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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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妮急切地拉着车门:“芳芳,你让我送你回家吧,我就送你到家门口,否则我不放心你的。”
“不用,你让我自己走。”
“你干吗这样啊?芳芳。”“你放手,你让我走。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我想一个人走。”看到芳芳的态度是那么坚决,陶妮只得松开了手,芳芳用力关上车门,陶妮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难过地看着出租车渐渐远去。
回到学校,天又下起了大雨,陶妮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观礼台上,对着操场发呆。她看到了远方的香樟树,在雨中显得那样清新,陶妮的眼眶渐渐湿了。
小杉举着伞从远处走过来,站在操场边四处张望,终于她看见了陶妮。小杉大步走到陶妮面前:“我可以坐吗?”
陶妮往边上挪了挪,小杉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着。四周只有雨声。
陶妮目视前方:“小杉,你是不是也想来劝我改变主意?”
小杉叹了口气:“我很矛盾,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说实在的,我来的时候确实动过想劝劝你的念头,因为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芳芳的老公。可是到了这儿,我忽然开不出这个口了。陶妮,看到你这种样子,我不忍心再给你增加压力了,你是一个有头脑的人,听你自己的就行了。我只想陪你在这儿坐一会儿,可以吗?”
陶妮感动地点点头,两人就那样默默地坐着,雨越下越大。这个时候,陶妮突然希望能有一个响雷打过来,把她打昏在地、不醒人事,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雨过天晴彩霞满天了,那便用不着烦恼了。
然而这种荒谬的想象并没有变成事实,第二天陶妮还是别无选择地站到了法庭的证人席上。在证人席上站着的十几分钟,对于陶妮来说是那样漫长那样难熬,她在心里对着旁听席上的芳芳和小杉说了无数遍的对不起,她多么希望她们能理解她的内心。可是她们的眼神是那么迷惘难懂,在这个并不太大的法庭里,陶妮觉得和她们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这么开这么远,心里涌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
审判结束了,陶妮没有等到法官最后宣读审判的结果,便悄悄地离开了法庭,因为她实在害怕看到她们在结果出来那一刻的表情。她站在法庭的大门口,宣判的声音传了出来,一字一锤地砸在陶妮的心上——“下面我宣布审判结果,经过法庭调查,司马小松所犯强奸罪名成立,被判入狱四年零五个月。”
法庭里的人从台阶上陆陆续续地走了下来,陶妮在人群中发现了司马一家。
小柯和司马父搀扶着夏心洁,小杉搀扶着芳芳,夏心洁和芳芳看上去都是那么虚弱,他们急急地从台阶上走下来,陶妮迎了上去,她走到小杉和芳芳跟前,刚想伸手去搀扶芳芳,夏心洁猛然一个转身,此时她的眼睛里寒光逼人:“你们都给我听着,从今天起这个人就是我们司马家的仇人,你们都离她远一点。”
小杉制止地说:“妈!你别这样!”
司马一家匆匆走下台阶,他们分别钻进已经候在那里的两辆小车中,陶妮跟了过来,她呆呆地看着小车从她身边驶过,芳芳一直低着头,小杉在车里冲陶妮挥挥手,小柯向陶妮投来一束关切的目光。
清冷的街道上,寒风将飘落的树叶狂卷上了半空,陶妮来到司马家门外,她缩着脖子徘徊着,跑过去想按门铃,又犹豫着停住了,她抬头看着楼上,芳芳房间的灯亮了。她走到院
子的围栏前踮起脚拼命往院子里面看。此时小柯骑着自行车过来了,路灯亮了起来。他注意地看了看陶妮的背影:“是陶妮吗?”
陶妮吓了一跳:“哦,是小柯哥哥,你下班了?我,我是想来看看芳芳……”
“那你干吗不进去啊?站在这儿多冷啊?”
