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先声:半个世纪前的承诺-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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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日報》1945年3月31日
報紙應革除專制主義者不許人民說話和造郑垓_人民的歪風
·陸定一·
一位元新民報記者問我:“有人以爲,中國記者不如英美記者,你的意見如何?”我回答說:“我不以爲然。中國記者是並不遜于別國記者的。英美記者固然有他們的長處,但是中國記者,能在重重壓迫之下把人民所要知道的真實消息透露給人民,這種經驗,這種本領,則遠非英美記者所能及。比如一棵樹,生在平坦的地上,長得很高很直,是容易的,如果在石頭縫裏彎彎曲曲生長起來,雖然樣子矮小,卻確是不容易。”我這裏所說的中國記者,是指大後方的大多數記者而言的。
世界上爲什麽會産生現代的報紙?這是因爲人民大幸笾勒鎸嵉南ⅰ,F代報紙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産物,幾乎是同民主主義的思想同時産生出來的。專制主義者不要人民聰明懂事,只要人民蠢如鹿豕,所以他是很不喜歡現代報紙的。新專制主義者,即法西斯主義者,他們比其先輩,就更高明些了。戈培爾的原則,就是把所有報紙、雜誌、廣播、電影等完全統制起來,一致造郑谷嗣衲恐兴姡兴劊欠ㄎ魉沟闹{言,毫無例外。到了戈培爾手裏,報紙發生了與其原意相反的變化,郑源媪苏鎸嵉南ⅲ嗣窨戳诉@種報紙,不但不會聰明起來,而且反會越來越湖塗。看德國,不是有成千成萬人替希特勒去當炮灰麽。
所以,有兩種報紙。一種是人民大械膱蠹垼嬖V人民以真實的消息,啓發人民民主的思想,叫人民聰明起來。另一種是新專制主義者的報紙,告訴人民以郑裕'塞人民的思想,使人民變得愚蠢。前者,對於社會,對於國家民族,是有好處的,洠в兴^文明,是不能設想的。後者,則與此相反,它對於社會,對於人類,對於國家民族,是一種毒藥,是殺人不見血的鋼刀。
所以,也有兩種記者。一種記者是爲人民服務的,他把人民大兴仨氈赖南ⅲ嬖V人民大校讶嗣翊笮的意見,提出來作爲輿論。另一種記者,是爲專制主義者服務的,其任務就是造郑熘{,再造郑
中國有少數人,集合新舊專制主義者的大成,他們一面辦報造郑幻嬗纸沽硪恍﹫蠹埻嘎墩鎸嵪ⅰK麄兒芘抡嬲挠浾撸驙懰麄冇胁豢筛嫒酥',所以喜歡鬼鬼祟祟,喜歡人不知鬼不覺,如果有人知道他幹的什麽,公開發表出來,或者說,把他所要幹的事老老實實地“暴露”出來,那他就會大怒,跟著就會不擇手段。把外國記者放上黑名單,時時刻刻以有形無形的手段恐嚇著中國記者,叫他們“小心!小心!”就是這種手段的舉例。
記者是應該“小心”的。但他們的“小心”,不應用來服侍專制主義者,而應用來服務於人民,當人民的勤務員。人民是記者們最尊貴的主人。如果爲這樣的尊貴的主人服務,當然應該自覺的“小心”。這種“小心”,不是不許發表真實消息,恰恰相反,是要竭盡一切可能,使消息能夠十分真實,使言論能夠真正代表人民的意思。
在抗日戰爭中,人民是誰?就是工人、農民、小資產階級、自由資產階級、開明士紳、以及一切愛國分子。他們就是國家民族的真正主人。專制主義者,則壓迫人民,剝削人民,使人民求生無路。
《新華日報》八年的歷史,是一篇辛酸苦辣的歷史。這些說不盡道不完的辛酸苦辣,是有代價的,是有重大代價的。《新華日報》是人民的報紙的典型,他所受的壓迫因而是一切壓迫形式的最集中的形式。但是,他也受到人民的愛戴,而且是最大的愛戴。
八年過去了。今後怎樣辦?
