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5-中年底线 :英雄与混蛋辈出的人群-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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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娅离开奈惠子的寓所住进了中华街附近的酒店，她要在这里等候接头传信的使者。林晓娅一直在想奈惠子的死因，她不相信奈惠子是给人杀的，她或许是正在洗浴时发了心脏病，她来不及服药，或者说根本没力气从浴缸里出来就死了。奈惠子的心脏一直不好，但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没有什么大的危险。奈惠子是一个很乐观也很有头脑的女人，她从来没有让自己吃过亏，但这一次她的乐观终于让自己送了命。林晓娅在奈惠子死后突然有某种无家可归的感受，几年来她一直把日本横滨的寓所看成是自己的家，突然间这个家没有了，自己是不是还要住在日本呢？林晓娅有日本国籍，还有在美国长期居住的绿卡，同时还有中国的居民身份证，她不知道哪一张是真的哪一张是伪造的，她知道这几个国家几年来她始终来去自由，没有谁怀疑过她的身份。在中国杀掉张志国之前，她花一千美元买通了一个从上海到S市做妓女的小姐，用她的身份证在S市办理了暂住手续。林晓娅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租了两居室的房子，大约用了一千元。她付一个月的租金差不多是别人的两倍。没有人愿意短期出租，但一千元一个月的出价是很难拒绝的。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林晓娅做好了一切准备。她注意到这里的色情服务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小姐们干这一行不需要经过各种审查，各家酒店夜总会对小姐的态度是能招徕客人就行，很少过问她的身份及健康情况。在行动之前，林晓娅曾去过几家酒店和夜总会，老板只注意她的形象，其他的很少过问，连名字叫什么都随应聘者自报上去，甚至身份证也不看。林晓娅使用过姗姗、刘蔓、甜甜一系列名字，都没有被核实过真伪，老板只需要你把客人招来就行了。客人也并不在意你叫什么，他们只想着把小姐从酒店和夜总会里领出去上床。
一些酒店备有供客人和小姐使用的客房，客人看好某一个小姐，开了房就行。林晓娅接待过十几个客人，但从来没有进去那种客房也没有和客人出去过，她在一家只做三四天，总共做了十几天，其余的时间就是跟踪张志国，最后确定了〃奥康纳〃。她提前两天到了〃奥康纳〃，一直化了妆，第三天就让张志国上了钩。现在，林晓娅把张志国和刘左联系在一起了。这两个人同属一家银行，一个是处长一个是副行长，她不知道出钱买人命的雇主是不是同一伙人，如果是就有意思了，如果不是呢？〃那就更有意思了。〃林晓娅笑了。林晓娅把刘左的照片取出来仔细打量，这个男人的目光和嘴角有某种顽强的东西，说得好是自信，说得差是刚愎自用。他的眼神有些忧郁还有些怒火，这可不是一个共产党干部习惯的心情。刘左的身高和体重表明这个男人身体情况很不错，用内地的话讲：〃年富力强。〃这家伙究竟干了些什么？贪污了是肯定的，但这用不着黑社会去收拾他。大半和黑社会在利益分配上出了问题，或者吞了别人的黑钱。黑道上的规矩是宁可不要钱也要杀了你，他们可没有下不为例一说。林晓娅知道自己并不受其他人的支配，她只听令于奈惠子一个人。因此说她接受的指令肯定是最后的指令。林晓娅知道奈惠子和别人有生意关系，林晓娅就是她的生意中的一项。奈惠子已经替她谈妥了条件，不论是谁都不能破坏这个约定。在这门生意中，信誉是最重要的，奈惠子在谈妥这项生意的时候，肯定还有中间人在场，这些中间人会关注双方执行合同的情况。林晓娅认为自己还是要感激奈惠子，是这个女人把她从一伙坏人手里买出来，又把她训练成杀人者，最后又提前结束她的杀人生涯。她很想处理好奈惠子的后事，但又担心会有什么麻烦上身，她只能寄希望予公寓的看守人能及早发现奈惠子的尸体。
