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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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静石点了点头:“可行。”凤随歌并未谦让,略一思索,看向宁非:“那好,我们先朝麓城方向行进,你们尽快赶上。”夏静石一愕,宁非也轻咦道:“麓城?”“没错。”凤随歌微笑起来,“当初我与萧未然约定,他赶回麓城之后,马上集结驻军向圣城进发,一方面能给圣城施加压力,另一方面,也能应付现在这样的突发状况。”
夏静石皱眉道:“一旦动用了麓城的治军,外人眼中势必成就谋反之态,到时候……”“圣帝昏庸,嫉贤妒能。”宁非忿然握拳道,“殿下何不就此取而代之,以绝后患。”不等夏静石开口,凤随歌也悠然道:“若只想退隐,你为你所有的部属都寻好退路了么?大家脱身之后将圣帝放归,他必咽不下这口气,撕毁和议,与夙砂开战。但,锦绣除你之外,还有别人能抗得了我夙砂铁军么?就算你肯不计前嫌返回军中率兵出征,他会接受么?”
见夏静石沉默,凤随歌伸了伸懒腰:“你说我卑鄙也好,说我趁人之危也好。其实那天还有一个理由我没有告诉你——如果锦绣王朝能在你的治下,我对锦绣与夙砂持续交好的信心会强一些……你考虑一下吧,时间不多。”说完,他拍了拍宁非的肩,“让镇南王一个人呆一会儿吧,你随我去将行伍安排一下。”
夏静石的全身都隐没在黑暗中,只剩一双眼在星月之下反着复杂的光芒,良久,他轻轻叹一声:“父王,皇儿并非无心承下大业……兴许,皇儿真的太自私了……”
第一百一十二回(1)
一笑用披风将凤戏阳裹住缚紧在背上,打马紧跟在凤随歌身侧。虽是在逃亡,但凤随歌显得相当轻松,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莫名的笑。落后他们两个马身的夏静石却微蹙着眉,见一笑回头看他,忧虑之色方才略略散去,回她一个微笑。
凤随歌打了个唿哨,一名夙砂护卫应声纵马跃出队伍,全速向前赶去。不等一笑发问,凤随歌已侧头解释道:“到了前面的大镇要换马。不然的话,不光马匹吃不消,行进速度也会受影响。”
“可一时间哪里找那么多马来。”一笑有点担心,“农家马匹是根本不能跑长路的。”“只要我要,就会有。”凤随歌洋洋得意的甩了一记响鞭,“这些年我辛苦建立的密驿可不是放着看的。”一笑白他一眼,决定不再搭理他,转向另一边看了看手足被缚在马具上的圣帝。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仍是十分倨傲,一路上他曾有几次想借着地势脱出马队,都被左右紧随的夙砂护卫逼了回来。
还未回过头来,背后响起一声轻哼:“真是轻浮。”一笑嗤的笑了起来:“正因为你跟我都不重,所以才让我们共乘一骑啊。”“你!”凤戏阳根本不知道怎样继续回应,气得低唤:“皇兄,你看她……”
听到两人斗嘴,凤随歌只能假作不闻。于情,他希望一笑能多照顾病弱的戏阳;于理,他无法违心的站在戏阳那边。但戏阳娇纵,一笑性烈,偏向哪个都不行。
过了午间,终于到了镇上。众人换过马匹准备继续上路的时候,戏阳却怎么都不肯再与一笑共骑。凤随歌只得再置了一匹驯良的雌马,让戏阳乘骑。所幸戏阳要强,再颠簸难行的路也咬着牙毫无怨言的随在夏静石一侧,凤随歌这才放心的加快了脚程。
太后容色惨淡的由女官扶着坐入鸾殿的大位,双目红肿的帝后坐在她的下首,而殿内每个蒙召的大臣都怀着心事,殿中一片死寂。
“今日召集各位卿家,是为帝君被掳一事……羽林大营已经调拨了营下数千精骑前去追缉迎救,但哀家担心反贼情急之下会伤及帝君。所以,哀家希望各位卿家能够献上良策,早日迎得帝君安然归朝之外,还要保得帝都平安。”
殿中仍是鸦雀无声,不少老臣纷纷叹息着摇头。
太后等了半晌,终于沉不住气,焦燥道:“都哑巴啦?!平日一个个邀功请赏的那么机灵,要用到你们的时候便全部没声了,嗯?!”不少朝臣都赫然低下头去,不敢对上太后森寒的目光,忽然听得一把颤巍巍的苍老嗓音低沉道:“臣斗胆,请太后先答两个问题。”
顿时殿中所有目光汇集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翁身上。太后眼中锐芒一闪,平心静气的坐了下来:“丞相客气了,但若是毫不相干的问题,还是先放一放,待迎回帝君之后再问也不迟。”
只见老丞相昂首挺胸的与太后对视着:“臣领会得,只是这几个问题与帝君关联甚大,还请太后替臣解惑。”太后瞪视了他片刻,吐出一字:“说。”
“锦熙开国以来,王室王侯涉刑,均是由刑监司与刑查司会审定罪之后才能落案。”老丞相说着说着已激动起来,“为何在查无罪实的情况下,陛下仍一意孤行将镇南王下入重牢?”
