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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我是蒋子龙-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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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文学就是这样悲哀地前进。
    但文坛无疑又热闹起来了。不是文学本身热,而是在文学以外凑热闹。
    也许正因为文学本身不够强大,没有足够的分量压住阵脚,甚至过冷。耐不住
寂寞,喜欢热闹的文人们只好到文学以外去找热闹。
    办公司,办展览,开商店,当掮客,做倒爷,出国打工,作品尚未完成自己先
吹得天花乱坠,事情还没做,舆论先造得沸沸扬扬……金钱意识膨胀,广告意识泛
滥,文坛得了吹嘘症,社会上流行什么,文坛上就附庸什么,社会时尚也是文坛热
点。谁还能说当今作家脱离生活呢?
    作家嘴上说要耐得住寂寞,为文乃寂寞之道,其实文坛从来没有寂寞过。
    冷的时候比谁都怕冷,甚至装聋哑当孙子;热的时候比谁膨胀得都快,得意便
忘形。有的靠聪明出风头,闹聪明;有的用嘴闹、闹嘴;有的身体力行,人闹,闹
人。当别人不闹作家或作家闹不了别人的时候,就开始闹自己,闹同行。吹自己,
骂别人,惹起了一场场文化官司,制造了一次次“轰动效应”,填补了文学本身的
冷寂。
    至于各地纷纷讨论作家该不该养起来的问题,更是文坛自己制造“热点新闻”,
哄着自己玩。到目前为止,国家并未表示今后不养作家了或者还会继续养下去,是
作家们自己心里发毛,或故做惊人之语,一派说该养,一派说不能养。热闹了半天,
有能力有资格说该养或不该养的人仍旧不理不睬。
    争论双方每月也都照样领工资。但可以看出作家们活得多么敏感,多么脆弱,
多么自作多情。
    作家纷纷去经商,这本身不是同样也有一点悲壮感吗?
    前些年,当文学具有“轰动效应”的时候,一些自认站得更高的人或者根本就
没有“轰动”过的人,高叫:这是不正常的,文学不该有这么大的作用和这么大的
责任。
    当文学陷于“发表着,苟活着”的窘境时,一些有识之士又发出呼喊:
    文学陷入了低谷,这很不正常,迷惘、空虚、冷寂、扭曲将茶毒一代文坛……
    到底何为正常?可曾有过正常?
    其实文学的最大缺陷是太“正常”,缺少大气魄的才华和疯狂。作家应该热在
创作上,一睁开眼想象力就开始燃烧。而不是经常地“功夫在诗外”,“外”热
“内”冷。
    史家记载,莫里哀、福楼拜得过癫痫病,卢梭、叔本华、司汤达、康德等有过
精神病史。精神上的妄想狂常有真知的见,多出奇才。他们的作品中往往闪烁着常
人难以理解的神秘的光辉。谁不知道梵高那些不朽的作品正是在所谓“不正常”的
情况下创作的。不只作家、艺术家,世界上还有许多伟大的政治家、科学家和高智
商的人,也常常和精神病有某种联系。他们却未必就真是精神不正常。有一种学说
认为他们只是“属于性格与脾气上的怪癖”,是“精神错乱气质的创造者”。
    用艾森克个性问卷(ERQ )对艺术家、作家进行测试,发现作家“在概念过度
包涵、怪异思想上和精神病人有些相似”。
    即便是被人认为正常的芥川龙之介、茨威格、三岛由纪夫、海明威、叶赛宁、
法捷耶夫、杰克·伦敦等天才作家,也都是在盛年采用非正常的自杀手段结束了自
己的生命。
    我想有正常阅读能力的人,不会以为我在鼓励作家都变成疯子或纷纷自杀。我
只是说出一种事实,参照一下历史上的作家是怎样冷,怎样热的。大作家无论疯了,
还是自杀了,仍旧是大作家。也有许多大作家,既不疯狂,又不自杀。不是大作家,
无论怎样疯狂或是自杀,仍然成不了大作家。
    如今也似乎不是作家发疯和自杀的时代。
    大家都活得太实惠,太聪明,太工于心计。忙着追赶潮流或者批评、抱怨潮流。
    同是缺乏安全感和经济窘迫,能刺激一些作家的创作欲望,却在当代作家中掀
起了一个经商大潮。
    经商也无不可,世界上有许多国家的作家不是“专业”的。却不像中国文坛这
样大惊小怪地喧噪,过火地表演。愿意经商的经商,想写作的写作,经商的也可以
写作,写作的也可以经商或干别的,套种兼收,各取所好。
    在社会转型的时代,何为正常?何为不正常?
