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杂集电子书 > 我把青春献给你 作者:冯小刚 >

第5节

我把青春献给你 作者:冯小刚-第5节

小说: 我把青春献给你 作者:冯小刚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震云他们走后,王朔一个下午都关在房间里阅读剧本。他的阅读速度非常快,几乎是一篇一篇地翻。这一点和电视艺术中心的李晓明很像,李晓明不仅能够以飞快的速度写出一部五十万字的《渴望》轰动全国,而且还能以飞快的速度阅读社会各界给中心送来的剧本。往往是,约好作者下午两点来谈意见,中午吃完饭才开始看本子,一个多小时就能把一部10集的电视剧本翻完。然后胸有成竹地和人家谈修改意见,从结构到细节毫不含糊。这一点我怎么学也学不会,看一个五六万字的电影剧本,得读一宿。所以现在徐帆每次接戏之前,把一摞二三十集的电视剧本子交给我,让我看完了表态,因为我阅读速度非常慢,总也给不出意见,常常会让找她的剧组误会,以为她不想接人家的戏。其实她也在等我的消息。

  夕阳只在颐和园里留下最后一撇的时候,王朔走进了我的房间,把剧本扔在我的桌上,说:这是刘震云写的《一地鸡毛》,10集。我觉得很好,也适合你拍。你先看看,愿意,告诉他们。钱都有了,马上就开拍。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捡了个大便宜。

  该剧,之前本来已经开拍,导演是张元,但广电部突然要停拍这部戏。高山跑到广电部去打探,问是刘震云的剧本不能拍,还是张元不能导?部里说:不是剧本的问题。由此他们得出结论,那就是张元的事了。因为那时张元是地下电影的代表人物,政府怎么看他都别扭。我一口气看完了剧本。知道这回我是抄上了。迫不及待告诉王朔:

  剧本一个字都不用改就可以拍。

  王朔陪我和刘震云、高山见了面,吃得是涮羊肉。

  我提出的条件是,以前拍了多少素材与我无关,我不看,也不会用。一切从零开始。

  他们没有意见。

  之后,刘震云老师断断续续对我讲了一些话。我尽可能全面、准确地把这些话从记忆的深处打捞出来,以飨读者。

  刘老师首先说:

  《一地鸡毛》写得不是凡人小事。写得是凡人大事。如果拍出来仅仅表现的是凡人无小事,那我认为可以不拍。

  刘老师又说:

  这些小事放在个人身上,就变成了大事。你可以问问走在街上的人,对他个人来说,是分房子,长工资这件事大?还是苏联解体的事大?我想答案一定是前者。凡人无小事。泛泛地说,苏联解体、美国和伊拉克的战争、埃塞俄比亚的大饥慌、柏林墙的推倒,这些都是被公认的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大事。而孩子的入托问题、长工资评职称的问题、分房子的问题,包括发生在“八部七局六处”里的琐琐碎碎的事情,则被公认是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小事。但这些小事放到个人身上,就变成了大事。所以大和小的关系是相对的,角度不同而已。

  刘老师还说:

  上至国家主席,下至平民百姓,看起来需要面对很多人,但其实不然。每个人真正需要应付的不过也就是七八个人。把身边的这七八个人应付好了,日子就太平了。这七八个人摆不平,日子就不好过。这就需要拿出你的全部人生智慧来应付。态度当然得是积极的,不能掉以轻心。从这个角度说,《一地鸡毛》是一部积极上进的作品。是生活的主旋律。有人说它很消极,我不同意。如果把它拍成了一部消极的作品,那我也认为可以不拍。

  刘老师最后强调:

  《一地鸡毛》里的人物全是正面人物,没有反面人物。如果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做出了伤害别人的事情,那也是出于自我保护不得已而采取的自卫行动。他们的本质都是善良的,对生活对人群都是充满善意的。因此我建议,冯老师可以把它拍成一部充满善意的作品。

  刘震云的这种高屋建瓴的创作思想,极大地鼓舞了全剧组的创作热情,为我们的创作指明前进的方向。这就是灯塔的作用。

  如果说《编辑部的故事》是我作为一名编剧,在王朔创作风格的引领下,跨出了坚实的一步;那么《一地鸡毛》,则是我作为一名导演,在刘震云创作思想的影响下,创作上走向成熟的一次飞跃。

