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号航海日记-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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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卫视董事局主席/行政总裁 刘长乐
这本书是凤凰卫视4位媒体工作者的出海日志,这次出海是为纪念郑和下西洋600周年而发起的一次远航,远航的工具实际只是一艘名叫凤凰号的单桅帆船,但这艘小船乘长风破万里浪,从太平洋到印度洋,途经20个国家和地区,航程近13 000海里,队员们在一叶孤帆中经历了台风、大浪、高温、曝晒、晕船甚至冷枪等考验,最惊险的莫过于经历南亚世纪海啸,当时凤凰号就在震央区域的安达曼岛,正是在这里,凤凰号第一时间直击了印度洋小岛的重创。但海洋的魅力和队员们的毅力却让凤凰号一次次扬帆、破浪,完成了这次壮举。
想600年前,郑和率领庞大船队,缔造了中国历史上最灿烂辉煌的航海传奇,他用了28年时间率几百艘船,统领数万人,七下西洋才在海上写成这一厚重的史诗;今天小小的凤凰号,一共4位勇士,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在历史的轨迹上写下新的华彩篇章。这是华人媒体的第一次航海电视行动;是郑和下西洋路线的第一次完整再现;这是为纪念郑和下西洋600周年第一艘启步的航船;也是第一艘走完这条航线的最小的船只;还是惟一一艘由非航海专业人士驾驶的非专业船只完成的一次最长距离的航程;凤凰卫视因此成为第一家采访制作最庞大、最完整、最详尽海上专题报道片的华语电视台。这是现当代华人航海的一次创举,是海洋意识的具体表现,是心胸与自然的和谐追寻,也是体能与毅力、文化与科技的胜利。李白说“长风破浪会有时”,而凤凰号实现了“直挂云帆济沧海”,我为他们骄傲。
凤凰卫视对探索世界的热爱甚至成了一种使命,这次“凤凰号下西洋”是继“千禧之旅”“欧洲之旅”“两极之旅”“非洲之旅”之后,又一次探寻世界的旅程。从陆地到海洋,凤凰开拓的是华人拥抱风浪,挑战极限的胸襟;在全球化的时代,凤凰致力的正是不同文明与文化之间的交流互动,而且努力促进这种互动,推动中华民族有更先进强大的国力,建立更恢宏高远的视野,参与更积极和谐的竞争。
比陆地广阔的是海洋,比海洋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广阔的是人的胸怀。“向海洋”——这是多么令人神往,多么充满自信,多么气势磅礡的三个字。凤凰号虽然只是一艘小船,凤凰卫视也只是一家华语电视台,但我们关心的是整个地球整个世界,凤凰卫视给予世界的,是无限拓展的心灵。
第一部分:香港—太仓——香港凤凰号航海日记:前言
凤凰卫视专题部副总监/凤凰号首任领队 郑 浩
2005年3月16日肯尼亚蒙巴萨当地时间中午12点45分,当我们凤凰号三名成员,从容地由凤凰号上走到陆地上的那一刻,当我们面对着来迎接我们的十多名公司同事,以及当地的肯尼亚朋友的时候,作为首任凤凰号领队,我的内心活动相当复杂,既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不已,更没有感到有何特殊的异样感觉。可能是因为我们在海上漂流的时间太长了吧,对眼前这突然的环境变换还不能一下子适应;也或许是因为我们在海上的时候,已经对同登彼岸的这一天的到来,有过太多的想像、太多的期望的缘故吧。而现在,当这些想像和期望实现了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平静了,一切都像划过的海浪,消失在茫茫的记忆中了。
