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血人-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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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耸了耸肩,拍著手掌,立时有四个大汉,向前涌来。
那男子大声喝道:“退到屋角去!”
我和纳尔逊两人,在这样的情形下,除了服从他的命令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我
们退到了屋角,那四个大汉已在一起将那只箱子,托了起来,向外走去。
在那时候,我和纳尔逊先生两人,不约而同地互望了一眼,显而易见,我们两人心
中,都想到了那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当那几个人在门口出现的时候,我扪措手不及,简直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而那几个人,如今还站在门口。
很明显,他们虽在对付我们两人,但主要的目的,还在于那大只箱子,那四个大汉
当然是要将大箱子托出门外去的。门并不宽,仅堪供箱子通过。所以,站在门口,以枪
指住我们的凶徒,不是后退,便是踏向前来,总之非移动不可。
而只要他们一移动,我和纳尔逊两人,就有机会了。我们相互望了一眼之后,仍是
高举著双手。站立不动,等著意料中的变化的来到。
那四个大汉,托著箱子,来到了门口。
那为首的男子,伸指在箱子上叩了叩,又向那箱子,送了一个飞吻,和其余四人,
身子一齐向后,退开了一步!
他们向后退,那更合乎我们的理想!
他们显然是想向后退出一步,闪开来,让那托著箱子的四个大汉通过去,再来对付
我们的。可是,他们却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当那四个大汉的身子,刚一塞住门框,阻住了我们和监视我们的枪口之际,纳尔逊
先生以意想不到的快手法,抽出了他的佩枪来。
他枪才一出手,便连发四枪。
那四枪,几乎是同时而发的,每一枪,都击中在托住箱子的四个大汉的小腿上。
那四人小腿一中枪,身子自然再站立不稳,向前猛地跌出。
而他们肩上的箱子,也向前跌了出去。别忘了那只箱子,有一百多公斤的份量,一
向前跌出,我们立时听得几个人的惨叫之声,那显然是有人被箱子压中了。
在人影飞掠之间,我已经一个箭步,抢到了门口,我只见那为首的男子,举步向外
逃去,我正想一伸手,想将他抓住之际,忽然听得纳尔逊先生叫道:“住手,不要动手
!”
我立即停住,在我刚听到纳尔逊呼叫一瞬间,我还以为那些人是警方人员,大家是
自己人,闹了误会而已。
但我一停了下来,便知道我料错了。同时,我也知道纳尔逊为甚么叫我停手的原因
了。
刚才,我们还以为入屋的敌人,不会超过十个人。但这时我却知道敌人远不止这个
数目,至少有三十个人之多,屋子之内,已满是敌人,从一个窗口中,有两挺手提机枪
,伸了进来,一挺指著纳尔逊先生,一挺指著我。
看这情形,刚才若不是纳尔逊先生及时出声阻止了我,只要我一出手的话,那么,
手提机枪便会向我开火了。我苦笑了一下,纳尔逊先生已经道:“好,我们放弃了,我
想,枪声已惊扰了四邻,你们也该快离开了!”
那为首的男子,一脸杀气,一伸手,在他身边一人的手中,夺过了一柄枪来,我和
纳尔逊两人,立即知道他准备杀我们。纳尔逊先生又大叫:“伏下!”
我刚来得及伏下,便听得两下枪声。
那两下枪声,和另一下“蓬”地声响,同时发出,我不知道那“蓬”的一下声响是
甚么所发出来的,但是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中,整间房间,便都已为极浓重的烟雾所笼
罩。
我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连忙闭上了眼睛,但是眼泪却还如同泉水一样地涌了出来
。那是强力的催泪弹,不问可知,一定是纳尔逊先生所发出来的了。
我身子在地上,滚了几滚,滚到了墙壁之旁,一动也不动。
那时候,只听得呼喝之声和枪声四起,在这样的情形下,是死是生,除了听天由命
外,可以说是一点其他的办法也没有的。
喧闹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向外传了开去,接著,便是几辆汽车
,一齐发动的声音。在汽车发动之际,我听得一个女子叫道:“将我带走,将我带走!
