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年代-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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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我灵光一闪,猛地朝他的肩头捶了一拳,“真有你的!”
他毫无防备,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倚倒在身后的墙上,压扁了一只正在寻寻觅觅的多足纲动物。
“1等于5,5当然就等于1啦!”我伸手将他拉起,兴奋地向他解释。
“那……别的那些条件呢?”他还是深感困惑,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是过于简单,简单得令人难以置信。
“咳,数学题里的条件,并不是每一个都有用,也并不是每一个都必须用到。之所以我们会尽可能地利用所有已知的条件,第一是因为解决问题的本能,第二是因为我们或多或少地陷入了一种思维定势之中。”我的语调慢慢平静下来,“事实上,除了1等于5以外,别的条件都是用来干扰思维的,对这道题的答案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铁门“咿呀”一声,朝里开了个15度左右的小角,门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前辈,多谢。”我朝空中抱了抱拳,推门进去。
第四部分 前世残情前世残情(1)
我们刚踏进门内,墙边两排火把顿时亮了起来,这种20世纪中叶后才逐渐兴起的感应技术,没想到在南齐时就已经发明出来了。
环顾四周,空空如也。
好在最近见多了这样的事,有些见怪不怪了,要不然非得吓出尿来不可。
面前一条地道——与先前走过的那段半斤八两——顺着一个个火把向远方延伸,中间似乎有些岔路,一眼望不到头。
我们沿着直线走,对途经的许多岔路视若无睹,又渴又饿,机械地走了很久,又走到了一扇半掩着的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前。
“你不觉得很眼熟吗?”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看身边的江骁。
“不止是眼熟而已吧,”他一弯腰,捡起了那把我用来刻字打草稿的水果刀,“这是你刚才用过的吧?”
“难道说,这是一个环路?”我呆呆地看着那把刀,“但是不可能啊,我们一直是走直线的,没有转过弯呀!”
“你还自称数学是强项呢,”他不忘揶揄我,“当一个圆很大的时候,其中的每一段都像是直线一般。我问你,地球是不是圆的?”
“嗯,也有道理。”我推开铁门,里面的火把又一下子全亮了起来,“这回不走直线了,专挑岔路走,多拐弯,但不要朝同一个方向。”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他强打精神,和我大步地往前走。
第一个岔路是向右的。岔路的基本设施和“正路”并无二致,至于为什么叫它岔路,或许是因为“正路”先入为主的缘故。
先入为主。这句话里包藏着太多的涵义。
我们走到岔路上,刚走出几步,江骁忽然折回去,在路口处放了个位标,想了想,又在地上刻下“江骁到此一游”的字样。
歪歪扭扭的字,让人不忍卒看。
岔路上也有岔路,方向各异,我们按一左一右的原则不断变换着路线,谈不上有什么目的性,好像是在赌气,跟那扇铁门赌气。
转了五个弯后,铁门赫然挡在面前。
“靠!跟冤鬼一样阴魂不散!”江骁气急败坏,“这里到底有几扇这样的铁门呀?!”
“进来看看就知道了。”我边说边推门踏进去,再一次地享受南齐时代的自动感应技术。
一路小跑,很快来到了第一个岔路口,岔路毫无悬念地向着右边。
路口的地面上,一行春蚓秋蛇的字——“江骁到此一游”。
“这个字除了你,恐怕没有第二个人写得出来。”我大略地扫了一眼,“还有这个位标,那是颖岚送你的吧,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背后还写着‘YL’两个英文字母。”
他捡起位标,蹲在地上,沮丧地点点头。
(吕渊日记)
如果说再见,是你最后的消息,为何我怎么想也想不起,你当时的表情,你当时的心情,有没有一点痕迹可寻。如果说再见,是你唯一的消息,我仿佛可以预见我自己,越往远处飞去,你越在我心里,而我却是你不要的回忆。
——张宇《消息》
8月16日。天气不详。
事情越来越不符合逻辑,别说逻辑,就连常理都不符合。我开始动摇我坚持了二十多年的无神论的观点,在这里,我想对我的马哲老师说声抱歉。
如果我走到大街上,对一百个人说我自己是南齐皇帝转世,聪明的你告诉我,会有一个人肯相信吗?可是,这一切,根本容不得我对自己的身份有丝毫的怀疑。当世界上所有人都说你是疯子的时候,即使你的头脑再清醒,也是要被送进精神病院的。
进入这座墓宫以来,我的膝盖已经痛了三次,说明我已经在这鬼地方不见天日地过了三天,然而我却一直好好地活着。在这里,能量守恒的定律根本用不上,或许是翟衍和如梦所说的那个封印的力量使然。
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就像许多港台烂片中描述的那样,一个英雄人物的同门师兄弟,往往不是平庸至极就是败类反派,这次亦不例外。但是,我始终相信,邪不压正,这就是经常看国产片所总结出的结论与心得。
第四部分 前世残情前世残情(2)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这一句话,如今就算是个还没发育的小孩子都能朗朗成颂,但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明白它的意思?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过去我对这一句话的理解,是很肤浅的。亲爱的,也许你说的对,以我那半桶水的文学素养,要真正读懂那些大师的名句,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到的。
生是为了记得,死是为了遗忘。有时候,遗忘比记得幸福。
但是,我开始试着相信,有一些前世的深刻记忆,会在冥冥之中,永远地传递下去。
“还走吗?”我休息了片刻,感觉又有了力气,于是挤出个笑脸,拍拍他的肩膀。
“当然,”他也象征性地笑了笑,“不然就是等死。”
“绕了那么多圈,还没感觉累么?”半空中炸雷般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声音上判断,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出数学题的前辈,“别白费劲了,我布的阵,就算是翟衍来了,也未必能闯得出去,皇上,你应该清楚这一点呀!”
