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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纷纷落在晨色里(又:小红帽落在大色狼手里)-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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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温仲远突然站起身,朝叶晨揖礼道:“还请叶公子念在与庭岚的往日情谊上,救我温家上下一百六十五口!”
  杜纷纷有时候挺佩服这些大家长的。全家上下上百号人他们一张口就可以数得清清楚楚。当然,也可能是胡乱蒙的,反正别人也不会真的去一个个清点。不过如果真的有人这样做了,而且清点出的人数与他说的大大不符,那一定很搞笑。
  她的思绪已经越飘越远。
  叶晨眯着眼睛:“你想要我如何救?”
  温仲远看着杜纷纷咬牙道:“老朽羞惭,恳请尊夫人与我家庭岚假拜堂。”
  杜纷纷的思绪顿时被震了回来。
  叶晨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老脸,缓缓道:“不、行。”

  高门烈女缠俊郎

  于有粥小声道:“也太不给面子了。”
  温庭岚倒是不意外,“叶晨若是会为了别人而摆布自己,那他就不是叶晨了。”
  叶晨挑眉,对于他似褒似贬的话不置可否,淡然道:“不过,你们不必急着成亲也无妨。”
  温仲远愣了下,道:“莫非叶公子愿意请尊翁出面……”
  叶晨目光扫过来。
  温仲远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很无知。
  叶鹤年是何等人物,官场上出了名的老油条,他能混到今天的地位并不是他如何如何的能干,如何如何的精明,而是他能够在各党之间游走,不沾麻烦上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不相干的事情而去得罪南阳王?
  叶晨缓缓道:“因为南阳王最近不会管这种闲事。”
  温仲远和温庭岚互视一眼。
  温仲远试探着问道:“叶公子何出此言?”
  因为他最近忙着谋反。
  杜纷纷在心里抢答道。
  叶晨道:“因为他最近正忙着对付锦绣侯。”
  温庭岚愕然道:“锦绣侯回京了?”
  叶晨但笑不语。
  温仲远叹道:“但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等南阳王之后腾出手,只怕温家还是难逃他的毒掌。”
  杜纷纷突然觉得他有点不厚道:人家南阳王不过是闲来无事牵条红绳,怎么就变成毒掌了呢?而且,就算要毒掌,也应该是对他们毒掌吧?看,黑衣人都派了好几批了。
  叶晨意有所指道:“那也要他腾的出手才行。”
  温仲远道:“就算南阳王无心理会这种小事,但吏部尚书乃是六部之首,单单一个他,也不是我温家能够抵抗的。”
  杜纷纷问温庭岚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尚书家的小姐娶回来算了?”有这样显赫的亲家,不管怎么看,都是一桩好事吧?明明很多说书的都说上京赶考的秀才一个个等不及地要娶相府、尚书府的千金过门,怎么到他这里就这么难呢?
  叶晨看着脸色发白的温庭岚,笑道:“因为他不敢娶。”
  难道尚书千金有隐疾?她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那位尚书小姐一只手,可以打趴几十个男人。”
  杜纷纷眼睛一亮,“高手?”
  叶晨点头道:“的确是高手。”
  能被叶晨称为高手的人……
  杜纷纷道,“那和你比呢?”
  叶晨道:“你应该拿她和青云去比。”
  那也很了不得啊。青云上人可是当年的第一高手。杜纷纷好奇道:“她和青云上人比如何?”
  “走不出十招。”
  ……
  叶晨大人,你想显示自己武功高强就直说嘛,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
  温庭岚道:“我温家世代书香门第,我又怎么能娶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女子进门?”
  杜纷纷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也是。”
  温庭岚瞥了她一眼,“所以是假拜堂。”
  ……
  杜纷纷受打击地退到叶晨身边。
  叶晨偷偷弯起嘴角。
  温仲远道:“其实我事先已经请了两位世交之后来抢绣球。可惜,唉。”
  杜纷纷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两个女子带着一大群家丁来抢绣球了。
  叶晨道:“假拜堂之后,你们又待如何?”
