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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阿喊 by 林擒年-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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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杨波正烦呢,看到外面那个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就有气,折腾他:喂!没酱油了!

阿喊“哦”一声,赶紧骑上单车去买。刚买回来,鞋都没脱杨波又开口:味精也没了!

阿喊又骑车去买。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四趟,阿喊心里虽有疑惑却不敢问,让买什么买什么,让怎么做怎么做。

那时天气正热毒,阿喊跑了几趟,人整个都红了,杨波看了,又叹口气,叫他进来,把弄好的冰镇酸梅汤端给他,阿喊喝得幸福无比。喝完以后用一双乌乌的眼瞅定杨波,问:还有什么要买的么?——那眼神,好无辜的。杨波的罪恶感立刻上来了,想:管他的!老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鬼!这些东西烦那么多也没用,都扔一边去先!

想定以后,人就清爽了,把饭菜端上来,三人吃饭。

吃完饭洗好澡,阿喊献宝似的拿出那张碟,对杨波说,喏,我租的。

杨波也不说什么,直接去开电视(杨波有钱以后又买了一台电视放他们屋里)放碟。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静静的,太静了,阿喊看到一半就睡熟了,头歪着歪着最后找着地方,靠上去,睡得很香。杨波看着睡熟了的阿喊,也是静静的,也不叫他,关了电视,把他抱上床,自己也除了衣服躺上去,搂着一个睡成猪的阿喊,也睡。

第四十二章

有些问题的确不是睡能解决问题的,终身大事,时间一到,你不急自然有一群人替你急,像杨波这种的,抢手。他那张毒嘴也就专对阿喊而已,对其他人么,还算礼貌,别犯着他他也能和人家混得不错。人嘛,一混得稍不错一点儿就开始热心了,有时候还瞎热心——整天里给杨波介绍这个介绍那个,有的还自作主张把人家姑娘家的人带过来看,看杨波的公司,看杨波的人。弄得杨波焦头烂额。其中最叫他招架不住的,前头也说了——他姥爷。没两天又拿照片来,又不好直接跟他说:姥爷,别瞎忙了,我和李亦华搞到一起去了,我没他就会死,别逼我啦!

这种话说得出口?!要是李亦华是个姑娘家,那没什么说的,睡也睡过了,吃也吃干净了,端的是要负责的——娶过门,转年再生个大胖小子,行了,圆满。可是,话说了一大圈,全都是假设,李亦华站着撒尿,那个“他”是单人旁,不是女字旁。这不就完了。没戏。也就只有阿喊这种傻不拉唧的会信他那个什么“公鸡不会下蛋,男人却能生孩子”。想想当年少不更事的李亦华傻得让人多么“心酸”哪。就因为阿喊的无知无觉,好多事情跟他说了他也不懂,所以也是活该杨波自个儿扛着。他扛得辛苦死了,东躲西藏,跟捉迷藏一样整天遁出去,偏偏他姥爷当年在县治安巡逻队呆过一阵,对侦察这套还挺上瘾,你躲他就找,找到的时候居然十有八九。这天杨波是再也推不去躲不掉了,被姥爷押到了女方家。去的路上杨波多次尝试了尿遁、屎遁、伤风感冒遁等等。没成功。总之他是不可能给你乖乖的弄到那儿去的。好死不死,走到半道上碰到阿喊厂里的一个人。这人没什么长处,除了混吃等死外还有点爱好,好八卦。人都以为女人才好八卦,哼,男人八起卦来才要命!——像这个,人家送他一个外号:鳖精——他那嘴一“咬”上你,死紧!脱都脱不下来!那天他在街上闲逛,没人理他,正无聊呢——哟!杨波过来了。赶紧八上一卦。又好死不死的八到阿喊头上,杨波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好不容易把那只“鳖”甩了,转过身来姥爷押着他继续望前头去,他也不想着要遁了,心里咬牙切齿:李亦华!你好样的!老子为着你弄得这么狼狈……你……你居然还给老子搞出这种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罢了!你做初一老子就要做十五!你以为老子没人要啊?!啊呸!老子就让你看看!!

