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刺花以夏 作者:若若的小猪(晋江2013.07.25完结)-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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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还没待合欢主动去跟蒋素引咎,对方已经先找了她,“合欢,稿子写的不错,另外,那些照片也非常有料。”蒋素笑眯眯地,“可是我得对你抱歉了,这新闻我们可能发布了了。”
合欢一头雾水,“什么稿子?”
“关于钱泽晔婚礼的稿子啊,一大早你不就发给我了么?”蒋素说,“原本已经准备送去印刷了,又突然被追回来,上面传话过来说,发不了了。”
合欢心里明白了几分,说:“因为婚礼出了状况,他们大概为了维持形象,不愿意曝光。”
“那是,豪门里龃龉多谁都知道,可是读者喜欢看啊,我们也很无奈,那么精彩的新闻稿发不出去。”蒋素摊着手,“没办法,谁让我们为他们打工?”
蒋素看一眼合欢的手指,嘴角突然浮起热烈的笑容,“哎,合欢,听说你在钱泽晔的婚礼现场被求婚了?”
她并没有直接点出求婚者是谁,合欢却立即出奇地窘,还没想好解释的话,又听到对方为她解围说:“管你有没有答应求婚啊,新女性都得要工作,回去准备一下,下午准备飞海南采访一个财经峰会。”
“那么突然?”合欢惊愕,心里却也一阵轻松,“主编你不用那么压榨我吧?”
“呵,你是金光闪闪的海龟哎,不要嫌累嫌压榨,大家一起任劳任怨地忍受着吧。”
从蒋素那里出来,合欢就给妈妈打了电话,大体上说了下自己出差的事情,并拜托老妈给自己收拾行李,出门后,她直接打车去了宋羽柏的公寓。
昨晚在那个小教堂外面,宋羽柏给了她自己公寓的钥匙,当时他低着头,嘴角含着若隐若现的笑意,声音沙沙的,被夜风拂得仿佛生出了小小的茸角,“房子不是别墅,没有很大,希望娘子不要嫌弃。”
高中的时候合欢曾经不止一次抨击过宋羽柏的豪奢生活,她只是站在他家外面,已经很是不平:“你们家三个人而已,需要住那么大一栋屋子吗?这里房价很贵吧?梅安市里可以建别墅吗?很浪费哎,还有很多人都买不起房子……”
后来当她看到他家宽敞明亮的室内游泳池和庭前花园蔓延的玫瑰花时,已经淡定了好多,只是小声地说:“以后我结婚才不要住大别墅,住小区多好,还可以听到邻里小夫妻的吵骂声,多热闹。”
合欢不知道这到底是默契还是刻意,宋羽柏现在的公寓就真的一点也不大,春天温暖柔和的阳光下,有几个老爷爷正在小区楼下晒着太阳下象棋,主妇们从菜市场回来,手里提着青菜和鱼虾,一派清明的人间烟火气。
她知道宋羽柏并不在家,现在是上班时间,她悄悄地开了门走进去,玄关那里有一双簇新的软底棉拖鞋,粉白两色,上面有绒绒的布偶熊仔,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和她做好了约定,此时相见。
没有缘由地,她只是单纯地想过来看一看,看看他的生活他的内容他的此时此刻……只是这样轻轻地,静静地看着已经很满足。
他给她的钥匙可以打开家里任何一扇带锁的门,没有犹豫地,合欢打开了宋羽柏的卧室门,他的房间总是很整洁,永远都不会出现像其他男人那样脏衣服臭袜子随意扔的现象,他的床上是茶褐色与烟灰色的格子四件套,触感很温,合欢坐在地板上,轻轻地触了触棉布的纹路。
如果时间允许,她真想伏在这里,肆无忌惮地酣睡一场。
窗子是开着的,小区里紫藤花的香气簌簌地飘进来,合欢听到了对面人家妈妈呵斥小孩的声音,很响,噼里啪啦炸进了耳膜。
“真热闹,”合欢想,“还是住在小区好。”
那么想着,不觉间就很开心,略微偏了下头,眼角余光一带,等到视觉神经传送进心里的时候,她发现,那个叫做心脏的地方在一瞬间几乎要停止了跃动。
门后的一大面墙——那并不能称作是严格意义上的粉墙了吧?那是一面照片墙。
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照片将整面墙壁彻底围剿,简直不留丝毫缝隙,像是蚁群,将猎物逐次吞噬,覆灭……合欢想,我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么多照片,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照片?