“听丞相的言下之意,是认为帝君故意为难镇南王么?”帝后与太后对视一眼,拖着长长的衣摆立了起来,“帝君私下曾与本宫探及此事。镇南王涉嫌谋反重罪,帝君甚是痛心,只是为示刑典公正,帝君才不得不从重处置镇南王。难道,帝君从严治国,这也有错?”老丞相恭敬的垂手礼道:“多谢帝后替老臣解惑——但老臣问的本是太后,还请帝后在旁静听,不要……”
“老丞相,”太后冷然打断他的话,“哀家敬你是三朝元老,方容得你在这议事殿上胡言乱语,但你也不要太得寸进尺了。”“老臣不敢,还请太后息怒。”老丞相语气上甚是恭敬,但口中丝毫不让:“帝后已经答了第一问,第二问,还请太后赐答。”
殿中隐隐开始有些骚动,这群在官场中沉浮多年的高官贵胄们早已嗅出了其中剑拔弩张的味道,有几个怕事的小官已经开始悄悄的朝人丛中退去。
太后沉着脸等待着老丞相的第二问。可老丞相微微仰着头,双目闭合间,竟如睡着一般。
忍无可忍的太后终于爆发了,一拍面前的紫檀案几,厉喝道:“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几乎同时,老丞相双目暴睁,眼中透出刻骨的仇恨,大声喝问道:“请太后明明白白的告诉臣等,你是怎么害死先帝的,又是怎么逼死玄妃的!!!”
仿佛在热锅里撒下了一把盐,整个鸾殿忽然喧成一片。臣子们有面露震惊的,有莫名其妙的,有满面狐疑的,有面色阴沉的。
“放肆!”太后又气又恨,指住老丞相,全身发颤:“来人,将这满口胡言的老匹夫拖出去,杖毙廷下!”
“你敢!”老丞相显然也动了真气,高高举起一手,袍袖褪低间,露出攥在掌心的一枚金光闪闪的金牌:“先帝御令在此,我看谁敢妄动!!!”
殿中顿时静得只剩下各人急促的呼吸声。
扑通一声,离老丞相最近的一名老臣跪了下来,颤巍巍的叩下头去。
空气似乎都凝住了。
第二个……第三个……
只是片刻,殿中大臣跪了一地,只剩老丞相举着金令,巍然挺立。
帝后愣了许久方才幡然省悟,正要跪下,却被太后一把拽住。只听得太后冷冷的说道:“伪造御宝可是死罪呀,老丞相。”
第一百一十三回(1)
迎着下首诸多惊疑不定的眼光,太后慢条斯理的续道:“先朝御令早在先帝病重之期便已赐与哀家保管,现仍好好的收在哀家寝宫中,随时可以取来验看……老丞相手里的御令又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呢?”
老丞相呸的啐了一声:“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你是想支使个人借机出去通风报信吧。休想!”太后隐约有些着恼,叱道:“这些年来你处处与哀家为难,哀家本念你是先朝遗臣,又年迈功高,一直不与你计较。你却变本加利,公然在廷上出言污蔑哀家!今日之事,你若拿不出证据来,哀家绝不轻饶!”
“证据?”老丞相冷笑,“就算老夫拿得出证据,若被你翻盘,你怕也不会擅罢干休吧!”他转身环视身边所有朝臣,高声问道:“诸位同僚是否还记得,先帝驾崩前,宫里传出一个什么消息!?”
群臣中略略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半晌才有人小小声声的答道:“是二皇子宣布退出储位之争吧……”“不错!”老丞相点了点头,“当时还是二皇子的镇南王,突然宣布不再参与储位角逐。先帝本属意将镇南王立为王储,这个消息传出后,先帝紧急召见镇南王,却始终无法问出他退出争储的原由。只得在黄昏时分传召老夫等五位朝臣入宫密议——最后先帝仍是决意立镇南王为储君。于是命老夫连夜草拟诏书,以尽快诏告天下!”
