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8-荒凉天使-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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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三部杂技团是个大杂烩,来自北非的身手敏捷的钢丝杂技演员,来自印度的神秘吞火表演者,白色的鸽子在银梯上踱步,疯狂的小丑玩着我们看不懂的噱头,还有爱德·沙利文①从未见过的自行车演员,他真应该来看一看。这就像“马里奥与魔术师”,是一个喧腾之夜、掌声之夜,最后终结于一个无人喝彩的邪恶魔术。
第八百四十四部
第八百四十五部
第八百四十六部五十八
第八百四十七部
第八百四十八部我的钱终于到手了。我该走了,但可怜的欧文又在午夜的花园里呼唤我:“杰——基,下来吧,布尔屋里来了一大帮巴黎的红男绿女……”就像在纽约、旧金山和其他任何地方一样,一群人蜷缩在一起,抽着大麻聊天,酷女郎们穿着松松的休闲裤,两腿修长;小伙子们留着山羊胡,个个吸毒过量,而那时候(1957年),“垮掉的一代”这个词还没有得到正式使用。当时,《在路上》已经排好版,马上就要出版了,而我对整个的一切都已经感到厌倦。没有什么比“酷”更可怕的东西了(既不是欧文的冷静,也不是布尔和西蒙那种自然的平静),那只是一个姿态,一种秘密而刻板的冷漠,它遮掩了这一事实,即个体无法传播这一姿态,它只能以社会学的方式将冷漠麻木演变成中产阶级青年当中的流行时尚。它甚至成为一种冒犯,也许是无意识的冒犯——比如我跟一个巴黎女孩聊天时,她说她刚去参加过一个来丹吉尔打猎的波斯王公的狩猎会。我问她,“你自己亲自上阵打老虎了吗?”她冰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就像我企图在戏剧学校的窗口强吻她似的。或者说,是我企图要诱捕女猎人。或者是别的什么诸如此类的事情。于是,我只能坐在床沿,像拉撒路一样茫然地听着他们说话,那些令人生厌的“爱好”、“如你所知”、“喔,真疯狂”、“一个法官,老兄”、“真实气体”——所有这一切每天都在美国潜滋暗长,包括在高中校园,而且竟然部分归结到我头上!但欧文对一切都熟视无睹,只想了解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47)
第八百四十九部乔·波特曼像死人一样摊手摊脚地躺在床上,他是一个著名旅行作家的儿子,他对我说:“我听说你准备去欧洲。我们俩一起坐船走如何?这个星期就订票。”
第八百五十部“没问题。”
第八百五十一部巴黎风格的爵士乐正在播放,它表明查理·帕克还不够训练有素,爵士需要欧洲古典音乐元素的渗透来得以深化。最后,我在查理·帕克的爵士乐中上了楼。
第八百五十二部
第八百五十三部
第八百五十四部五十九
第八百五十五部
第八百五十六部我们沿着海岸线进行了一次漫长的远足,登上柏柏尔山丘,眺望着“莫格拉伯”——这是这个国家的阿拉伯名称——法国人把它叫做“LaMarocaine”——随后不久,我就打好了背包,拿到了票。在海滩上,有个擦皮鞋的小男孩,他在叫我名字的时候,几乎是像吐口水似的吐出来,他的脸上也带着凶狠的表情,远远超过了要向我兜售几张色情图片或者想要冲向沙滩玩一把橄榄球的程度。比他年龄大一些的混混告诉我,在这里弄不到年轻姑娘,因为她们仇视“基督徒”。但我要不要弄个男孩子?……我看着那个小男孩,有个美国同性恋气愤地把色情图片撕成碎片,把它们撒在风里,然后一边哭一边匆匆离开海滩。
第八百五十七部当我离开的时候,可怜的哈巴德躺在床上,怏怏不乐。他握着我的手说:“杰克,好好保重。”他故意把我的名字念得轻松而昂扬,以冲淡离别的凝重气氛。在码头上,欧文和西蒙朝我挥手道别,目送着轮船离港。他们俩都戴着眼镜,轮船调了个头,他俩很快就失去了踪影,只剩下我独自挥手。轮船在直布罗陀海峡乘风破浪,平静如镜的水面骤然波澜起伏。“天哪,亚特兰蒂斯在海底呼啸了。”
第八百五十八部在这趟行程中,我几乎看不到波特曼。我们可怜巴巴地躺在阴沉沉的粗布铺位上,四周都是法国军队。我的隔壁就是一个法国士兵,在船上度过的好几个昼夜里,他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只是躺在铺位上,盯着头顶的拱顶,从来没有起过床跟我们一起排队等待大豆配给,也从来没有干过别的任何事,甚至没有睡过觉。他从卡萨布兰卡退役——也许是从阿尔及利亚的战争退役回家。我忽然意识到,他肯定是个瘾君子。他对一切事情都毫无兴趣,只关注自己的想法。有三个伊斯兰乘客跟法国军队同船,他们会突然在半夜里爬起来,在午饭时喋喋不休——这是斋月,他们要禁食一段时间。我再次意识到,报纸和政府灌输给我们的所谓“世界历史”是多么的陈词滥调。这三个皮包骨的可怜阿拉伯人,在每个午夜扰乱了165个法国武装军人的睡眠,却没有任何人恃强凌弱,也没有任何军官对他们大声呵斥:“给我安静点!”他们都忍受着静夜的噪音和失眠,却对那三个阿拉伯人的信仰和人格保持尊重。那么,世上为什么还有战争?
