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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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早在城上便已见过,再次见到付一笑时,凤岐山仍忍不住又将她打量一遍。
得知凤随歌从锦绣返回之时带回一名锦绣女子,安置在水绘园中,他知道儿子素来不羁,也未加注意。在镇南王入城当日,凤随歌将她带进了只有王室贵胄能出席的场合,虽令他颇为诧异,但若不是夏静石原本淡漠的眼神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燃起狂炽,他也许不会再看她第二眼。
一朵毒花,这是凤岐山脑中的第一个想法,而这朵毒花现在正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边站着他的儿子。
付一笑在他的眼光下稳稳地立着。
坐在石亭中凤岐山和她想象中的夙砂国国主截然不同,虽面目和凤随歌甚是相近,但气质上迥然不同,凤随歌身上满是张扬的锐利,凤岐山却是温和而内敛的,若不是那双锐眼,他根本不像一个国家的君王。
“孤从前就知道锦绣镇南王手下有名神箭女将”,凤岐山终于将眼光移开,“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本以为付一笑会谦虚两句,但几息之后仍然没听到她开口,凤岐山不由得有些意外,再看付一笑,一弯嘴角上翘的菱唇,竟像听到的是什么趣事一般。凤岐山顿时皱起眉头,还未说话,凤随歌已上前几步把话岔开:“父王,今日怎么想起到这毕安宫来了?”
凤岐山挑了挑眉:“戏阳大婚在即,孤便到这里来和她母妃说说话——你此刻应在议政廷,孤并不记得传了你。”见他语塞,凤岐山淡淡的接了下去,“身为摄政皇子,若平素不能与臣子同寒暑,等劳逸,危患时谁会与你共甘苦呢?”语声虽轻,却十分威严。
“儿臣知错,这便回去了。”凤随歌不情愿地行了个礼,退到一笑身边,他微微一停,轻声道:“若父王动气,你就服个软告个罪,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镇南王想想。”一笑略一迟疑,轻轻地应了一声,凤随歌这才低头去了。
《一笑》第十六回(1)
连载:一笑(上) 作者:炽翼千羽 出版社:珠海出版社
凤岐山待凤随歌走远,才转向付一笑:“先前付都尉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不妨说出来,让孤也笑笑。”一笑不见一丝慌乱,稳稳答道:“一笑只是在体味国主话里的深意,一时忘形,还望国主恕罪。”
凤岐山露出一丝笑容,话却冰冷:“难得你也是个明白人,孤便直说了。戏阳的母妃临终前,孤曾向她保证一定会让戏阳幸福,所以孤希望在戏阳嫁入锦绣之后,你能留在夙砂。”
一笑眉间微微一颤,极力平静地答道:“若国主是担心公主,一笑可以发誓,今生不再踏入麓城一步,但要一笑留在夙砂,一笑不能答应。”
凤岐山好像已经料到她会一口拒绝,神色未变:“你管得了自己,却管不了别人。夏静石不是一个好的人选,可戏阳偏选了他。孤不反对不代表会放任自流,所以——付一笑,只要你安分守己,孤绝不会亏待于你。”
一笑默默地听完,对凤岐山绽出一个微笑,清晰而又坚定地说了一个字:“不!”
凤岐山不悦地眯起眼:“你就不怕孤一怒之下下令将你处死吗?”
