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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中国哲学简史-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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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从佛教借来了许多东西,包括宗教体制、仪式,以至其大部分经典的形式。    
      佛教不仅是一种宗教,它还是一种哲学,即佛学。道教尽管在宗教上和佛教针锋相对,但在哲学上,却和佛学结成了同盟。道教没有佛教那样强烈的出世精神,但是它们在宗教神秘主义这一点上却有相似之处。道家称“道无名”,佛家也认为“真如”或终极的真实是“不可说”的,它既不是“一”,又不是“多”;既不是“非一”,又不是“非多”。这种名词术语正如中国汉语所说,是“想入非非”。    
      公元三、四世纪(两晋时期)时的著名学者在思想上往往是道家,其中不少和佛教高僧结为至交。这些学者对佛经非常熟悉,而佛教高僧对道家经典,尤其《庄子》也非常熟悉。他们相聚时,往往从事所谓“清谈”;当谈到精妙处,即“非非”处时,往往相视无言而会心微笑,这是一种心领神会的思想交流。    
      正是在这样的时候,人体会到佛教“禅”的精神。禅宗是中国佛教的一个宗派,它实际是道家哲学和佛学两家精妙之处的汇合,对此后中国的哲学、诗歌、绘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一点在后面第二十二章里还会详细论及。    
    


第三章儒家兴盛和道家再起(3)

    政治和社会背景    
      汉朝在思想领域里,儒家的高升和其后道家的复兴不能看作仅是由于少数几个思想家的鼓动,更不是儒家、道家交了什么好运;而是在当时情势下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发展。    
      秦国征服六国,靠的是一种严酷无情的对内政策和纵横捭阖的对外政策,这些政策的理论基础便是法家哲学。到秦朝灭亡后,人人都责怪法家的严酷寡恩和完全无视孔子的仁义之道。汉武帝除颁令以儒家为国学正统外,还颁布了另一道诏令,这便是公元前141年下令,凡治申不害、商鞅、韩非(法家领袖)以及苏秦、张仪(纵横学领袖)之学的人,一律不准举荐为官。(见《汉书·武帝本纪》)    
      这样,法家便成了秦朝统治者失败的替罪羊。在诸子百家中,思想距法家最远的是儒家和道家,因此,很自然地,时代思潮便朝着儒家和道家的方向摆动。汉朝初年,道家思想在当时称为“黄老之术”,曾一度盛行,武帝的祖父文帝(公元前179-157年在位)便深爱“黄老术”。再如上章指出,历史家司马谈在《论六家要旨》中,对道家的评价也比对其它各家都高。    
      在道家的政治哲学中,一个好的政府不需要做很多事情,相反地,做事越少越好。因此圣人如果执政,便要把前朝“苛政”的恶果予以消除。    
      这正是汉初大众的要求。汉高祖率领他的革命军向秦国首都咸阳(长安)进发时,向民众宣布“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除此之外,秦朝一切苛法都予废除。(见《史记》高祖本纪)汉高祖这样做时,实际是贯彻了“黄老之术”,虽然他并不是自觉的。    
      因此可以说,道家的政治哲学正迎合了汉初的政治需要,在多年战乱之后,汉帝所想做的正是废除秦朝的苛政,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及至百姓经过一个时期休养生息之后,君王想的是要有一番作为,这时,道家哲学已经完成了任务,不再适应时代和统治者的需要了,于是,君王又回到了儒家哲学。    
