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绝配2·恋你不后悔-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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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短短两天——她来到这座小镇才两天,十多年来平静无痕的生活,便已遭他划开圈圈涟漪。她以为早已淡忘的过去,如今却像只猛兽在身后狂吠急追,教她愕然之余,只能措手不及。
她不愿想起他,不愿想起自己青春年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是在这里经历的,更不愿想起当年旁人眼中淡漠高傲的她,竟为一个多话的乡下少年动了心……
不!她不愿想起那样的不堪。
不定决心后,她开始收拾随身行李,动作迅速快捷,直到目光触及梳妆台上一叠凌非尘交付给她的文件时,才微微一顿。
那里头,有这次坚持不肯卖地的四户名单,她已拜访过其中三家,虽然最终的结果是落得一身脏乱狼狈,总算也了解了确实情况,达成凌非尘请托的任务。
可还有最后一家。她翻阅文件,停定在写着那户人家相关资料的那一页,阴晴不定的眸望着最上头的户长大名。
当初接到这份名单时,她曾想推辞这基于一时意气接下的请求,而现在,她又兴起了逃避的念头。
是逃避吗?她瞪着文件,唇角缓缓噙起自嘲。被业界称为「火玫瑰」,公认难缠尖利的女律师,竟也有想逃避一个人的时候?!
她绷紧身子,扬头望向镜中反照出一张容色苍白、眼皮下还浮着淡淡黑影的脸庞。
她看来仓皇无措、惊慌不安。莫语涵胃部一沉。那是谁?是她吗?一向自信从容的她,几曾脸上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了?那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极力压下胸口漫开的惊愕,她继续收拾行李,穿衣理妆,然后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提着计算机下楼。
她略过了早餐,直接到柜台办理退房手续,不理会众人奇怪的表情,径自站定旅馆门口,等待镇长派来送她到机场的轿车。
「……这么早要走了吗?」熟悉的男性声嗓忽地在她身后扬起。
她一惊,转过难以置信的容颜——果然是温泉!她现今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瞪他,强烈的眼神近乎责怪。
「我一直在等。」相对于她的激愤,温泉显得平静,浅浅一笑,「我刚刚在那里吃早餐。」指了指旅馆餐厅。
「你……等我做什么?不必去上班吗?」
「今天礼拜六。」他眨眨眼,「而且我以为…会来找我。」
「我为什么要找你?」
「咦?」他扬眉,一副好惊讶的模样,「我难道不是…名单上最后一位吗?…一一拜访了其它三户人家,为什么独独漏了我?」
「你!」她咬牙,狠狠瞪他,「你忘了吗?我昨天去过你家了。」
「可…并没开口问我。」他顿了顿,微笑温暖和煦,「我一直在等…问我。」
他为什么要那样笑?这种笑法真可恶。她愤然,容颜却刻意装出一派冷静。「不必问了,我知道你不会肯卖。」
「…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个环保主义者。你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你以那条清澈的溪流为傲,你不会容许任何人来改变你从小生长的环境。你表面随和,实际上却是个守旧的老顽固!」最后一句根本是有意的讽刺。
可他却没生气,凝定她的眸忽然变得复杂而深刻。他深深望着她,直到破云而出的阳光,在他们脸上投下灿烂的光,直到她戴上墨镜躲避阳光与他的眼神。
「…认为我该改变吗?语涵。」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开口。
她不语。
「…是不是认为我应该为了发展小镇的经济,答应卖地?」
她扬起头,藏在墨镜后的眸教人认不清神色。「聪明人都应该这么做。」
「那么做,真是聪明的吗?」他若有所思地问。
她一愣。好半晌,方定了定神,以律师的口吻回答:「只要你肯考虑,条件都好商量。或者你嫌价码不够高?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向双城的吴先生转达……」
「不是价钱的问题。」他抬起手,「对我来说,那从来不是考虑的重点。」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只要你提出来,我们愿意以最高的诚意来与你协商。」
「真的吗?」他望她,星眸蓦地点亮,与阳光相互辉映,更显灿烂无伦。
她微微蹙眉,「当然。」奇怪,为什么她有中了某种圈套的感觉?
