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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阿喊 by 林擒年-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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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资发了吗?”

“发了。给你。嗯……三百六十八……”

“没黑了吧?”

“没!张会计那里有账的!你去看!”

杨波一口气从鼻孔哼出来“晾你也不敢!”

阿喊把钱递给杨波后,就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手。也是,每次发工资,杨波管三百五,还会剩给他十几二十块做零花,免得他看见吃的时候没点钱在身上馋得走不动。

以往杨波都挺爽快的,阿喊钱一交,他就抽出零的给他,没半点拖拉的。这次不知怎么回事,杨波就是把钱点了一遍,一点要给他的意思也没有。

……

你看看杨波这死崽子也真够缺的!装做看不见阿喊可怜兮兮的样子,一闪身就要进房里去——阿喊一急,差点没把憋嗓子眼儿里那颗心给喊出来:哎——

怎么?杨波站定了,连身也不转只侧侧头。他一七零的身板撂在那里就能把姿势做成威胁:你那张贱嘴!不吃不吃还能馋歪了你?!

阿喊眼神狗狗的,分明是读懂了那姿势里头的“威胁”。

可……可你让他能怎么办呢?!

杨波你怕他有钱上外头胡搞,乱了家规国法组织纪律。那你想过没有——你夺了他那每天一份子的棉花糖,时不时的冰糖酸楂,嘴馋狠了时的香辣鸭脖子——这些个微薄的快乐,你……你就不怕那些对阿喊很有“意思”,对他“嘴馋”的小“毛病”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姑娘们拿着什么棉花糖、冰糖酸楂、香辣鸭脖子,甜甜的喊上一声:李亦华……我这儿有吃的,你要不要?……

就是这样。杨波你得认清一个事实:阿喊是会很廉价的把自己“卖”出去的,并且毫无知觉。

……想想当年阿喊是怎么被你给整上手的吧……

第三十章

杨波这家伙的危机感够多了,甚至可以说是过头,怎么都有些神经质的。跟踪那套没干了,因为他不知道从哪本书看来的——男人干坏事时不会露什么痕迹在行动上。既然行动上没得捉,那衣服裤子之类的总跑不掉了吧?哼!

于是,这家伙那几天都很“鬼”——阿喊一条腿刚放进家门他就开始扒人家衣服,扒完衣服扒裤子,扒得阿喊脸赤红,以为要“发生”点什么,哪知人家扒完就扔他一身睡衣,然后钻洗澡间里去,霸它半小时,出来以后就看见那些个衣裤都被搓掉了,正湿淋淋的挂在里头待干掉一半水分后再挂出去见太阳。

第一天的时候,阿喊浑身不自在——因以往衣裤都是他自己洗的。他在外头客厅听着洗澡间里头杨波颇怪异的哼唧声,急得打转,还以为杨波怎么了,差点儿没踹门进去。然后,门一开,杨波那家伙若无其事的甩手,若无其事的晾衣服,若无其事的走进厨房,若无其事的端出三菜一汤,若无其事的往阿喊碗里夹香酥鸡。阿喊边盯着碗里金黄喷香的鸡,边怯生生的开口:“我说……”

一块鸡肉进了阿喊碗里。

“你今天……”

两块。

“怎么了?……”

三块。

“……”

“你……你等等!我吃不过来了!你也吃啊!吃……”

轮到阿喊往杨波碗里夹,夹着夹着阿喊就忘了要说什么了,别说忘,连魂都缩成只有豌豆大小蹲在他那只盛着香酥鸡、麻婆豆腐、花菜瘦肉的搪瓷大花碗里不肯出来了!只会傻傻的边往嘴里填饭边抬头看看杨波,然后笑,笑得极纯良。

就这样,杨波用三块香酥鸡成功的转移了阿喊的注意力……

阿喊这个人,过个二三天就习惯了,习惯以后也不再浑身不自在,早早拿了衣架等在洗澡间外头,等杨波出来后他再进去给衣服挂上衣架,然后把所有的衣服连他的带杨波的阿爷的都挑出去晒在房子前面用两根木桩搭起来的晾衣线上。

这架势——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罢了罢了!阿喊对事情那丁点儿刨根问底的精神还架不住三块香酥鸡!他去干坏事?!还不留痕迹?!啊呸!

杨波……你太高估他了……

你确定你在洗澡间里干的那些个事,真有干的价值?!

