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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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殷殷还没有承认她谋杀年振强,可是事情再清楚也没有,她承认不承认,又有甚么关
系?
而且,就算她在我的面前认了,在法庭上一样可以反悔,而我则提不出任何证据来
。再说,杀人自然犯罪,但是年振强那样的歹人,死了又算甚么?
所以我不打算再逗留下去,我向那男仆笑了笑:“不必动手,我走了!”
天下就有那种人,我自己说要走了,那家伙竟然以为我好欺侮,伸手向我的肩头上
推来,这一推,推得我无名火起,一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摔,将他摔得向后
,跌出了好几呎去!
他倒在地上,一时之间爬不起身来,我已大踏步地向外走了出去。
找出了门口,上了车,这件事,在查访年振强这个人上,可以说已告一段落,因为
我无法再继续向下查究下去,我已知道年振强死了,是被以前的大明星殷殷在那湖中谋
杀的。
如果有足够的证据,那么这自然是一件轰动的大新闻。
可是,我却甚么证据也没有。
当我驾著车离去之际,我也知道,殷殷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试想,她杀了一
个人,在十年之后,那人的“灵魂”,突然附在一个小童的身上,她绝不可能对这件事
无动于衷。
而我和江建两人要做的事,自然不再是调查年振强这个人,而是要研究年振强的“
灵魂”,如果会在湖水之中“存在”如此之久,又如何会“附”在王振源的身上,那是
一件怪事,我们的研究,可能一点结果也没有,但还是非研究不可。
我驾车照著江建给我的地址去找他,他还没有回来,他的房东,请我等一等。我等
了大约二十分钟,江建就回来。
江建像是想不到我会来找他,所以看到了我,略怔了一怔。
他将我带进了他的房间之中,急急忙忙地道:“你去看了殷殷,结果怎样?”
我沉声道:“年振强的确是被谋杀的,而凶手就是殷殷,年振强好像还有一笔钱,
自然,那笔钱也落在殷殷的手中了!”
江建显得很兴奋,他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原来是那样,她自己承认了?”
“她没有承认,但是我可以肯定!”
我将我和殷殷谈话的经过,从头至尾,向江建讲了一遍,江建用心地听著:“卫先
生,你果然了不起,十多年的悬案,被你解决了!”
我皱了皱眉:“江老师,这件悬案,我一点兴趣也没有,重要的只不过是我们证明
了有年振强这个人,而且他的确是死在湖水中的。”
江建道:“是的,已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为甚么会有那样的情形?”我说:“我们还得进一步研究!”
江建呆了半晌:“可是我们从何研究起?我们简直甚么也捉摸不到!”
我道:“自然从王振源著手,他今天还有甚么奇特的表现?”
江建摇头道:“没有,他已完全正常了,而且,一天没有用那种怪言语说话。”
听得江建那样说,我真感到十分失望,因为如果年振强的“灵魂”消失了的话,那
么我可以研究的资料,更加少得可怜了!
我只好道:“请你继续留意王振源的情形,我准备多搜集一些资料,到英国去走一
遭,那里有一个学会,是专门研究鬼魂的。”
江建答应著,我们又闲谈了一会,我就告辞离去,现在,除了等待再进一步的资料
来供我研究之外,没有甚么别的事可做了。
我等了三天。
在这三天中,我每天都和江建通电话,但是江建的回答只是:王振源并没有异样表
现。
我越来越是失望,因为根据现有的那些资料,除了可以确实证明年振强的“鬼魂”
曾附在王振源的身上之外,无从作进一步研究。
我趁夜晚的空闲时间,著手写一篇有关整件事的记述,准备送到一本灵魂学杂志上
去发表。可是到了第四天早上,事情突然有了意外的发展。
那大早上,我一打开报纸,就看到一项大标题:红星殷殷在香闺暴毙!
另外还有两行十分夺目的副题:医官证实死于极度恐怖,男女仆人频闻呼鬼之声。
我急急地去看新闻内容:“十多年前,风靡一代的红星殷殷,息影多年,深居简出
,昨晚午夜,被发现死于居所。在死前,男女仆人,均曾听到她连声尖呼,然后声音寂
然,仆人曾隔门相询,答以无事,但女仆在凌晨时分,又听得惨叫声,破门而入,殷殷
已奄奄一息,临死之前,犹频频呼鬼!”
