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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花街十二少之三--伪装花娘-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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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近的星火原来是浮于水面上的水灯,油灯一点点,荣然欲灭,忽暗忽明。

  待水灯照亮江面,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众人只见一仙子,浅紫色倩影,长袖一挥,翩翩然起舞于水面,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

  “天啊!”

  在众人惊艳的呼声中,一双双痴迷的眼,皆直盯着若彩蝶般在点点灯火中飞舞的天仙。

  “她是谁?是打哪儿来的仙女?”

  “翩然起舞于水月上的花儿,就似非人间俗物的水月镜花、梦中幻影。她是凡人吗?”

  “水月镜花,好贴切的形容,她到底是谁?”

  这人问身旁的人,身旁的人再问另一旁的人;在一声声的疑问中,不知是谁终于给了个回答—

  “是玉阶阁的玉芙蓉。”

  “啊!是出水芙蓉—玉芙蓉!”

  “水月镜花是玉阶阁的玉芙蓉!”

  一传十、十传百,在众人争相告知下,人群涌向河畔,后面的推挤着前面的,前面的愈来愈靠近水面,努力地又想往后挤,但怎挤得过其后逐渐增加的庞大力量?

  “哎呀,别推,我踩到水了,会掉下去的,别推!”

  前头的人没注意到自己究竟踩着了什么软软的、又有弹性的东西,无暇顾及,只能自救要紧。

  在人潮的推挤下,江面上的人儿似乎不再轻盈,虽然姿势仍然优美,但突然间竟不见踪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美人不见,悠扬的乐声也消失无踪,未竟的表演深深地吸引住观众的心,河畔的观众久等不到后才终于死心地渐渐散去。

  自此玉阶阁第一美人“水月镜花”之名不烃而走,虽然最后的结尾好象有点怪异,但仍无法阻绝争相目睹水月镜花真面目的人潮,踏破玉阶阁绝非玉做的老旧阶梯;自然而然地在不久的将来,水月镜花成了长安城内的花魁。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玉阶阁的姊妹们在河畔轻声地唤着。还没舞完一由于晓颉竟不见了,该不会是溺死了吧?

  “小姐……啊!鬼呀!”别看玉牡丹一副粗壮又力大无穷的模样,人家她可是标准的女孩子家,胆小若鼠,最怕那种只会出现在暗地里的东西。被不明物体抓住足踝的她,叫得可真惊天动地。

  “闭嘴!你想将好不容易散去的人潮再叫回吗?”自河畔的一丛杂草中冒出头来的于晓颉,弄花了一脸隐藏真面目的妆,发上沾满水草和污泥,一身狼狈的他口气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害我们担心死了!”玉嬷嬷焦急地问着,还好她的摇钱树没事。

  “都怪牡丹和海棠,为什么不将绳索拉好,害我掉下水去!”

  原来于晓颉之所以能立于水面上跳起炫惑人心的舞,是因水面下早已先怖好绳网,并在河川两旁事先绑好隐藏于草丛中;待表演之时再由玉牡丹和玉海棠将另外两端拉起,形成稳固的密网,让练好舞步的于晓颉有了极佳的舞台。

  “我们又不是故意的,是后面有人不停的推挤,我们一时站不稳才会失手让绳索掉落。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说是不是?牡丹。”玉海棠忙为自己辩解。这攸关玉阶阁存亡的重责大任,一点也不敢轻忽的她不忘寻求支持。

  “真的、真的。”惊魂甫定的玉牡丹也为自己澄清。

  “算了、算了,咱们快回去。好冷喔,哈、哈啾!”

  “哎呀,着凉了可就不好了,咱们快回去!”

  玉嬷嬷领着一群娘子军及一伪娘子匆匆赶回玉阶阁。她筹画已久的大戏总算落了幕,明天她就可以知晓究竟玉阶阁的命运是生抑或死了。

  水月镜花,顾名思义即是美得不可方物,不似人世间俗物,不食人间一缕烟火,一举一动皆优扬雅致、动静皆宜,没有丝毫缺陷,乃存在于人们幻想中至美的仙女。

  可谁曾看过一位仙女双脚大开地跨在桌上,一只鞋半挂在脚上,另一只则不见踪影;裙摆拉至膝上,衣带则被扯得乱七八糟,凌乱的衣服露出半月香肩,他还大口大口地喝着茶?

