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5-巴黎的盛宴-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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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娜•;布格布朗,曾经以伊芙•;布朗克的笔名发表过一本小说和几首诗。阿波利奈尔刚上前线之初和在前线的最后时期,她都担任他的战时代母Marraine,在后方负责给战争前线作战的士兵写慰问信、寄包裹的妇女。。炮兵阿波利奈尔曾经试图将她拉进自己的心,但这位年轻的夫人坚决地拒绝了,她果断地说:咱们之间没有缘分。甚至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给他。尽管他再三要求,但她从未给过他她的照片。他们之间始终只限于文学方面的来往。只是等到战后在卢森堡公园组织的庆祝会上,他们才见了一面。
那么,他只好放弃这一个。
反正,他还有另外一个。
这是他于1915年在火车上认识的一位睫毛很长的年轻姑娘。她十分年轻,几乎不满20岁。当时他刚在尼斯的哥哥家度过圣诞节回奥朗去。阿波利奈尔在火车过道里拥抱过路易丝。火车启动时,他在这位不相识的女士对面坐了下来。他们交谈过几句,谈到尼斯、维龙,也谈到他两年前刚出版的《酒精》一书。在马赛下车时,他帮她把行李箱拿下车。然后,他要了她的地址。从那以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联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4月份,路易丝三天未给他写信,他想激怒路易丝,于是给这位陌生人寄了一张明信片,向她表示敬意,并吻她的手。两个星期之后,他投出的问路石子有了回应:从奥朗寄来了一包雪茄。比他期待得到的多许多,他必须给她回信。他写得十分认真,花了不少心思:谈了一点儿战事、说了一般的问候、写了一小段诗吹捧她一番,那次火车旅行是多么美好!致以崇高的敬意。签字:纪尧姆•;阿波利奈尔。
II 从蒙巴那斯出发去参战(一)第74节 女人和炮兵(3)
过了六天,他收到一张明信片。对于一位“小姐”来说,主动迈出如此温馨的第一步,是十分难得的。阿波利奈尔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得快一些。他想探探底,他去信向她在谈了德国、英国、法国和俄罗斯的许多作家,包括言情小说作家之后,话锋一转,向姑娘建议为她打一枚戒指,问她是否可以将其手指的尺码告诉他?不是食指!不是中指!当然是无名指!如果可能,再送他她的一张小小的照片,他将把它放在自己的战刀与手枪的旁边,像保护生命一样保护它。
也许是因为他过于性急,姑娘的回信没有前几封自然,仍然诚恳,但热情锐减。幸运的是,冷淡并未持续多久。姑娘又寄来了巧克力。阿波利奈尔用玫瑰花瓣和另一枚镶嵌铜质“M”Madelaine,玛德莱娜中的第一个字母。的戒指予以回答。
他责备她用冷冰冰的“MP”签字,而他在五个星期之后的回信中称呼她为“我可爱的小天仙”。几天之后,又改为“我心爱的小天仙”。1915年7月5日,阿波利奈尔欣喜若狂。他终于获得了去看望他的“小天仙”的机会。一下火车,他迫不及待地扑上去说:“我从看见你的那一刻起,就深深地爱上了你。”
第二天,他还是以“我亲爱的路”开头给仍然住在圣日耳曼他家中的姑娘写了信。但是,如果说他的心还在路易丝身上的话,写信的口气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在法国与阿尔及利亚之间,礼物像前线的炸弹一样来往频繁:炮兵收到科隆香水,他寄出亲手用“两个弹壳”制造的笔杆;玛德莱娜回赠他手帕、丝鞋带、香烟、果仁糖和嚼碎的蜜糖块象征着亲吻。他又赠送她铅笔、弹壳做成的墨水瓶、锻打而成的开信刀、用敌人的腰带剪成的心、弹夹、法国军帽、蝴蝶翅膀、书和诗。同往常一样,他仍然谨慎地要求她保存好,以便以后发表。