从外衣到内裤一寸一寸地检查,连中医里“望闻问切”那套都拿出来了——看,仔仔细细的看,看“颜色”有什么不对没有;闻,一点一点的闻,看有女人用的香水香精各种可疑的香味没有;问,边做着手边的事边哼哼唧唧的拷问衣服——你主人穿着你到处风流没有?!;切,查完了放桶里一顿狠搓,搓完再给阿喊衣服上“切”点“臭料”上去(那段时间,阿喊的衣服上总洋溢着一股烘烘的臭气)——看有没有人敢近你身!

后来事实证明,这套嘛,做起来的确没什么成效。阿喊衣服上除了汗臭外什么也没。

本来就是嘛!你想啊——吃的东西吃了就吃了,还能留点味道下来?!

阿喊是吃了人家姑娘给的酸楂、棉花糖、鸭脖子没错,中午吃的,早消化完了,哪儿有味道给你剩的?!

杨波身为醋缸的本能告诉他——危机在迫近。

阿喊呢,压根儿就没把这当“危机”,人请我吃,我有钱再请回来就成了。多单纯。

杨波被这股危机感压迫着,到了晚上他就“压迫”阿喊。(这大概又是他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到的——防止男人“偷吃”的最好办法是榨干他!)

原本说好一个礼拜两回的,可从前几天开始杨波就不管不顾的把阿喊望死里整!

阿喊肿着眼睛哑着嗓子一遍遍地讨着饶,杨波摁倒他一个挺身又整开了,边整边咬牙切齿的在阿喊耳朵边咬:“不给我?!不给我你留着给哪个勾人的狐狸呢?!我看你!……我看你还有没有那个力去外边搞!!”

阿喊的确没力了,连翻身起床的力气都没了,到第五天他没能带着肿肿的眼睛哑哑的嗓子硬撑着去上班。阿喊发烧了。一探,三十八度多。请假去打点滴,打完回家,杨波无限殷勤的顾前顾后——小米粥、千层糕、火腿、小黄瓜、烘土豆……在饭桌上摆妥帖后,杨波先盛了一碗小米粥拿了一把小勺坐到阿喊旁边,一勺一勺的喂。

第三十一章

杨波这殷勤献得有些诡异。果然,开口了:“我说——你别去上班了。我养你。每个月就那么三百多,还弄得死臭死臭的!别去了啊!”

阿喊把张给低烧烧得嫣红的脸抬起来对着他:“为什么不去?”

“哎——我刚不是说了吗?那活又脏又累钱又少,不去算了,我养你!十个你我都养得起你怕什么?!”

“我……我不是……我想挣钱……”

况且……也不只是三百六十八块钱啊……还有那些猪下水什么的……要买的话也是一笔钱呢……

后面那段他只敢放心里小小声说——他要敢吐出来,杨波掐死他!

“挣钱?!挣什么钱?从我这里挣不正好吗?!—— 一次一百怎么样?”

阿喊压根儿没听懂那一次一百是什么意思,傻傻的问了一句:什么一次一百?

杨波呲牙咧嘴的笑开了,凑近他一阵嘀咕,阿喊差点没把眼泪臊下来“不……我……”

“你什么你?!肉联厂里哪个骚货把你的魂勾走了?!我说你最近怎么总不让我弄!有相好的就想把我一脚蹬开!做梦吧你李亦华!你信不信我能一刀捅了你再自己喂自己一刀、你信不信?!”杨波的脸够横的,可“泪”一下来效果就减半了,颇像人家小媳妇威胁无良丈夫。

……

难为你了杨波——为着做戏你居然硬生生给自己掐出几滴“蛤蟆尿”来……

“我……我从来没有……就你一个……”

阿喊急得都口吃了,烧得昏昏沉沉的还要挣扎着赌咒发誓,够累的。

杨波在底下笑得肠子直抽。

“我知道你没有。现在没有——将来呢?!阿喊,我说将来呢?”

哟!连“昵称”都上来了!杨波做无限惆怅状把阿喊的头搂到他怀里,说:我对你怎样你怎样你是知道的,就怕你没良心啊……

……杨波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部肥皂剧上“画葫芦”画来的,偏偏他平时恶形恶状多了,这会子“画”起来只像三分,分明揣着虎皮装羊,这下把阿喊看得一阵哆嗦——太酸!

“有什么新奇好吃的,我不是存下来先紧着你的?!”

杨波继续“惆怅”。

“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我不是先供到你跟前来……”

……

可以确定了,这家伙绝对清朝宫廷剧看过头,连姿势带说话的调调都酸。

这边正“幽幽”着的时候,那边突然想到十几天前的那堆VCD碟上,杨波趁他去上班的时候一个人看到完,他半眼也没瞄着……还想到以前杨波不让他吃啃他脚底板……

想着想着阿喊止不住就打了个寒噤。他奇怪自己怎么只想到这些?!难道自己真的没良心?!