当天晚上，林晓娅从当地的电视新闻里看见了奈惠子被抬出寓所的报道，奈惠子算不上名流，但在日本电视新闻中还是被冠上了〃富有的独身女人〃，新闻还说：〃奈惠子还有一个中国血统的养女，这个养女正在国外旅行，很希望她看到电视报道后与我们取得联系。我们盼望她节哀并且早日回国治丧。〃林晓娅松了口气，奈惠子终于不必曝尸了。林晓娅并不想马上去寓所，她必须待事情彻底弄清楚之后才能露面，最好从此不再出现，她吃不准电视报道后面是不是有警方在出主意。林晓娅必须时时记住自己所干的事，虽然她百分之百肯定自己有合法的日本国籍，但还是不想和警方发生过多的联系。如果事情都过去了，她会委托一位律师，由律师来处理所有遗留问题，她确信奈惠子会有一大笔遗产留下来，自己也可能是受益人之一，至少，林晓娅会得到这幢二百万美元价值的公寓包括一大块绿地和泳池。得不到也没什么，自己的钱也足够生活了，人要学会满足，这使你容易有乐观的心态。林晓娅是用千惠美加子的假名登记住宿的，这个名字也是她经常使用的名字。晚上十点钟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林晓娅正在睡觉，拿起听筒她听见：〃是林百合小姐吗？〃林晓娅睡意顿失，林百合是她这次用来联络的名字，是奈惠子事先就起好的。〃请问您是哪一个？〃对方说：〃我是杜边仓二先生。〃这个名字也对上了。〃杜边先生您好，我是林百合。〃〃您需要一份工作吗？〃〃不需要。〃〃对不起。〃林晓娅从床上爬起来，她盯着电话，它又响了。
林晓娅抓起来。〃是林百合小姐吗？我是杜边仓二。〃林晓娅说：〃我是林百合，请讲话。〃〃您不需要工作，对吗？〃林晓娅回答说：〃我需要。〃〃我现在可以去您的房间吗？〃林晓娅说：〃可以。〃林晓娅打开房门时吓了一跳，门外站着一个身高不足一百二十厘米的男人，他戴着白色棒球帽，穿白色棒球服，白色棒球鞋，背着一只白色旅行包。这个侏儒伸出手来，林晓娅犹豫了一下，握了握侏儒的手，那是一只软绵绵胖乎乎湿漉漉的小手，林晓娅的心里一翻一跳直想呕吐。她让侏儒进来，自己跟在后面，她觉得从后面看侏儒要舒服多了，更像一个打扮得利利落落的大孩子。林晓娅坐下，侏儒也坐进沙发，他的两腿悬在空中，两只手很不自然地扶着沙发的扶手，像一个硬充大人的孩子一样可笑，他死死盯着林晓娅，说：〃您可真美，真是太美了。〃林晓娅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讲这些吗？〃侏儒的脸马上严肃了，他从地上拾起背包，拉开拉链，取出一本支票：〃这是您的活动经费，可以按您的需要填写。从今天起您就可以使用它，直到完成合同。第二，您必须三天之内就离开日本去中国，至于什么时候行动我们会另行通知。接到通知后的事用不着我告诉您，据说你是行家了。〃林晓娅说：〃好了，你可以离开了。〃侏儒说：〃对奈惠子的死我们深感悲哀，我的上司让我转告小姐，我们和她的死没有关系，请节哀。〃林晓娅说：〃谢谢你老板。〃她又叫住侏儒，〃记住，你以后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否则，你就再也看不见什么了。〃
《中年底线》 第三部分《中年底线》 第十一章（6）
侏儒看了林晓娅几秒钟，脸色一下子变了，有汗珠从额头和鼻尖上渗出来，他连连鞠躬：〃哈依哈依哈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去。林晓娅关上门，对着镜子笑了一会儿。林晓娅决定马上就去中国，那里毕竟是自己的真正家园，呆在那里林晓娅觉得更舒服些更快乐些。她马上通过酒店订了第二天东京到上海的航班，然后离开横滨去东京，乘坐出租车从横滨到羽田机场。林晓娅离开横滨的原因只是不想回想奈惠子，离那里哪怕只远十公里二十公里，心里也会好过些。她住进机场的酒店，酒店就在横羽高速公路的边上，从那里能看见多摩河，这条河流直入东京湾，有很清新的空气，没有很安静的夜空。东京国际机场飞机起落非常密集，很少有清爽无声的时候，但酒店的隔音设施很好，关上窗子之后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林晓娅真的有些累了，她脱掉衣服，让侍者拿到洗衣房里洗干净，然后跳进冲浪浴缸洗澡。浴缸里的水流一浪一浪地冲击着她的身体，她觉得疲劳一点一点地远离了她，她拿起电话，请酒店派一个按摩师过来。按摩师是一个中年男人，他恭恭敬敬进了套房，林晓娅用浴巾裹住自己躺在按摩床上，享受着很专业的按摩。当她有些朦胧的时候，听见按摩师问：〃请问您还需要特别服务吗？〃林晓娅睁开眼睛，看了看按摩师汗湿的脸，说：〃不用。〃她从床边柜上取过皮包，取出八十美元递给他。按摩师双手接了，鞠了躬连连称谢，退了出去。