这当中的许多诗,路易丝和他的代母让娜•;布格布朗均收到过,但这也无关紧要,目的才是最重要的。然而,他将它们送给不同人时都怀着不同的目的:给路易丝这些诗是出于激情,肉体上强烈的欲望;而对腼腆的、还不了解男人的玛德莱娜不能过于心急,阿波利奈尔极力控制着肉体上的渴望,用他诗人的作品慢慢地感化她。除后来曾经吻过一次小姐的乳房之外,正如阿波利奈尔自己承认的那样,他对她一直保持着温情、理性、威严、礼貌与真诚。
他与路易丝相处期间爱吹牛说大话,因为他需要炫耀自己。在1915年7月的一封信件中,他道出了真心话:他过去欣赏,并且一直欣赏着玛丽•;洛朗森的才华,《米拉波桥》和《区域》正是在她的鼓动、启发下创作成功的。他承认的确爱过路易丝,但她仅仅是在玛丽•;洛朗森离他而去的紧要关头他所急切期待得到的女人。正是路易丝,陪伴他顺利地度过了那个令他痛不欲生的时期。他也十分同情路易丝,因为她只是男人们手中的一个玩物。在肉体上他曾经十分依恋她,而在思想上却始终同她隔着一条鸿沟。
玛德莱娜?他可以坦诚地同她谈论果戈理Gogol(1809—1852),俄罗斯作家。他的作品对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影响很大。作品的优点以及亨利•;波尔多Henry Bordeaux(1870—1963),法国作家,法国文学界传统主义派的一位代表。作品的缺点。他们来往信件的中心内容之一就是文学,另外他们也谈论战争和爱情。他建议她生许多孩子。接着她成为他的未婚妻。1915年8月10日,他写信对玛德莱娜的母亲提出向她的女儿求婚,请求她同意将女儿嫁给他。接下来他的表现完全像一个典型的模范丈夫:声称他非常热爱妻子的母亲,尽管他们还从未见过面;他许诺一定经常去看她,最后深情地亲吻了她……
这对热恋中的青年从此以你相称。玛德莱娜给他邮寄照片,而他呢,他要求她大方点,不要总那么腼腆,例如他要求她以后能够满足他嗅觉的需求,在信纸上喷洒一些她使用的香水。为了表示谢意,他给她寄一本诗集《炮车》(人们给75毫米口径大炮运输车起名为“炮车”),封面上写着:“献给共和国军队”。他给路易丝也寄过同一部作品以及认购人名单,附言为:“你应该设法将它们保存好。收回的钱将来归你支配。如果你能够存20法郎的话,去看牙科医生的钱就解决了……”
8月25日,阿波利奈尔刚刚被提升为中尉,他十分自豪地向他未来的岳父母家报告了他被提升的好消息。一个月之后,他戴上了新蓝色军盔(这种军盔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敌人从很远处看时闪烁着的是红光),穿上崭新的天蓝色军服,他自然是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心中无比自豪。新军服不仅能够更好地保障阿波利奈尔的安全,而且丝一般的质地更加满足了他爱打扮的虚荣心。
过了不久,11月份,他自愿参加了步兵,被任命为前线第96连的副连长。从此他过上了战壕生活,也真切地体会到了法国士兵生活的苦难。
诗人成为战士。
直至那时,他仍然保持着同这些或那些女人十分有效的通信联系,同时也没有忘记巴黎的朋友。他给法国文学杂志《法国信使》或其他报纸杂志寄过一些文章,并且关心着是否被发表以及反映如何。在文章中,他这样描写前线的生活:如同小猫喵喵叫喊的炮弹声令他高兴;炮兵部队的炮弹爆炸时如同城市里节日的烟火;他睡的是顶上盖着帐篷布的茅草房;他经常看见:游蛇盘卧在他的脚边,耗子从腿之间逃走,苍蝇的鼻子大得如同叭儿狗的鼻子,蜘蛛网悬挂在头顶……他只抱怨他心烦,感觉闲得无聊。蒙马特尔和蒙巴那斯的朋友们都担心他这样一位生活讲究干净舒适的作家如何能够适应如此艰苦的生活条件的时候,他自己却并不觉得艰苦。
他觉得大炮的发射声响“十分精彩”,1915年他在牙膏盒上刻下“战争是多么美丽啊!”的诗句。然而,很快就显示出那只是他初到前线时的心情。
其实,真正的前线生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科斯托维斯基副连长突然面临的是信号弹和机关枪,无情的炮弹倾盆大雨般地从天而降,一切诗情画意在眨眼之间统统化为乌有,战壕生活的现实活生生地摆在了面前。德国兵就在面前,距离不足两米;土地被炸弹炸翻,被掀起;他身处第一线,面对着炮口;长时间地躺在被血染红了的土中、泥中;有时不能入睡,一直在发抖;下雨被视做为他们洗澡;时刻面临刺刀的进攻与毒气的攻击;铁丝网扎,加上蚊叮虫咬;他以沙袋和堆积如山的尸体做掩护匍匐前进;他学习在夜间像影子洞穴人一样挖筑战壕。仅仅几个月之内,他所在的团就损失了好几千人。他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战友们一批接一批地倒下。阿波利奈尔从前线给玛德莱娜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他恳求说,即使他被俘虏,希望她也一定要等他回来。他决定让她代替路易丝,做他所有财产的继承人。
