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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娆苒的背叛和欺骗带来的痛是那样的真实彻骨,那种悲伤的感觉如此的鲜明,从那时起,他便把心藏了起来,用厚厚的淡漠作为伪装,以为不会心动也就再也不会有那样的痛了,甚至已经确信自己能像名字一般,静若磐石了,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一柄叫付一笑的锤子敲出了裂缝,差点就要露出里面那具早已腐烂生蛆的尸体。
而在同时,深深刺在心间的毒牙也跃跃欲试地蠢动起来,游走在他的血脉之中。
“这世间最长久的情,是绝情。”
“情爱是羁绊,也是枷锁。”
“人一生当中,只要动过情,惹过意,便已经有了破绽,所以,你已经不再完美。”
夏静石苦笑,何止有破绽,又何止是不完美,老天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他幸福的余地——他自己已经不幸福,又怎么能给别人幸福。
虽然他对一笑的爱,一天也没有减少过。
只要不是她,谁做王妃并不重要。
天还黑着,付一笑便被侍女们唤醒梳妆更衣,她微闭着眼任由她们摆布,似睡非睡间察觉到两道不一样的视线,猛一睁眼,神采奕奕的凤随歌毫无气质可言地蹲在一旁定定看她,见她突然惊醒,反被吓了一跳:“干什么?”
“你干什么?”一笑含糊地反问着,又闭上眼睛,却准确地拍掉侍女打算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的那只手,凤随歌忍不住笑起来:“可以了,出去吧。”
一笑迷迷糊糊地跟着侍女们应了一声,又坐了片刻,突然跳起来:“可以了?”凤随歌笑着点头,一笑的睡意顿时无影无踪,咬牙切齿道:“那么早派人把我叫起来干什么?”“来,我带你去逛早市。”凤随歌将手递给她。
早晨的空气带着一种甜丝丝的味道,因为刚下过雨,吹来的风潮湿且清凉,凤随歌牵着她走在还有泥土的街道上,整座城市尚在睡眠之中,宁静而安详。
“好久没有这样舒服了。”一笑早已眉开眼笑。
凤随歌带她岔进一条拐了个弯的街道,很快就到了设在北门的早市,借着临街铺子透出来的光线,一些做小买卖的人家在刚设好的摊子上忙碌着,一笑一边走,一边四面张望,终于忍不住问:“要吃东西吗?”凤随歌挑眉道:“当然,或者你更愿意去厨房偷食?”
话音未落,一笑已甩脱他的手朝路边的摊贩奔去,凤随歌半张着嘴僵了片刻,才恨恨地跟了上去。
在凤随歌看来,茶叶蛋因为煮的时间短,不入味,寡淡得一如水煮,被油煎到脆生生的小鱼,也只是闻着鲜香,吃到嘴感觉也是平平,但一笑将茶叶蛋吃完,手里握着一串串在竹签上的小鱼,眼睛还在朝炖煮着玉米的锅里瞟。他失笑的上前将她拉走:“不要在一个摊子上就吃到饱,前面还有别的东西。”
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凤随歌的脸已经有些发青,他从来不知道一笑竟是那么能吃——她从头到尾嘴没停过,几乎是一家一家地看,一样一样地尝,而他只能跟在后面替她付账。
付一笑再次奔向另一个摊位时,仅存的耐心终于消耗干净,凤随歌沉下脸,准备上前将她强行带走。
排开略有些拥挤的人群,凤随歌走到付一笑身后,却惊奇地发现她看的是一个简陋的玉饰摊子。
那是白玉雕的玉兰花坠子,一笑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冰冷光滑的白色花瓣。
和碎掉的那个一模一样的……
摊主是一个老妇人,她微微地笑着说道:“玉兰富贵吉祥,小姐好眼光。”一笑怔了片刻,忽然抬头看向凤随歌。
凤随歌心头一颤,他所认识的付一笑,从来不会流露出这样略带请求又满含希冀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他听到她很小声的问:“我可以要这个吗?如果不贵的话。”
仿佛当胸被打了一拳,凤随歌心里痛得连喉咙都梗住。也许是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一笑眼里的光芒在黯下去,她抿了抿嘴,转头对老妇笑道:“我只是看一看罢了……”
“不!”凤随歌努力找回了声音,略有些慌乱地从怀里抓出所有银钱交在老妇手上:“够不够?”