  《一地鸡毛》拍摄完成后,送刘震云过目。

  得到的批示是:

  同意下发全国,组织干部群众学习。

  电视剧在上海首播,随后在全国铺开。

  收到的评价是:

  这是一部“新现实主义”的力作。

  在此之前,我常听到一些类似的词汇,像革命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浪漫现实主义、批判现实主义,之类,一直弄不清楚这么多种现实主义的区别何在。现在好了,《一地鸡毛》被定了性,属于“新现实主义”,还是力作。那我得按照我的认识给这一主义下一个定义,它的主要特征应该是这样的: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刀光剑影;看似不咸不淡,实则波澜壮阔。一切都不露声色,于形中势不可挡。
 
凑合着一起奔小康  
新浪读书  
 

  7

  《一地鸡毛》是“好梦公司”成立后拍摄的第一部片子,之后又相继拍摄了《永失我爱》、《情殇》、《我是你爸爸》、《月亮背面》。出片量并不小,但都是别人投资,我们承制,只能在成本里紧紧巴巴地抠出一点钱来,除了还账,所剩寥寥。

 
  这期间,我们都在外面拍摄,办公室形同虚设。为了节省开支,待来年租约已满就退了新源西里的房子,把王朔接到剧组去住。

  公司成了真正的“皮包公司”。

  有一阵子,彭总包里掖着公司的公章,四城八叉地满处找便宜能打折的宾馆。谈得有眉目了,就叫我和王朔出面和客房部经理献媚。谈好价格一拥而入。算是几个月的住处有了着落。

  记得有一次,因为一个剧组已经结账,新的剧组还没有成立,为省钱,我们从北展宾馆搬出。两辆车拉着我们的全部家当找驻地,因为衔接上出了问题,从早上转到晚上也没有找着合适的落脚点,只能临时解散,回家待命。

  那天我们先后去了亚运村招待所、团中央万年青宾馆、友谊宾馆、盛唐饭店……,最后天都黑了,才在西直门一带的上园饭店临时租了间房子。人可以回家,但两车东西总得有个地儿放呵。

  那期间,我们先后入住过:

  香山饭店、颐和园、吉林大厦、化工招待所、亚运村汇园公寓、总参一招、香蔬阁饭店、北展宾馆招待所、上园饭店、亚城商务中心、北方交大招待所、猴王宾馆。

  列出这些名单,一方面可以对我们那一段时间的颠沛流离一目了然;另一方面我有一个发现,除香山饭店我们有非常铁的关系,亚运村汇园公寓和颐和园是朋友免费提供的之外,我们住的都是一些伪星级宾馆。

  所谓“伪星级”就是那种,把原有的招待所重新装修了一下,门口也戳两门童,也有肩章高筒帽,但怎么看怎么像北洋军阀的逃兵;大堂里往往都有一大面镜子,镜面上用红油漆写着“某某公司敬献”;前台后面的墙上,也起着哄似的挂一溜时钟,分别标出纽约、东京、伦敦、巴黎、伯林、卡拉奇,但其中一定会有几块钟的时间已经停了,看得出来是当初心血来潮一时兴起挂上去的;楼层里经常可以听到客人大声呼喊服务员,随即看到披着大衣的服务员拿着大串的钥匙睡眼惺忪地走来;房间里有壁纸,地毯,简易沙发和一摸粘手的客房服务指南,窗帘脱钩有的甚至拉不上;卫生间里卫生纸永远不是夹在架子上,永远是扔在马桶的水箱盖上,热水也是晚饭后午夜前才提供;有餐厅也有小卖部,餐厅里全是端着酒杯互相追逐的科长级会议代表。差不多了吧,就这么个局面。这就是“伪星级”。

  我如此详尽地描述“伪星级宾馆”,主要是想说明,我们当时又想省钱,又想在接待来访者时有个大概齐的体面。这也是那一时期中国影视界的状况,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也是中下层。明星们也不例外,刚开始翻身解决了温饱问题,但挣得钱一个子也不花,每天跟着剧组蓬头垢面吃盒饭,即便是穿上一身西服扮大款,也像是风尘仆仆的推销员。