    疯子眼里的正常是不正常,疯子的不正常是正常。正常的社会也包容疯狂,有
疯狂才显出正常。有人类就有疯狂伴随,人类研究、欣赏疯狂的艺术,又治疗疯狂。
    我们习惯于平衡,心里稍有失重就受不了。而且喜欢用文学以外的手段追求平
衡,而不是用笔表达自己的心理失重——这本来是极好的创作素材。
    一年有四季,文坛有冷热,都是很正常的。作家无法逃避自己的时代,却可以
不在其中迷失,守住自己的灵魂。
                  19。当代人需要精神快餐——谈随笔现象
    用“随笔”这两个字给随笔这种文体命名,真是贴切。心随笔,笔随意,信笔
写来,顺笔流淌,感觉应笔而生……
    完全自然,完全诚实。表现出一种与现实生活相契合的丰富感、变化感和幽默
感。
    难怪写随笔会上瘾。
    我现在就被随笔所累。要随笔稿的人很多,要稿者因为随笔精短,对作者来说
并不费太大精力,故而要得理直气壮。作者也以为人家只有你一篇短短的随笔,何
忍拒绝?基本上有求必应——这一来可不得了,写了一篇又一篇,越写欠帐越多,
要随笔稿的人也越来越多。笔就这么“随”了下去,形成“随笔效应”。开了头的
长篇小说没有时间写,早就答应了人家的中篇小说排不上日程。
    越写感觉越多,到处都是写随笔的材料,强烈而又丰富,思想随笔而出,这一
篇还没有写完,下一篇的立意和题目又有了。轻松自如,随意命笔,说古论今,谈
天道地,纵横捭阖。
    定得很舒服,却又有点儿不安:老这么“随”下去,什么时候写小说?
    虽然没有人规定我的“主业”是写小说。但小说一写得少了心里就有点儿不踏
实。
    我想起小的时候,有一次碰巧看见一条蛇,吞吃了我们家那只可爱的花母鸡刚
生出的一个蛋。我对蛇本来就没有好印象,这次愈加愤怒,便决定打蛇,见一条打
一条。找了一根铁条,把头砸扁磨尖,下地割草也带着它,见蛇就打,颇有一种行
侠仗义的豪气。打到第3 夭,感到不对头了。我碰到的蛇特别多,好像长到8 岁见
到的蛇加在一起也没有这3 天见到的多。而且蛇一见到我就爬不支了,等着我把它
打死。仿佛天下的蛇都找我来送死,我害怕了。光顾打蛇连割草的功夫都没有了。
于是扔掉了铁条,不再跟蛇过不去。
    奇怪的是我不打蛇,蛇就变少了。偶尔见到一两条,也会哧溜一声逃进草丛。
    你心里迷恋什么,眼睛里就会看到什么,对这种事物的感觉就变得格外敏锐。
    作家写随笔多,是因为读随笔的人多。“随笔热”首先来自人们的精神需求,
来自社会。
    现代人应付旋转莫测的生活,需要智慧,需要知识,需要思想。随笔恰恰具有
这几种成分,溶现实性、生活性、知识性、思想性为一体。而且精巧,灵便,类似
一种精神快餐食品。它不是大菜,但方便,可口,有足够的营养。
    人们喜欢随笔是因为它能充实自己的阅历和识见。
    而眼下许多小说中的人生则显得空泛无力,故事没有吸引力,枝蔓横生,拖沓
蔓延,废话连篇。作者认识的人生还不如现实生活中暴露的更深刻,更触目惊心。
虚构小说死于迷惘——既不能洞穿现实,又不能洞穿未来。
    人们从现实生活中得到的启示多于从小说中得到的。因而不喜欢拙劣的虚构—
—虚构变成了虚假。现代的人们又极端厌恶虚假。正是这种小说的“冷”,也在一
定程度上成全了随笔的“热”。
    随笔非得诚实不可,要有真淳,因为处处看得见作者自己。以集约简捷的叙述
形式,攫住现代人的心灵与理智,把心灵的真实和生活的真实融合在一起,克服了
时髦文学中那种盲目的自我。洞悉人生,多情善感,深恩多虑。
    或通过智慧感悟人生,或通过感情达到思想……
    随笔很小又很大,很容易写又很难写好。它容不得废话和空洞无物,应付写不
出随笔,感觉不新鲜、思想苍白写不成随笔。
    随笔其实一点也不“随和”,它锻炼作者,锻炼感觉,锻炼文学,锻炼智慧—
—基于此,它才受到读者和作者的喜欢。
        20。文学应有崇高的精神走向——“伤文学”和“商文学”琐谈
    现代科学技术以及商品经济,使物质世界无止境地膨胀。强大的物质主义诱惑
着每一个人,也包括作家——无情地摧毁着传统意义上的文学理想。
    甚至对文学的“精义”提出挑战——到底何为文学?
