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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花非花-钫铮-第2节

小说: 花非花-钫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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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稀仿佛, 梦见发洪水,希桐很清楚这也是梦,梦见的具体是什么地方,希桐也不晓得。朦胧间自己意图逃出一间摇摇欲坠的土屋,陷在齐腰深的水里,好容易挣扎到门口,无法再承受洪水冲击的门楣倒塌,把希桐砸进水里。幸得有船来,将希桐救到船上,希桐方拣了一命,胳膊却受了伤,痛不可当。满天的雨,满面的风,昏天暗地的混浊里,触目所及,遍布苍夷,到处是牲畜的尸体,露在水面上破败的屋顶,希桐站在船尾 ,声嘶力竭喊着,“尾巴~~”
  
  尾巴被困在水里,她头发披散,面色青白,狼狈不堪。船靠近了她,希桐拉住她的手,想把她拽上船,船上的人却出口劝阻,因为船已超载,不能再搭人。希桐不肯放弃的抓着尾巴的手,奈何他手臂受伤,吃不住力,尾巴的手,渐渐从他的手里滑出去了。风雨飘摇里,希桐仍依稀听到尾巴微弱而凄厉的呼救声。
  
  “放我下去换她上来。”生死攸关,希桐放声哭叫,若非被众人按在船尾,几乎就又跳下水去。掌船的艄公说,“这孩子疯了吗?哪儿有用男娃的命去换女娃的命?”
  “我不管,把尾巴还我????。”
  
  希桐任性的念着,把尾巴还我。梦里飞奔在去学校的路上,星星好像就闪在头顶,风呼呼的吹过他的耳朵。还是自己平素上课的教室,教室里无端流满喷泉样的花火,尾巴就站在烟火中间,对着希桐笑,她笑起来还是那么暖,暖的让人心慌。
  对不起。尾巴跟希桐说。
  
  希桐莫名其妙,尾巴何曾对自己不起过?可又觉得悲伤哀凄的痛彻心肺,含着泪对尾巴招招手,你过来说话。
  
  尾巴摇头,她的眉目仍温柔而生动,不知从何处喷放的烟火洒洒碎碎四散,映在她苍白的面孔上,象流了一脸的泪。希桐惊恐的望着尾巴的身影逐渐淡在一片烟火里,惶急的伸手去抓,用大了力气,人象是突然失重样跌进黑黑的深渊里,接着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好像过了一世纪那么长,希桐醒转,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守着他的是父亲,还有一位~~和尚?希桐虚弱的眨着眼睛,瞅着那位面目祥和的中年僧人,好奇,他活了十六年,第一次见到和尚,天啊,他是从武打小说里走出来的吗?
  
  中年僧人见希桐醒来,双手合十,低低宣了声佛号,递上一碗水,希桐正好口渴,喝光,喝完听和尚说,“用过这腕符水,将息些日子就好了。”说完,对希桐爸行了个礼,步履悠然的走出病房。
  
  符水?希桐瞠目结舌,在医院喝符水?什么跟什么啊?!还能不能吐掉,呃~~,好像不能了。
  
  希桐醒后,在护士嘴里得知,自己发高烧昏迷了好几天了。被父亲背到医院来的那天夜里,烧到几乎脱水,差点就救不回来。至于那位和尚的来历,护士却不知道,说,“不是令尊的朋友吗?”
  
  希桐曾拐弯抹角问过爸爸一些事情,哪里来的和尚朋友?他的和尚朋友为什么给自己喝符水?自己怎么突然病倒进了医院?希桐爸只说,和尚朋友是路上撞见的,喝符水是为了避邪。除此之外,其余不提。
  
  避邪?!希桐听得只有翻眼睛的份儿,莫可奈何,寻思反正见了尾巴就什么都知道了。他还记得,自己生病前,是和尾巴在一起放风筝,只是放风筝而已。他一心早点复原回校上课,身体虽然软弱,却是极自律,吃药,锻炼,自行复习功课。每到黄昏时刻,希桐透过窗户,瞅着一寸寸变暗的天色,对尾巴的思念也就愈加强烈。也想偷偷溜回学校去,可惜这次希桐爸对儿子的看管十分尽心,他老人家居然舍得关店休息,守住希桐,哪儿都不去。
  