说到底,杨波还是凡人么,心理不平衡是正常的。冲动也是正常的。他就跟那些“老婆”搞外遇自己也去搞的男人一样,没什么,就求个平衡。杨波就做“十五”去了——报复心理满强。说到底,就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孩,没长大似的。

那个时候的阿喊正买了一串酸糕一串棉花糖往回走,酸糕是杨波的,棉花糖给阿爷,本来想买多一串棉花糖,但掏钱的时候钱不够了,阿喊很窘的在裤兜里掏了半天,没有结果,最后把自己的那串省了——分明能看见这家伙一路上都在对着那两串东西咽口水。

没办法,物价涨得飞快,工资还是那么些。每月能拿到手的也只有五十块钱,即使把裤腰带勒得再紧,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第四十三章

阿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他一路上就在想:到家以后把那串酸糕给杨波,他会不会吃……——更直接一点——杨波会不会让给自己吃……

是了,以前阿喊买个什么东西回来,说是给杨波吃,十有八九是葬阿喊自己肚子里了,他有这种联想太正常了。问题是阿喊他不仅要联想,还会有些实际的动作,比如咽咽口水,舔舔嘴唇什么的。要让他们家那位看见又有得“损”了:

嘁!不就是块破酸糕么!值得你李亦华把眼睛瞪成个灯笼直盯着车把子看?!

本来戏是该这样演的,故事也该是这样发展的。可缺了个主角——阿喊回到家,放好车子脱了鞋,提着两串东西进去了。那架势,你绝对看不出他提的是两串小食,以为他手上提的是自己的命!

阿喊提着“命”进屋,先找到阿爷,把棉花糖给他,阿爷年纪是大了,但还很好糖,吃不动硬的了就好软的,一串棉花糖拈在手上边吃边看他的电视去,雷打不动。给完阿爷,就剩手上这串酸糕了,他转进他们屋,没看见人,转进厨房,又没看见人,转到后面菜园,还是没看见人。阿喊抿起嘴,眉头皱了,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在“忍”——本来想着快快给了杨波,杨波不吃就给他吃,要吃就赶快吃进肚里,省得放在跟前招他……

没办法,人没回来么。他只好把那串酸糕放进碗里,摆桌上然后用个菜罩罩着,防苍蝇。

放好酸糕,他看看杨波还没回来就先把米淘好了,坐上电饭锅先煮着。又洗菜,把砧板什么的准备好,等杨波回来——他是主厨,肉么,自然也是他买,阿喊买过一次肉,煮起来一股骚味,打那以后就干脆不要他沾家计,顶多让他买点什么棉花糖酸糕之类吃着玩儿的东西。

直等到晚上七点多还不见杨波人影。阿喊饿得手脚发软,心里好像不太安定,就快快先做了点让阿爷吃,阿爷吃完以后他就跨上单车出去了。才过了鱼塘就撞上杨波。阿喊颠颠迎过去,喊他:杨波!语气绝对是心里大石落地后才有的轻快。要在以前,杨波肯定回他:饿了吧,今晚吃白斩鸡、茨菰百合汤……,然后杨波骑车,阿喊坐后面,一路想着白斩鸡的嫩滑,茨菰汤的鲜甜,美得很。可今天,杨波应都没应他,自己一个人捡直就走了。留下阿喊一个人在鱼塘边上,摆了张很招牌的傻笑,刚笑了一半,吞又吞不进,吐又吐不出。一般人该尴尬了,阿喊不,阿喊觉得这是家常便饭了——杨波那家伙的脾气就这样,时不时要臭一臭。于是他跟上他,以平常少有的“呱吵”来化解有些僵的气氛:那个……嗯……我给你买了一串酸糕……放在桌子上,你回去吃了吧……

不见应声……

他又说:饭我煮好了……菜也洗好了,砧板刷干净了……

意思是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东风了。还是没人应声。

有些不对劲。阿喊的本能告诉他。虽然本能这样说,但他的大脑又分析不出来这不对劲来自哪儿,他没办法,想来想去想不出要说什么了,就沉默。这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做饭、吃饭、洗碗、洗澡。洗完澡,杨波拿上一条毛巾被往外走,阿喊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心上顿时起了两分的乱,很想问他:你去哪?。又不敢,只能抿紧嘴看他出侧门,出大门,最后人也看不见了……

阿喊他只敢在他出去了以后,偷偷站在大门边看,还忘了穿鞋,踩了一脚尘土。

第四十四章

其实啊,杨波抱着毛巾被望外出的时候在心里面赌了一把:要是那家伙开口问我去哪……不,哪怕叫我一声,我就不出了,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姥爷那头找个机会说清楚……

