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68-荒凉天使-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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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所以我们全都被驱出了乐园?但你我谁还记得我们是否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30)
第五百四十五部我所记得的一切,就是出生之前,福佑已在。我真切地记得1917年那满溢的福佑,尽管五年之后我才出生。新年来到了,我受到赐福。但当我从母亲的子宫里被牵引出来之后,一个忧郁的婴儿,他们叫醒了我的生命,拍打着我的身体,就在那时我受到了惩罚,丧失了所有美好的一切。如果仍然还有福佑,就不会有人拍打我!上帝是全能的吗?如果上帝是全能的,那么,拍打我的正是上帝本人。是因为他是人格化的神吗?我是否别无选择地必须背负我的肉身并宣称这就是“我自己”?……
第五百四十六部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一个蓝眼睛的高个南方人告诉我,我的背包已经转运到温特公园终点站了。“上帝保佑你。”我说,而他平静地接受了。
第五百四十七部
第五百四十八部
第五百四十九部四十
第五百五十部
第五百五十一部世上再也找不出一个像我母亲这样的人,真的。她忍受着我,难道仅为了一个小天使祝福她的心灵吗?她有她的隐秘愿望。
第五百五十二部这个时候,她已经退休了。我母亲几乎在鞋厂干了一辈子,从14岁开始,她就在新英格兰的鞋厂做工,然后到了纽约。现在,她拿着微薄的社会保险金,跟我出嫁的姐姐住在一起。我母亲成了优秀的家庭主妇,尽管她根本没有刻意做家务,但似乎天性如此。
第五百五十三部1895年,一个可爱的法裔加拿大女孩诞生在圣帕克姆,她的母亲带着身孕,从新汉普郡来到加拿大。她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但那个小的婴儿死掉了(哦,那一刻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随后她也离开了人世。因此,我母亲在这世上变得孤苦伶仃。她的父亲英年早逝,死的时候才38岁。她不停地给叔叔婶婶们做着家务,直到她遇到我父亲,他对我母亲受到的遭遇简直怒不可遏。然而,我父亲也去世了,我成了一个流浪汉,她又成了一个到处给亲戚帮工的家庭主妇。早先,在鞋厂,她每周能挣120美元;在那些日子,当我太过于悲哀,对我的朋友们和妻子感到厌倦时,就会回到家住一段时间,而她则无条件地支持我写作,甚至从没妄想过它们有朝一日能被出版。1949年,我的第一部小说大约挣到了一千美元,但就再也没有下文了,所以她现在只能住在我姐姐家。你可以看到她在门口、在后院里倒垃圾,在炉子里烤肉,在水槽里洗碗,在熨衣服,在吸尘,而且心情愉快。
第五百五十四部我母亲其实也是一个猜疑妄想狂——她告诫我,欧文和朱利安都是魔鬼,会把我毁掉(也许她说得没错)。但在她的童年时代,她一直都保持着愉快心情,所以人人都爱她。我父亲对她的惟一抱怨,就是每逢他赌输了钱,她会很生气。老头快死的时候(57岁时)跟她说:“你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可我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能原谅我以往所有的过错吗?我曾经离家不归,输掉所有的钱——为什么我不能用这点可怜的钱为你买顶无聊的帽子呢?”
