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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爱是一只不祥的鸟 作者:王水-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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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活佛平时很少和弟子说这样的话,别的弟子向我传来艳羡的眼光。包括郑风,但她脸上的表情很快变得古怪,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活佛对我微笑道:“藏袍在你身上很合体,也许你前世就是藏民。”     
    “那样最好了,我从小就喜欢藏族文化。如果有可能——希望来世是个藏民。”我说。     
    “很好。”活佛说,“下午再来吧,教你些经文。”     
    “仁波切,可是,这位师妹还不是佛家弟子啊。”那位财气十足的女士提醒活佛。     
    “师姐,刚才师父不是说了吗,这师妹很有佛缘。”郑风插入一言。     
    大家亦不再言语。我合十躬身道谢:“谢谢仁波切,我下午一定来。”     
    活佛点了点头,看看郑风,又看看那大师姐,说,“你们也一起来吧。”     
    出了寺庙,看年轻、挺拔、帅气的活佛在众人簇拥下走远,财气十足的女士慢慢落在他们后面,等我和郑风赶上来。她过来主动和我打招呼:“小师妹啊,你真幸运,刚认识师父,师父就亲自给你讲经……你从哪里来啊,我们认识一下吧……” 
      
    一边看郑风脸色,一边回答这位师姐的话。心里则对下午将要学习经文感到新奇。     
    中午众人一起吃饭,似乎都各怀心事,沉默不语。郑风脸色也不太好。     
    吃过饭,我在山下给几座白塔照了些相,就和郑风及财气师姐一起到寺庙佛堂等活佛。     
    活佛已然等在那里。他没有着僧衣,上身是黄色对襟的大褂,下身是一件牦牛皮的袍子,手上捧着一只盛酥油茶的碗。他面前的竹筒,还微微地冒着热气。尽管普通,他身上还是有那种令人感觉和煦的暖意,让人无端地心情舒畅。 
          
    我们还是盘腿坐在地上。气氛全无上午的肃穆。     
    “你们一人倒一碗茶吧。”活佛和颜悦色。     
    “谢谢仁波切,不要,不要,喝不惯。”我先拒绝了。     
    郑风也不要。财气师姐倒了一±,连声赞美那香气。     
    “以前读过经文吗?”     
    “密宗的很少,”我回答,“以前读过内地佛教的一些经文,《坛经》、《心经》、《金刚经》、《地藏经》、《百喻经》之类的。我父母两支亲系,都是佛门,祖上是信奉禅宗的,代代相传,直到‘文革’。” 
          
    “有出家人吗?”     
    “听老人们讲,民国以前好像代代都有。不过,最后一个出家人,是我母亲的二爷爷,做过一个很大的寺院的主持方丈。闹日本鬼子时,他被日本人刺死了。后来就没有出家人了。但是现在逢年过节,或者先人祭日,全家都是吃素的。” 
          
    活佛点点头。喝了口酥油茶,说:“很好。我教你几句简单的咒语吧。”     
    “谢谢仁波切,我可很笨的哦。”我笑。     
    “先教你六字大明咒,这也是观世音菩萨心咒,你先听一遍,然后跟着我读。‘嗡,吗,呢,呗,咪,吽。’你读一遍。”   
    “呃,嗯,吗——这个——哦,轰。”我语无伦次,胡说一通。     
    活佛把咒语写在一张纸上,并用音标注上音,把纸给我,他耐心地逐音节教,我逐音节地学,直到我能准确地念出来。     
    我能念通顺时,活佛又教我几句能健身、开智的咒语,都是梵语或者藏语,究竟是什么语言,我没有弄清楚。最后,他教的是一句非藏族的弟子入藏传佛教时必须要学会的几句经文。他说的是藏语,我只好用多年前刚学英语时的笨办法,把每个单词音译成汉语,然后死记那下来。 
          
    我没有学语言的天赋,学这些东西非常吃力。反反复复,丢三落四。财气师姐羡慕不已,郑风嫌我笨。倒是活佛一点儿不急,一直很有耐心。     
    学完了那些经文,我摆弄着手上那串手珠。     
    “请仁波切加持一下吧。”郑风轻声提醒我。     
    哦,好。     
    “仁波切,我有一串手珠,请借您的法力,加持一下吧。”我从腕上褪下手珠,捧给活佛。我回头看着郑风,充满幸福和喜悦。     
    活佛接过去,把手珠放在他的手心,双手合拢,嘴里念念有词。然后递还给我。     
    我把手珠重新套在腕上。活佛的眼神无比的慈爱,他慢慢地伸出手,放在我的头顶,顿时,一股热流沿长发进入体内,我感觉到温暖。心思却跑到了远远的雪山之巅。 
          