林晓娅知道特别服务的内容，但她根本不感兴趣，一想到那种场面，林晓娅就有恶心的感觉，如果不是意识到是在酒店里，林晓娅可能会让按摩师吃苦头的。飞机向西飞行的时候，林晓娅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兴奋和急切，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杀人，她像久别家园的浪子一样渴望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降落。飞机一直上升，穿过一层又一层的云雾直到把云山丢在身下。机身下层峰峦叠嶂般的白云使飞机如同超低空飞行，一种虚假的安全感使每一个朝外张望的乘客心情宁静安闲。林晓娅用不着朝舷窗外张望就知道是怎样的情形，她闭上眼睛，想到了上海的那座电视塔和灯火明亮的黄浦江，她记起了南京路的拥挤和淮海路的喧闹，林晓娅想买一些礼物送给那个做小姐的姑娘，那个叫晓美的上海女孩一定还在S市，送给她什么东西最好呢？一套衣服或者一块手表，那种日本产的或者瑞士产的女表。无论哪种礼物，都可以让上海小姐乐晕头的。上海的女人是最讲实惠的，但她们也比其他地方的姑娘更讲信用，那就是会尽可能不花钱地帮你。有晓美做伙伴，晓娅觉得事情会更容易些，在不知不觉中就可以把许多事情做好，晓美毫无疑问是很好的掩护。
林晓娅从上海直接转机飞往S市，在虹桥机场，林晓娅给晓美打了电话，晓娅说：〃晓美，我去了一趟香港，给你带了礼物，欢不欢迎我啊？〃晓美高兴得大叫起来，〃我去机场接你，告诉我几点的班机？〃放下电话，晓娅知道S市有伙伴了。飞机到达S市国际机场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林晓娅取了行李之后走出大楼。她注意到一个男安检员正盯着她看，林晓娅一下子就记起了这个年轻人，那天她离开S市登机的时候就是这个小伙子值班。林晓娅对他挥了挥手，安检员的脸一下子红了，他跟旁边的同事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急匆匆跑过来，他替林晓娅拿过行李，说：〃你叫林晓娅。〃〃你居然记住了我的名字？〃林晓娅笑了笑，〃你呢？〃〃我叫秦国斌，我的记忆力是一流的。〃林晓娅说：〃我有伙伴在外面接我，谢谢你了。〃小伙子满脸失望。这时候晓美跑过来，抱住晓娅跳了跳，小伙子的脸又开朗起来，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林晓娅，〃你能抽时间给我打电话吗？〃林晓娅接过名片放进制服口袋，〃我会的。〃她一边走一边回过头和秦国斌挥手告别。秦国斌一直看不见林晓娅了，还站在原地发愣。一个同事走过来拍了拍秦国斌的后背，〃看什么哪？〃秦国斌转过脸，说：〃我不是在梦里吧？〃同事说：〃差不多。到底遇着什么啦？劫机还是爆炸？〃秦国斌说：〃呸。呸。呸。怎么敢讲这种话？〃同事也意识到了失言，连忙转换话题。〃准是看好哪个姑娘啦。你这家伙只有对女孩子才会丢魂似的。〃秦国斌说：〃天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性感的姑娘，她像一团烈火一样把人烤得体无完肤啦。〃同事说：〃如今像这样的姑娘多了，还不把你烧成灰啊。〃秦国斌说：〃你又没看见她是什么样子，就胡乱发言？〃同事说：〃正因为没看见，对你的话才不能相信呢。〃秦国斌说：〃随你想去，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试试。〃同事说：〃你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试个屁？〃秦国斌说：〃她叫林晓娅，身份证号码我都知道。〃同事仔细看了看秦国斌，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说：〃没有人说你不行，想必牛在天上飞是因为你在地下吹呢？〃秦国斌收回视线，转过脸看看自己的同事，说：〃我告诉你老彭，我还想和她结婚呢。到时候再听你说。〃老彭的眉尖高高挑起来，说：〃你当真啦？〃秦国斌说：〃你认为怎么样？你懂得什么是一见钟情吧？我一看见她就觉得她是我等了一生的女人。〃老彭说：〃一见钟情咱没经历过，但等了一生就有点夸张，你才多大？三十岁不到就敢说一生？〃两个人一边朝候机大厅走，一边争论这些话题。
林晓娅并不知道两个机场工作人员说什么，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