第五百五十五部“没错,埃米尔,但你给了我们钱买吃的,付租金。”
第五百五十六部“那倒是。不过我在赛马、玩牌上输的钱比那要多得多,我还在流浪汉们身上撒了不少钱。啊,现在我想我快要死了,你还要去鞋厂干活,杰克会在这里照顾我,而其实我根本不值得你们这么做——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在这些年来失去了什么——”有天晚上他说想吃中国菜,妈妈给了我五美元,让我搭地铁从奥棕公园去纽约的唐人街买中国菜,用硬纸盒装着带了回来。父亲把它们吃得干干净净,但最后都吐了出来(他患的是肝癌)。
第五百五十七部葬他的时候,母亲坚持要用一副极为昂贵的棺材,简直让我发疯。不仅如此,她还坚持移柩回新汉普郡举行葬礼,把他葬在他的大儿子、我那天使般的哥哥杰拉德的坟墓边。当此刻,墨西哥城的闪电在我写作之际在天空炸响,他们仍然在那里,彼此相依,他们至今已长埋于地下分别有35个和15个年头。我再也没有探望过他们的坟墓,因为他们不再是我的父亲埃米尔和兄长杰拉德——他们早已化为了粪土。
第五百五十八部
第五百五十九部
第五百六十部四十一
第五百六十一部
第五百六十二部我对此洞若观火——上帝必须是个人性化的上帝,因为我已经了解到许多不在圣经记载之内的事情。我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的时候,经常逃课在家,在上帝的怀抱里呼呼大睡。这就是唯物主义者所说的“天使倾向”或者精神病学家所说的“精神分裂症倾向”。去坟墓里问问我的父亲和兄长,何为他们的倾向。
第五百六十三部我看见他们,面朝永恒佛性——在那里,所有的过往都将永远被再度保存,你所爱过的一切将被净化为纯粹本质——那惟一者。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31)
第五百六十四部平安夜,我们围坐在电视机前,喝着马提尼酒。那只可怜的灰猫戴维曾跟随我去过北卡罗莱纳州森林,我还带了好几条狗,去那里隐居冥想。戴维老是匿身于我头顶的树枝里,时不时扔点树枝或者树叶下来,好让我对它多加注目。它现在毛发参差不齐,经常参加酒宴,喜欢打闹,甚至还被蛇咬过一口。我想让它坐在我大腿上,但它显然对我已经毫无记忆(我的姐夫倒是老把它扔出门外)。老波伯(一只狗)曾经带我穿越过午夜的森林幽径,在那些不知名的所在不时白光闪烁——它现在已经死了。我想,也许戴维很想念它。
第五百六十五部我拿出速写本,给妈画素描。她正在椅子里打瞌睡,在纽约的午夜。后来我把素描拿给纽约的一个女朋友看,她说有种很强的中世纪色彩——强壮的胳膊、严厉的表情、平静的睡眠。
第五百六十六部某次我带了五个混混回家,他们在墨西哥城给我弄大麻,不过后来他们都成了小偷,我一转身他们就偷走了我的苏格兰小刀、头灯、Noxzema护肤霜①。其实我早已发现他们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但我不置一词。因为他们的头目就站在我身后,一俟我坐下,也许就在三十秒钟的沉寂之后,他会突然用我的小刀刺向我,以便能悠闲地搜查我的公寓,寻找剩下的钱财。但我并不恐惧,我坐在那里,丝毫无惧,无比兴奋。他们终于在天亮的时候走了,其中一个混混要求我把那件价值50美元的雨衣给他。“不行。”我直截了当地回绝掉。为了加强效果,我最后补充道,如果被我妈知道了,她一定会杀了我。“我的妈,扑!”我用西班牙语说着,做了一个打我的下巴的假动作。而后,那个头目用英语跟我说:“这么说,你心里的确有所畏惧。”
第五百六十七部在走廊里,放着我的拉盖书桌,堆满了我那些未能发表的手稿。边上有张长沙发椅,那就是我睡觉的地方。坐在我的破书桌边,目光如此悲哀。就在这里,我写过四部小说,无数的诗与梦,还有数不清的便条。我突然醒悟,我跟世界上其他任何人一样勤奋,为什么要责备自己呢?圣保罗写道(《哥林多后书8:10》)①:所以我不在你们那里的时候,把这话写给你们,好叫我见你们的时候,不用照主所给我的权柄,严厉地待你们。这权柄原是为造就人,并不是为败坏人。