阿喊很困惑,却一直不敢说……

其实啊,那堆VCD么,怪不得杨波,以前他顶多给你看看男女的“黄带”,这回他可是费劲弄回了男的和男的搞一起的“好东西”,他是用来学的,可没打算让你学,不然你以为这几天那些“花样”是哪儿来的呀——傻阿喊。

第三十二章

其实杨波是在向阿喊讨一个承诺。一个足以锁他一生一世的承诺。不过他不好意思正儿八经的说,便用这种看起来酸不拉几的方式。杨波啊……脸皮还是薄的——强调,是有时候。

大多数时候这家伙脸皮厚得连子弹都射不穿……

这会子他死皮赖脸的讨承诺,阿喊呢,对承诺之类的是半点概念没有,傻傻的把他望着,眼里满是问号。

杨波无言,良久,吐了个音:唉……

忽然就惆怅了。这回是真的,不是什么酸不拉叽的文艺腔。摊上阿喊他一点手段也施展不开除了惆怅还能怎样。

阿喊弄不懂杨波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刚想问,一块千层糕递到他嘴边,他不知不觉就一口上去,丝丝的甜,甜得他浑身舒坦,于是到了舌尖上的问题就被裹到千层糕里,一道给送胃袋里去了。

杨波你怎么老不会吸取教训呢?“承诺”这种高难度的问题是阿喊的脑子解决得过来的么?!他的神经回路太粗大了,只能容烤鸭烧鸡之类的通过,那么细小的,早漏了。

阿喊脑子不好使,身子好使。歇过转天就又能上班去了。

杨波么,惆怅也没惆怅多久,没那个时间,过几天他又拉上一车猪苗出车去了。

走的时候千难万难——想着把阿喊一个撂家里太“危险”……

要说啊,他这担心也不算太多余。

阿喊是个毕竟是大男人,虽然傻了吧唧的,但还就有姑娘家喜欢他这样的,杨波你“刮”他,自有人会把他捧手心上疼!

这不,人家左右打听过,以为阿喊还“单”着,那殷勤献得!

吃的没好意思直接望阿喊跟前送,托了阿喊他师傅给带的。一来二去,几乎全肉联厂都知道了,就阿喊这个不长脑子的还懵着,满以为师傅对他好,天天给他加餐——吃完后卖力气去干活,自己的干完了把师傅的也包干。时不时还送些东西,当是“回礼”,师傅接过,再送人家女孩子手上,于是大家都以为事情有七八分了……

阿喊这个大傻货!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小心跟人家女孩子说上话了。

那个时候在这小县城里流行银器。好多人都用家里传下的银元银块吹出几件戒指、耳环、手镯之类的,戴在耳朵上手上指头上,亮晃晃的,又不扎眼,有一股平平实实的过日子的味道。

再说,银器辟邪,不论男女爱挂件在身上。

正好,杨波的生日近了,去年阿喊叫他折腾怕了,今年早早的就将这事放心上,问师傅:人家过生日送点什么好?师傅说,银器呗,体面。哦……

又听人说这女孩子家原来就是做吹银匠营生的,于是上去问,偏巧那女孩子的生日就在杨波的附近,还以为……

就笑。笑得特别妩媚。女孩子在很幸福的时候才能这么笑的。

阿喊求她教他怎么烧银器,她羞羞的点个头,应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阿喊干活时间不算太长,钱又都扣在杨波那儿了,平日从牙缝里省不下多少来,想买起银料就有些吃力,省了好长一段,然后还借了一点,从那女孩子家的店里买来一小块——人家当他未来女婿看,出的银成色十足——阿喊算是稀里糊涂的占了点便宜,话说回来,他这样的,占了便宜和吃了亏一样钝,没感觉,只一心想把这小块银伺弄好了。哪里看得见人家女孩子面上时不时漾起的红晕?

阿喊压根儿没看出来人家姑娘对他有意思,还三天两头的望人家里跑,跑的时候也不好意思空手去——毕竟是麻烦了人家么——买个水果、烟、烧鸡什么的,外人见了,还当他拿去孝敬老丈丈母娘咧!事情看看就难收拾起了,阿喊还把心思钻在烧银器上,跟了那女孩子的父亲,学得可是专心,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对眼的,连这时时板起脸的老丈眼看也要被他“收服”了,不时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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