2004年8月8日,凤凰号在江苏太仓扬帆启航,历时8个月的艰苦航行和拍摄,让我们这些从未航海过的“零海里”电视人,在领略了大海的魅力的同时,也深刻感到了大海的威力和恐怖。在这8个月里,我们预想到的困难,像触礁、大风大浪等,遇到了;我们完全没有预见到的灾难,像海啸、开枪、撞船等,也遇到了,而且险些在劫难逃。看看下面的这些事实吧,你就会从一个侧面了解凤凰号的艰辛历程:
──2004年8月中,凤凰号在舟山沉家门渔政码头,意外地遭一艘公安船猛撞,船体几乎被撞毁,整个活动险些被迫取消;
──2004年9月中,凤凰号在福建马尾海域遭遇强烈热带风暴,当时的风速已达12级,并伴有暴雨巨浪。凤凰号在巨风中,左右摇摆36度仍顽强前行;
──2004年10月初,凤凰号在南中国海双子礁海域遭守礁越军开枪示警,被迫掉头;
──2004年12月底,正在印度洋安达曼岛停泊的凤凰号遭遇海底地震,这次地震引发世纪灾难海啸,27万人死亡。如果当时凤凰号是在海上行驶或停靠在沿岸码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2005年1月底,凤凰号在印度孟买港湾内第三次遭猛烈碰撞(前两次分别在马六甲及邦咯佬岛海域),船头围栏被撞毁;
──2005年3月初,在阿拉伯海域,凤凰号再遭遇八级风暴。
……
当然,这次随凤凰号下西洋,记忆中也并非全是艰苦或险情。每当我们在漫无边际的茫茫大海上,迎着冉冉升起的一轮骄阳扬起风帆的时候;每当我们伴着皓月,披着星光,在寂静无声的大海上轮流值班的时候;每当我们看到成群的海豚在蔚蓝的大海中围绕着凤凰号追逐嬉戏的时候;每当我们航行在方圆数百海里可能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广阔时空中的时候,我深信,此时精神上的松弛、心域的扩充,乃至生命似乎都在重新升华、重新点燃的那种感觉,是常人根本无法在陆地上体会得到的。大海有它的魅力,有它的玄机;有它的近乎没有规律的变换,也有它令智者和勇者驯服的间隙。大海啊,就是这样令人着迷,也令人畏惧。
这本航海日记是我们集体完成的著作,它字里行间纪录和吐露的事件、感慨,甚至哀怨,都是真实的,没有娇柔做作,更没有半点虚构。在海上,当我们面临一次又一次考验,闯进一个又一个陌生环境的时候,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像文学作家那样去细细地描述,去形象地刻划,有的只是第一时间纪录下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所想到的一切。如果读者能随我们的笔墨一起领略大海,一起同我们“重走”我们曾走过的航线,一定会有和我们一样的心路历程。
2005年5月8日于香港
第一部分:香港—太仓——香港7月29日 暴雨/狂风
大约凌晨5点钟,我在舱内被阵阵海浪的拍打声惊醒。勉强站起来,趴在窗口向外一看,吓了我一跳。只见船外波涛汹涌,大浪一个接着一个,向船体猛砸。凤凰号被大浪打得东歪西斜,时而被猛地托起,时而又被狠狠地拋下,任由巨浪蹂躏。而我在舱内也很难站稳,只能用双手牢牢抓住扶手,没5分钟就已经腰酸腿痛了。
这时,天又下起了倾盆大雨,风也变得异常猛烈。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向舱口处大叫:“以煊,现在怎么样?!”
完全没有回答。我的声音在狂风急雨中显得苍白无力,早就被淹没在风浪声中了。没办法,我只能艰难地向梯口挪动。每移动一小步都很吃力,恨不得赶快趴在地上。边挪动边在心里骂:奶奶的,怎么不知道天气预报?我们是不是遇上台风了?总部为何没及时通知我们?