接下来,便是记者访问男女仆人的记录,和那男女仆人的照片。
连我也在新闻之中,因为那男仆显然记得我,他向记者说出,有一个姓卫的怪访客
,在三天之前,曾经来访,结果是给他主人下令赶出。
我看完了整版新闻,不禁呆住了作声不得。
年振强的鬼魂,竟去杀了殷殷,报了仇!
那实在令人难以相信,但却又是活生生的事实,令人无法不相信!
我呆了好一会,又看了其他几张报纸,记载的都大同小异,我立时又想到,电台上
可能有访问那男女仆人的录音,所以我忙扭著了收音机。
我守在收音机旁,等了大半小时,果然有访问的录音播放,先是记者访问医官:“
请问死者是因为甚么原因致死的?”
“初步检查,是受了极度的惊恐,引致心脏病发作而死的,详细的结果,还要等进
一步剖验。”
“医官先生,你认为是不是可能,她是被一个鬼魂吓死的?”
医官的回答是:“请原谅,那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接著,又访问那女仆,那女仆的声音,听来很尖利,她道:“我们听到她的尖叫声
,好像她看到了……甚么,后来,我们隔著门问她,她说是做噩梦,后来又听得她惨叫
,我们撞了进去,她已经身子发抖,只会说,鬼啊,鬼啊,医生来了,不知怎样,就死
了。”
记者问:“你相信有鬼?”
女仆的声音更尖:“不管有没有,我今天就要搬走了。”
那男仆所讲的,和女仆讲的差不了多少。
然后,记者又访问一位警官,问及是不是有谋杀的迹象,那警官说:“现场一点也
没有挣扎纠缠的痕迹,但是有一扇门开著,而且,发现两头狼狗,在事先被人毒死,这
是可疑之处。”
“是不是凶手扮鬼来行凶呢?”
“可能,但是我们至今为止,还不能断定那是甚么性质的案件,有可能是蓄意谋杀
,也有可能是鼠辈摸入屋行窃,被事主发觉。”
“医官说,死者是死于自然原因的。”
那警官说:“使人受到极大的惊恐,而导致死亡,虽然不必使用任何凶器,但是在
法律上,也当作谋杀!”
记者又追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有人令得死者感到极度的恐惧?”
警官对这个问题,想了片刻,并没有正面回答:“那是我们的推测,事实上,一个
人是绝少可能自己吓自己,吓到那一地步的。”
记者仍然追问不休:“警官先生,你认为死者在临死之前,频频说著‘鬼’字是甚
么意思!”
警官答道:“人在极度的惊恐中,很容易胡言乱语。记者先生,你不见得认为死者
是被鬼吓死的吧!”
那记者多少有点狼狈,他连忙道:“谢谢你接受我的访问。”
那一次访问,就在那样的情形下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记者对死者殷殷居住的房子,内部和外部情形的描述,他描述得十分
详细,并且从那扇打开了的窗子望下去,说是就在窗子的旁边,有著一条水管,如果由
那水管攀上来,可以到达死者的卧室。
我听到这里,便熄了收音机。
因为我知道鬼魂是不必爬甚么水管的,鬼魂甚至不必弄开窗子,就可以飘然进屋
虽然我未曾见过鬼魂,但是至少所有有关鬼魂的传说,都是那样的。
我苦笑了一下,那一定是一件无头案子,鬼魂吓死了一个人,警方再能干,又有甚
么办法查得出来?
第五部:谁是凶手
我呆了半晌,拨了一个电话到江建的学校,找到了江建,我第一句话就问道:“你
看过今天的报纸了?那件凶案,你有甚么意见?”
“我想那真是年振强的鬼魂干的。”
“你也相信鬼魂了。”
“除了承认鬼魂的存在之外,没有甚么别的办法,可以解释!”
我苦笑著:“王振源怎么了?有没有甚么奇特的新表现?”