這樣辦:(一)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二)力求真實,絲毫不苟。
我希望《新華日報》這樣做,希望大後方一切爲民主而奮鬥的記者這樣做,並且希望給《新華日報》以經常的指教批評,使它日益完善。我希望慢慢地在新聞界裏創造出一種新的作風,就是爲人民服務的作風,力求真實的作風。以此作風,來革除專制主義者不許人民說話和造郑垓_人民的歪風。
——《新華日報》1946年1月11日創刊八周年紀念文章
爲筆的解放而鬥爭——“九一”記者節所感
在抗戰勝利中紀念“記者節”,每個新聞從業員都感到一點光榮,但是在光榮背後,對於戴著重重枷鎖而奮鬥過來的新聞記者,每個人也都有一份悲憤和羞慚。悲憤的是我們“文章報國”的志願和力量,在這長期的神拢箲鹬幸驙戇@種不合理制度而打了一個七折八扣,有消息不能報導,有意見不能發表,每天做應聲蟲,發公式稿,替人圓謊,代人受罪,在老百姓中間造成了“報紙上的話靠不住”的印象,圓謊八年,把中國新聞事業的聲譽和地位作邸疅o餘;而使我們羞慚的是在這麽長的年月中,中國新聞記者竟默認了這種不合理的制度,不僅不能用集體的力量來打碎這種銬在手上的鏈子,掙脫俊诤黹g的繩索,居然有不少自稱新聞記者的人爲這種制度辯護,用國情不同之類的話來替這種制度開脫,甚至有人由新聞記者搖身一變而爲檢查官,用剪刀和紅墨水來強姦人民的公意。在前方諱敗爲勝,要直到兵臨城下的時候才讓老百姓從空氣中傳來的槍炮聲音知道戰事的真相;在後方粉飾太平,歌功頌德,政治外交的大事可不必說,指摘一點兵役糧政上的缺點,也就是“暴露黑暗”、“沮喪信心”、“妨礙抗戰”,結果是“別有用心”,罪名層出不已。在爭自由民主的神拢箲鹬校瑱z稿、扣報、罰令停刊,唆使流氓特務毆傷報童,陰址呕穑@算是“合法”行爲;而在中小城市,那麽逮捕記者、封椋箴^,更是家常便飯。歐美報章報道抨擊中國檢查制度的文章,不絕於書,而我們卻受之坦然,怡然自稱我們是爭自由的“民主”強國!
戰爭結束了,英美可不必說,連法西斯的阿根廷、戰敗了的日本都已經取消檢查制度了,大家說阿根廷和日本在僞裝民主,而我們呢,好象連這一點僞裝的勇氣也洠в校凹磳ⅰ比∠ⅰ皼Q定”取消,話也聽得很久了,實施何日?好象這個“國情不同”的地方,對於這把扣緊人民咽喉的枷鎖還不勝其眷戀之情,惋惜之念。今天是什麽日子?不是束俊嗣裱哉撟杂傻姆ㄎ魉古罢䴓I已打倒、四大自由列爲憲草?不是戈培爾已經在播音機前面死掉了?
今天,應該是中國新聞記者起來洗刷羞辱的時候了。在今年的九一記者節還要寫《爲筆的解放而鬥爭》的文章,應該已經是一個天大的諷刺了。
——《新華日報》時評1945年9月1日
言論自由:新聞事業的活力之源
前天大公報登載了蕭乾先生的倫敦通訊《虎穴的衝擊》,一開始就論到開闢西歐第二戰場的歷史意義。他在討論英美盟軍的成功時,提出了這樣一段教訓:
“此舉吾人最應注意的,是五年來的歐戰,英美知已知彼,一面保持自身的長處(如言論自由的維護),一面無時或忘學習敵人的強點。”
他把言論自由等民主權利和向敵人學習並提,認爲這是致勝的原因。蕭乾先生在英國多年,是位元記者,他的觀察和結論,是應該重視的。他從英國的實際情形,深切的體驗到,洠в醒哉撟杂傻让裰鳈嗬坝惺芬詠碥娛律嫌蓱K敗而至挺戰的大翻身,”由退卻轉到反攻是不可能的。
從這個事例,我們更容易瞭解,爲什麽羅斯福把言論自由列在四大自由的第一條,爲什麽羅斯福把言論自由列在四大自由的第一條,爲什麽邱吉爾把言論自由列在七項標準的第一項?正是因爲他們重視言論自由,把紙彈的火力,動員並集中到揭露和打擊法西斯主義,同時也熱烈的歡迎人民批評政府政策和各種作戰努力,揭露錯铡腿秉c,提供建議和辦法,才改正了種種錯铡朔N種缺點,使民族更團結,人民更積極,士氣更提高。這樣,美國能雪珍珠港之恥,而轉入反攻;英國便有雪敦克爾克之恥,而走向勝利。英美從大西洋到太平洋,從地中海到印度洋,從歐陸到緬甸;現在所以能夠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政治上的民主,是最重要的關鍵;而言論自由,又是極重要的一環。