    我和郑风,身处圣地。     
    他放下手,不断地说:“好了,会好的,会好的……”     
    “师父,给小萧起个藏文名字吧。”郑风对仁波切说。     
    “我有啊,叫央金拉姆——有钱有势的仙女,也是一位师父给起的名字啊!”我困惑地问郑风。     
    “哎呀,那个名字难听死了,还是让仁波切起个好听的吧,仁波切是活佛,给你起的名字会更吉祥。”郑风说。     
    活佛一直微笑着,听我和郑风说完,他注视着我,我也一直觉得那个名字不好听,对活佛点点头,恭敬道:“那个确实不好听,请活佛赐名!”     
    “好。”活佛沉思片刻,说,“就叫格桑卓玛吧。”     
    格桑卓玛拉格桑,就是格桑花吧?卓玛是月亮女神。这个名字我非常满意。     
    仁波切还拿了支笔,在一小张白纸上,用汉藏双语写下我的名字,然后签上他的名字,递给我。         
     
    郑风不失时机地说:“仁波切,小萧——哦不,格桑卓玛,既然和佛祖有缘,你们照张合影吧。”活佛点头。我欣喜地站起来,提着藏袍的一边,走到活佛旁边,挨着他站定。郑风微笑着按下快门。 
          
    那财气师姐也要来照,活佛打手势拒绝了她。     
    财气师姐面露尴尬。郑风窃笑,那窃笑中又隐隐地带着些不开心。     
    我感觉到了她那瞬间的变化。     
    回到酒店,郑风重重地扑到床上,放声大笑。     
    她笑够了,才说:“实在是太高兴了,让那个僵尸牙倍受冷落吧……”     
    “僵尸牙?”我纳闷。     
    想到财气师姐那口一边凸出一颗的暴牙,郑风给她起的这个外号倒是形象、贴切。     
    “哈哈,让她今天倒霉去死吧,我靠,老子真是开心死了!”她在床上翻开了跟头。     
    “至于这么开心吗?”     
    那僵尸牙受到冷落——我真是太开心了。你瞧她看上师的眼神,真是色迷迷啊!只怕活佛把持不住。”     
    我问:“出家人不戒色吗?”     
    “戒色啊,当然戒。有部和印度合拍的电影《色戒》,那里面的喇嘛长得好帅啊,好迷人,他演得太好了,他一定当过喇嘛……”     
    “我在问你,出家人不是应该戒色的吗?”     
    “一般的喇嘛当然要戒色的。可是地位高的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特权?我觉得你说的是谣言”我好奇。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又摇摇头,才说:“也许吧。大人们点火,但不许小孩子玩火,是因为大人能控制火,而小孩子就不行。当然,也许像你说的,全是谣言。” 
          
    “你刚才说能控制火,是指欲火吗?”我故意逗她。     
    “不知道,不知道,流氓!”她说。     
    “你才是流氓!活佛都有空行母?”     
    “当然不。许多活佛都没有。”     
    “呃。”我似懂非懂,但不想再问。那个神秘世界透过来的气息,让我感觉压抑,还有点荒诞。     
    “那样的女人,叫‘空行母’,不能叫‘姘头’。我怀疑那个僵尸牙就是‘空行母’”她补充说。她的补充满是戏谑和嘲讽味,我听得出来。     
    “胡说八道!别侮辱你师父!欺师辱祖,你哪点像个佛家弟子?我看活佛是个很和善的人,智慧,而且有德行。”     
    “啊呸!”     
    “你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我不是佛门弟子,是个外人,都听不惯你的话了!如果你不相信佛祖,为什么要做佛家弟子?”     
    “当然是为了富贵啊!早晚有一天,我要变得大富大贵,哈哈!我要发财,要把那些伪善的小人一个个地踩在脚下!把那些瞧不起我的人,一个个地……”     

    “拜托!你别胡说了行不行?你的动机就不对,不配做佛家弟子!并且辱没师门,这是五雷轰顶的罪啊!你若非说不可,我阻止不了你,求求你声音小点儿,让人听到了不好!” 
          