第八百五十九部在白天,法国大兵们在甲板上唱歌,吃着定额分配的豆子。轮船驶过了巴利阿里群岛。从那时起,这些法国大兵似乎就在翘首眺望前方,期待着法国家乡将带来的快乐和激动;尤其是巴黎,姑娘们,激颤,近乡之情,快活,一个新的未来,或者完美的幸福爱情,或者哪怕仅仅是凯旋门,总之,一切的一切。无论一个从未到过法国的美国人会有怎样的感观,我都将一一体验——有可能让·加宾①正坐在垃圾堆的破护栏上抽烟,这位高卢英雄用他的嘴唇轻轻发出“C”的唇语,我像少年时代那样战栗,回想起所有这些现实而正直的法国人;或者是路易·茹维②穿着松松垮垮的裤子,走上一家廉价旅店的楼梯;我的脑子里充满了对巴黎午夜街道的梦想,那里一定充满了各种寻欢作乐的气息,正好去看一场电影;或者,会突然邂逅一位绝色美人,披风和贝雷帽已经淋湿……我想的全是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而翌日一早,当我看到马塞那令人生畏的白色石灰岩悬崖时,所有这些想像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马塞一片雾蒙蒙的,悬崖上有一座大教堂,荒凉而阴郁。我咬紧嘴唇,似乎想忘掉我那些愚蠢的记忆。甚至连那些士兵都变得阴沉沉的,轮船穿过几条阴暗的运河,驶向海关。那是星期天清晨的马塞。而今,他们身在何处?某人在装饰着花边的起居室里,某人在桌球场,某人在高速公路旁郊区乡村别墅的楼上?某人在公寓三楼里,某人在点心房,某人在储木场(就像蒙特利尔派匹纽街所有的储木场那样荒凉)。(乡村小别墅的楼下住着一位牙医。)某人甚至正沿着勃艮第逶迤火热的墙垣,朝向黑衣女士华丽庸俗的客厅?某人要去巴黎?或者某人在寒风呼啸的冬日早晨在菜市场卖花?或者在圣丹尼街③做一个铁匠,满街都是穿着黑披风的娼妓?或者在克利尼雍科④的午后无所事事、虚度光阴?或者在风雪交加的夜里,在毕加尔⑤的夜总会里狂热地打电话?或者在罗什舒瓦尔①阴暗的地下室做一名搬运工?说实话,我一无所知。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48)
第八百六十部我背着我的大包独自离开,前往美国,我的家乡,以及属于我一个人的荒芜的法兰西帝国。
第八百六十一部
第八百六十二部
第八百六十三部六十
第八百六十四部
第八百六十五部在巴黎,我坐在波拿巴②咖啡馆的户外长椅上,跟年轻的艺术家和姑娘们谈天,在太阳底下喝酒。在巴黎,我刚刚待了不到四个小时。拉菲尔从圣杰曼广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在一英里外就看见了我,冲我大喊大叫:“杰克!你来了!成千上万个姑娘围着你转!你为什么这么无精打采?让我带你看看巴黎!到处都是爱!我刚写了一首诗,题目叫《秘鲁》!……我给你弄了个姑娘!”但他只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太阳十分温暖,我们都为能再次重聚、一起喝酒而开心。那些姑娘们都是从英格兰和荷兰到巴黎来寻找机会的傲慢女学生,仅仅因为我没有表现出要花上一整个季节用鲜花、便条向她们献殷勤,或者因为她们而备受煎熬的迹象,她们就毫不迟疑地把我称为“怪人”,令我十分不悦。我只希望她们在人类的床上叉开两腿,然后把这一切都遗忘。我的上帝啊,你不能这么干,因为萨特也生活在这座浪漫的存在主义之城!不久之后,她们会抵达另一个首都,跟她们的拉丁护花使者发嗲:“老兄,我们正在等待戈多。”
