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女儿-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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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人！跟奶奶走你哭什么？奶奶能吃了你不成……Ｇ说：“你有完没完？我就求你这一次，如果不行算了。看我以后怎么对待你！”这话真好使，婆婆不再发威，而是对着婷说：孩子我领走了，你放心吧我是他亲奶奶，他流淌着我们家的血，只是你太可怜了，遇见我们这户人家，刚才我的话收回，你做不了我儿子的主，这我知道的……
婷，连忙接着婆婆的话。妈，拜托了。说着眼泪夺眶而出……是感激，是屈辱，还是无奈？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婆婆说话是随心所欲的，自己在娘家好歹也是人家的宝贝的闺女！在他们家连个草都不如……
赶晚上的车，和G一起去医院……
到了医院那，没有找到母亲，婷的脑袋轰得一声，险些晕倒，不是G扶住她也许真的晕倒了。连忙找医生，医生说了，你前脚走，你妈后脚就嚷着出院，没办法我们只好让她出院，点滴去家里打，放心吧，近几日没事！
风风火火地赶到母亲的家里，见母亲正输着液体，躺在自己家床上比在医院心情好多了，母亲见婷来了，忙拉着女儿的手，见身后没有孩子，忙问：“我外孙子呢？”Ｇ说：“让我妈带着呢，没带他来，他来了太闹了。”妈妈的脸上开始阴云密布了，她在担心孩子……爸爸说话了：人家是亲奶奶，怎么能虐待亲孙子呢？别担心！
妈妈的话语不清，但能听懂：她说：这次没带孩子来，是对的。别在孩子未来的记忆里留下姥姥这幅模样！此时的母亲比前几天更瘦了。
“婷，好闺女，妈留你七天！过了七天你想在这呆妈也不留你。Ｇ，你明天上班吧！”妈妈安排着女儿和女婿……
这是母亲诚心地留女儿七天，七天里，母亲很少睡觉……她，竭尽气力地讲述着婷从襁褓中到上学婷不知道的或已经模糊的经历，还把她与父亲的关系也说出来了。父母是包办的婚姻，母亲不识字，父亲却有高学历……虽然母亲漂亮，却不像婷有气质，因为内在的修养很自然地流露在外表，是美丽的容颜所替代不了。所以各方面的差异，让双方都痛苦。母亲不说，婷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婷只知道她很小的时候，父亲不在家，每次来信都是邻居给读，给爸爸回信，也是邻居代笔。自从她上了小学，背起书包写信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她的肩上。妈妈不愿意再求人了，每年妈妈都要给邻居全家人做棉衣来报答写信之恩！人家还得有时间才写，写的时候也不像婷那样痛快，好半天才写成，念起来也没婷的写的顺口。妈妈虽然没有文化也知道通顺不通顺。
谁都知道两地分居的夫妻，是靠鸿雁传书传达情意，有文采的父亲也想在信里述述相思苦，可是苦于没人知晓……婷，写给爸爸的信，那是婷介绍家里的近况，是纯属和爸爸的对话，在信里只是提提妈妈……
都知道有文化的人很细腻感情丰富，尤其婷的父亲写一手好字，能写一篇洋洋洒洒的文，就是想写情书也是欲递无门……即使和母亲相见，想卿卿我我都不成，父亲的含蓄，母亲不懂……她也后悔，找个有文采的人！
其实差异还很多……父亲喜欢多情的人，可母亲却沿袭着传统，只肯为家付出哪懂得什么多情！父亲喜欢浪漫，母亲哪会？看高雅的音乐会会呼呼大睡，更别提那舞会！
好在父亲还算是个正值的人，所以他也很痛苦！
母女的命怎么那么的相似，婷，从来也没有写过情书，就是Ｇ不在家给他写信，也是一般的问候，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大姑子曾问过，你说话他能懂？写信不一定全懂，说话不懂就不通了……
这几年G被锻炼的，婷的字他到能认得了。婷给G写信是随心所欲的，所以不用措词，也不用打草稿，什么亲爱的，我想你了之类的话没说过……她也想遇见个如意郎君，在鸿雁传书中述述那离别的苦，用爱的软语安慰着相思的心……
母亲也感觉了女儿的婚姻重蹈着自己的覆辙，在弥留之际，她拉着婷的手说：“妈妈的一幕在你身上重演，是妈妈不对，妈妈坑了你！”
接着是母女痛哭……