    文学永恒的磁力正在减弱。永恒——不再像其渴望者所憧憬的那么有永恒的魅
力。追求永恒的文学,就需怀有“文学史情结”、“走向世界情结”、“诺贝尔情
结”等等。
    偏偏又力不从心,由于主观的和客观的局限,老是离着“大师级”还差一格,
累吐了血也上不去。心思不出则是无才,笔墨畏缩则是无胆,不能取舍则是无识,
不能自成一家则是无力——叶燮当年的指摘,正可以用来形容今天的一种文学现象。
    “才不遗,强恩之;力不胜,强举之,伤也”——当今文学不正可称为“伤文
学”吗?
    环顾当代纯文学高地,死得死,走得走,有的受了内伤,有的受了外伤。
    当然也还有相当多的人在挺立着。而且只要文学存在就永远不会缺少这样的勇
士!勇士受了伤,还是勇士。
    “伤文学”伤在何处呢?
    主题贫弱,气象沉闷,已无力面对所应表现的世界。无力占领现实,只能被现
实所占领。把握不了生活深厚鲜活的灵魂,被明显现实的五彩缤纷、变化莫测所迷
惑、所窘困。没有力量或没有静心去观察思索隐藏的现实——即精神现实。比如:
人人都想赚钱,并不说明当代人失去了精神需求,也许正是一种精神饥渴的表现。
    因此,大多数作品变成了廉价的快餐食品。
    文学只能听任其它门类的商品文化占领现代人精神生活的空间,却无力拓展应
该属于自己的精神层面,因而日见神穷。
    思想苍白,用藻饰、矫情来弥补,靠小聪明,写“小点子”,巧慧适用。
    尽管多有试验,但过后很容易被人忘记。花样迭出的创新和突破,既未坚持下
去,又没有引出大气象的创造和文坛整体规模的突破。
    既不能拥有大众,又缺乏一种崇高的精神走向。能说出“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的就算好作品,许多作品连这个标准也达不到。更不可能说出“生活应该怎样”和
“有理性的最高表达”。
    尽管到处都在发奖,除去获奖者和发奖者以及有关人员——诸如拉广告、拿回
扣的人有程度不同的兴奋外,还有多少其它的人在关心它?
    文学正在由“人学”变成“文人学”。由虚入虚,由空到空。
    却愈发远离了那种大超越的可能。多少年来千呼万唤,那种不同凡响的杰出性,
那种代表一个时代高度的具有雄大的气势、强大的个性的辉煌的史诗,却始终出不
来。而且连呼唤声也愈来愈弱了。
    当代文学莫非真的到了这一代人难以跨越的疆界?于是便转而追求实惠,追求
得宠,趋时随风——出现了“商文学”。
    关于“商文学”不必多说,唯商品市场的马首是瞻,附庸于社会时尚。
    商品意识极强的现代人对这一点不难理解。
    因此,作家也就难得再玩得了文学——“玩文学”的口号已不再时髦。
    倒是全民闹市场,市场玩文学,文学玩作家。玩熟了,玩油了,也就容易玩浅
了,玩俗了。
    “商文学”使在纯文学的小道上拥挤的人减少了。
    孤独——这个所谓作家“最牢靠的世界”,也正在失去。同时失去的还有平静
的自信。
    要保持自己的精神不发生倒错现象是难得的。其实人身上有无穷的潜力,意识
更具有超越力,只要保持一种自主的态度,一种守得住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世界会
向你靠拢。
    但是,中国人能把什么都搞成一场运动,“来了运动怕运动,不搞运动不会动”。
运动又培养了人们喜欢拥挤和赶大潮的习性。有了“下海”的自由,就忽视了不
“下海”的自由;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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