一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国主不会的。”
“哦?”凤岐山没有掩饰眼中的欣赏,“胆子不小,你倒说说看,为何认定孤不会杀你。”
一笑眼中闪过光芒:“一个能要求皇子与下臣同寒暑、等劳逸的贤德君王,不会不明草木有灵、人非蝼蚁的道理,更不会因为一笑拒绝了他的要求而将一笑置于死地。”
凤岐山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好个付一笑——孤今日暂且饶你不死,但下一次,你也许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一笑不语,端正地行了个礼,朝来时的路走去,一阵风吹过,透骨的凉,这才发现已是一身冷汗。
隐约听到身后的凤岐山唤了一声:“付都尉”,一笑的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过身去。“想不想知道下一步棋孤会怎么走?”他说。
一笑仅站了片刻,又继续向前走去。
凤随歌并没有回议政廷,从花苑出去,避过穿行的宫人,他悄然折进离花苑最近的一间宫室,虽然听不见什么,但只要能看到花苑的动静,他便能安心些。
忽然听到大笑声,他心里一紧,却见一笑行了个礼,转身朝出口走去,凤随歌顿时长出口气,父王终究还是放过了她。
正准备离开窗格,忽然听到父王唤:“付一笑。”他疑惑的转回头去。“想不想知道下一步棋孤会怎么走?”凤随歌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倾耳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响动。
父王却已停下不说,微笑看住一笑的背影,而一笑瞳中清净,仿佛不屑去想一般,继续朝前走。
凤随歌不禁轻轻地笑了,还真是气死人的倔强,但——他渐渐敛了笑容,父王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外面走廊传来命宫人回避的呼喝声,是国主起驾了,原本的寂静被御辇的辘辘声辗得支离破碎,风吹动门窗,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响,回荡在空旷的宫室中,显得格外凄凉。
再看窗外,一笑已经不在那里——这毕安宫,从来没有那么诡异过。
雪影闷闷地在落脚的行馆内苑中闲逛,自从长街事件后,她就被严密地监护起来。
其实说监护是自我安慰,她忿然揪下道旁灌木上的一片树叶,狠狠地揉着。
夏静石听完事情始末,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以后没事就不要出门了。”就这样,她变成了整个行馆中唯一一个不能自由进出的人,宁非也由亦步亦趋变成了无缰野马,终日不见踪影。
闷,闷的想尖叫。
若不是萧未然告诉她夏静石已经正式向夙砂国主提出想把一笑接回行馆的要求,她发誓一定会在夏静石鞋下放钉,枕上插针,茶里加醋,碗中投毒……
转过弯,一个圆巧的拱门出现在面前,拱顶刻着“灵惜”二字,这是她昨日发现的一个海棠园。正值海棠盛放的季节,园内尽是或白或粉的花树。
慢慢地踱进去,却先瞟到一个人影。
一道魁梧的男人身形,手持青玉色长刀,在园庭中央挥舞著。
雪影并不懂得武学,更不会评论招式,和宁非相识以来,也是第一次有机会看他练武。只见他衣袂飘扬,翻手旋身,毫无赘余之处,俐落中带著沉稳,举手投足间,气旋吹得花瓣纷飞,细枝轻摆,一时间,惑了她的眼。
宁非觉察到有人靠近,收势停了下来,见是雪影,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雪影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忽然笑弯了眼:“宁非……”宁非警惕地后退一步,虽然相处不久,但他很清楚这个表情代表她正心生算计,而雪影看他的眼神仿佛是极饿的人忽然见到美食而垂涎——垂涎!?宁非只觉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你要干嘛?”
雪影眼睛晶亮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开口:“刚才那个——你能不能教我?”
“宁非!”
“殿下交了好多事情让我办,我真的忙死了。”
凌雪影和宁非一前一后在行馆长廊间匆匆走着,前面走的是汗水直冒的宁非,后面追着两眼放光的凌雪影。
“萧未然比你聪明,做的肯定比你好,你把事情都交给他,就有时间教我了呀。”雪影口无遮拦地叫。
很想转身掐死她,可宁非根本不敢停,之前鬼迷心窍般地答应教她几招,用海棠枝比划的时候她还有模有样,练到后来她要求用真家伙,但昆吾刀到了她手上,不是满天乱飞就是直插入地,若不是宁非闪得快,身上肯定要多几个透明窟窿。
“不成的,殿下说了,这些事情很重要,一定要我亲自去办!”她还强辩说是因为第一次拿刀不够适应,多拿几次就好了,想到灵惜园满地的残叶断枝,宁非走得更快了,快了,只要走出前面的那扇门,她就……
“办什么?”夏静石的声音冒了出来,话音未落,人已经出现在那扇门边,跟在他身后的萧未然虽极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但嘴角隐隐有些抽动。
雪影眼睛一亮:“殿下,你交代宁非的事情能不能交给萧参军办啊,雪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宁非。”
“不可以!”宁非赶在夏静石开口之前喊了起来,“殿下,她是要学臣的刀法,但……殿下去看看后面海棠园的惨状就知道了——未回到锦绣之前,殿下的安全是臣的责任,所以臣绝对不能受伤……”
“学刀法?”夏静石若有所思的看着雪影,“本王记得凌大哥说过……”
闻言雪影泄气地嗫嚅道:“不学就不学,你不可以向爹爹告状哦!”上次偷偷碰了碰爹爹的剑都给罚抄了一架书,要给爹爹知道她不光拿了刀还学了几个招式,估计会给罚禁闭抄书一年。
宁非刚咧开嘴准备笑,夏静石又说:“但本王觉得女孩子还是应该学几招防身,既然宁非已经教过你,就继续教下去吧——若日后凌大哥问起来,你要记得,本王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雪影顿时眉开眼笑:“雪影记住了,多谢殿下!”未及转身,已有个在外值守的锦绣军士奔进来报道:“殿下,摄政皇子来了,现在在前厅。”雪影立即竖起柳眉,伸手就去抓宁非腰间的昆吾刀:“他居然有胆找上门来!”