妈妈反复地忏悔：七七年应该让你参加高考，我知道你是读书的料，那时想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早晚得嫁人。是我错了，你如果上大学，你的婚姻就不是这样了，也不会遇见世上难找的婆婆了。
那时还想，女孩子那么强干嘛，你强的把弟弟都比得没有了。是妈妈不好重男轻女……其实你姥姥重男轻女我就很痛恨，可是我还是学了你姥姥……你姥姥卖了我，娶得你舅妈。三担黄豆就把我给卖了。
“妈，别说了，我不怪你，这都是命！”
话说回来，既然嫁了，孩子也那么大了，就死心塌地过日子吧，你还是要对他好，那样他才能保护你，不至于被婆家人把你给吃了。我真不放心你啊！我怎么那么糊涂，就依了你爸爸，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
妈，别说了……我很好！
七天里，妈妈对婷说了一生的心里话，这几天妈妈更是骨瘦如柴，食欲皆无，她和婷说：我怎么没胃口呢，可能这阳间的饭吃到头了吧！吃什么都没味……
第七天，Ｇ来了，他买来了菜，他要给母亲包饺子，之前婷要给母亲包，母亲不允，她不让女儿离开半步，今天母亲吃到了Ｇ包的饺子，她胃口大开，竟吃了十几个。连连说好。婷很高兴，妈妈终于有胃口了。
说好了的，留你七天，我绝不留你到第八天……妈妈对坚持不走的婷发怒了，她发起怒来婷也是害怕的！（就像儿子长大后说婷，你不要谁都怕，你硬气些不行？咱在钱上吃亏，别在气势上吃亏，这是儿子长大后不满他们家人嚣张地对待母亲……告诉母亲不要怕，和她们干。有我呢，我长大了，看谁还敢欺负你！）
不走真是不行，爸爸也没办法，只好先回去，明后天再来……
正是：江城子七天
人吃五谷病难防。瞬息变，遭祸殃。阴阳两界，命悬一线上。纵使祈祷难灵验，初夏日，恁凄凉。
回首往事终难忘。母病重，卧在床。携手无言，泪流已千行。心有万语话断肠，小轩窗，明月光。
《中篇》（婚姻生活） 18 母逝
18母逝
在母亲的强迫下婷回了家，当然儿子高兴了……手舞足蹈地和妈妈说着这几天在奶奶家的事，“妈妈，奶奶没打我，还夸我听话。”婷，摸着儿子的头说，“好。你真乖！儿子你能记住你姥姥的模样吗？”“能记住！”奶奶都说了我的眼睛和眉毛像姥姥，她还说不让我告诉你！
知道了，妈妈给你保密……
“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吃饺子。”儿子最喜欢吃的是饺子，而且喜欢吃韭菜馅的。
婷说：“想吃韭菜馅饺子，明天早上好吗？一会儿妈妈买韭菜，晚上给你做鱼吧！“好啊！今晚吃鱼了……”儿子高兴地蹦起来，小孩子和母亲在一起就感觉幸福就十分快乐！
这天晚上，婷搂着儿子，给他讲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故事，这样的故事不知道讲多少遍，马虎不得，少说一句话儿子都嚷嚷，这句话你没说。讲着讲着儿子睡着了，婷轻手轻脚地下地，合面，然后把韭菜洗净……待早上用。
明天早上又要和儿子分别了，心里真是两头放不下，那边母亲，这边儿子……
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唉！还没和儿子说明天还得去姥姥家，不知道明天他会是什么表情！头有些晕……可是困意皆无，子时已过，窗外的月亮闪着清辉，顺着窗帘的缝隙窥视着屋内，树影也粘贴在窗帘上，在风中摇曳着……远处的青蛙正在吵湾，声音此起彼伏……这样的夜色，如果没有烦心事，正好可以欣赏。可是今晚没心情。
当、当、当、当……不知道谁家的钟声敲了四下，哦，四点了。再咪一会，五点起床！这时候困意袭来，感觉已经进入了梦乡，在芳草奇美的所在游玩，突然儿子不见了，忙着找儿子，儿子笑着从大树后面出来，妈妈我在这！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丢了呢？
这时妈妈出现在婷的面前，微笑地和婷招手！“妈！你好了！”妈妈微笑不语，然后送给婷五千元钱，婷不要，妈妈硬塞……就在给钱、躲闪不要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弦乐声，天空中也出现了彩虹……妈妈瞬间不见了。婷着急地喊妈妈！妈妈！我的妈妈不见了，她嚎啕大哭起来……