她目不转睛地看……过了好久好久,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哭弯了腰……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姗姗来迟小林,森气哈皮,温暖的孩子会永远快乐~~~~
☆、欢迎你回家
半梦半醒之间,合欢觉得似乎有个温热的东西柔软地触上她的额头,隐隐地夹着欣悦,莫名让她心安,她惘惘然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宋羽柏翘起的嘴角。
“咦,宋羽柏,你怎么回来了?”合欢直起身子,身上的薄毯顺势落在地上,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天哪,我怎么趴在这睡着了!”
宋羽柏嘴角依旧噙着一抹笑意,“是啊,合欢你是要有多困呢,趴在床边就睡着了,”说着,伸手过去抚了一下她的眼睛,“还有,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合欢怔了怔,扫了一眼那面照片墙,感觉像是做了一场过程虐心却最终以喜剧收场的美梦,她也不回答他,只是将有些僵硬的手臂舒展了一下,酸痛褪去一些之后,以同样的动作,伸过手去触摸他的眉眼,然后就势缠上他的脖颈,用尽全力地拥抱他。
“宋羽柏,大学的时候我修过一门叫情爱心理学的选修课,授课的教授是一个爱情虚无主义者,她跟我们说,人在这世间行走,不能承担太过激烈太过沉重的感情,那会毁了他的生活。她说,爱情只是命运一时兴起的恩赐,就像是孩子在节日里获得美味的糖果,经过之后,就不应该再贪恋,懂得回味就够了。”宋羽柏脖颈柔暖的体温敷上合欢冰冷的脸颊,她微微侧着脸,手臂更加用力地勒着他,像是怎么做都觉得不够亲密一样,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训导,对我来说,那些统统都是不适用的。因为你已经出现过了,你在我的生命里来过,势不可挡又摧枯拉朽,我不能说服自己知足就够了。”
宋羽柏回抱着她,静静听她一口气把那么多话说完,然后便是长长的一段沉默,两个人依旧是那个拥抱的动作,她坐在床边的地板上,他同样蜷着腿,微弯着腰,跟她长久而沉默的拥抱。
春天的晴空里白云轻淡而悠远,清风裹挟着花香细细密密地吹进窗中,宋羽柏的目光垂了垂,合欢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响在耳边,“合欢,欢迎你回家。”
宋羽柏送合欢回家取了行李,刚准备关上车门开去机场的时候,合欢看见不远处自己的外公外婆正走过来。
她和宋羽柏说,“小木头,先别开车,我和外公外婆告别一下。”说着,她就推开车门,跑到两个老人面前。
宋羽柏没有任何犹豫,也立刻跟了上去。
“外公外婆,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吃饭了吗?”合欢跑过去,挽住外婆的胳膊,“我要去出差哦,要不要我带你们一起去厦门旅游?”
外婆笑眯眯地,“我们来的时候你刚上班去,饭早吃过了,散步都结束了,欢欢,你妈妈给你留了饭菜,吃完了再出门。”
“不用不用,我和朋友在外面吃了……”合欢还没说完,就注意到外公外婆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同一个地方。
宋羽柏的声音朗朗的,比平日里多了温煦和虔敬的意味,“外公外婆好,我是宋羽柏。”
显然,对面的祖孙三人都没料到这个男人会那么直接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合欢更是直接傻了眼,站在外婆旁边显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应对。
到底是外公镇定,他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宋羽柏,不费什么力气就认出他来,然后沉吟一句,“嗯,你是我们欢欢的那个朋友。”
外公和外婆是认识宋羽柏的,当初他开着豪车带着合欢“私奔”,去的就是清园镇,合欢的外公家。
那时候外公正在家看老版的电视剧《水浒传》,外婆坐在院子里处理小桶里新鲜的菱角,老人并没有问这两个孩子过多的缘由,外公很自然地叫宋羽柏过去跟他一起看电视。
合欢进去的时候听到宋羽柏正在和外公说起自己的名字,他指着电视里的宋江跟外公说,“我叫宋羽柏,宋就是宋江的那个宋。”然后外公就哈哈大笑起来,外公向来喜欢《水浒传》。
这一次外公和外婆同样没有反应过度,外婆对合欢说:“欢欢,你也不叫小宋回家坐坐,喝点茶吃些点心呀。”
合欢有些为难,“可是外婆,他要送我去机场哎。”
外公了然,对宋羽柏说,“那就有空跟欢欢回来吃个便饭吧,顺便陪我喝两杯,她爸爸不常在家,一屋子女人管着我,嘴馋啊!”
