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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爱在尘埃外(中部) 下-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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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头叹道:“各司其职,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哟!” 

  他咬牙,搬起一叠秦折,堆到我面前道:“国师有辅左皇上治理国家的职责,如今,这诗文之事一片大好,国师你也不能就此闲着,该履行履行你的其他职责了吧?” 

  我望着那叠厚厚的奏折,往后挪了挪屁股嘟囔:“什么金口玉言呀,可是你答应过我只管诗文的!现在竟说话不算数!” 

  他狞笑着看我,挑眉道:“是谁说,要生作我的人,死作我的鬼的?” 

  我大窘,红了脸指责他:“我是说过,但只是说过作你洛王的人,又不是作你洛王的牛马!” 

  “哦,我的人么?”那无赖竟笑嘻嘻地欺了过来,热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我的脸更红了,忙站起来躲他,谁知脚下被椅子一绊竟生生的倒入他怀里。 

  “殊儿好热情,竟懂得投怀送抱了么?”那人张了笑脸,越来越近,竟直直贴上了我的唇! 

  “唔……”我身子一软,整个人都瘫在了他怀里,心内不觉大急,推又推不开那墙一般的身躯,不觉嘴里一用力,竟、竟咬到了他的舌头。 

  “呃——”东方禹一疼,松开了嘴,捂着口不可置信地对上我的眼睛,“你、你竟然咬朕!原来,殊儿,还是不愿意,对么?” 

  望着他那双深遽幽沉的眸子,我竟有些要深陷其中的感觉,半天才踉跄着推开他,喃喃道:“你、你……这里可是御书房,若被人撞见总是不好!” 

  “是这样么?”他直起身子,也不管嘴角流出的血,缓步坐回他的龙书案,低眉看起奏折来,再不望我,再不言语! 

  看着他微透寞落的面庞,不觉想起第一次拒绝他时,他也是露出如此表情的。心内一疼,慢慢蹭过去,站于他身侧叫道:“锦月!” 

  他沉着脸,只盯着那奏折不为所动。我连声再叫:“锦月!锦月!锦月……” 

  被我叫得无奈,他叹了口气,才放下手中东西。拭一下唇角,看着掌上的血痕,慢慢说道:“你大可放心,朕不是无趣之人,以后,绝即再不会动手动脚。朕这里很忙,国师大人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真的,生气了么?我心中大颤,抓了他的手道:“锦月……” 

  他接口道:“殊儿大可不必勉强自己来讨好朕。从前之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朕会待你如从前一样,无论怎样,只要你让要我做什么,朕就做,绝不会再让你为难就是!” 

  “你……你……”这些话堵得我胸口越来越闷,一时喘着气竟答不上话来。 

  “朕说的过的话如陈年老酒,绝不掺假,殊儿可放心了?”他斜了眸冷冷地望着我。 

  那冷冷幽光竟似钢刀般直刺入我心!东方禹,我知道自己对你,不若你对我那般用心,可是,你也不必如此揣度我,难道,我所做这一切,就没有一点理由么?难得,我晏殊真是那无情无义之人么? 

  胸口再也没有空气供我呼吸,终于忍耐不住,捂了胸口剧咳起来,而身子慢慢倒了下去——难道,这前世里恶梦般紧缠的孝喘之症,还是被自己几番折腾,重新跟来了么? 

  “殊儿!殊儿……你、你怎么了,别吓朕,殊儿!”东方禹见我如此,终是绷不住,一把抱住我,直叫御医。 

  我满面泪痕,边咳边嘶声道:“你、你也不用如此气我!等真的、真的有一天,我死了,大家就全干净了!咳、咳……” 

  他大痛,急急道:“朕只是气你不懂朕的心意,殊儿,你、你别吓朕!” 

  拼尽全力把头枕了他的肩,细细流着泪道:“锦月……锦月……我答应过陶总管,一定、一定对你好的,为什么你不信?为什么……” 

  说罢,再也没有气力,瘫在他怀里翻来覆去的喘着。 

  “老陶,快叫御医——”东方禹紧紧抱定我,边帮我舒气,边颤声道,“并非朕不信殊儿,是朕信不过自己罢了!殊儿,殊儿,以后,朕再也不这样了……殊儿,你别再咳了……” 

  当御医们呼拉拉跑来帮我平息咳嗽的时候,连那正在东宫与小太子玩耍的东方清阳都惊动来了。 

  打发走了伸头张望的小太子,他站于房中间插腰骂道:“就没见过你们这般又吵又闹要出人命的,都嫌自己活得长了是不是?” 