  温仲远道:“庭岚便会携妻远游,等尚书家小姐出嫁,事情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
  叶晨道:“那你随便找一个人假扮纷纷拜堂就是。”
  温仲远眼中精光一闪,“只是如此一来,还要请叶公子留下来喝杯喜酒。毕竟今日很多人都看到叶公子与这位女侠相熟,若是喝喜酒,未免说不过去。而且还要请女侠委屈一下,暂避内堂。”
  叶晨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好。”
  叶晨刚走进温家安排的客房,杜纷纷便蹦蹦跳跳着闯进来。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一想到温庭岚那副看不起习武之人的模样,她就有股火苗窜上心头。
  叶晨道:“助人为快乐之本。”
  ……
  杜纷纷道:“我是很认真地问。”
  “我也是很认真地回答。”
  “那……”杜纷纷无法,“那你不认真地回答一次。”
  叶晨坐下倒了杯水,悠悠地喝着,方道:“你知道温庭岚为何不喜欢尚书家的小姐吗?”
  杜纷纷鼓着腮帮道:“因为他讨厌习武之人。”
  叶晨道,“他好歹是个解元,心胸再狭窄,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那为什么?”
  “因为那位尚书小姐打趴下的几十个男人中,刚好有一个是他。”
  ……
  杜纷纷讶道:“哈?”
  叶晨道:“我姐姐在入宫之前,与她是闺中密友。两人结伴上香,不少人闻我姐姐的艳名而来偷窥,所以她才出手的。”
  杜纷纷囧道:“难道温庭岚也是其中一个?”这世上还有多少不可貌相的人?
  “他是真的上香。不过误伤了。”叶晨语气里,不无幸灾乐祸之意。
  ……
  杜纷纷听得兴起道:“后来呢?”
  “后来他怒气冲冲地跑去和她理论,两人就不打不相识了。”
  杜纷纷拍案叹道:“孽缘啊。”
  叶晨轻啜着水。
  杜纷纷左思右想道:“既然是猿粪,我们这样推波助澜,算不算棒打鸳鸯?”自从听了那位尚书小姐的英雄事迹之后,她对她就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情谊。
  叶晨意味深长道:“当一个人打定主意瞎折腾的时候,又有谁能阻止他呢?他正耳聋着呢。”
  杜纷纷觉得这话相当高深。于是她简化成通俗版,“所以我们打定主意看戏就对了。”
  叶晨微笑。
  杜纷纷被他笑得心里发毛。现下一冷静,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开始纷纷扰扰地袭上心头。她想来想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立刻赔笑道:“呃,您慢喝,我也去喝了。”
  “这里还有杯子。”叶晨托起另一只茶杯。
  杜纷纷道:“我突然觉得不渴了,就是有点困。”
  叶晨施施然道:“这里也有床。”
  ……
  床,问题居然上升到了床。
  杜纷纷觉得这次大事不妙,赶紧道:“我又不困了,突然很想出去走走。”
  “哦,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人在抛绣球吗?”
  ……
  杜纷纷抹了把脸,侧身正对着他,低头忏悔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人挤得急了,才忍不住跳出来。然后以为有暗器偷袭我,就顺手一抓……”她偷瞄了一眼叶晨的脸色,“我错了。”
  “纷纷啊。”
  杜纷纷浑身一抖,哭丧着脸道:“您就宽宏大量一次吧。”
  叶晨定定地望着她,眼睛亮闪闪的,嘴角的笑容温煦如春风,“是时候,把我们的关系定下来了。”

  鹰击长空遇白云

  定关系?
  “我们不是一直是主雇关系吗?”杜纷纷莫名其妙地问道。还是叶晨大人准备写个正规点的契约?不过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多余的吧,因为不用契约,只要‘纷纷啊’三个字,她就立刻缴械投降。
  “所以才要另外定关系啊。”
  杜纷纷道:“什么关系?”
  叶晨悠悠然地道:“未婚夫妻如何?”
  杜纷纷的身体被霎时定住了,从头到脚,连眼珠子都是呆滞的。
  等叶晨的茶水换到第二杯时,她才艰难地开口:“您还是别宽宏大量了。‘庄公晓梦迷蝴蝶’在哪里?还是你准备半夜泼我一盆冷水之后再赏月?还是……”
  “纷纷啊。”叶晨轻飘飘地打断她的话,但是他眼中包含的意思却绝对没有那么轻飘飘,“当我的未婚妻有这么委屈吗?”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是恐惧啊。
  杜纷纷的小心肝不住地颤抖。
  叶晨望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杜纷纷眼皮直跳。
  “不必今日就答应,改日吧。”他大赦。
  杜纷纷抱起刀就往回跑。
  跑到房间关上门,她回味着他的话,越回味越不对劲。
  不必今日就答应,改日吧……
  那就是说,虽然今日不用答应,但是改日还是要答应的。根本就没留拒绝的余地嘛!