他开始那阵儿走得特别慢,就希望阿喊能追过来或者是叫他一声,可,这东西怎么说得好呢,杨波你脸那么黑,阿喊被吓住了一时不敢上前也是正常的啊。唉……那时候啊,其实一个再机灵点儿,一个再想开一些,后面这些折腾就能少些了。

世事本就无常,何况人心。人的心说不准在哪个节口上就拧住了,怎么都过不去,硬要把好好一条线缠成乱糟糟一团,理又理不得,剪又剪不去,白白的这么堵着。

杨波表面上看来是让阿喊堵着了,实际上,是他自己过不去那道坎儿——他还是会不安的呀,别看他明里对着阿喊凶神恶煞管起阿喊来理直气壮,暗里总有些别扭,他和阿喊,到底该怎么算呢,这样的,一点保障都没有,保不齐哪天说玩完就玩完,连让你回神的时间都没有。他总有点儿小小的希冀,盼着阿喊能给他来上一两句肉麻的:什么我爱你我离不开你离了你我就要死之类的。不是他“酸”,他把这些当承诺看,想着,有这些话就能把两人套一起,然后就地久天长了。多天真,一点都不象他。

人身上总有一部分是永远都长不大的。这些天真因着不合时宜就显出残酷来。尤其是杨波,因为他对着的是那个不谙世事,全心全意信着他的阿喊。在他面前,那孩子永远不懂该如何去保护自己,只是这么袒露着,要伤他太容易了。

自那天他离开后,已有五天没挨过家。阿喊在第四天的下午放工后偷偷的摸到杨波的公司去过,他巴在窗户上望里看,被人发现了,叫:哎!你找谁?

他立刻就把头缩回来,连滚带爬的从那圈矮墙上下来,骑上单车没命的逃了。

那几天的饭都是他自己做的,吃起来有些奇怪。胃口一旦被养起来,想再回到以前那样粗糙的状态就不易了。饭还是要吃的,不过吃饭的时候总想到以前给他做饭的那个人,以前三人吃饭,这会子变成了两人,不习惯。睡觉的时候也总梦见那人做的白斩鸡百合茨菰汤。想得太多了,阿喊开始掉膘,上班下班外人都不怎么说话,慢慢沉默下去,沉默得都不象他了。

阿喊再傻也知道出问题,他只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心上总想问个明白,于是脚就不听使唤了,走着走着就又到了杨波公司外边。他把车蹬子打下来,猫在一棵苦楝树下等他,那天天气又毒,直等到快把他烤熟了才见杨波从里面出来,不过不是他一个人,还带着个女孩子。阿喊本来都想上去了的,见不是他一个人就又犹豫了,人家走得快看不见了,他才喊了一声:杨波。

杨波回转身,看见他,上上下下扫了几眼这个烤成虾一样的家伙,问:什么事?

很公式化的。

阿喊从没听过他用这语气跟自己说话。先怯了。终于讷讷的说:没……没什么事……你去忙吧……

哦,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

说完杨波就和那女孩子走了。

红红的阿喊站在苦楝树下面看着他们越去越远,突然觉着口很渴,眼很酸。

这时候日头已经升到天正中,什么树阴也遮不住了。

第四十五章

阿喊在那儿傻站了好久,久得觉出脸上身上烧着疼了才推了单车默默望家走。

他说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那就回去等吧……

阿喊想。

那天阿喊等了很久,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再大的事也阻止不了瞌睡虫找上他。好福气。

杨波半夜摸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阿喊那张睡得十分幸福的脸。恨死。上手去捏那家伙的脸,居然捏不醒……

他不知道,阿喊为着他,连着好几天梦见满桌子的吃食被锁在一个房子里,钥匙在他手上,他在半空中飘着,阿喊上蹿下跳也够不着他,生生吓醒。

阿喊那家伙脸上看似“幸福”的表情,其实是经过“扭曲”了的。

杨波掐他脸的那会子,他在梦里一跃而起抱住了杨波的腿,姿势难看无比,不过毕竟钥匙就要到手了——多不容易啊!连着五天都让你杨波在梦里耍呢,可算捞着一次机会了,他能舍得醒?!

杨波怎么知道他做的那些梦,看着那家伙有他跟没他一样,就是觉得心里烧得疼,上不得下不来,别扭。别怪他,恋爱中的人都这臭样,折腾自己不算还顺带折腾别人。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弄着自己?!说到底,杨波的“道行”也不怎么样,他要真那么能耐狠得下心来整“死”阿喊,那就心肠再硬一些啊,别天天晚上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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