陶妮吸了吸鼻子:“我……”
小柯掏出钥匙开门:“快进来吧,进屋再说。”
小柯带着陶妮走进了家,看着惊慌的陶妮,小柯安慰着她:“今天家里就只有芳芳一个人,我妈心脏病发作,我爸陪着她住进了医院,我刚刚就是从他们那儿过来的。小杉从法院一出来就直接去了火车站,她又赶去广州出差了。芳芳的情绪也有些低沉,你现在来看她真是太好了,她现在一定感到很孤独。”
小柯带着陶妮走上楼梯,他们来到芳芳门前。小柯敲敲门:“芳芳,芳芳,睡了吗?陶妮来看你了。你快开开门。”
屋内,在沙发上呆坐的芳芳听到敲门声转脸看着房门,她走到房门口,刚想拧开房门,想了想她又折了回来,重新坐到沙发上:“你让她回去吧,我已经睡了。”
门外陶妮的脸上露出非常难过的神情,小柯也有些为难:“这,你看,她已经睡了。”
“那小柯哥哥,我走了,我以后再来看芳芳。”
“那也好。”
陶妮对着芳芳的门说:“芳芳,我走了,我以后再来看你,你好好的,别再生我的气了啊,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陶妮走下楼梯,司马小柯跟了上去:“你是怎么来的,有没有骑车过来?”
陶妮摇摇头:“没有。”
小柯看了看表:“这么晚了,路上都没公交车了,这样吧,我骑车把你送回去吧。”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的,一点不麻烦的,真的。”
小柯推出了车,陶妮坐到了后座上,小柯卖力地蹬着车。
陶妮依然有些不安:“小柯哥哥,现在你们家里的人是不是都特别恨我?”
“不会的,陶妮,他们就是现在对你有一些不满,以后也会慢慢过去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坏很过分?”
“怎么会呢?你在我眼里是那么正直善良,陶妮,你真的没做错什么,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也要相信我们家里的人都会慢慢理解你的。”
陶妮的眼睛红了,她吸了一下鼻子:“谢谢你小柯哥哥,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就好过多了。”
小柯继续蹬车,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陶妮没有见到小杉和芳芳,小杉的工作很忙,一直留在广州,芳芳大着肚子也没有出来活动。陶妮依旧在校园里做那份清静悠闲的工作,偶尔会到操场上跑跑步,到香樟园看看书。
眼看着天气一天一天变暖,香樟树也逐渐长出了嫩绿的叶子,春天到了。
香樟树终于恢复了三个人初识时候的茂盛。这天,是她们三个共同的生日。陶妮在树下走来走去,低唱着那首《昨天再来》。
歌声刚落,在树丛后就传来了拍手鼓掌的声音。小杉走了出来,脖子上扎着一块绿丝巾。小杉脸上带着笑意:“陶妮,这首歌你终于唱得不再跑调了,真是太恭喜你了。”
陶妮惊喜地迎上去:“小杉?你不是去广州出差了吗?”
“我赶回来了,下了飞机我回了趟家然后就奔这儿来了,我猜你准在这儿。”小杉从包里拿出一块绿色丝巾往陶妮头上一披:“我在广州特地为你买的生日礼物,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块,芳芳的我刚才已经给她了。”
“芳芳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吧?”