宋羽柏笑着回应,“没问题,改天一定好好陪外公解馋。”
外婆就在一旁数落老头子,“小宋你别跟这老头子瞎胡闹,岁数那么大了,可不能再瞎折腾。”
宋羽柏也不忤逆外婆的意思,“外婆说得对,偶尔小酌两杯对老人家健康有益,喝太多可不行。”
合欢看他们三个人不慌不忙气氛很好的闲谈着,并且丝毫没有要立即结束的意思,不免有些着急,她看了眼手表,抬头正对上宋羽柏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于是她瞪了瞪他,“喂,宋羽柏先生,你的司机职责可没有履行好啊。”
这时外公干脆抢断了宋羽柏的话头,直接对合欢说,“欢欢,要不你打车去机场吧,小宋留下陪我喝两口,刚好你妈今天买了两个不错的下酒小菜。”
合欢愣了,心里咆哮着外公你这是要有多么不护短,到底谁才是你的亲人啊——无奈之下,只能跟外婆求助,“外婆,再耽搁下去我就要赶不上飞机了,你看看外公他……”
外婆笑了笑,仿佛想到什么似的,跟合欢说,“欢欢,我突然想到昨晚你小姨想吃捞面,你去帮我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商店买几斤面粉过来吧,晚上我给她做。”
“好啊,那我买回面粉以后,你们一定要放人哦,否则我赶不上飞机会被主编开除的!”
果然,等合欢买完东西回来,两个老人家没有任何为难的将宋羽柏放了行,路上合欢问他,“小木头,你老实交代吧,两个老人家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啊?”
宋羽柏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说:“合欢,你动作那么迅速,跟百米冲刺似的,哪给我们私下交流的时间了?”
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件旧事,于是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嗨,你什么时候那么擅长跑步了?”要知道高中时候一百米考试,她从来是要认真作弊才能勉强通过的。
那时候他是校队的主力,作为得分后卫,打球却不十分积极,但只要是合欢班级的体育测试,他必在测试场地隔壁的篮球场打球,轮到合欢跑步的时候,便抱着球过去跟她的测试老师闲聊,问一些训练或是打比赛的事情,吸引老师的注意力,悄悄给她放水。
合欢听宋羽柏那么问她,顿时有些骄傲地说:“哈,我是记者嘛,要抢新闻的呀,既然要用抢的,当然要跑的快喽!”
她对他从来没有戒备,一打开话匣子便忍不住说起来,“一开始的时候我反应不够快,有次在电视台实训,参加一个挺重要的现场直播,没有抢到好的机位,也轮不到提问,整场节目做下来相当被动,写稿子的时候几乎折磨死了。后来就学乖了,动作麻利点,新闻这种东西,有时候快了零点几秒都可能会不一样。”
宋羽柏一直等着她说完,然后突然问她,“合欢,当初怎么会选择去做记者?”
她蜷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盘着腿,松散而又惬意地眨了眨眼睛,对着他笑了,“第一因为你知道我理科一直很烂啊,注定做不成爱因斯坦或者居里夫人,我只能读文科,文学新闻艺术之类的东西。第二呢,因为我是偏执狂,而媒体人大多都有对事实真相刨根究底的好奇和偏执,我们想给公众真实可信的事实真相。”
“那为什么拒绝了《泰晤士报》?”
“什么?”
“秦生跟我说,你曾经有留在《泰晤士报》任职的机会,后来放弃了。”
“哇,秦生这家伙,到底跟你说了多少事情啊?他都跟你爆料完了,那我以后怎么和你交流呀!”合欢说完,顿了顿接下去道,“我觉得那里不适合我。”
“可是那里适合你做一个好的媒体人。”宋羽柏说,“起码在那里,你可以说很多真话,话语权会比现在更多一点。”
宋羽柏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合欢,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睛里隐隐藏着笑意,“合欢,我可不可以自恋的以为,是因为我的原因呢?”
因为我,你拒绝了一份前途堪好的工作,回来我的身边,坐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