「好,只要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考虑卖地。」
她…眸,「什么条件?」
「跟我约会。」
「他要求跟…约会?」电话里传来低沉的男声,语调微微戏谑。
莫语涵攒起眉,「你听起来似乎很幸灾乐祸,凌非尘。」
「有吗?」他轻轻一笑。
莫语涵气结。从不轻易微笑的男人竟然笑出声来了,还敢说没有?
「你听着,我不一定要答应他。」她高声宣称。
「为什么不?」凌非尘不解,「…怕他对…做什么吗?」顿了顿,「放心吧,我了解温泉,他不是那种人。」
「这还要你说?」她冷哼,「我知道他是哪种人。」
「哦?」凌非尘微微扬高嗓音,「原来…这么了解他?」
她一窒。
「我想你们之前就认识了吧?否则他应该不会提出这种条件。」
她咬唇不语。
彷佛察觉她心情不善,凌非尘放柔了声调,「…就答应他吧,语涵。就这个周末而已,…就当度假何妨?」
「……我想回台北。」
「何必急在这一、两天?」
「我想回去!」她拉高声调。
凌非尘沉默不语。半晌,又是轻轻一笑,「怎么?…怕他?」
「我……干嘛怕他?」她绷紧身子,「我只是不想拿自己来当谈判筹码。」
「律师本来就是尽一切所能达成委托人的任务。」他若有暗示。
莫语涵深吸一口气。「你是建议我以美色引诱温泉?」
「…说呢?」他不答反问。
「他不会吃这一套。」她嗓音清冷。
「如果不吃的话,就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了。」凌非尘似笑非笑,「看来…对他是有一定影响力。语涵,…不想试试吗?」
「试什么?」
「试…在他心中有多少分量。」
她一震。在听着电话另一端男人半真半假的建议时,竟有股奇异的颤栗忽地窜过骨髓。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过去和温泉的一切,这个男人都了若指掌?
「我什么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凌非尘淡淡地说,「除了关于这件案子的一切。」
「是吗?」她捏紧手机,半信半疑。
「…现在在哪里?」他忽问。
「我?」她脸一烫,蓦地觉得尴尬,「我……还在旅馆。本来一早就要去机场的,可是——」
「可是…忍不住要考虑。」凌非尘生动接口,「看来…早就下定决心了,语涵。不用我劝,…也打算答应他的条件吧。」
「我——」她语窒,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开口,「我只是觉得既然答应你要帮忙,就不能无功而返。」
「谢谢。」
「你也懂得道谢?」她忍不住讥诮。
「我知道这回…很委屈。」他静静响应,「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被丢鸡蛋的。我答应…,下礼拜一开完庭马上赶过去。」
「最好是这样。」说着,她就要切断手机。
「等等!语涵。」他突如其来的呼唤止住她。
「还有什么事?」
「——」
「我怎样?」她扬眉,奇怪他难得的犹豫。
他没立刻回答,彷佛在挣扎些什么。良久,才低低开口:「…这两天……见到乔羽睫了吗?」
「乔羽睫?」她一愣,「哦,你是指乔小姐啊。当然见到了啊,怎样?」
「她……好吗?」
「很好啊,待人挺和善的。」
他忽地沉寂,唯闻稍嫌粗重的气息声。
她恍然,「哦,我明白了。乔小姐是你的旧情人吧?非尘。」这声轻唤叫得娇腻调皮,隐含逗弄意味。
他喷出不悦的鼻息。
「好吧,既然你这么关心她的话,我会记得帮你打听一下她的近况,尤其是——」她恶作剧地一顿,「她究竟结婚了没?」
「莫语涵!」他锐斥,「我跟她之间不是…想象的那种关系。」
「啊?不是情人,那是什么关系?」她假作讶异,「或者她是你从小仰慕暗恋的对象?」不负责任地猜测,「不过像你这种阴沉的男人也懂得暗恋女生,很难想象呢。」
响应她的是一声冷哼。莫语涵不禁微笑,完全可以想象凌非尘此刻脸上阴暗铁青的神色——这个骄傲的男人,一定很不习惯自己的把柄落人他人手中吧?