婷哭得正伤心呢，又听见了锣鼓声、唢呐声……随着锣鼓声、唢呐声出现了一群扭着秧歌的人，在人群中她见到了母亲！啊，妈妈今天真漂亮啊……怎么那么年轻，像自己十几岁时和妈妈走在大街上的样子，披肩的长发，烫着大波浪，天蓝色底图上面洒满小白花的衬衫，将妈妈白皙的脸映照得抚媚动人……不是那天被人误会我是她妹妹，妈妈就不会从此不打扮！都是我的错啊，让妈妈剪去披肩发，留着齐耳的短发，再不穿鲜亮的衣服了。婷，望着妈妈想着当年的事，心想妈妈终于想通了，还是这样好，这样才是我的妈妈……
咚咚咚……锣鼓声怎么那么的震人！婷捂着耳朵，眼睛却盯着妈妈的方向，妈妈没有扭秧歌，而是神采奕奕地向婷走来，她身旁有祥云环绕，她的身上闪着霞光……妈妈，从来没有这样的雍容华贵，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光彩照人……
咚咚咚……锣鼓声惊天动地响。
婷一个激灵醒了，原来是梦！
咚咚咚……啊！谁在砸门！婷条件反射地预感不好，忙披衣下床，慌张地询问敲门的人，谁啊！“婷，是我！”声音很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等着！”婷一边应着一边开门。推门进来的是爸爸单位的司机，还有爸爸的同事……
“婷，快走，你妈妈要不行了。”啊！不用他们说，婷也能预感到……要不然不会凌晨四点多钟前来敲门！
爸爸的同事埋怨着说，“你不应该走！”司机说：“你不知道埋怨什么？婷不想走是她妈逼着她走的。不能埋怨婷……”爸爸的同事又说，“唉，半夜了，你妈妈突然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根据经验熬不过中午了……原谅我一时着急，你是好女儿，你爸多亏你了！”
婷，两条腿发软，说话直打颤，望着睡眼朦胧中的儿子，他也被惊醒了。婷告诉他你躺着吧，我去你奶奶家，让你奶奶来接你。怎么去的婆婆家，怎么敲开婆婆的门，怎么说着语无伦次的话都记不得了，只听着婆婆说：放心去吧，我马上看孩子去。不知道先迈那条腿，不知道怎么上楼怎么下楼。大脑一片空白地跟着来人上路了……
心似油烹，如万箭穿透……眼泪在不停地流淌！
车轮飞转，道上畅通无阻，可是婷还嫌开得慢，她多希望快些快些再快些……
八十里的路程转眼就到了。可是婷感觉仿佛过了八个世纪。她忘记了怎么下车，怎么推开医院的大门，怎么来到母亲的身边……大脑一片空白的她庆幸褪还能走。
奔到母亲身边，只见母亲的呼吸急促，身上插着许多的管，氧气管也插在鼻孔中，她俯身贴在母亲的耳旁，轻声地呼唤：妈妈，妈妈……女儿来了。她感觉妈妈听到了，嘴角动了动。手微微地颤抖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紧贴着妈妈的脸，呼唤着妈妈。旁边的人说，她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是那眼泪不可解释，医生也说她已经高度昏迷，可是那嘴唇微动说明了什么，至今是一个迷。但婷坚信那时妈妈知道她来了，那眼泪是妈妈不忍和女儿分别，那嘴角的颤动是有话要说……妈妈，曾在好好的时候就说：“我没有文化啊，如果我会写字，就可以把我想和你说的话写出来，不然见了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真怕得半身不遂啊！那样我心里有，说不出……”
妈妈开始发着高烧，婷就用冰块被妈妈降温……好烫啊，其实医生也知道用冰块无济于事，但是救死扶伤人道主义还在坚持。各种药不停地往母亲身上输，妈妈开始大口的喘气，正常人是一呼一吸，可是妈妈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最后那一口气眼睛瞪得好大，满脸憋得通红，咽下……
各种管子拔下，护士收拾着残局，母亲就是这样离去……婷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那样扑簌簌地流下来。
还不是哭的时候，她打来水，和爸爸一起给妈妈擦洗，妈妈的手好温暖哦，妈妈的脸真慈祥啊！妈妈的眼睛真美丽！妈妈的瓜子脸比女儿的脸更漂亮……
给妈妈梳洗完毕，穿上了闪段的锦袍，妈妈一生这会儿最光鲜，她抚摸着妈妈的脸颊，将脸贴在了妈妈的脸上，妈妈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的爱你！
不是被爸爸拉起，她会和妈妈睡在一起……
站在床边望着熟睡的妈妈，妈妈的颜色出奇的好，经常病着脸色发青，可现在白里透着红，微闭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