    她的眼神戏谑而冷漠。那种冷漠,似乎又掩藏着缥缈的智慧和遥远的执着,在她看似柔弱的身躯中游走,和着野性而神秘的力量,深深地打动着我。     
    次日上午有雪,躲在酒店房间看漫天的雪花飞舞。下午时改成了细密的小雨,如丝飘逸,如风轻盈。隔着……的雨雾,能看到不远处黛墨色的群山,美景远胜水墨画。 
          
    郑风还在酣睡,衣服胡乱堆在椅子上。     
    我拿起几本藏经,有十几页,梵藏汉三种语言,我对照着汉语看那上面曲里拐弯的符号,然后又拿出笔,在一张白纸上描那些藏文符号。     
    不知几时,郑风醒了。     
    起床洗漱后,她一边喊冷,一边回到床上,缩进被子里。     
    她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突然带着坏兮兮的笑说:“给你猜个谜语吧。”     
    “好啊,不过别太难啊。”我不抬头,继续描画。     
    “你想猜哪一类的?”她歪头问。     
    “历史,地理,物品——什么都行,随你吧。”     
    “那就猜个历史人名吧。冲动时女人不在身边——猜一古代人名。”     
    “白起。”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口又羞红了脸,埋怨她,“你怎么想得出这么下流的谜语?”         
      
    “我下流吗?啊?你说,昨天晚上是谁……”她作鬼脸。     
    我放下经文,拿起一只枕头投过去打她。     
    两人又笑闹在一起。     
    等安静下来,郑风说:“白起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秦赵‘长平之战’,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兵。他罪孽太深,死后世世代代都变成猪,长肥了供人宰杀。一直到清朝,有个屠夫在杀猪时,把一头白猪剃光了毛,发现猪皮隐隐有‘白起’二字,至此,白起的孽债才算还清。所以,我们要心怀慈悲,对众生有情……” 
          
    “嗯。”我似懂非懂。     
    下午,天晴了,醉人的蓝色铺满头顶的世界,似乎在开心地引导人们继续抒写童话。     
    我们去寺庙附近的一套民居,活佛在这里接见来拜的人。     
    那是城中心一座两层楼的小院子。白墙,花顶,比城区其他居民的住房要略微气派一些。几个年轻的喇嘛静静地坐在屋檐下,不断地转动手中的菩提念珠。院子中还拴着两条狗,一条是凶猛硕大的黑色藏獒,另一条是细弱的不知什么品种的花狗。 
          
    我天生怕狗,低头小心地往屋里走,生怕它们会扑过来。明知它们被粗重的铁链锁着,还是吓得腿发抖。     
    快走到屋门时,郑风碰碰我的胳膊,使眼色给我,我顺着她的示意,看到两条狗正在一起打闹,在试图进行雄狗和雌狗之间最亲昵的那个动作。     
    “几个月之后,会有一窝长相奇怪的狗出生……”她挤眉弄眼。     
    我刚想笑,这时离屋门已?很近了,她立即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一脸庄重地推门进屋。     
    那是一个大厅,典型藏族风格的装饰,活佛还是坐在正中的主座上。     
    郑风去活佛前跪拜行礼,脸上又变出幸福、陶醉的样子。我不佩服她的表演工夫。我不是活佛亲传弟子,所以不必行五体投地的跪拜礼,只双手合十,弯腰行礼,然后和郑风一起退下。这时才注意到屋里坐了不少人,凭我的职业习惯,我一眼看出,那些人都是政府的官员,但级别不会很高,处级或科级之类。他们都坐在小凳或长凳上,神情庄重,虔诚而恭敬。小凳不够坐,我和郑风坐在地上。地上铺着氆氇,我没有再盘腿,而是抱膝坐在地上。 
          
    他们似乎在谈论什么,我听不太清他们的语言,只观察起室内布置来。     
    屋中央烧了一个大火炉,一个十几岁的小喇嘛蹲在炉膛前,不断往里填干牛粪。炉上烧着一只铁皮壶,炉台上有几碗冒着热气的酥油茶。屋里暖烘烘的,我的高原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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