  一看瑞王发飙,太监、宫女们全贯穿着退了下去,御医院统领薛老御医,临出去前,欲言又止道:“国师大人这病,怕是落下根了!” 

  东方禹抱定我不语,我是无力说话。只得剩下那妖精一人在那吵吵,“锦月,想当初,想当初你、你这般对我,也便罢了,如今又对殊儿这样!可真是皇上当久了,这脾气也越来越大了么?若殊儿任你如此糟蹋,还不如送了我,到我那飘花馆去作个酒童好呢!” 

  见他弟弟低头不语,转过头来又开始训我,“想当初,你教那杨博设计我,不是精明着呢吗?怎么着了自己,反到老吃这哑巴亏,一个允乾如此,一个东方锦月也是如此,索性不如回你那中峰寺,出家算了!” 

  一提允乾,我的泪又止不住了,唰唰的往下流,“清阳哥哥……” 

  “唉,好了好了,别哭了,这哭得我,心都疼了!”东方清阳看我这样,一下子泄了气,从东方禹手里抢过我来哄,“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比杨博还闷葫芦呢,把心里话都说清楚,不就没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么?若从前你与那允乾说了,也不会、也不会冒出个宇文留琉不是!” 

  想了那从前,我心更疼,揪紧了胸口抽噎不止。再望东方禹,那人拧着眉面沉似水,而且每听他哥哥提一次周允乾,那脸便更阴沉几分。 

  东方清阳见我们二人如此,忙住了口,只是拍着我叹息。 

  过了好大一会儿,药效才上来。终于缓过那口气来,我强打精神对东方禹说道:“清阳哥哥说的极是!都是我的错,没把这话说明白。你也不要气,我和那周允乾之间清清白白,甚至连个情字都没说过。而且,经过这许多事,我早就断了那念头,以后,我晏殊心里,只有、只有一个东方禹,你、你……可明白?” 

  说到最后,我已经窘得快扎到东方清阳的怀里去了。 

  半天,才听到东方禹“嗯”了一声。 

  “咯咯……”头上传来东方清阳阵阵笑声,“见过谈情说爱的,没见过你们这么谈情说爱的,今天算长见识了,哈……锦月,看来这次,你是真的呢!” 

  说罢,把我往东方禹怀里一丢,扭了腰支,飘走了…… 

  倒在那人怀里,我望了他,他望了我,羞窘交加! 

  他递过热腾腾的水,看着我喝了,半天,才轻声问:“殊儿,忘了从前,让我们从头开始,好么?” 

  我垂眸点头。 

  他大喜,嘴唇凑到耳边道:“想吻你了,可以么?” 

  呃?我愣怔间,那人整个唇已经热热的压了下来…… 

  37爱恨情愁尘埃外 

  经东方清阳如此一闹,怕是整个朝堂都知道了! 

  早朝期间,便受到多道暧昧目光传来传去。早朝下来,更不愿多多停留,远离众人,慢慢往外走。 

  徐纪道皱着眉头,只拱手说了一句:“国师之才,天下无人及也!然国师之情,可否有欠琢磨?徐某话说至此,先走一步!” 

  老周舅舅行于身侧,几次想说话,都欲言又止。 

  那白胡子老头儿种淼却捋了白胡子,边走边说道:“年青人那,凡事都与这情字牵连,岂不知将来受苦的,只是自己!” 

  我弓身道:“老丞想说的极是。可这情么,本就是一个情不自抑的东西,老丞相是过来之人,想来,比晏殊更明白其中滋味!” 

  那老头儿翻了眼睛想了想,点头,“也是这么个理儿,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呵呵……” 

  我不由望着这老头儿的背影好笑,这老头儿忒沉稳了些,他居然不为自己的孙女担一点心, 而且,他那皇后孙女也如他一般,直至最后,对这事情都是闻且不闻、一言不发。 

  也不知这祖孙俩,到底是“丞相”肚里能撑船呢,还是心里早就有杆砰。 

  老周舅舅见种淼走远,方道:“殊儿,此事,姐夫可知晓?”见我点头,便长长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万事自己小心吧!”拍拍我的肩,摇头离去。 

  老周才走,小周便在一旁轻拉了我的衣袖道:“好久没约殊儿喝酒,可愿与表兄去那新奉楼喝新奉酒?” 