“很大了,哎,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她。”
“我不知道她肯不肯见我。”
“是吗?”小杉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陶妮,“芳芳她肯不肯见你说不定这里面会有答案。”
陶妮接过信封,迟疑地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张生日贺卡,陶妮打开贺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的字,下面的落款是芳芳。陶妮读了起来:陶妮,我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有些丑,医生让我保胎,所以我今天不能到香樟树下来和你们聚会了。我很想念那棵香樟树发出的清香,小杉说得没错,那是一种最干净的香味。现在我的身边虽然没有这样的树,但是当我闭着眼睛想着你们的时候,我也一定能闻到这股清香。生日快乐!陶妮,我们三个永远是好朋友。
陶妮的眼泪一点点滴到了这张卡上,她转过身一把抱住小杉哭了。此时,芳芳正挺着肚子站在阳台上,她的脖子里也系着那块绿色的丝巾,她闭着眼睛,微微仰着脸,笑了。
(八)
时光飞逝而过,转眼间到了1995年的秋天。流逝的岁月可以抹煞一些过往的记忆,也或者,会让一些感情更加淳厚,更加坚固。
芳芳和小松的女儿司马香香已经两岁了,聪明伶俐的孩子不仅给芳芳带来了生命的阳光,也给司马家带来了更多的欢声笑语。小杉在广告公司春风得意,既是副总经理又是创意总监,整天忙得不可开交,韩波说她已经变成了个女强人了。陶妮的校园生活还是一成不变,大
家各有追求,各得其乐。
这天,黑子广告公司的总经理朱墨、副总经理小杉正在和客户黄先生谈一笔广告生意,精明的黄先生仔仔细细地看完报价单,然后把报价单递给他的助手。
小杉脸上挂着笑意:“黄先生,你觉得这个报价单上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的报价单做得确实很规范也很专业,但这二十万的总价还是太高了一点。”黄先生说。
小杉看看经理朱墨:“其实我们现在这个价格已经是给了你百分之六十的折扣了,这是我们公司做到现在折扣打得最厉害的一次,因为我们朱总非常看好黄先生的公司,也非常欣赏黄先生的为人。”
朱墨点点头:“是啊,黄先生的公司现在尽管是刚刚起步,但是我们却十分看好它的前景,说真的,我们很想和你们公司长期合作,所以这笔生意我们的原则是只要不做亏就行了。”
“正因为我们朱总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们才一咬牙开了一个二十万的低价。”小杉在一旁帮衬着。
黄先生的助手插话了:“可是现在有两家广告公司给我们开出了十八万的价钱。”
朱墨惊讶地反问:“十八万?这不太可能吧?”
小杉轻松地笑了笑:“十八万,也有可能,但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公司贴钱给你们做,另外一种可能是他们在材料和人工上拼命省钱。按着黄先生的精明肯定不难判断出这里面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现在是黄先生的产品是第一次借助广告在公众面前亮相,关系到这个产品在公众眼里的第一印象,所以我们这个二十万是不能再降了,再降的话,质量也就往下降了。”
黄先生遗憾地说:“可我们有我们的难处,我们的预算已经超了,如果你们坚持不能降价的话,我们只能忍痛放弃你们公司了。”
小杉笑笑:“那我们也只能感到十分遗憾了。不过我倒是觉得黄先生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你们第一个广告就不能做到位的话,还不如先不要急着去做,因为那样反而会得不偿失,起到反作用。一个制作粗糙的广告不仅会影响黄先生产品的形象,也会影响到我们黑子广告公司的形象。”
黄先生和助手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着:“那要不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然后再给你们答复。朱总,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朱墨咬咬牙:“这样吧,这个案子我们来来回回已经谈了好多回了,我们不要再拖了,既然我们双方都有诚意的话,我看就十八万吧,如果黄先生同意,我们就签约开始做。”
黄先生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好啊,朱总真是爽快人,十八万,我同意,我们现在可以马上签约,我们包里带着公司的章呢。”
小杉看着朱墨,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正是下班时间,韩波双手插在裤兜里在商务大厦门口踱来踱去,他一眼看见小杉从大门里出来,便压低帽沿,三步两步从人群中穿梭到小杉跟前,然后突然伸出双手用力一把抓住了小杉的手臂,小杉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韩波摘了帽子朝着小杉开心地笑着,小杉气恼地对准韩波的胸口就是一拳:“你干吗呀?你要吓死我啊?你老是玩这一套,什么时候才能玩够啊?”
“我看你虎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想给你一个惊喜啊。”韩波嬉皮笑脸地逗着小杉。
“可你给我的不是惊喜,是惊吓!”小杉生气地往前走,韩波在后面跟着:
“喂,你生气了?你真生气啦?”
“本来就不高兴,现在被你弄得更不高兴了。”小杉气不顺地朝前走。
韩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杉:“你真的不高兴啊?”
小杉警觉地瞪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小杉话音未落,韩波就一把抱起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