费出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挪到了梯前,但上两节梯子,又是个考验。我几乎是拼了命地抓住阶梯扶手,等待着借浪涌的摇晃,再往上爬。一个斜浪之后,船开始往左倾斜,然后又猛地往右歪,就在这两个摇晃的瞬间,我鼓足气力,往上登了一个台阶,这时才发现,舱顶的门盖没有关上,雨水正不停地往舱内打。我心里一惊,忙往右手边看,因为我们的小工作台就在阶梯的右手处。完了!上面全是雨水,计算机、监视器、电源插座、充电器还有卫星电话都在小桌上,已经被淋湿了。我埋怨起自己:怎么就忘了拉上舱盖呢?!如果设备坏了,我们这趟就全歇菜了!我几乎是跳了过去,赶忙用布擦干台子上的雨水。好在是雨水,如果是海水,情况就更糟!随后又查看了一下设备,但始终不敢接通电源,只能等天亮后再说了。
我又爬回梯子上,外面仍是狂风大作,雨也越下越大。船长已经穿上了雨衣,站在风雨中,稳稳地掌着舵盘,他的神情是那样的自若、沉稳,也很陶醉。他曾独自一人扬帆出海,5年多时间里一直在环球航行,走过三大洲、四大洋、五大角,更经历过无数个惊涛骇浪,成为全球首位华人环球航海家。这点风、这点雨,对这个玩儿船老手来说,就像是在澡盆子里嬉弄纸船,玩儿似的吧。
我问船长情况如何,他只是轻松地说:“我们可能遇上热带气流了,没事。”
阿琛还躺在外面,龟缩在遮雨蓬内一动也不动,他的短裤已被雨水打湿了,裸露的双腿任由雨水浇打。我担心他会生病,急忙把他叫醒,让他回到舱内避雨。他最初还不肯,怕在舱内呕吐。但我还是强令他回舱。阿琛鼓足了力气,呼哧带喘地总算下到了舱里,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再也没睁开过眼。
我不停地和总部联系,原来就在我们的位置前十几海里处,有一个热带气流,最高风力达8级。另外,在黄海海面靠近日本海域,还有一个即将形成的热带风暴。
海波通知我,要尽快在汕头停靠,把阿琛撤下来,船暂时在那里整休两天,避避风雨。另外,浪骑游艇会的张廷辉正从深圳赶来,准备在汕头上船,帮助船长开船。我问他:小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他说,早上6点就出发了,估计中午就会到。根据航程计算,我们应该在29日中午到达汕头港。但因为逆风逆水,加上天阴下雨,直到下午4点多才到距汕头不远的一个避风港——广澳。早上8点多就从深圳赶来的小张和司机王师傅虽然在路上遇到了瓢泼大雨,但也已经早早到达汕头市了。他们左等右等不见我们的踪影,好不容易联系上后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广澳,这才又驱车往这儿奔。广澳是个小镇子,避风港也不大,旁边还有一个油库。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六七条渔船停在港湾里了,随后陆陆续续又有几艘渔船到来,不远处还有一艘海军小型补给舰。
此时风、雨都小了,但天还是灰蒙蒙的,没有任何放晴的迹象。阿琛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坐在甲板上等待下船。因为没有码头可以停靠,我们只能在距离岸边约200米的地方下锚,等待往来的小机动舢板把我们带上岸。
5点半左右,小张和王师傅终于出现了。我们叫来舢板,3人一起上了岸。
经过一整天的颠簸,我们都累极了。意想不到的一个小风暴,把我这个头一次上帆船的人,彻底拖垮了。
第二部分:香港……新加坡……斯里兰卡11月6日 多云间晴
我对东南亚华人华侨的印象一直很平面,以为他们都是为了找生活跑到海外谋生,对中国怀着厚厚的一份乡情。在文莱碰上沈阿顺,我开始改观。在新加坡碰上Peter Wee就更让我的思想版块完全破碎,要重新组合。我发现华人不一定都是勤奋节俭、白手兴家。不一定坚持子女读华语学校、学中文,不一定认同中国就是祖国,也不一定对中国传统文化不离不弃。
Peter Wee中文名字叫黄万庆,属于一个叫土生华人的族群,或者叫海峡华人,本地人叫Peranakan。一般是指几百年前移民到马六甲海峡两岸的中国人,与当地马来女子通婚后繁衍的后代。 “Peranakan”这个词不难读,慨念也好像很简单。可是细想之下,却有很多谜团在背后。为什么他们没有被马来人完全同化,也没有和后来陆续移居到东南亚的华人混为一体,反而成为一个独立的族群?他们的祖先到东南亚与郑和当年的航海活动有没有关系?为什么新加坡这一代Peranakan的传统突然没落?
我怀着种种疑问,到黄万庆的古董店,也是他的家去拜访。梅贝尔小姐替我们介绍两句后,就像回到家一样跟黄的家人聊天。原来梅贝尔和黄万庆是对青梅竹马的老相识,他们两人的故事容后再谈。
站在我面前的黄万庆身穿便装:T恤加半截裤,跟我差不多。可是他一开口,一握手,一阵贵气就渗过来,像个仙人。花白的头发,面色白里透红,眉弯似月,脸上几乎找不到一条皱纹,手掌滑如绢,软如棉。“Wele to my house。(欢迎来我家。)”声音温柔亲切,不急不躁,虽然仍是东方口音,但比新加坡华人惯用的Chinglish(中式英文)要圆滑得多。他也懂一点华语,但一般Peran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