宁非一边牢牢护住兵器,一边看向夏静石,萧未然也上前一步:“殿下……”夏静石摆了摆手:“他既然来了,又怎能不见一面——雪影,你现在是想去学刀,还是想跟本王一起去前厅?”
雪影瞪起眼和他对视片刻,终于松开和宁非纠缠的手。
《一笑》第十
连载:一笑(上) 作者:炽翼千羽 出版社:珠海出版社
凤随歌只对迎出来的夏静石等人看了一眼:“我要和镇南王单独谈。”
将凤随歌带进内室,夏静石坐到桌边,平静地看着他:“为了一笑吗?”凤随歌呼吸乱了两拍,片刻又恢复正常:“一会儿你派几个人去我的水绘园把她接过来。”
以夏静石的沉稳,闻言仍是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你说真的?”凤随歌重重一点头,却不说话,仿佛在考虑着什么。
夏静石已恢复了平静:“你的条件呢?”凤随歌冷然道:“没有条件。”说完侧过头瞥了夏静石一眼:“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回到锦绣,你有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夏静石的眼光落在他成拳的双手上:“出了什么事吗?”凤随歌的脸色微微一变:“我希望你能好好对戏阳……以后也不要和一笑走得太近。”
见夏静石锐利地眯起眼,凤随歌怒道:“收起你那点心思,此事与戏阳无关。”“是国主?”夏静石沉沉说。凤随歌一震,避过夏静石的目光。
“也许是我多心。今日父王单独召见了一笑,虽然最终一笑平安无事,但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凤随歌艰难地吸了口气,继续道:“戏阳的母妃生她时难产,不久便去世了,弥留之际父王在她床前发誓,一定会让戏阳过得幸福,所以,若父王觉得一笑的存在威胁到了戏阳……”他的话音嘎然而止。
因为夏静石的手掌缓缓地放在了他的肩上,温热的感觉一点点地透过衣衫传到他的皮肤:“我很感激!”夏静石轻轻说,“你,也很在意她吧?”
凤随歌有些恼怒地拍掉他的手:“少自以为是,我是怕出了事情你会迁怒戏阳!”他退开两步,“该说的说完了,我要走了,你去叫人。”
夏静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好。”
一笑微蜷着身子,抱膝坐在软榻上,她没哭,她以为自己会,实际上没有。
还是很小的时候,她曾在付家花园拾到过一个非常漂亮的玉坠子。
一笑至今仍记得,是白玉精雕的半开的玉兰花。
一笑一路把玩着,朝后院走去,娘亲身上从来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而这个坠子,应该很适合她。
“一笑”,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一笑回过头,大夫人带着两个丫头缓缓走来:“你手里拿着什么?”
大夫人是官家千金,她曾远远地见过几次,是个雍容美丽的女子,父亲很宠爱她。
一笑将坠子递了过去:“我捡到的”,大夫人用指间拈过去看了看:“这坠子是我不慎落下的——不过,既然你捡了,我也不要了”,大夫人的腰挺得直直的,将坠子递在一笑眼前:“你要拿到哪里去?”一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我想送给我娘。”
那美丽的唇勾起一个嘲弄的笑容:“刚才忘了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