      儒家的社会政治哲学,可以说既是保守的,同时又是革命的。就其实质说,它的政治主张是维护君主专制统治的;就社会主张看,它维护当时社会中君子和小人的分野,但同时,它又主张,君子与小人的分野,不按传统的、以家庭出身贵贱来划分,而以个人的德才来划分。如果按孔子的主张,有德有才的才是高贵的,以此作为划分君子和小人标准,则君子、小人之分,并没有什么不对,倒是社会发展的需要。    
      在前面本书第二章里曾经指出,儒家为中国社会以家庭为本位奠定了理论基础。当封建制度瓦解时,民众从封建主的统治下得到解放,但家庭制度并没有改变。因此,社会制度依然是以儒家思想为根本。    
      废除封建制度的主要结果是政治权力和经济权力的分开。新兴的地主在其本地社会里确实拥有很大的社会势力,甚至还有政治势力;但至少他们已不再当政,只能以他们的财富和社会影响来左右政府官员,这终究是前进了一步。    
      新的专制统治者,按儒家的德才兼备要求来说,往往达不到理想的标准,因此,往往要寻求儒家的教化,其中首要的是社会的礼制。史书记载,汉初平定天下之后,高祖刘邦诏令儒生叔孙通率领一班人,拟定一套宫廷的礼仪。在首次举行这样的礼仪之后,刘邦踌躇满志地说:“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    
      叔孙通的作为也曾遭到其它儒生的抨击,但他的成功表明新的专制统治者欣赏儒家,尽管还不懂得儒家思想是怎么一回事,更不懂得儒家思想的真正精神将会导致对统治者无德无才的不满。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本书第三章里我所指出的,西方人所理解的“孔子学派”,实际是中国的“儒家”,他们不仅是思想者,而且是谙习古代的文化遗产。这是当时其它各学派所不如儒家的地方。儒生讲解古代的经典,传授古代的文化传统;为此而竭尽所能。在一个农业国家里,人们惯于尊重传统,因此儒生成为最有影响的社会群体,这是很自然的。    
      至于法家,虽然成为秦朝统治者失败的替罪羊,但也还没有完全被抛弃。在第十三章里,我曾指出,法家是一批讲求现实的政客。在新的政治情势下,怎样采用新的统治方法来应付局势,这是法家之所长。因此,当中华帝国发展时,统治者还是不得不采用法家的思想。自汉以后,正统的儒家往往责备统治者是“外儒内法”。事实上,儒家和法家各有它们被运用的范围。儒家思想占统治地位的范围是社会体制、精神道德教化和学术领域;法家思想占统治地位的则是施政的原则和统治的方法。    
      道家也有它施展的机会。中国历史中有许多段落陷于政治社会动乱之中,这时候的人民大众倾向于批评现存政治社会制度,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去从事古典学术的探讨。这时,儒家思想自然被削弱;而道家思想则因对现存政治社会制度所抱的尖锐批判态度和为批判者提供了一个超脱现实、逃避政治迫害的思想体系而声势壮大起来;为处于社会动乱之中的民众,这正迎合了他们的需要。    
      公元二二○年,汉朝灭亡;随之而来的政治分裂和动乱一直拖延到公元五八九年隋朝建国,其间四个世纪,中国分裂成南北两部分,南部战乱连绵。另一个特点是在北部一些外族兴起,有的通过战争而在中国北部立国,有的则以和平迁徙的方式移居中国北方。在北方的几个朝代居统治地位的都是汉族之外的外族,但是它们的统治范围始终未曾达到长江流域。这四个世纪在中国历史上称为六朝或南北朝。    
      这段时期里,政治黑暗,社会动乱,悲观思想弥漫。在某些方面,和大体同时期的中世纪欧洲颇为相似。在欧洲中世纪,基督教成为社会中坚力量;在中国的南北朝时期,佛教迅速发展。有人认为。这时期的中国文化低落,这是完全错误的看法。如果把文化的定义作狭义的理解,可以说,这时期中国文化在绘画、书法、诗歌、哲学等许多方面都是处于发展的高峰时期。    
      下面两章所要介绍的便是这个时期里居主导地位的哲学,我把这种哲学称作“新道家”。    
    


第四章新道学:崇尚理性的玄学(1)

    公元第三、四世纪盛行的思潮,历来称为“玄学”;“玄”字原出《老子》第一章,末句形容“道”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意思是指它深远神秘,变化莫测。“玄学”的名字表明它是道家的继续,因此,我称它为“新道学”,这是我起的新名字。    
