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着,因为你有同类-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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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平当兄弟。他在人多的场合不爱说话,但是如果谁说话惹了他,他就会站起来,把啤酒倒在那人的脸上。因此他那位会说几国语言的浪漫情人洪晃特别重视警察朋友,因为小平有时会因为打架在局子里蹲一夜。
第二部分:给自己一个狂热夜晚持续销魂的时间
——艾未未的仿古家具及其他
艾未未不爱说话,不爱解释,只爱动手。比如说一群朋友在一起聊天,他不说话,哪位女士需要按摩,他在所不辞。我料他是一个女性崇拜者,但不是那种爱写情书的人。想看他的作品,去了他家里,见到一堆人,挤在大厅里吃喝。房子是他自己盖的,非常大,大到懒得去参观的地步。有一间大屋子里摆了一地的木盒子,盒子里面全是他的作品,但是我没去打开,就淹没在那群人里了。又隔了一段时间,未未给了我一个光盘,到此我们还从来没有谈过他的作品,他也没有给我任何文字资料。我打开电脑,等了半天,照片的图像才显示出来。
一张有八条腿的桌子好像是从电脑里爬出来似的,刚开始以为它是要直愣愣地盯着我,看清楚后才发现它是在用屁股朝着我的脸。多年前,我曾经想把小说《蜘蛛的故事》改成一个歌剧,一直琢磨着蜘蛛在舞台上的形象,不知如何是好,到今天还没个主意。一看见这张桌子才恍然大悟,这张桌子不就是那个蜘蛛吗?它用一种古典式的优雅趴在展厅里,遵艾未未旨,作出明朝风范,不得张牙舞爪。我开始冲着它的屁股冥想歌剧主题,但它以一种文明的方法爬走了,它的形象在我的电脑上一块一块地分解掉,消失了。
另一张照片,是两把凳子在性交。那是两把明清––––谁在乎是明还是清的––––农民坐的木凳,未未仿古可以乱真,凳子上面做出了时间的斑痕,似乎是从旧货市场里买来的。唯一与旧货市场凳子的区别是它们的姿势。这是两把一见钟情的凳子,自从第一天遇上,就开始做爱,再没出过房间,也没打算停下来,时间太长,动作过量,上面的那把僵住了,变成了靠背。
未未似乎沉浸在性爱的结构里,不曾出屋:那张三条腿的椅子,任何人坐在里面,自然会打开双腿,放弃一切戒备;还有一张两腿在地上、两腿在墙上的桌子,说用途,不知能摆什么,但它活生生地站在那里,好像一个人靠着墙,两只胳膊伸开,两腿叉开,正准备接受一种做爱方式。
最后艾未未终于出屋了,可他的这些爱神享受完爱情后就都僵在那里,永久地留在了那个充满欲望的瞬间,再找不回它们的朝代。这使我想起《隐形城市》中的那个有魅力的死亡城,为了死人能继续活人的生活方式,活人造了死亡城,模仿活人世界。但是死人最终使它们的世界比活人世界更富想像,诱惑活人世界反倒要向死人世界学习。
艾未未的“家具”以它们自己的姿态来享受光阴,它们的生命是未未给的,它们的经验也是模仿未未的,但是它们的出现比未未更固执,更有侵略性,更性感。恐怕占有这些家具的人反过来会被它们的姿态和风格所启发,把已有的生活方式跟着这些家具的姿态改变起来。人不能持久地呆在未未家具们的那种销魂状态里,我们得时时恢复原状,起身,走出屋子,假装从来没变过形。但这些家具会迫使它们的主人持续一种心态。
未未的爱妻陆青走出屋去,禁不住要去向玛丽莲•;梦露挑战:她把裙子在天安门前撩起来。(梦露的裙子当时偶然被地铁的风吹起来,她匆忙去捂,没捂住,露出大腿,被拍照,成了世纪的经典性感形象。)陆青穿着运动衫,黑裙子,凉鞋,一副游客的样子。没有风,她大撩开裙子,露出白裤衩和性感的大腿,身后是天安门,面前是个残疾人,她以这个姿态自嘲,像家具一样一条腿直立,给我们显示出那个在阳光下没有性感的活人世界。
第二部分:给自己一个狂热夜晚后记
有人问什么是蓝调。这很难解释给那种从来没有过爱情饥渴或是被深爱的人抛弃了的人,受伤的心、困扰的思路、渴望那没有和你在一起的人,还有很多别的例子……蓝调在深夜最好听,当灯光暗淡,暗淡得无法认清十步远的人,烟气之浓你可以抓一把放在兜里,卷烟的味儿闻着又累又甜,醉醺醺的非法酒精,派得蒙特香烟和郝仪特男人香水……弹钢琴的人趴在八十八个琴键上,趴得之低你得把整个乐器都吞下去才能找到他。他就是那种象牙的夜晚说着谁都听得懂的话。
……这是那些转折……是从灵魂来的事。他们哭出来。你可以上去或掉下来,可以呻吟,看,你请求,然后你倾诉……
蓝调音符是在钢琴上;在钢琴上正像歌剧那么振颤和歌唱。一个蓝调音符?没有蓝音符那么回事。蓝调不拥有音符。音乐的世界拥有在钢琴上的音符和音响。你说的是老伤感七度。我们给了蓝调那个七度。但是它可以是任何东西。它随个人的愿望决定什么时候和怎么拿出来。
——托马斯·多西(Thomas A。Dorsey)
无论我在哪儿,我没有任何作曲的想法来听四周的声音,只是享受和经历着倾听的过程……我希望能记住乔易司写的“尤力西斯”的第三章,第三章的第一句话,当他讲到看的经验,在第二段,听的经验。这真是对生活太重要了:眼睛和耳朵。
——约翰·凯之(John Cage)
……另一个阶段的音乐我叫它“思想音乐”或“直觉音乐”——不可能演奏的音乐,不可能听到的音乐, 你只能去想象。比如说,“音乐藏在你的指甲里”,你的指甲里绝对有音乐,但是你听不见,你只能想它,想象它可能是什么声音。音乐必须是音响吗?我不知道……
我永远用音乐作为最特殊的媒介, 因为它对我来说那么抽象,好像一个秘密。 音乐有你无法触摸的东西:它来了又走了, 可能给你留下一些痕迹,留在你身体里, 但是你触摸不到, 哪怕你留在你的录音里或者什么合成器里。 每次它来时总会因为你的情绪不同而变化。
——米兰·耐扎克(Milan Knizak)
把音乐想成生活。我作音乐时想生活,制造生活,我要它活着。我要它有好感觉和好味道。
——李·佩瑞(Lee Perry)
嘿,这(声音)真让人发电,哥们儿。这情绪太棒了,哥们儿。把它放出来。这他妈是什么?
——马少·杰佛森(Marshall Jefferson)
就是演奏,演奏任何声音,自由的演奏
把自己从美国黑人和白人中隔离出来,我就是我,这比说什么都明确。所以我的演奏是自然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像我长大时遇到的爵士音乐家们那样无私, 我曾和他们一起演奏。他们不是为了钱而演奏,他们演奏因为他们愿意演奏。你可以从他们的音乐中听出来。世上没有任何类似的事。早期的爵士唱片,绝对的发自内心,他们演奏爵士因为他们喜欢爵士。
——桑·日阿(Sun Ra)
我的音乐使我生存。我必须演奏这种世外之声。我一生仅求能够独自从上帝的给予中创作,这已是得天独厚了。
——艾伯特·爱伊乐(Albert Ay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