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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3897-酱缸-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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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所谓结拜兄弟40.“讳”的神圣性

    圣人既然公开提倡文字诈欺,而且把文字诈欺美化为“讳”──卑鄙骯脏的诈欺不叫诈欺,却成了玉洁冰清,理直气壮的“讳”,真亏道貌岸然的畸形人想得出。这种学说对身为“尊”、“亲”、“贤”的朋友,真是一个好消息,无怪乎皇帝老爷看到眼里,喜在心头,把孔丘先生封成“文宣王”、“至圣先师”。就跟潘金莲女士喝尿一样,无怪乎西门庆先生,也看到眼里,喜在心头,总是陪她睡大觉。于是,凡是不识相的家伙,说了实话,而没有拐弯抹角“讳”的,立刻就成了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前几天曾介绍过崔浩先生,他阁下在北魏王朝官居太宰,功勋之大,可比姜子牙、诸葛亮,当时的皇帝拓拔焘先生命他修史,特别下诏曰:“务从实录。”他阁下虽然当了那么大的官,仍不懂古圣先贤遗传下来的文字诈欺。结果,他写得太真啦,自己被杀了不打紧,还把“清河崔氏”(他的同族)、“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他的亲戚),全杀了个光,悲哉。在这种理论与实践的配合之下,中国的“正史”,还剩下几行是真的耶。    
    《太平广记》上有则故事,卢思道先生是北朝人,曾在短命政权北周帝国和北齐帝国当过官,周齐相继下台之后,他曾照本实发,写了一篇《周齐兴亡论》,对两国的皇帝颇不恭维。──一个人稍微有点良心,都难开口对那批流氓地痞歌功颂德。可是,那批皇帝虽然早已死他娘的啦,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活着的皇帝一瞧,心里凉了半截,大嫖客杨广先生就问卢思道先生曰:“《周齐兴亡论》,可是阁下写的?”卢思道先生曰:“然也。”杨广先生曰:“为卿君者,不亦难乎?”译成白话,就是:“当你的长官,可真难呀!”意思就是说,你竟不为别的“尊者讳”,将来定也不会为俺这个“尊者讳”,你这种人还活着干啥?总算卢思道先生走运,早早就死,盖当时杨广先生还没当上隋炀帝,如果他死得晚一点,等杨广先生当上了隋炀帝,恐怕防患未然,崔浩先生就是卢思道先生的老前辈。    
    活着的当权派,不允许中国的史书中有“真”。就是死了的当权派,也不肯放过这一关,君看过《庚己编》乎?上面有一段精彩的记载,免得读者老爷乱去翻书,且抄原文:    
    “四明陈子经,尝作《通鉴读论》,书宋祖(赵匡胤)陈桥之事曰:匡胤自立而还。方属笔之顷,雷忽震其几。子经色不变,因厉声曰:老天虽击陈子经之臂,亦不改矣。”    
    这一段使人毛发倒竖,陈子经先生不过把事情的真相写出来而已,死了的当权派已受不住啦。呜呼,雷神乃正直之神,专击奸臣逆子,如今却大力支持文字诈欺,我们这些小民,还能不满目“直八”哉。    
    《庚己编续》曰:    
    “后三日,(陈)子经昼寝,梦为人召去,至一所,门开壮丽如王者居,门者奔入告之:‘陈先生来矣。’子经进立庭下,殿上传呼升阶,中坐者冕旒黄袍,面色紫黑,降坐迎之曰:‘朕何负于卿,乃比朕于篡耶?’子经知其为宋祖(赵匡胤)也,谢曰:‘臣诚知以此触忤陛下,然史贵直笔,陛下虽杀我,不可易也。’王者俛首,子经下阶,因惊而寤。”    
    赵匡胤先生亲自下台阶迎接陈子经先生,和他是个死鬼有关。如果他还活着,恐怕下台阶的不是他,而是三作牌矣。然而陈子经先生的“史贵直笔”,显然不能使他心服,所以他的表情只是“俛首”,连齐王国崔杼先生的度量都没有,辫子都翘啦还坚持活着的人仍得替他在文字上继续诈欺,这种心理,一言难尽。    
    然而最使人出汗的还是最后一段,书上曰:    
    “洪武中,(陈)子经为起居注(官名),坐法死,临刑,上(朱元璋)曰:‘吾特为宋祖(赵匡胤)雪愤矣。’”    
    赵匡胤先生的“愤”,和朱元璋为同类所泄的“愤”,实在是一个酱疙瘩,他明明是“篡”了的,却想用文字诈欺的手段,使人认为他并不是“篡”,而只是“禅”。柏杨先生一向认为“篡”是可敬的,盖中国五千年的政治制度中,“篡”是和平转移政权的唯一方法,不必经过大流血大屠杀,可以说万民之福,应该称颂不止。但有些人却认为必须对小民砍砍杀杀,才算冠冕堂皇,这种残忍成性的禽兽思想,也只有酱缸蛆有。所以赵匡胤先生应是值得佩服的一位,其它若曹丕先生,若司马炎先生,若王莽先生,都应是小民的救星。    
    民主政治,政权的转移靠选票。专制政治,政权的转移只有靠火并或篡位。站在小民立场,姓张的当皇帝也好,姓王的当皇帝也好,千万别打,尤其是千万别千万人头落地。与其杀人千万才出真命天子,不如篡他一篡。而一个王朝到了可以随时被篡的地步,那个王朝也腐烂得差不多啦,苟延残喘的因循下去,受害的只是小民。一批新的血轮加入了旧政权当中,至少是一个新的希望。    
    这些都是题外之话,题内之话是,中国的“正史”就是在这种标准下写成的,“真”的史料一桩桩一件件的被隐瞒曲解,只剩下了“美”的辞藻,和当权派要求的被染过或被漂过而变了形的事迹。