皇上?皇上也在这里么?我和江骁面面相觑,同样的疑惑困扰着我们,气氛紧张压抑。
“皇上,你只顾见你的柳贵妃,却不来见我,当真把我这个先皇钦定的皇后视若无物吗?”那声音极为悲凉,像是从冰窖里传来一般。
“前辈,你的话我们不太明白,”江骁仰起头,“翟前辈说,萧宝融死在千里之外,根本就不在这里,你所说的皇上到底是谁呢?”
“放肆!就你也配直呼皇上名讳!”那女人厉声道,“我与皇上谈话,不关旁人的事!”
江骁识趣地不再说话,忿忿地站到一边。
“皇上,我只问你一句,”那声音缓慢下来,温和了许多,“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前辈,你是在和我说话么?”我静默良久,终于大胆地发问。
“呵,皇上,你的幽默感不减当年哪!你难道忘了你曾说过‘解出此题之日,便是朕与皇后相聚之时’的话了么?”
我沉吟半晌,不知如何对答。这种说法实在太不可思议,而且逻辑上也不严密,要是有许多人都做出了那道题,难道就能说他们都是萧宝融?
“抱歉,前辈,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真诚地笑笑,“像这样容易的数学题在我们那里十分常见,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皇上,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就算那道题不能说明问题,你胸前别着的那支珠簪,难道也不能说明问题?”她忽然把声调提高了八度,“柳贵妃,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皇上万岁,娘娘千岁。”转眼间,面前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正是柳姑娘。
我低头看了看上衣口袋,别在上面的那支簪子,竟然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眼角余光依稀可见江骁讶异的表情,这样亲眼所见的神奇景象怕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
“柳姑娘?真的是你?”我又惊又喜,没想到我们的重逢会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真有点不敢相认。
“嗯,是的。皇上,我一直……一直没有离开过你,”柳姑娘低了低头,像是害羞的样子,“其实从你刻下那首词时,我便大致知道你是皇上了,但一直不敢告诉你,因为我害怕你会像上次那样,离我而去。”
“可是,萧宝融在一千五百年前就已经死在千里之外了,这你们都知道的呀,我怎么可能是他呢?”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皇上,你就是皇上,只是不叫原来的那个名字而已。”她用修长柔润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嘴唇,神情淡然却坚定。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前世是萧宝融?或者换句话说,我是萧宝融的转世?”这样的论断居然是发自一个无神论者之口,确实有点讽刺的意味。
“没错,有一些前世的深刻记忆,会在冥冥之中,永远地传递下去,大多数人或许一辈子都感受不到有关前世记忆的片段,那是因为,他们一直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契机来触发这段记忆罢了。”柳姑娘微微抬头,与我的目光短暂交汇,那样的眼神,似曾相识,“但是你不同,你是皇上。”
我缓缓地点头,这样的情景,也着实由不得我不信。
第四部分 前世残情前世残情(3)
不过萧宝融这个皇帝也确实够窝囊的了,南齐本来就又小又弱,再加上还是个末代皇帝,说出去都不怎么光彩。要是我的前世是李世民或者赵匡胤,那倒还有些吹嘘的资本。
“皇上,你终于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那女人,不,应该叫她皇后了,从铁门的方向慢慢朝我走来,“那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皇后越走越近,火把渐渐照亮了她的脸庞。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皇后,也是一个美女。
“皇后,我相信,皇上一定是爱着你的,”柳姑娘见她走近,向边上江骁站的地方退了几步,“要不然,他怎么能记得并解出那道数学题呢。”
“你给我闭嘴!我问的是皇上,不是问你!”皇后还是很泼辣,这让我不由担心起前世的萧宝融来。
“我不知道,就算我是萧宝融转世吧,可是我实在回忆不起我是否曾经爱过你。至于那道数学题,虽有取巧成分,但终究不算太难,不足为凭。”我默然地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或许,在那一段记忆里,没有你。”
皇后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站定不动,脸抽搐了一下,表情复杂,面色苍白,嘴角微微颤抖,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有她吗?”许久,皇后抬眼望向身边的柳姑娘,微启双唇,挤出一句不算太完整的问句。
我不禁侧过头看了看柳姑娘,她也静静凝视着我,眼睛里充盈着依赖与哀怜,那一场绚烂的烟花和鲜红的血色又浮现在眼前。于是我毫不犹豫,点了点头:“是的。我爱她。这种感觉直到现在依然存在,并且从未消失过。”
“那看来我是这里多余的人了,皇上,你好狠心,”皇后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凄凉,连我都有点不忍起来,“当我没来过吧,你保重。”
“娘娘,等一下,”一直保持沉默的江骁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叫了出来,“你难道不想与皇上鸳梦重温吗?”
皇后愣了一愣,迟疑了片刻,还是慢慢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远。
如果她走了,那我们就几乎等于是被宣判死缓了。正如她所说,她布下的阵,就是翟前辈这样高深莫测的人,也不一定能够闯得过去。
“我和你们皇上是很好的朋友,我对他的了解比你们两个加起来都要深,”江骁继续高声发表着演说,“他就是这样的人,死要面子,从来不肯轻易承认喜欢谁。其实前两天在火车上,他半夜说梦话时还念叨着一个女人,好像叫韩……”
皇后一惊,停下了脚步,并不回头:“他当真还记得我?”
我惊讶地望着江骁,学历史就是有用处,至少能知道萧宝融的皇后姓韩,不然也不会一句话就把皇后给镇住。
身旁的柳姑娘竟也信以为真,怯怯地望着我,却不走近。
“江骁,别给我胡说八道!”我呵斥道,“我几时这样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