  “喂,小姐,穿著女装时要坐有生相。”凭着长辈的身分,禁不住欲斥责的玉桃花没控制好自个儿的音量,突然出声的她害得不管此时有看到她还是没看到她的人全给吓到。

  日以继夜被这么吓着,早晚会吓破胆。

  于晓颉在椅子上晃动的臀部哪禁得起这么一惊,原本只有一脚支撑着地面的椅子失去平衡,将坐在其上的他摔下来,差点将他娇小的屁股摔成两半。

  “哎呀,桃花,别突然吓人好吗?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这么快就下去和你的同伙作伴。”于晓颉拧着张粉扑扑的小脸,仍是娇俏可爱。

  “小姐!下什么狗屁地狱?你竟……”他又这么说,她和住在地狱的牛头马面有哪一点相同?他难道不懂对长辈要放尊重点吗?

  又想斥骂的玉桃花的嘴马上被身边的玉菊花捂住,为了众人的耳朵着想,还是得要有人做点什么,比如说使她不能再出声或找别的事给她做,让她离众人远一点。

  姊妹们一致嫌晓颉太拗口,习惯“小姐、小姐”地唤着他,这也省去在外人面前的掩护,多方便。

  “别再小姐、小姐地叫我,我又不是女人!”由于疲于奔命的双腿及笑僵的脸颊根本没时间休息,令于晓颉忍不住抱怨。怎么有那么多无聊的男人,整天闲闲没事做,就会往妓院跑,害他累得像狗一样,拼死拼活地一圈又一圈地舞动着,又不能反驳以发泄满腔不满。

  他想睡觉、想休息!多想这么大吼着。于晓颉起身坐在玉嬷嬷为他摆好的椅子上,哄骗耍小性子的红牌,玉嬷嬷最有一套。

  “晓颉,再跳一回就好,这个客人可是长安城里的第一富商,咱们得罪不得的。只要一回,一回就好,之后你就可以休息,我会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你的房间吵你,让你明儿个睡到日上三竿,好好地睡个够。”

  “噢……”于跷颉想到还要再跳一回,就兴致缺缺,提不起劲。

  他趴在桌上,桌下大开的双脚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脚指头,舒绫筋骨。

  “晓颉,再不走会得罪郭少爷的。”

  不论玉嬷嬷千求万请,累惨了的于晓颉仍一动也不想再动,将她的呼唤当成摇篮曲,昏昏欲睡。

  没办法,她也不是不了解于晓颉这么多天来的辛劳,但为了多挣一点钱、多得一点名声,这也是没办法的,谁教玉阶阁就只能靠他撑着。玉嬷嬷只得使出最后一拓。

  “晓颉!”

  “嗯?”进入半昏沉状态的于晓颉,应付地哼了声。

  “只要你肯再跳一曲,我就放你一天假,让你好好地逛一逛长安城,你说好不好?”一天耶!她会损失多少的进帐?一想到她的心就抽痛了下。

  休假!一听见这两个字,果然让于晓颉精神为之一振;不过很显然地,只放一天假让他不怎么满意。

  “三天.”

  “不成,一天。”三天?开什么玩笑!

  “不然两天,不要拉倒。”说着于晓颉又趴回桌上。

  “噢!嗯……”多艰难的天人交战,对玉嬷嬷而言。

  “好吧,成交。”

  “好耶!”得到两天假的于晓颉立即精神抖掷地迈步上工。只要舞完这一曲,他就解脱啰!

  “好好喔,我也要。”玉牡丹满脸艳羡地道。

  “你想都别想,这两天你扛也要给我扛几个客人进门,弥补我大为失血的帐本,否则看我会不会将你煮了吃掉!”

  玉牡丹吐吐舌头,调调地闭嘴。真是倒霉,早知道就不多话了。

  “飞羽,我真的不想去,况且如果被你嫂子知道,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不妥。”郭珀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和飞羽拉拉扯扯,万一引人注意,将事情愈闹愈大,届时岂是叹气便能了事?

  “嫂子?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兄长又哪来的嫂子?”

  “飞羽……”他该先跟他争论哪件事?是辈分还是上勾栏院?

  “好,我原谅你说错话,反正主子说错话是常有的事,计较的是笨蛋;但只要你陪我丢一个地方,这笔帐就一笔勾销。”

  飞羽的扇子不停地搧着,在外人的眼里看来是好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但在从小一起长大的郭珀眼中,他可以看出他手中挥舞的动作其实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浮动,不让真正的情感自噙着笑的表情间逸出。

  “有件事我不晓得该不该说。”

  他正在转移话题,郭珀便顺着他的意。

  “我们之间还顾忌些什么?”