一笑和老妇都呆呆地看着他,凤随歌脸都涨红了,又在身上摸了摸,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一低头,嘣的一下扯掉了腰带上嵌的玉扣,举到老妇眼前,急切地问:“用这个换总可以吧?”
见老妇的神情更加茫然,凤随歌额上已沁出汗来,还要说话,一笑轻轻地扯住他的袖子:“是多了。”阳光从侧面投来,她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却泛着水光,“而且是太多了。”
而凤随歌的视线只是胶着在她脸上,他笨拙地牵着袖子替她拭去溢出的眼泪,呐呐地解释道:“你别哭,刚才我是一时愣住,不是不愿送你……”
附近传来好事者的窃笑和议论声,一笑猛醒地退了半步,凤随歌也尴尬地收回了手,老妇人笑眯眯地捧着那堆银钱,连着坠子一起交到凤随歌手中:“这坠子就送给你们吧,赶快给你娘子带上,哄哄她高兴。”一旁更有人喊:“记得以后也要这般疼爱你娘子啊。”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一笑的脸也红了,正是手足无措的时候,凤随歌从老妇手中拈过玉坠,却将银钱推了回去,含笑道:“大娘一番好意,实在是却之不恭,但今日是我娘子的生辰,坠子是要送给她的礼物,所以这钱还是请大娘收下。”
两边推让了几回,终于老妇收下了玉坠等价的银钱,又将剩余的还给了凤随歌,围观的人群也慢慢散去。凤随歌将银钱和玉扣胡乱往怀里一揣,拈着坠子笑道:“来,为夫给娘子带上……”
一笑的笑脸忽然僵住,片刻之后,凤随歌的脸比她的还要难看。
于是,整个集市的人都听见了凤随歌的咆哮声:“你没穿过耳孔怎么带这坠子!!”
一笑》第三十七回(1)
连载:一笑(上) 作者:炽翼千羽 出版社:珠海出版社
“为什么?”
“会疼。”
“那这个怎么办?”
“收藏啊!”
因为要赶回到皇子府,凤随歌和付一笑一前一后地在夙砂的大街上疾走,口里仍不停在为玉坠争执。
一笑忽然一停,凤随歌差点一头撞在她身上,刚瞪起眼睛,一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凤随歌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倾听,只听得一阵缥缈断续的歌声随风飘到了街上,歌声哀婉,男女之间互相唱和,竟也透出几分绮艳轻荡来,一笑听着听着,也轻声和了起来:“人间俱有苍桑恨,岂独凄凉于你,缘既逝,梦也淡,敲钗欹月何妨醉,夜长难睡,慎勿说相思,相思只是,两个断肠字……”
凤随歌脸色微变:“那边是胭脂地,应该是歌妓伶人在排演。”“嗯!”一笑漫声应着,“可能是从锦绣传过来的词——去年在平陵我也习过这首曲子,但调子没有现在听到的这个好听,可惜雪影不在,若是她听到,回去定要全部抄写下来……”
凤随歌不等她说完,粗鲁地将她一扯就朝前走去:“烟花唱词有什么好听,再一会儿客人便全部到了,回去还要换衣裳呢!”“客人?”一笑莫名其妙的问,“我以为只有夜里有宴会。”凤随歌却抿紧了唇不再说话,铁箍一般的指掌紧紧攫住一笑的手腕,带着她在人群里穿行着。
将一笑送回内宅,凤随歌微笑着叮咛:“新做的金羽百绣裙应该已经送进去了,你若不喜欢太累赘的配饰便自己搭着看,别太素淡就好,我也要去换身衣衫,一会儿再过来接你。”
一笑答应着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拈着坠子笑着对他比了比:“谢谢你!”凤随歌回了她一个更深的笑,目送她轻快地奔走。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凤随歌的笑容渐渐消失——从前只知她与夏静石甚为暧昧,可她为何会唱那烟花小曲?
锦绣的,平陵吗?