      名家再次引起人们的兴趣    
      在前面第八、九、十章里,我们已经看到,名家向道家提供了“超乎形象”这个概念。在公元三、四世纪里,随着道家的再起,对名家的兴趣也再次抬头了。新道家对惠施和公孙龙的理论再次钻研,在“玄学”中提出了“辩名析理”观念。首创这个观念的是郭象,他在《庄子注》的《天下篇注》里,把“玄学”和“辨名析理”结合起来。在本书第八章里,我们看到公孙龙也曾这样做过。    
      在《世说新语》(下章里,我们还将更多参阅这本书)里,《文学篇》中说到一个故事,“客问乐令‘指不至’者,乐亦不复剖析文句,直以尘尾柄触几曰:‘至不?’客曰:‘至。’乐又举尘尾曰:‘若至者,哪得去?’于是客乃悦服。”乐令名乐广,是当时一位名士。‘指不至’是战国时名家公孙龙分析,一个名词的内涵就是概念,是不变的;名词的外延与其内涵是两回事,它是可以转化的。人指向一个事物时,不等于就已到达那里,这便是“指不至”所要争论之点,也就是“名”与“实”的道理。到魏晋时,还有人以这一点问乐广,乐广以一个拂尘来说明理论问题,当他用尘尾柄触茶几时问“至不?”时,这个“至”是指“至”的共相,它是概念,是不变的,既“到”了就不能“不到”;但拂尘在拂拭几上时又至又去,乐广说:“若至者哪得去?”,这时,他所用的“至”乃是指具体的“抵达”,名词的概念内涵是不能变的,“至”不能转化为“去”,但名词的外延是能转化的。一个具体的、“至”的东西,又可以转化为“去”。乐广的一系列表示,是辨“至”之名,析“至”之实,这就是“辨名析理”。    
      用手指指向一张桌子,通常就被认为是已经在概念上到了桌子,但是乐广认为,若以概念而论,到了桌子,就不能离开,这才是“至”;但拂尘却又至又去,因此他反问“若至者,哪得去?”,意思是说,拂尘表面上已到桌子,实际并未到。因此,乐广从“至”之名分析“至”之实,这是“辨名析理”的一个例子。    
      对孔子的重新诠释    
      新道家中,至少有大部分还以孔子为圣人,究其原因,一部分是因为到魏晋时,以孔子为国家崇奉的先师,这思想已经确立,还有一个原因是,新道家对儒家经书中的重要部分也趋于接受,只是在接受中又按老庄的精神予以重新诠释。    
      举例来说,《论语·先进》篇里,孔子曾说过:“回也,其庶乎,屡空。”孔子的意思大概是说,颜回虽然很穷(“空”),但在精神上却是快乐的,由此表明他的道德已接近于完美。在《庄子…大宗师》篇里则衍生出一个颜回“坐忘”——在冥想中舆大化合一,以至忘记自我存在——的故事。后来的太史叔明(公元476…546年)注释《论语》这一段时,心里还想到《庄子…大宗师》里的故事,因此他说:“颜子……遗仁义,忘礼乐,隳肢体,黜聪明,坐忘大通,此忘有之义也。忘有顿尽,非空如何?若以圣人验之,圣人忘忘,大贤不能忘忘,心复为未尽。一未一空,故屡名生出焉。”(皇侃《论语义疏》卷六)这是说,颜回还是未能全忘自己,因此才意识到自己的“坐忘”,否则,连“坐忘”也应忘记才是。颜回头脑里还未完全虚静,因此他才说自己“常”空。    
      另一位注释家顾欢(453年卒)在注释《论语》的同一段时说:“夫无欲于无欲者,圣人之常也,有欲于无欲者,贤人之分也。二欲同无,故全空以目圣,一有一无,故每虚以称贤。肾人自‘有’观之,则无欲于有欲,自‘无’观之,则有欲于无欲。虚而未尽,非屡如何?”    
      新道家尽管是道家,却认为孔子比老子、庄子更高明。他们认为,孔子不讲坐忘,因为他已经忘记了“坐忘”这桩事。孔子也不讲“无欲”,因为他已经修养到这地步,已经没有了“无欲”的欲望。正因此,《世说新语》中记载了裴徽和王弼的一段“清谈”。王弼是玄学大师,他对于《老子》和《易经》的注释都已成为经典著作。王弼和裴徽的对话是这样的:    
      “王辅嗣弱冠诣裴徽,徽问‘夫无者,诚万物之所资。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无已。何耶?’弼曰:‘圣人体无,无又不可以训,故言必及有。老庄未免于有,恒训其所不足。’(《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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