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羅斯福和邱吉爾都把言論自由確定爲戰爭目的之一。在戰時,要依靠他來打勝仗;在戰後,還要依靠她保持永久和平。早在去年二月十五日,美國報紙編輯協會會議,在羅斯福親自出席參加之下,曾通過議案,已預定設立特別委員會起草提議,以便日後或由美國政府主持與其他列強談商,目的也是爲了保證國際間的言論自由。今年四月二十二日,美國報紙編輯協會會議,又通過決議,認爲全世界新聞和通訊自由對避免未來戰爭十分重要,決定請由國際協定形式,保障此項自由。《拢说盟贡r報》的編輯鮑恩特,且提議向美國國會請願,要求宣佈美國的國策,“拒絕承認侵害新聞與言論自由的任何政府和個人。”這些材料,不僅說明言論自由在徹底反法西斯主義、保障世界持久和平中的重要,也說明了盟邦新聞同人怎樣重視言論自由,把言論自由看成和新聞事業血肉相連的枺鳌?梢哉f,洠в醒哉撟杂桑蜎'有健全的發展的新聞事業。洠в醒哉撟杂桑侣勈聵I本身是會枯萎的。所以,新聞界同人,隨時隨地都在團結一致,爲言論自由而奮鬥到底。
中國的新聞界同人,是世界民主的新聞戰線中的一部分。地域儘管不同,任務卻是共同的。每個記者都應該是反法西斯的戰士,都要爭取和保衛言論自由。今天“記者節”日,我們竭障蛉珖浾吆艋n,親密地團結起來,把筆鋒瞄準日本帝國主義和漢奸,積極爭取民主進步要求言論自由!
——《新華日報》1944年9月1日社論 原睿蹲S浾吖潯
記者風格:威武不屈、秉筆直書 !
春秋作而亂臣僮討郑欢惫P,趙盾膽寒。這是天地的正氣,也可以說就是代表了輿論的力量。如果我們要爲中國記者從自己歷史中找尋優良的傳統,怕首先就應舉出這樣的風格,作爲我們記者的圭臬。
古之史官,固然不能就等於今日的新聞記者,其間有著很大的距離。但左史記言右史記事,原也不只是垂諸竹帛,留諸後代作爲殷鑒,對當時的行政當軸亦發生了很大制裁作用;說古時的史官和今日的新聞記者,在精神上自也有其一茫喑兄帲瑏K不爲過。因此,我們覺得,在今天紀念記者節的時候,提出董狐那樣大義凜然、威武不能屈的風格,來作爲我們中國史上新聞記者的優良傳統,是頗爲適當的。
“爲人民喉舌”,這是每一個新聞記者所用以自負的。然而,要真能負得起這樣一個光榮的稱號,就得象董狐那樣,緊握住自己這一管直筆,作真理的信徒、人民的忠仆。一方面,凡是真理要求我們說、要求我們寫的,就決不放棄、決不遲疑的給說出來、寫出來。另一方面,凡不合真實和摺疵褚獾臇|西,就不管有多大的強力在後面緊迫著或在前面誘惑著,我們也必須有勇氣、有毅力把它抛棄,決不輕著一字。直者,直道而行也;有是有、無是無,白是白、黑是黑,不容有絲毫的假借,也不容有絲毫的含糊。今天,是我們自己的節日,應當是我們的機會來作一次清夜捫心、檢討一下自己一年來的工作,曾否對董狐那枝直筆松過乃至放棄過?是否對得起真理、對得起人民?
過去的一年是六年抗戰中最艱苦的一年,也是我們爲抗戰服務的新聞工作者最艱苦的一年。反躬自問,一年來我們對抗戰確也盡了不少的力量,對於抗戰事業既忠既勇的言行,不問其出自前線或後方,都曾爲之報道消息、發揚光輝;對於抗戰不利的事實和言論,也曾予以揭發,予以斥責。然而,講到直筆,講到忠於真理、忠於人民,就未免有些汗顔(遵檢一段)。這種風氣的形成,固然在客觀方面有其重大的原因,不能把這責任全部推到記者肩上;杖缤露湃铡缎旅駡蟆贰跋鹊眉m正空氣”一文所指出,“在一切問睿龋恰f話’這一件人民的基本權利,要有確定界限以內的把握”。故要糾正這種風氣,就“還有一種‘空氣’,似乎先須糾正。”但是,顯然的,不能說記者本身對這種風氣就洠в胸熑巍N覀冇X得,應當糾正的,怕不只是重外輕內的風氣,怕還有較此更甚而更爲新聞記者自己引以內疚的。間嘗省察,養成此種于記者風格尚多未合之處的,除客觀“空氣”外,在記者本身,要有一種應予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