  “咱们这门亲事结得又迟又差。”

  “是吗?”还能再说些什么,错都错了,已不能再回头。

  “我不是指那女人品行的问题,而是她的父亲……”连尊称她夫人都赚会弄脏他的嘴,飞羽放荡的外表下,也有其洁癖固执的一面。

  “岳父?”虽然不习惯将这个称谓冠在那个人身上,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容改变。

  “他,依我看……”飞羽附在郭珀耳旁,压低声音道:“大势将去。”

  “咦?”势力正如日中天,位居御史大夭的王珙近日又多了一个头衔—京兆尹,这样的他将会失去现有的地位?他坐上这位子才不过多久,便又将易位,而且是降职而非升官?

  这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听听就算了,但出自于飞羽之口则不可轻忽。

  不知为何,鲜少说正经话的飞羽,一旦正经起来,那言论总是既犀利又准确,曾经好几次为他解决商场上的难关,所以郭珀始终相信流连温柔乡而忘返,给人好色又无所事事的朽木之辈印象的飞羽,实非池中物,只是他刻意隐藏罢了。

  而这不是为了他又是为了谁?是他们对不起他呀!正想问个详细的郭珀被接近的纷踏声打断问话,不知不觉中,他们到了这花柳巷最底处—玉阶阁。

  原来飞羽会这么对他说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他得逞,不过人已到此,来不及了。

  几位面积薄纱的姑娘热络地簇拥着他们进屋,不留给他们一丝迟疑的空间,彷佛是怕到嘴的鸭子会飞到对面的醉月楼似的。

  隔着纱帐,香炉袅袅,香烟弥漫屋内,踩着曼妙舞步的纤丽身影,配和着悠扬的乐声,朦胧地似水中之月、似云间之仙,缈然不真实;教看的人彷佛置身于半睡半酸的美梦里,不自主地接下不断递上的酒杯,贪杯后更为醺醺然。

  一曲舞罢,大多数的人已陶醉得不知喝了多少酒,酒量较差者甚至已醉倒一旁,和他梦中的佳人一同云游去;而较佳者则殷殷盼着能一睹纱帐中美人的娇颜。

  美人不多话地敬酒,当然不容推拒,这下子能不醉倒的几乎不存在。

  只要再由坐在身边的覆面姊妹陪上几杯,这时还能不倒下的,就算玉梅花当下掀开她的面纱,恐怕也不会被吓着;因为皆早已迷醉于美色与酒色间,双眼迷蒙得难以辨清事物,似在五里云间,一切皆是白茫茫,一切皆具朦胧美。

  酒量本就不佳,加上既来之、则安之,打算好好放松久未拨云见日的心情的郭珀,不例外地也被眼前美景所迷惑,忘了自己能承受的酒量,多饮下不少,早已趴在地上,得了个难得的好眠。

  而眼神变得深沉,瞳色加深不少的飞羽则将背椅在柱上,舒展修长的双腿,浅浅的笑微扬深深的赞许。

  好美的舞姿、好香的醇酒,人生就当如此,应及时享乐。

  飞羽眯紧他勾人的单凤眼,赤裸裸地盯着晃动的人影瞧,不知为何,他竟有种莫名的熟悉。他见过她,但如此佳人他怎可能忘怀?

  终于一曲舞罢,纤纤人影轻轻一回旋,朝他行了个礼后,却迈开莲步缓缓向他走来。

  是他!那个害他在这儿卖命地跳舞的人!

  若不是他,他怎会失风被逮?若不是他,他又怎会随着玉嬷嬷来到这鬼屋般的玉阶阁?在无法拒绝下着女装扮起女相,戏弄这些好酒又好色的男人们,苦命地一曲接着一曲地舞着?他从没这么辛苦地劳动他的双腿过。

  他得好好整整他,否则怎么咽得下这口怨气!他要将他灌醉,将他画成大花脸,再丢到街上,让他丢脸去到家。

  于晓颉轻轻坐在飞羽面前,仅隔一层薄纱的距离很近,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香;他是滴酒不沾的人,以往都是以水代酒,蒙混过去的。

  怎么靠得这么近,不担心被视破吗?负责斟酒的玉梅花以动作暗示于晓颉,但他仍视而不见,不为所动。

  “飞公子,奴家敬你。”于晓颉说完便豪气地饮下一杯,只是那杯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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