第五百六十八部妈妈为新年做好一顿土耳其式美味豪华盛宴之后,我走了,告诉她我会在秋天回来。那时候,我设想自己已经靠刚刚出版的那本书挣了一大笔钱,可以给她买一幢属于她自己的独立小房子。她说:“我真的想要一幢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她一边说一边几乎落泪,我吻了吻她,跟她告别。“别让纽约那些流氓把你带坏了。”她补充了一句。那时,她确信欧文·加登会跟我碰头,正如我父亲所预言的那样:“小天使,告诉杰克,有朝一日欧文·加登会毁了他,哈巴德也会把他毁了——朱利安还成——但加登和哈巴德会把他毁了。”这是父亲在临终前说的话,以他那先知般寂静的声音,带有令人无法磨灭的印记。那一刻,我就像是圣保罗甚至就是耶稣本人,跟命中注定要卖主的犹大和那些敌人一起,置身于神的国度。“离开他们!责备那些给你雪茄的小女友!”母亲对我喊道。她指的是卢斯·希珀,曾在圣诞节给我寄来一盒雪茄。“再不警醒,他们就会把你毁了!我不喜欢他们脸上那种游戏一切的表情!”而事实上,我却正是去找欧文借225美元作盘缠,以便能到摩洛哥的丹吉尔港去见哈巴德。
第五百六十九部哎呀。
第五百七十部
第五百七十一部
第五百七十二部四十二
第五百七十三部
第五百七十四部与此同时,欧文、拉菲尔和卢斯·希珀在卢斯家合影,拍了一批极为险恶的照片。欧文穿着黑色的套头衫,拉菲尔戴着一顶邪恶的帽子(显然正在跟卢斯做爱),而卢斯则穿着她的睡衣。
第五百七十五部拉菲尔总是跟我的姑娘们泡在一起。遗憾的是,我父亲从来没有见过他。
第五百七十六部在前往纽约的火车上,我看到一个孕妇,在一座墓地前推着一辆婴儿车。
第五百七十七部当我在卢斯·希珀的卧室里打开行李的时候,我了解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生活》杂志要发表我们在格林威冶村杰拉德·罗斯冲印店拍出来的那些照片。这是欧文安排的。杰拉德·罗斯根本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个主意。杰拉德·罗斯是一个早期的“地下人”,很酷,性格暴躁,情绪低落,但却长得一表人才,就像杰拉德·菲利普。哈巴德见过他之后,对我这样评价杰拉德——“我可以想像,当蒙古人入侵纽约时,我跟杰拉德一起坐在酒吧里——杰拉德会把头埋在手心里,然后说‘到处都是鞑靼’。”不过我还是挺喜欢杰拉德,那个秋天我的书终于出版了,他嚷了起来:“嗬嗬!垮掉一代的花花公子!买辆梅塞迪斯如何?”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我随时都买得起一辆奔驰似的。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32)
第五百七十八部为了《生活》杂志的照片,我喝了酒,兴致勃勃地梳了梳头发,让他们做出朝我脑袋冲击的姿态:“告诉他们这就是谢绝医生的最好方式!”而他们的脸上甚至连一丝笑容都没有。他们帮我们(拉菲尔、欧文、西蒙和我)拍了一些坐在地板上的照片,还采访了我们,记下笔记,离开的时候邀请我们去参加一个派对活动,但从来没有发表过那些照片或者是采访内容。据说在《生活》杂志剪片室的地板上扔了高达一尺厚的“颓废的面孔”,不过这种挫折倒是没有摧毁我作为一个艺术家或作家的潜力,只是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第五百七十九部我们象征性地去参加了那个派对,听到一个穿布鲁克斯兄弟夹克的男人发表议论:“说到底,谁愿意成为一个派对傻子呢?”我们在听到“傻子”这个词的同时就已经起身离开了,这听起来实在不合时宜,就像夏令营辅导员放的屁。
第五百八十部
第五百八十一部
第五百八十二部四十三
第五百八十三部
第五百八十四部没错,这只是一个开始。但在那些日子里,仍然有不少极为有趣的事情。比如拉菲尔在第8大道第14街一家酒吧的墙上画了一幅壁画,赚了一笔钱。酒吧主人是群怀揣手枪的意大利黑帮分子。他们身穿宽松的便装,站在拉菲尔身后看着他画一群巨大无比的猴子。“我越看就越喜欢。”其中一个匪徒表示。这时电话响了,他冲过去下注。而后,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我不知道,我猜拉菲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第五百八十五部拉菲尔一只手转动着毛刷,另一只手像意大利人那样伸出食指:“你们这帮家伙!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美!你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搞不明白美藏身于何处!告诉你们,美就藏身于拉菲尔处!”
第五百八十六部“美为什么会藏在拉菲尔那里?”他们煞有介事地互相询问,搔着他们的腋窝,推着他们的帽子,一边冲向电话去下更多的赌注。
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