“没有,他好像完全恢复正常了。”
在江建那里,我问不出甚么,于是,我和他说著再见,放下了电话。
本来,这件事情,可以说已经过去了,年振强的鬼魂,绝不会来找我,因为那可以
说是一件和我无关的事。而且,年振强的灵魂,似乎也已经远离开王振源,我也不必再
为这孩子担心甚么。
可是,我总感到整件事,还有一些疑点。
然而我却只是感到这一点,一点也说不出究竟我是在怀疑甚么。
直到第二天,我的怀疑更浓。
第二天的报上,仍然是这件奇异死亡的消息,消息报导了死者的经济情形,死者竟
一无所有,只剩下极少数的现款。
但是那女佣,却力证死者有钜量的现款,和大量的首饰,放在她卧室的一个秘密保
险柜之中,当警方人员打开那保险柜之际,却是空的。
于是,就有人揣测,死者是由于经济拮据而自杀的,而警方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看完了那些新闻,掩上了报纸,我的脑中思绪十分乱,有许多许多想法,在我脑
中团团打著转,我已经想到了一些,但是却捕捉不到头绪。
我开始怀疑起那是不是真是鬼魂的行为。
鬼魂去报仇,会将保险箱中的一切全带走?自然下会!
而我根本不考虑死者经济拮据这一点,因为在她死前,我曾去见过她。我对于自己
的观察力,多少还有一点信心,我一点也看不出她有何经济拮据之处。
那么,这件事是人干的。
我多少有点头绪,而且,我也突然想到了我最早起了怀疑的一点,那是因为太巧了
,年振强的鬼魂为甚么不迟不早,恰好在我拜访了死者,肯定年振强是死在殷殷之手之
后,才去找殷殷报仇?
而且,我又立即想起了我怀疑的第二点,年振强鬼魂的存在,是要通过另一个人的
身体而表现出来的,就算承认了鬼魂的存在,也不可能有年振强形象的出现,既然没有
年振强形象的出现,何以殷殷会叫嚷有“鬼”呢?殷殷一定曾看到了甚么,她看到的,
自然是年振强所以才会吓成那样。
警方说卧室中一点没有挣扎的痕迹,而保险箱中的东西却不见了,自然是殷殷一看
到了年振强,心中发虚,自愿献出来的。
而年振强早已死了,即使承认鬼魂的存在,他的鬼魂也不可能形成一个形象,出现
在殷殷面前。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本来是坐著的,但是却直跳了起来!
我找到问题的焦点了!
那便是:有人知道了殷殷心理上的弱点,所以扮成了年振强,出现在殷殷的面前。
而那人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那一大笔现款和首饰。
这个人,不但知道殷殷心理上的弱点,知道殷殷曾经杀过年振强,而且还知道年振
强有一笔可观的钱财,留在殷殷那里!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时,我整个人僵立著,因为适合这个条件的人,似乎就是我!
我知道年振强有钱留在殷殷处,知道殷殷杀了年振强我最可能成为假扮年振强,吓
死了殷殷的人。但是我却可以肯定我自己未曾做过,我甚至绝不怀疑我有可能在梦游病
中做过那样的事。
那么,除了我之外,还有甚么人呢?
江建!
我突然想起了江建的名字,我知道的,他也全知道,不是我,就一定是他!
我又坐了下来,再度感到紊乱,江建,整件事,全部从他那里来的,如果不是他告
诉我有那件奇事,我根本不认识王振源,也不知道世上有年振强这个人!
而且,我也想起,当我想和江建一起去见殷殷时,他的神态十分特别,那是为甚么
?为甚么他不去见殷殷?
我并没有想了多久,就有了头绪。
江建现在在学校,但是我却赶到他的家中去,我匆匆出了门,来到他家门口,按了
铃,他的房东认识我,开门让我进去。
我表示我是和江建约好了的,在他的房间中等他。可是房东却道:“江老师一定忘
记了,他这两天,都锁住了房门!”
我心中一动:“他以前是不锁的?”
“是啊,从来不锁,”房东回答:“我可以替他打扫房间。”
我取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