”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下枪响。
我听出那女人正是纳尔逊先生认为十分可靠的那个日本中年妇女,这间屋子的主人
。事情已经很明白,那一帮歹徒,正是她叫来的,所以才能神不如鬼不觉地出现,将我
们制住。
而那中年妇女在通风报信之后,想要那些人将她带走,结果不问可知,她吃到了一
颗子弹!
我心中暗叹了一蟿,不断地流泪,实在使我受不住,我站起身来,便向外冲去。
我冲到了院子中,又见另一个人,跌跌撞撞,向外冲来,那是纳尔逊先生了,我连
忙走过去将他扶住。他和我一样,双目红肿,流泪不已。
但我却比他幸运,因为他左肩上中了一枪,手正按在伤口上,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
我扶著他,来到了院子中,我们四面一看,立即看到那日本中年妇女的尸体。纳尔
逊先生望著尸体,向我苦笑一下,道:“都走了。”
我道:“都走了,我相信他们,也有几个人受伤。”纳尔逊先生道:“可是那只箱
子,还是给他们带走了,他们退得那样有秩序,倒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我道:“那先别去管它了,你受了伤,我去通知救伤车。”
纳尔逊先生道:“将我送到医院之后,你自己小心些,照我看来,事情永远比我想
像之中的,要复杂得多。”
我耸肩道:“我有兴趣的,只是海文·方的事。”
纳尔逊先生道:“所发生的事情,都是有联系。”我不服道:“何以见得?”
纳尔逊先生道:“唉,如今似乎不是辩论的好时候,快去找救伤车吧!”
我将纳尔逊先生,扶到了另一间屋子中,令他坐了下来,我打了电话,不用多久,
救伤车便到了,纳尔逊先生不要我跟上救伤车,却令我在后门的小巷中,向外面走去。
我一路只拣冷僻的小巷走,回到了旅馆中,才松了口气。
因为如今,我已失去了那只箱子,某国大使馆却不是好吃的果子!
我刚定下神来,便有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我想那可能是纳尔逊先生从医院中打来给我的,所以立即执起了听筒,怎知,对方
的声音,十分低沉,首先“哈”地一声,道:“虽然给你走脱了,但是你的来历,我们
已查明了!”
那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的确令我呆了一呆。
但是我认得出,那是某国大使的声音。我吃了一惊,道:“你打错电话了,先生。
”某国大使“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虽然在笑,然而却可以听得出,他的心中,十分焦
虑。
只听得他道:“我认为你还是不要再玩花样的好,卫斯理先生!”
他将最后那一个称呼,用特别沉重的语调说出,我心中不禁暗自苦笑,只得道:“
那你紧张些甚么,我认为你不应该和我通电话。”
大使道:“我们看不到你在工作。”
我实在忍不住,用他们国家的粗语,骂了一句,道:“时间还没有到,你心急甚么
;他妈的你们若是有本事,不妨自己去办。”
大使倒也可以称得上老奸巨猾四字,他并不发怒,只是阴笑几声,道:“你别拿你
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不再理他,“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一直到如今为止,我至少已得罪了三方面的人马,而除了某
国使馆之外,那个擅柔道的日本老者,以及抢了大箱子的歹徒,是何方神圣,我都不得
而知。
我如今虽然在旅馆之中,但是我的安全,是一点保障也没有的。
我已经失去了那只大箱子,若是到了时候,交不出去的话,我怎能躲避某国使馆的
特工人员?