  现在情况已经很不一样了。明星们都已经从中下层的劳动人民里脱颖而出,出门也坐头等舱住五星级饭店了,上了组还带着助理老妈子,有的还配了生活车,遮风挡雨冬暖夏凉。可不知怎么的,看着还是有点土。包括中国的大款们,穿得也都是名牌,住得也都是大HOUSE,开得也都是宝马,甚至有的也一掷千金,但举手投足还是找不着优雅的感觉,眼神里还是透着心急火燎。仔细分析,是穷了多年养成的做派。钱是有了,但还没有过足满世界显贝炫耀的瘾。我估计少则十几年,多则要等到下一代,中国的有钱人才会神情自若,才会洗尽曾是无产阶级的烙印,于不经意间挥金如土。那个时候,中国就有贵族了。

  贵族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作为一个改革开放的受益者,以小人之心揣度过贵族之腹,或者说我梦见过。

  贵族的气质不是有了钱就能挂像的。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一小养成的。贵族从小坐车就有人给拉车门,车到人到,长大了养成习惯,车一停就举步,赶上没有人适时拉开车门,他能一头撞玻璃上。下了车也不会说谢谢,不是不懂礼貌,是不觉得你是在为他服务了。这一点确实不同于平民百姓,满脑子都是人情世故,家常理短。人家贵族思考的都是民族的兴衰,国家的存亡。余下的心思顶多会想一想心爱的女人。遇有闲暇,外出消费,身上是从来不带钱的,买东西都是事先电话里约好了,到了专卖店只管挑选,完了事有人专门给送家里去,回到家,喝怀咖啡,东西也就跟着进门了。出国旅行,看到一座庄园,心生爱意,打听主人是谁?随从马上俯首贴耳:您还不知道吧,这庄园就是您的。贵族听到后,并不感到惊喜,反而有点扫兴。这么说吧,生活上贵族基本上就是一废物,除了做爱亲力亲为,吃饭不用人喂,其他一切均不能自理。但同时,贵族也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英国王妃戴安娜,因为受到王室的不公平待遇和种种非议,心里的郁闷不能排遣,遂找到在伊顿公学读书的儿子威廉王子,威廉背着手在草坪上踱步,戴安娜一路絮絮叨叨紧随其后,儿子听烦了,一扬手,说:

  有钱人遇到不少;无一不是患得患失,你还没来得及打他们的主意,就已经先被他们计了。

  母亲,你不要再说了。不就是一些议论吗,到我登基那一天,还你清白。

  戴安娜听了,当时就躬身行大礼,说:谢国王殿下。

  这就是贵族和灰姑娘戴安娜的区别,你觉得过不去了的事情,在他那里都不是问题。

  由此我得出一个结论,中国的明星,包括中国的大款们,土就土点吧,想当贵族眼下是来不及了,怎么也得两三代以后再说了。咱们就凑合着一起奔小康吧。

  说到这里,心里一阵悲凉。原寄希望有生之年能有幸结识一两个中国的贵族,凭着我的能说会道,哄得他们高兴,赏我良田千顷,老有所依。现在看来只能自己挣了,有钱人遇到不少,无一不是患得患失,你还没来得及打他们的主意,就已经先被他们算计了。

  请读者原谅,我心猿意马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在这胡抡,你们就全当是买了我的钟陪你们聊天吧。再说了也不贵,一本书不过十来块钱,您歌厅里找一小姐陪你扯两个钟的淡,不是还得给人家200呢吗。

  王朔看出来了,这么胡混下去没多大发展,召集我们开会,勾出一幅宏伟蓝图。

  王总的设想是这样的:

  拿出几百万来,不干别的,只作剧本。首先与全国十几位一线作家签约,买断他们每年新出小说的影视改编首选权,只是首选权,每位每年几万元即可成交。这里面如果有适合改编影视剧的小说,再正式买下改编权,没有钱就算白送您了。这就意味着从源头上掐住了其他影视公司剧本创作的脖子,因为有名能写的作家就这么十来位,而我们又签下了首选权,别的公司想拍,没问题,找我们来谈合作,由我们一批枪手负责改编成剧本,而且我们还不单着卖,想买就打捆买,好坏搭配。有黄金时间打炮的戏,也有上下午陪着家庭妇女解闷的片。如果想自己拍更好,找一家有实力的广告公司,比如说,“盛世长城”那一量级的广告公司,一年买下两百集的电视剧贴片广告,按每播出一集电视剧贴3条广告计,每条广告收费30万,3条就是90万,90万乘两百集就是1亿8千万。在当时拍摄一集电视剧的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