃甚至可能并没沉没。最初的紧张的报告是靠不住的。他的主意就是打起精神,始终抱着希望,直到有了确实的消息。 然而,在他妻子和女儿方面,确实的消息已经有了。罗达想跟他离婚,嫁给弗莱德·柯比。他的女儿已经和她的老板搞在一起,可能发生了奸情。这一切随便哪一天都可能在报纸上出现。这些事,不管多么难以理解,却是不可变更的事实。他必须十分注意它们,并且对它们采取行动。 这样他就可以和帕米拉·塔茨伯利自由来往了,但这并没有使他抱有任何心安理得的想法。帕格现在第一次体会到,他和那个英国姑娘的浪漫关系多么微不足道,而他和他妻子之间却有多么坚强的联系。罗达居然感觉不到这种联系……她居然能写出并且发出这样一封信,并且像往常那样,随随便便地打了些惊叹号,划了些着重线,兴高采烈地责备她自己,责备她长时期来不喜欢过一个海军家属的生活,又把帕格赞扬了一通,把他几乎说成个圣人,然而却又告诉他,过了这二十五六年之后她想离开,去跟另一个男人……这简直是兜心一刀,是难以复原的重创。他感到这创伤就在他心脏里,是一个跳动的、要命的创伤。罗达的信关于大问题却又羞羞答答:究竟她和弗莱德·柯比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在这个问题上,维克多·亨利彷徨在两条道路之间。他的坚实而高明的判断告诉他,他妻子毫无疑问已经赤裸裸地委身于另一个男人了,或许时间相当久了。可是从他对妻子的爱以及他的自尊心出发,他又拒绝承认这种事是可能的。于是他就抓住这个模糊的事实……这的确是事实……那就是罗达并没有明白说过发生了这样的事。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战争风云》第六十四章(3)
因为维克多·亨利现在所希望的是争取她回来。他觉得自己非常爱罗达。这里面绝大部分是受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