第四部分 所谓结拜兄弟41.祖先崇拜

    中国文化有一个特征,就是对祖先的崇拜。洋大人在这上似乎跟我们走的是两条不同的路,而且对我们这一套颇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还要嗤一嗤尊鼻。这并不足怪,盖我们对洋大人那一套也同样的颇不以为然,有时候也同样的要嗤一嗤尊鼻也。洋大人文化是建立在基督教上的,在基督教里,只有上帝的地位,没有祖宗的地位。以后工业发达,小家庭林立,祖宗的地位就更加低落,不但祖宗的地位低落,连父母的地位也一天不如一天。中华民族的文化是建立在农业封建社会上,而农业封建社会对祖先却颇瞧得起,再加上漫长的专制政治,人们被固定于一块土地,老年人的经验,像啥时候要刮风啦,啥时候要下霜啦,比起年轻人来,真是活宝,于是“老”的行情,就一天一天看涨。    
    洋大人抨击中国人“祖先崇拜”,没啥可跺脚的,但中国人抨击中国人“祖先崇拜”,似乎得一棒子打回去。无论如何,这是中国文化遗产中值得重视,应该保留下来的项目之一。盖年轻的朋友都想飞,一旦年纪渐老,翅膀的劲没有从前的大啦,就想歇一歇矣。只有在中国社会中,一个人才能享受到完整的人生。洋大人一旦老啦,就成了狗不理,穷老头住养老院,阔老头困处在空洞的巨屋里,过年过节,儿女才回来一趟,像探望一条被遗弃在残垒废壕里的老马,还没看清是谁哩,就又走他娘的啦。呜呼,洋大人这一套只能算是半截人生。前半截如虎添翼,勇不可当,后半截就惨啦。比起来中国老头老太婆儿女绕膝,天天坐到牌桌上张家长李家短,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    
    柏杨先生有个朋友,每逢过年,一定贴上“历代祖宗之神位”的牌位,率领一家大小,行三跪九叩之礼。前些时他老人家还写信给在美国的儿子,教他们勿忘此举。盖身在番邦,心须缅怀故国,也是教他们下一代知道,老祖宗固来自中华也。每逢清明,他老人家也必率领左右,前往郊外,向西烧纸焚香,遥祭祖茔。一则慎终追远,聊抒幽思。二则也使孩子们知道“根”在何处。三则这正是一种孝思的教育。    
    祖先崇拜在本质上是充满了灵性的,可是再优秀的细胞都可能堕落成致命的癌,则灵性有时候也难免堕落成僵尸。祖先崇拜遂一步栽下楼梯,成了对殭尸的迷恋。孔丘先生是驱使祖先崇拜跟政治结合的第一人,那就是有名的“托古改制”,“古”跟“祖先”化合为一,这是降临到中华民族头上最早最先的灾祸。孙观汉先生曾在《菜园里的心痕》中有很大的困惑,盖外国人遇事都是往进一步想的,偏中国同胞遇事都往退一步想。呜呼,“退一步”,这正是儒家那种对权势绝对驯服的明哲保身哲学。其实,“退一步”只不过是果实而已,在孔丘先生当时,这种思想已经很浓厚啦,他阁下对社会的不平,政治的黑暗,人民的疾苦,是有深切同情心的,而且也有其解决的方法,不过他的解决方法不是“向前看”,不是提出一个新时代方案,而是努力“向后看”、“向古看”、“向祖先看”、“向殭尸看”,看三皇、看五帝、看尧舜、看周文王。他的本意可能只是画一张蓝图挂到祖先的尊脸上,以便当权派有个最高榜样。但这种本意被时间冲淡,也被酱缸蛆曲解。于是,“古”也者,就成了黄水直流的香港脚,无论干啥,如果不捏捏该脚,就不算搔到痒处。必须捏得龇牙咧嘴,又唉又哼又哎哟,才是真本领,才算舒服得没啥可说。死祖先进而化成活殭尸,不但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成了万能的百事通。而且还忠勇俱备,品学并臻,道德高涨时,一辈子连女人都不看一眼,每天呆坐如木瓜,啥都不敢想,要想也只是想“道”(好象听哪个酱缸蛆说过,孔丘先生到死都是个童身,真是守身如玉,可为万世法者也)。    
    对殭尸迷恋的第一个现象是:“古时候啥都有。”凡是现代的东西,古时候都有,原子弹有,辐射线有,飞机大炮有,汽车有,民主有,共和政治有,砍杀尔有,拉稀屎有,人造卫星有,公鸡下蛋有,脱裤子放屁有,西服革履有,阿哥哥舞有,迷你裙有,等等等等,反正啥都“古已有之”,无往而不“有”。只要你能出一个题,酱缸蛆都能写出一大串古时候都“有”的典故。既然啥都有啦,潜移默化,中华民族遂成了一个浮浅和虚骄的民族,盖你那些玩艺都是俺老祖宗搞过的,有啥了不起乎哉?自己搬块大石头挡住自己的去路,只好在自己的太虚幻境里,闭着尊眼,猛想美女如云矣。    
    ──闭着尊眼猛想美女如云,是一种“意淫”,说这话还是直八哲学,如果说老实说,对殭尸的迷恋简直是一种他妈的手淫,更要斲丧元气(对不起,柏杨先生口不择言,乱冒比喻,实在是急啦,乞谅你谅。)