  好容易熬了十来天,希桐重回学校,特别拐去六班看看,没见到哪个女生是尾巴。放学后,独坐教室,静数流光待黄昏,他仍等不到他要等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许是等的太久了,希桐发现,尾巴没出现,自己并不是很意外。他隐约觉得,自己做的梦是真的,他的尾巴,真的消失在教室里那片凭空出现的烟火里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吧?每念及此处,希桐都会被一阵几乎是翻绞心胸的酸楚击中,他只见过她一阵子,怎么会凄惶的好像丢了一辈子?
  
 
尾声
  希桐大学毕业那年,平素少言寡语的周老先生不知怎的突然提起旧事,跟儿子闲聊,“你高一那年春天,我总梦到你妈,她跟我哭着说我没好好照顾你,让你受委屈了,我每次在梦里想问清楚些,但每次一想说话就醒过来。后来,我寻思着,去接你放学,我们爷俩去吃顿馆子,好好聊聊。那天在校门口,见你拎着块破纸,一个人自言自语,又说又笑的上了公车,怎么看怎么邪门。我偷偷跟着你到了郊外,躲在棵树后面,见你把块破纸当风筝放,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疯疯癫癫的,再后来就象被谁掐住了脖子似的喘不上来气。我吓的腿软,上前叫你,你面青唇白,人已经昏迷了,爸没办法,背着你去医院,半路上你就发起烧来,热度高的吓人,赶到医院,医生说搞不好救不回来了。唉~~。”希桐爸说到这里一声长叹,“那会儿爸真是急坏了,觉得既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我一个人蹲在路边号啕大哭。那时候也不知道哪儿来个和尚,说愿意帮我的忙,还真是挺管用的,他在你身边念念经,你就好一些,那位大师说你是撞邪了,前世带来的劫???????。”
  
  十几年前的往事,如今娓娓道来,听着还真离奇。希桐无喜无悲,安静的做父亲的好听众。在那段旧故事里,有些细节,他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他不知道的,也没多重要。
  
  他不再是十六岁的傻孩子了,他明白,为什么尾巴捧着的教科书霉烂腐败。他也想起来了,郊外的月色下,尾巴不似人面的诡异,虚浮着的半个身子?????
  不过,希桐当初相信那个女生,是因为愿意相信。十年前信了,十年后,希桐一样肯信。希桐愿意相信的很多,相信尾巴这个名字,相信她唱的歌,相信浮在月光里的风筝,也相信她的笑和她的泪,其他的,都没关系。她就是他的尾巴,一个象蒲公英样被风吹来的她,只单独为他存在过。
  
  希桐逍逍遥遥活到近三十,他比少年时候的自己没变多少,喜欢独来独往,比如,独自逛书店,独自去吃饭,独自看电影。
  
  电影散场后,希桐坐在喷泉边的石凳上,悠闲的观赏着喷泉瞬间变换的水花,经微风一扬,碎碎洒洒四散。横隔着喷水池,他看到她,溅落的水珠显映在她微仰的脸上,成一条条似急流泪水似的阴影。这乱世浮生,她是老天赏赐给他的,希桐望着那女生柔如秋水的眼,两弯秀若春山的眉,挺直的鼻梁和双略显薄的唇这样想。
  
  不由自主的绕过喷泉,希桐并不羞怯,对那女子说,“你好,可以认识你吗?我是周希桐。”
  
  “哦,我是纪晓筠?????。”
  
  她叫晓筠?遗憾,希桐觉得她应该叫尾巴。
  
  常常的,希桐问晓筠,““十六岁那年的四月,你在做什么?”
  晓筠甜笑,永远答,“亲爱的,那年我在想你,想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那一刻,希桐的眼睛黑而深邃,目光痴迷的锁住晓筠,吻她,深沉而需索的,吻她的唇,眼,眉,耳垂????。晓筠享受这一切,她知道,希桐爱她,很爱很爱。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这个答案,他们幼稚起来,智商比十六岁的孩子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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