他自然也想到过死,然而他并不害怕。他从不后悔,从不抱怨。他惟一不满意的是军事当局不论大小事情都要召开军事会议。需要战斗时,他总是第一个从战壕中冲出,表现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男人的勇气。他的部下都爱他,因为他勇于保护他们,并千方百计保证他们的食物供应。他能与部下同甘苦共患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火一起烤,收到包裹大家分,如果他的被子比他人的干燥些,就让给他人盖。“科斯托维斯基”,太复杂了,他们都叫他“科斯托”或者“罐头—威士忌”。
在战争的硝烟中,“罐头—威士忌”也在同自己作斗争。一旦有几分钟空闲时间,就给玛德莱娜写信。尽管他爱的冲动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但他仍然极力地保持着他通常的理智。12月份,他给她写了一封爱得发疯的信。她从思想深处,打开了他多少个月来一直要求她打开的门。
她答应圣诞节前来见他,这是送给他的最好的节日礼物。副连长离开前线,巴黎有他那么多的朋友,他没有停留,径直到了马赛。在经过几个月艰苦的书信来往之后,他惟一要做的就是要尽快到达阿尔及利亚的拉木尔,见到这位年仅22岁的姑娘,这位他已经向她求婚、但在一年前还未当骑兵时,仅仅在火车上见过几个小时面的姑娘……
II 从蒙巴那斯出发去参战(一)第75节 断臂作家(1)
小说家首要的资格:必须是个骗子。
布莱斯•;桑德拉斯
“我想告诉你,我的一位朋友、目前最优秀的诗人之一布莱斯•;桑德拉斯的一只胳臂被截了。”
1915年11月6日,纪尧姆•;阿波利奈尔在写给玛德莱娜的信中,告诉了她俄罗斯公民弗雷德里克•;索塞(又名布莱斯•;桑德拉斯)负伤的消息。正是这位桑德拉斯和意大利人利西奥托•;卡努多联名号召在法国的外国人参加法国保卫战。
桑德拉斯,不满30岁。他15岁离家出走,一个国家又一个国家反复多次地去过许多地方:德国、英国、俄罗斯、印度、中国、美国和加拿大,最后于1907年第一次来到法国,第二次是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两年,最终在法国定居。
他从事过无数职业,同各种各样的民众与各个社会阶层有过接触,他为极端自由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大声疾呼,同时他也是诗人,是爱好游历的诗人。
1912年,当纽约的人们在欢度圣母升天节的时候,处于饥寒交迫中的桑德拉斯进入长老会教堂,目的是可以坐在那里取暖,边听奥地利作曲家海顿的《创世记》。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也坐到桌边开始写一首诗。写着写着,他睡着了,几个小时之后醒了,继续写,就这样他写了整整一夜。清晨,头脑清醒,他重读了一遍这首在困境中产生的第一首诗,并且赋予了一个题目:《纽约的圣母升天节》。
三个月之后,桑德拉斯来到巴黎。他勉强但勇敢地生活着,同几个无政府主义者朋友共同创办了一份杂志《新人》。他用在王宫剧院组织演出售票的收入资助了杂志第一期的出版。他与一位诗人合租住在圣艾蒂安迪蒙街的一家旅馆。生活仍然十分贫困。他常常在“蜂箱”区游荡,常到“五街角”酒馆喝白酒,与几家杂志社合作,出售几年前搞到的一些原版书勉强维持生活。一天,在“蜂箱”区偶然碰上莫迪利阿尼、夏加尔和费尔南•;莱歇。在一次有关无政府主义的报告会上,他偶然遇见了他的第一本小说《金子》的俄语翻译家维克多•;塞尔日。
但是,他最大的愿望是结识纪尧姆•;阿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