“第二日朝会结束后,老夫将拟下的文书呈给先帝,先帝着手修改了几个地方之后,还提出要将其余的皇子全数分封至各地镇守。于是老夫便在先帝的书房内修出了第二稿,亲笔誊在了诏书上,先帝也加盖了玺印。”老丞相顿了顿,颤抖着喘息道,“原本是打算在隔日的朝会上颁诏的,谁知凌晨却传来先帝病重的消息。老夫赶到之时,先帝虽已口不能言,但还是勉力将御令赐与老夫,而此时帝后——也就是当今太后,却已在殿外对众臣宣称,奉先帝口谕,立当时并不十分出色的五皇子为储,暂摄朝政。”
满廷大哗。
嗡嗡议论声中,帝后已然不知所措,一会儿看看朝臣,一会儿看看太后。而太后仍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缓缓道:“先帝素来对二皇子期望甚高,但是二皇子太不争气,先帝一气之下病倒也是理所当然。在这上面也能做出那么大文章,不愧是老丞相呢,不过哀家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哀家没记错的话,你应是二皇子的启蒙恩师吧?”
“不要脸的妖妇!,”老丞相恨恨的骂了一声,“口谕之事老夫且不与你计较,你先回答老夫,先帝病危之时已是神志不清,气息奄奄,最后的遗诏又是怎样写成的!”
“老丞相岁数大了,记性也差了。难道老丞相忘了在先帝病重期间,日日衣不解带的侍奉在龙榻边的人,正是哀家呢。”太后从容答道:“遗诏自然是在先帝驾崩前回光反照的清醒时刻,由先帝口述,哀家代笔的。但那玺印,却是先帝亲手盖上的,所以用力甚轻,从那印迹便可看出一二。”
“那份遗诏除了将二皇子与五皇子的名字调换之外,与老夫所拟下的字句丝毫不差,你又如何解释!”“解释?”太后玩味的挑起唇角,“遗诏颁布之日,字句早已天下共知,你现在来说那是你写的,又有谁可以证明?”
此言一出,廷间几名素来与太后交好的官员也趁机应和道:“太后所言极是,空口白牙的,怎么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老丞相气得簌簌发抖,狠狠的瞪了那几人一眼,从袖间抽出一卷早已发黄的纸卷,擎起大声道:“老夫还留着诏书的初稿……”话为说完便被一阵大笑打断,先前应和太后的一名官员大步跨到他面前,趾高气昂的指住他的鼻子:“老丞相,若我回去拿一张旧纸,将先帝遗诏誊在上面再拿来给大家看,先帝的遗诏岂不又变成我写的了吗,哈哈哈……”
他的笑声阻断在老丞相缓缓展开的纸页上。
已经发黄卷边的纸页上,除了乌黑的墨迹之外,还有清晰的御笔朱批。一连串的字迹,正是先帝亲笔!
太后的脸顿时惨白如纸。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旁早有数名老臣抢上前来查看。几人面色郑重的传看着,廷中静得连纸张摩擦的簌簌之声都清晰可闻。
“真是先帝的亲笔啊……”一名老臣接过纸张便忍不住泪流满面,“真的是啊……”
越来越多的目光开始集中到高高在上的太后脸上,有怀疑,有憎恶,有愤怒,也有惶恐。
“天下怎么会有你那么恶毒的女人!”老丞相忿然指住她,“你害死了先帝,又趁夜将玄妃烧死在寝殿,对外却伪称玄妃因伤心过度,自焚殉情——你知道么,宫门关闭前,玄妃因担心二皇子,曾差人到老夫府上传话,让老夫天明之后入宫与她面谈……你真是心狠手辣……”
太后呆立了一会儿,渐渐镇定下来,忽然将头一昂,傲然道:“全是无中生有的臆测和指责——帝君不在,你们便想翻天了不成!”
原本安静的廷间渐渐又喧哗起来。朝臣迅速分为几派,有站在丞相一边的,有支持太后的,还有主张追回圣帝与镇南王之后再议对策的。群情激奋之下,有几位臣子已开始推推搡搡,整个议事殿顿时乱成一锅粥。
太后冷冷一笑,朝帝后使了一个眼色,帝后会意的点了点头,悄悄朝后退去。
“帝后要到哪里去!”忽然下面一个洪亮的声音炸响,震住了满殿喧闹的人。发话的是着重甲的护国将军。只见他大步走出,脚下不停的迫上玉阶,口中高声令道:“不要罗唆,先将她们拿下。”几名年轻将领应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