就和她一样。念及此,樱唇忽地一抿,敛去笑意。
「说真的,你跟她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强自收东不受欢迎的思绪,她低问。
「……我想她恨我。」
恨?!这么强烈的字眼出自如此淡漠的男人之口,真令人不可思议。她感到更好奇了,可也聪明地不再继续追问。惹怒一头沉睡中的暴龙,并没任何好处。
于是,她挂断了电话,并在瞪视手机屏幕片刻后,按下一组号码……
她答应了他的条件。
结束通话后,有半晌,温泉只是颤着手握住手机,心神不宁地瞪视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鸟龙茶。直到一声清柔的声嗓拂过他耳畔——
「是她打来的吗?」
「嗯。」他点头,回望乔羽睫的脸庞刷上淡淡迷惘。
那样的迷惘震动了她,沉寂数秒,「她答应了吗?」
「答应了。」
「所以你们真的要约会?」
「嗯。」
乔羽睫哑然。她坐倒沙发,玉手捧着温热的茶杯,若有所思地啜饮透着桂花香气的普洱茶,好一会儿,才不定决心转向温泉。
「你真的会考虑卖地吗?」她深深望他。
「这是我们的交换条件。」他回答,带着歉意。
「可你……怎能那样?」她失声,「当初最反对开发案的人就是你啊,你怎能出尔反尔?」
「我的确很反对这个案子。」他微微苦笑。
「既然如此,你怎能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什?或者你只是随口说说的?你其实并没认真要重新考虑?」
他敛眸,不语。
「你怎能这样做?」乔羽睫瞪视他,神情写满失望,「这样做不仅欺骗了人家的感情,也会让镇上的人误会你。尤其是张伯,他一直那么信任你,要是知道你跟莫小姐约会,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
「你究竟在想什么?温泉,解释清楚啊!」
「我只是……在赌。」
「赌?」她一愣,「赌什么?」
「赌失去的东西是不是还有可能要回来。」他嗓音低哑,湛眸掠过一抹类似痛楚的暗影。
她呆了,从不曾在好友脸上见过如此阴暗晦涩的神情。他总是开朗、总是活泼,笑容灿烂得宛如阳光,被镇上许多人比喻为「阳光之子」。
一直以来,他都是元气充沛、神采奕奕,只除了多年前那个烦扰的、混乱的、令人想忘却又忘不了的夏季……
乔羽睫蓦地收凛神智。她静静睇他,好一会儿,试探性地问:「你很喜欢莫小姐吧?温泉。」
他脸色一白。
她懂了。「原来如此。」菱唇,牵起一丝半无奈的笑痕。
「对不起,羽睫,我知道我很自私,也知道这样会造成张伯他们误会——可我,必须赌一赌。」他闭了闭眸。
「我知道。」
「我不会卖地的,也不是存心要耍弄她,我只是——」
「你只是想找回失去的东西而已。」她低低接口,凝望他的眸蕴着了解。
他微微扯唇,自嘲地。
「既然你决定这么做,我也不阻止你,只是有句话想提醒你,」
「什么?」
「失去的东西想找回是很难很难的。」她柔声道,「我不希望你在这过程中,反而伤了自己。」
「我不会的。」他保证,急促的语气与其说在说服她,更像说服自己。
乔羽睫悄悄叹息。
他竟然带她来这里——深山、森林、瀑布,以及瀑布前一方尚称宽敞的草地。
这里,曾是她年少时初次体验露营滋味的地方,她曾与他并肩躺在这片草地赏月、观星;她曾得到无上快乐的地方,却也不愿再度光临的地方。
「为什么来这里?」她冷着嗓音质问。
他微微一笑,还来不及回答,一阵笑语喧嚷便直逼两人耳膜,跟着,一群头戴红蓝两色头盔、身穿运动夹克的孩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