第八百六十六部时不时地,真正惹火的尤物在街道上穿梭,然而,最后她们都走向了别处——在那里,也许某个年轻优雅的法国男人正在满怀欲火地期待着她们的到来。我怀着波德莱尔式的倦怠返回美国,这倦怠也许过于漫长,它始于二十岁左右的青春年华。拉菲尔和我迫不及待地买了一大瓶科纳克白兰地,拉了一个红发爱尔兰人和两个姑娘,前往布洛涅森林③,在太阳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通过朦胧醉眼,我打量着这座温柔的森林和这里的妇孺,正如普鲁斯特所言,欢乐如花开放。我看到巴黎的警察正在四处巡游,对于妇女极为温文尔雅,无论哪里有麻烦发生,他们都会出现——自然,带着他们著名的斗篷。我喜欢这样散漫地打量巴黎的生活,它仿佛很适合个人私密的目光,而不像格林威冶村,哪怕你花上好几天时间,也难以判断你到底在那里看到了什么。拉菲尔接着把我拉到一些寓所和酒吧,让我见识那些令人厌恶的所谓美国“垮掉的一代”,于是,我已经见识过的“酷”又卷土重来,只不过这里更为东方一些,而且,在巴黎稀奇古怪的糖果店里,你能看到橱窗里挂着三英尺长的巧克力鱼。我们绕着圣米歇尔、圣杰曼穿梭,不停地走啊走,直到午夜,我们伫立街头,茫然四顾,不知何处可去,就像在纽约一样。“说不定我们会发现塞林①正在塞纳河撒尿或者正在什么地方折腾兔子窝?”
第八百六十七部“我们去看我的姑娘纳内特吧!我会把她让给你的。”可当我见到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他绝不可能把她让给我,她美艳不可方物,但显然深深地爱着拉菲尔。我们兴致勃勃地去吃羊肉串,听爵士乐。我整个晚上的工作就是把她的法语译给拉菲尔听,替她表达她有多爱他;再把拉菲尔的英语翻译给她听,他很了解她的爱,但是——
第八百六十八部“拉菲尔说他也爱你,但是他想跟星星做爱,他就是这么说的,他是在用他自己有趣的方式跟你做爱——”
第八百六十九部在嘈杂的阿拉伯鸡尾酒厅里,美人纳内特附在我耳边说:“告诉他,我姐姐明天会给我钱。”
第八百七十部我忍不住了。“拉菲尔,你为什么不把她让给我?她已经没钱了!”
第八百七十一部“她到底说什么了?”拉菲尔没理我的话,追问道。拉菲尔真有本事,他甚至不需要说任何一句话,就能让姑娘们死心塌地地爱上他。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个男人正在敲我的肩膀,我的头正枕在一家酒吧的桌子上,那里正在放着酷爵士。“您总共消费了五千法郎。”就这样,我的八千法郎几乎被一卷而光,只剩下三千法郎,折合为七点五美元(在当时)——仅仅够到伦敦的车费,我必须再到那里向我的英国出版商索要全部稿费,才能回到美国。拉菲尔竟然让我花光了全部财产,我简直快要疯掉了。但拉菲尔反而对我一顿训斥,指责我好酒贪杯、一无是处。不仅如此,那个夜里,我睡在他房间外面的地板上,他竟然整夜都在跟纳内特做爱,而她则不停地呻吟。第二天一早,我就借口说有个女孩正在咖啡厅等着我,偷偷溜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我背着包在巴黎漫步,看上去如此格格不入,甚至连圣丹尼的妓女都不愿搭理我。我买了到伦敦的票,终于快要成行了。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49)
第八百七十二部就在我喝咖啡的空荡荡的酒吧里,我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巴黎女人。酒吧只有一个男人在座,那是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这时,酒吧里迈入了一个巴黎美人,缓缓地迈着挑逗的步子,似乎哪儿也不会去似的;她的手插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