  我上下打量他,“怎么,今天不用急着回去陪你的文王殿下么?” 

  他低头望了自己手中牙板,半天道:“殊儿竟是不知道么,他已经回陵国多日了。” 

  “哦,原来是佳人走了,才想起我这表弟来,哼,忒重色轻友了不是?”我不动声生地与他开着玩笑。 

  那周允乾苦苦一笑,低低道:“如此取笑我,你便自在了么?我知道大家对我不满,这不是就想陪罪嘛。” 

  我点头应道:“喝酒?殊儿焉有不去之理?表兄就在那新奉楼等着殊儿就是!”说罢甩开他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那宇文留琉真甘心就这么走了么?不是爱诗成痴么?他可是还没探得这诗文之丝豪端倪呢? 

  那新奉楼上上下下都认识我这国师兼酒鬼,方自进门,便被殷勤伙计请到了二楼一间雅室。挑帘进去,若大的地方,竟只有周允乾一人,面向窗子,举杯独饮! 

  那修长身体似是愈发纤瘦了,此刻被微风吹动了月白长衫,更透着无尽哀伤与落寞,看得我心内隐隐作疼! 

  忙低咳一声,强笑道:“没想到殊儿这么大的面子,竟让表兄请我一个人!” 

  那人转过身来,披肩长发如波浪般随风轻动了几下,然后又温顺的贴于脑后,就如那人,临风如玉树,眼眸如深潭,恁个动人! 

  我忍住心的臆动,随便捡了一把椅子坐了,看着那满桌的菜肴,笑道:“还是表兄好,知道殊儿爱吃什么!” 

  他还是不语,慢慢坐在我身侧,把那杯中酒一口饮掉,才抬了眸望我,“你说过的,三年之期,三年之后,便会离开。可如今、可如今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柔若清溪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一字一字从噪间流出,竟似忍着千般的痛苦。 

  我一愣,随即笑道:“表兄忘了么,殊儿也曾说过,三年之期,答应不答应在你们,走不走在我!” 

  听我这么一说,他笑了,我一辈子忘不了那笑容,一瞬的惊诧,然后是酸酸的苦涩! 

  半天,他才拧紧了眉紧盯我,然后站起来身来,轻轻抚着我的长发。“还记得么?第一次来我家,你竟连头都不梳,都是我在一旁帮你!可惜,如今、如今是再也不必我来梳了吧!” 

  听着他的话语轻轻,眼前不由映出那花雨漫天的梅花树下,一人长发披肩,一人手拿小巧木梳为他梳理的画面。那两人一瘦一肥,一美一丑。手不闲,嘴也不闲,相互斗着嘴,相互斗着诗,斗着斗着,那满头长发便和细白的手指纠缠在一起,黑中有白,白中有黑,竟似,再也不愿分开一般,至直被白玉发簪掬成美丽的样子,温顺的贴于脑后。 

  想及此,我大恸,不由低叫一声:“允乾!” 

  那人轻轻一颤,低声问道:“我、我还有机会么?”说罢,手,慢慢伸过来,细细抚摸着我的手指。 

  感觉着那肌肤相连的温暖,心中猛震,我不由闭了眼睛。半天,才调整了呼吸道:“这话,我也曾想过要问表兄的,可惜,你连机会都没有给我。而如今,”我凝着眼眸,深深望定他,“而如今,你应该先问问,你的文王、你的宇文留琉、你的……青竹公子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那人边听,边低下头,等到我说完,那头已经抵到了桌子上。过了很久,才抬起头来,惨笑道:“是,一切都是我的错!若、若当初,不答应去那陵国,或者、或者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说罢,不容我再说话,猛得站起来,直直的奔向门口。在挑帘的一刹那,他又回头嘶声道:“殊儿!殊儿!你、你且记得,无论如何,我、我心里都是有你的!” 

  说罢,衣带飞袂、卷风而去,就似,从来也没有来过! 

  望着那还在微微波动的绿纱帘,就似微微波动的我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激起的涟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平息! 

  心里有我么?如果心里真的有我,那个宇文留琉又算什么?那些毁了的梅瓶诗稿又算什么?那个、那个碎成千片的白玉凝露又算什么? 

  允乾,到了这时候,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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