似乎一直没有注意过这个地方……
皇子府外车水马龙,赴宴的大臣大都由夫人作陪,有的还带了子女,人人穿着华贵的礼服,更有不少人头戴镶珠华冠,衣上嵌着金丝,以珠光宝气来突显身份,一时间衣香鬓影,冠盖云集,好不热闹。
凤随歌携着付一笑的手在礼官的唱引下进入宴厅时,富丽堂皇的大厅内早就站满了人,谈声夹杂笑语盈满室内。见到凤随歌进来,那些贵妇娇女们眼中更是异彩连连,指指点点,又不时发出格格的娇笑,全然无视他身边的付一笑。
凤随歌身为摄政皇子,自然是各级权贵们的巴结对象,尽管大多是阿谀奉承之辈,凤随歌还是得体的一一应对着,不一会儿身边就聚了一群人,付一笑本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仍然静静的立在一旁,与四面投来的各色眼光从容对视,看了一圈,她露出一个微笑,完胜。
应对声中,一位五十多岁的人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他个子不高,发须微白,体型略胖,笑起来的时候便有几条肌肉在腮边暴起,典型的商人形貌。
“皇子大婚之时老秦正好外出没能凑上热闹,甚是遗憾,所以这生辰大宴是无论如何要赶来参加的了,哈哈哈哈!”那人高声笑道,“旁边这位便是皇子新纳的侧妃了吧?”
“秦老近来可好?确实好久不见了!”凤随歌露出一个笑容,一笑微微欠了欠身,此人应当是执夙砂国商业之牛耳的秦誉,早就闻得秦誉善于经营,年纪轻轻便已家财万贯,是夙砂民间对朝廷军队银饷的最大资助者。
秦誉将一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点头赞道:“骨骼精奇,隐有凤姿。在老秦眼里,纵是储妃之位,少妃也坐得起呢!”说罢不顾周围一片讶声,仰头大笑起来。
一笑微愕之下也没忘记和他客套两句,且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秦誉这个巨贾在夙砂朝野的地位显而易见。
“凤哥哥!”秦誉身后传来一声少女的欢呼,众人都诧异地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年纪的少女飞快地冲进凤随歌怀里,紧紧搂住他,稚气的眼眸中盈满了泪水,“都是爷爷不好,硬要带人家去玩,得到消息之后一路紧赶慢赶,竟还是错过了两场婚礼……”
凤随歌一怔之下,一笑的手指已从他掌中抽离,众目睽睽之下只得轻声笑道:“小漪似乎又高了许多呢。”
秦誉威严地喝了一声:“小漪无礼,都是大姑娘了,哪能还像从前一样赖住皇子,还不先见过少妃。”
“我以前都是这样抱的,有什么不妥!”秦漪皱了皱鼻子,但还是乖乖地放开了手,对着一笑便要叩拜,却被她一把拉住,未及说话,礼官高亢的声音唱道:“国主驾到!”
群臣顿时一齐跪伏于地,齐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岐山是踏着时辰来的,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两位宫妃打扮的贵妇,其中一人头上簪着三支凤形玉钗,钗上悬着十数串珍珠,另一人发髻上簪了数朵金花,蕊内嵌着各色名贵宝石,二人姿容袅袅,可惜皆是一副目空一切的傲慢模样。
凤岐山一行踏入正厅,在一大片朝天的脊背中,肃立的一笑显得十分突兀,他缓缓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看住付一笑。
随行的宫卫首领已经大声喝道:“大胆,国主驾到,还不快快下跪迎接!”凤随歌惊觉的一回头,伸手便要去拉她,一笑轻轻一闪,避开他的手,朗声道:“并非吾主,为何要跪?”
簪着金花的宫妃眼中光芒闪烁,不怀好意地笑道:“早就听说皇子娶了个不懂规矩的侧妃,今天总算见识到了!”凤岐山亦冷笑道:“孤可是早就见识过了。”
凤随歌又急又怒地低喝道:“你要做什么?”一笑只作不闻:“夙砂国主驾临,一笑不跪,但若是姑嫜到访,一笑必当以礼相待。”
凤岐山森寒的神情间裂出一丝诧异,一闪即逝,沉声道:“你能安然站在这里,孤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不要得寸进尺。”
一笑睁大眼,故作不明地问道:“恕一笑愚鲁,请问方才是国主在说话,还是姑嫜在说话?”
凤岐山冷冷姑嫜看她片刻:“若二者皆是呢?”她黠然一笑:“二者皆是,一笑也只拜姑嫜不拜国主。”说着双手合胸,微微屈膝欠了欠身。
凤岐山哼了一声,却也拿她没办法,将眼光从她身上移开,沉声道:“各位卿家都平身入座吧。”
顿时厅中一片衣物摩擦和低声交谈的絮语声,凤随歌心中稍定,但余怒未消,走近低声责怪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了你我已经同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