第四部分 所谓结拜兄弟42.难以抵挡

    第二个现象比第一个现象还要使人怒发冲冠,那就是:“古时候啥都好。”仅只啥都“有”不稀奇,必须啥都“好”,才算够水准。这种畸形观念,大概秦王朝统一中国时就很严重啦,惹得皇帝老爷嬴政先生一肚子火,再加上宰相李斯先生直打小报告,于是陡起杀机。呜呼,柏杨先生可不是拍巴掌赞成焚书坑儒,而只是说“古时候啥都好”的毛病也是“古已有之”,并不是最近才抬头的新兴势力。两千年来,不要说是一种思想,像硝镪水一样侵蚀着灵性,就是一天只滴一滴水,也能把喜马拉雅山滴出窟窿。    
    所谓“好”,似乎不是指东西好,大概再伟大的酱缸蛆,都不好意思说穿草鞋比穿皮鞋好,用丈八蛇矛比用机关枪好,骑牛骑驴比开车坐飞机好。所以,古时候啥都好者,可能限于四个节目(但这四个节目却是大节目,已够中华民族奄奄一息矣),该四个节目者,曰“人好”、“事好”、“书好”、“名好”。夫“人好”者,不用介绍,大家的口头禅就是:“人心不古”,这口头禅真是口头禅,只要有人稍微碰了他一下,这口头禅就会像吃了屁豆似的立刻放之。既没有经过大脑,也没有经过心脏。盖他阁下已一口咬定古人都好得顶了尖,不但不会坑他骗他,甚至当他坑了古人骗了古人的时候,古人还温柔敦厚的向他献旗感恩哩。古时候的好人说起来车载斗量,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连孔丘先生都服贴的,莫过于唐尧帝伊放勋先生,他连国家元首都不干,而把宝座像烫山芋似的拋给姚重华先生。姚重华先生也是好人大学堂毕业的,在干了四十八年帝王后,又把那玩艺拋给姒文命先生。然而他们还不算了不起,了不起的是许由先生,一听说有人教他当皇帝,就好象谁向他念了三字经“干你娘”,赶忙跑到亚马逊河把耳朵洗了个干净。    
    权力是有毒的,当权派当得久啦,免不了就要中毒。古时帝王,大概跟日月潭毛王爷差不多,一个部落的酋长而已。日久天长,到了夏王朝,多少建立起来一点规范,开始有点舒服啦,于是姒文命先生进了棺材后,他的儿子姒启先生就硬不肯放。这未免使酱缸蛆脸上没有光彩,于是只好用文字诈欺战术,硬说小民非跟着他走不可。姬发先生父子起兵叛变,把殷纣王子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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