我一向自负机智,但这时却有了即使天涯海角,也难免恶运之感?我不禁十分后悔
某国使馆之行。因为当时,我以为方天是在某国大使馆中,如今才知道原来完全不是那
么一回事。
虽然纳尔逊先生一再说那大箱子和方天有关,但是我却相信,两者之间,并无关连
。我在旅店的房间之中,来回踱了好久,才想出一个暂时可以躲避的地方来。
我如果不能在和某国大使约定的时间之前,将那只大箱子找回。那么,我唯一的办
法,便是藏匿起来。而藏到医院去,不失是一个好办法。而且,在医院中,我还可以和
纳尔逊先生一齐,商议对策。
我主意一定,立即开始化装,足足化了大半小时。我已变成了一个清洁工人了。我
将房门打开了一道缝,向外看去。
只见走廊的两端,都有行迹可疑的人,他们相互之间,还都在使著眼色。显然,对
我的监视,十分严厉。但是我却并不在乎,因为我已经过了精密的化装。
我将门打开,背退著走了出来。虽然我是背退著走了出来,但是我仍然可以觉得到
,不少人的眼光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装著一点也不知道,反向门内鞠躬如也,道:“浴
室的暖水管,不会再出毛病了,先生只管放心使用。”
屋子中本来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出来房中间当然已经没有人了,我对著空房间讲话
,自然是为了要使监视我的人,认为卫斯理还在屋中,出来的只不过是个清洁修理工人
而已。
这是一种十分简单的策略,但是却往往可以收到奇异的效果。
我话一讲完,立刻带上了门,转过身来 向走廊的一端走去,同时,取出一枝烟来
,叼在唇边,向一个监视著我的人走去,道:“先生,对不起,借个火。”
那家伙的眼睛仍然盯在我的房门上,心不在焉地取出了一只打火机给我。
我向监视我的人“借火”,是不过自己向自己表示化装术的成功而已,是并没有别
的用意在内的。可是,当我一将那只打火机接到手中来时,我心中不禁为之猛地震了一
震!
那只打火机的牌子式样,全部十分普通,本来不足以引起我的惊异的。可是,在打
火机身上,那用来镌刻名字的地方,却刻著一个类似几瓣花瓣所组成的圆徽。
令得我吃惊的,就是这个圆徽。
因为我认得出,那是在日本一个势力十分大,而且组织十分神秘莫恻的黑社会的标
志。那家伙将这种标志刻在他的打火机上,那么,他一定是那个黑社会组织中的一员了
。
据我所知,那个黑社会的组樴,是借著“月光之神”的名义组织起来的,所以它的
名称,便叫著“月神会”,据资料,在数十年前,这个组织,还只是北方渔村中无知村
民的玩意儿,因为那些地方的渔民,相信皎洁的月神,会使他们丰收。
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日本在混乱中求发展,在经济上,获得了颇足自豪
的成就,但是在思想上,却越来越是混乱。本来,日本自有历史以来,便未曾有过一个
杰出的思想家,但由于经济上向西方看齐的结果,使得日本原来固有的思想,也受到了
西方思潮的冲击。
在那样的情形下,有人提倡月光之神,是大和民族之神,将北方渔村中的愚教,搬
到了城市之中,信徒竟然越来越多,到如今,“月神会”已是日本第二个黑社会大组织
了。
可是,据我所知,“月神会”的活动,和其它黑社会却有不同之处,它主要的活动
,便是使信徒沉浸于一种近乎发狂的邪教仪式之中,说它是个黑社会组织,还不如说是
一个邪教来得好些。
而我之所以在这里,将之称为黑社会组织,那是因为月神会的经费,一方面来自强
迫摊派,另一方面,却来自走私、贩毒等大量的非法活动之故。
而“月神会”的几个头子,都在日本最著名的风景区,有著最华丽的别墅,那是尽
人皆知的事实了。
我之所以震惊的原因,是因为我绝想不透为甚么“月神会”也派有人在监视我,因
为我和这个组织,一点恩怨也没有!
而且,我至少知道,如今监视我行动的,除了某国大使馆的人马之外,还有以神秘
著称的“月神会”中的人物。
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呢?目前我还是没法子知道。
我在那片刻之间,心念电转,不知想了多少事,但是我的行动,仍是十分自然,我
将打火机“拍”地打著,燃著了烟,连望也不向那人多望一眼,只是道:“谢谢你!”
我一面喷著烟,一面便在监视我的人前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出了旅店,我才松了一口气,只见旅店外,也有不少形迹可疑的人在。我来日本,
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