  杜纷纷刚平复的心跳又剧烈起来。
  而且以叶晨大人的性格,如果她敢拒绝的话,那么下场绝对不是下毒、踏青、跳河能解决的。
  但是答应的话……
  杜纷纷抱着刀跳上床,拉过被子蒙住头。“睡觉睡觉,睡醒噩梦就没了。”
  虽然是假成亲,但是温家还是将喜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从天蒙蒙亮起,唢呐锣鼓声便不绝于耳。
  杜纷纷忍无可忍地掀被坐起。
  纠结了前半晚,噩梦了后半晚,好不容易睡着了,外头又开始鼓噪了。
  “天要亡我啊!”她拥被而坐,绵雨刀砰砰得敲着墙。
  外头一阵脚步声。
  “杜女侠。”是于有粥的声音。
  门刷得拉开。
  杜纷纷盯着一对青灰色的黑眼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事?”
  于有粥明显愣了下,不自在地拉了拉随便披上的外套,干笑道:“没事,没事。”
  她又问了一遍,“什么事?”
  “没别的事。就是想说,如果你要练刀法,可不可以换一面墙来练。”他的语气十分谦恭,“刚才那面墙刚好靠着我的床。”
  “你是叫我别吵吗?”杜纷纷问。
  “别,别,别,您千万别这么说,”于有粥看着她手里越举越高的刀,态度近乎卑微,“我其实就是怕我不小心打呼,影响到你的修炼……我没事了,我回去睡了。”
  ……
  杜纷纷拿刀挠了挠后背痒痒的地方。“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喧闹声一旦起了头,那就是没完没了。
  杜纷纷刚翻了个身,就听外头唢呐声不歇,爆竹声又起。
  好不容易熬过爆竹声,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又跟赶鸭似的,来来回回地溜。溜得寂寞了,又是噼里啪啦地摔东西。
  杜纷纷哀叹一声,起床洗漱,然后出门溜达。
  于有粥住在她的左手边,房间的门开着,没人。
  叶晨住在她的右手边。
  她没敢靠近,但是随便问了人,说是都去前堂道贺了。
  ……
  所以,偌大的院子,除了来回走动的人,就只有她无所事事的一个。
  杜纷纷突然为自己不能去喝喜酒而感到些许哀伤。这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师兄弟们都去河里脱光了洗澡,而她只能一个人抱着木桶洗一样。是种被抛弃的寂寞。
  但是这种寂寞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突然想到寂寞是一个人才有的情绪。
  所以她现在是一个人。
  而一个人意味着——
  就算她现在离开,也没有人会管。
  她霍然挺直身体,因睡眠不足而混沌的脑海空前清晰。
  原本忌惮叶晨的强大而犹豫不决的心在经历昨天‘定关系’这个议题之后变得异常坚定起来。这关系若真的一定,且不说三生三世,那今生今世是绝对逃不掉的了。
  杜纷纷越想越恐怖。
  未来是当海阔天空的飞鹰,还是永不翻身的老牛就在此一举了!
  她匆匆回房,收拾好行李,将银票塞进鞋子,然后一鼓作气,从院子里一路冲了出去。
  院子里走动的人虽然多,但谁都没有停下来拦住她。
  即便如此,杜纷纷的脚步还是不敢停下。
  心跳得很急。
  离温府越远,就越急。
  杜纷纷停下脚步,扶着树干,低头喘着气。
  半晌,气平了,但心跳却没有缓下来。前面有水声哗啦作响,她走过去,伏低身子。
  一张清秀中带着几许憨态的脸在水中若隐若现。
  她的心渐渐平和。
  已经出来了,就不能再回头。虽然,叶晨大人发现她离开的反应相当相当的不可预测,也不敢预测,但是好歹她当年也被人叫过几声女侠,若是连这点点勇气都没有,未免太丢人现眼了。
  她顺着水流往下游走,心里不停地给自己鼓劲。
  鼓着鼓着,杜纷纷从相信自己是对的,到坚信自己是对的,最后笃定自己是对的。
  既然是对的,自然应该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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