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大传-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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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战之后的江面风平浪静,这晚月明如画,江山也如画,曹孟德坐上主战船。
月涌大江流。
曹孟德左右侍御者数百人,都如同过节一般穿着锦衣绣袄,荷戈执戟。文武百官,依次而坐。
曹孟德仰头以手指山:“这叫什么山?”
左右答:“这叫南屏山,山上有一古钟,守山老人敲钟以报时。”
曹孟德侧耳聆听,一会儿,果然有悠悠钟声萦回于大江两岸。向东望去,可以看见柴桑广袤的土地,向西远眺,夏口的江上渔火点点,向南远望,樊山气势恢弘,那后方便是乌林。
曹孟德对文武百官们说:“我自举义兵以来,仰仗天意及群臣辅佐,为国家除残去秽,成果卓著,北方早已是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的景象。唯一使我不安的就是这江南大地依然四分五裂,诸侯割据。今天,我拥有百万雄师,只要大家同心协力,收复江南就指日可待了。”
大家齐声欢呼:“愿早奏凯歌,以乐太平。”
曹孟德手指夏口,说:“刘备,诸葛亮,敢与我百万雄师抗衡,蚍蜉撼树,何其难哉!”又回头对众人说:“听说乔公有二女,皆是国色天香,不料为孙策、周瑜所娶,如取江南,我当娶二乔,奉养于铜雀台上,以娱老夫暮年!”说罢敞声大笑。
众人举杯欢呼:“丞相康健,天下兴旺!”
曹孟德正与众人饮酒谈笑,忽听寒鸦之声于水上掠过,曹孟德问左右:“这乌鸦为何夜间鸣叫?”
左右答:“鸦见月色明朗,以为天晓,所以离开枝头,于夜空中嘹唳。”
这时,曹孟德已是酩酊大醉,命人取来那杆槊,自己将槊立于船头,将满满一杯酒洒向江中,把槊横握在手中,大笑着说:“我持此槊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征乌桓,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此槊不负大丈夫之志,面对此景,老夫我感慨万千,我乘着酒兴赋诗一首,大家跟着我吟唱。”
沉吟片刻,曹孟德引喉高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食野之草。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皎皎明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必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大家跟着唱起来:
高举酒杯,开怀畅饮,高歌一曲,及时行乐!
人生在世,时日无多,好比朝露,日出消失!
慷慨激昂,尽情挥洒,内心忧伤,却藏胸怀!
有何方法,忘却烦恼,只有美酒,消忧良方!
知心好友,生离死别,心中想念,何时能解!
只为思念,郁郁我心,低声吟咏,直到如今!
原野小鹿,低声鸣唤,原野觅食,专食艾蒿!
我有嘉宾,共聚一席,鼓瑟吹笙,共享欢乐!
月光皎洁,明如白昼,如此心境,何时可得!
我心忧烦,悲从中来,何时得解,不再干扰!
千里有缘,前来相会,谈心饮宴,重温情谊!
旧友新知,重表情怀,我心求贤,若饥若渴!
皎月明镜,长夜星稀,鸟雀结伴,朝南飞去!
绕着大树,低飞几圈,哪棵大树,值我栖息!
黄盖、甘宁等败回。
周瑜鸣鼓,诸将齐集帐下。孔明也在座。
周瑜说:“败军之将,有何面目见我!”
甘宁、周泰以头抢地,连呼“死罪!”独有黄盖高昂头颅,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胳膊说:“曹公果然厉害,我们几万军士怎奈何曹公八十三万人马,我们尽死力拼杀,好不容易才拣回这条老命。”
周瑜大怒道:“两军开战,你怎敢长曹贼之志气,灭我东吴之威风,来人,将这败军之将拖下去斩了!”
甘宁连忙为黄盖求情,说:“公覆是东吴旧臣,望都督宽恕。”
周瑜吼道:“你还有脸说话,给我乱棒打出去!”
甘宁被推出去了,接着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和甘宁痛苦的叫声。
韩当跪下来为黄盖求情,说:“黄老将军罪该重处,但两军对垒之际,重责名将,恐怕不利。”
周瑜斥道:“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
第二十三章 踌躇满志 横槊赋诗(9)
黄盖依然昂头说道:“我随破虏将军纵横东南,三世老将,岂能在区区小儿面前下跪!”
周瑜吼声“大胆”。吩咐左右的人将黄盖按倒在地,剥去衣服,一阵乱打。可怜这位年逾花甲的老将军,臂膀本来就中了箭伤,在寒风中赤条条伏在地上,片刻功夫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老将军依旧骂声不断:“周瑜小儿,擅自用权,不得军心!”四下的军士无不掩面流涕。
蔡中蔡和偷偷观察周瑜,只见他脸色铁青,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心想,这周瑜也太狠心了。
鲁肃也看得老泪纵横,待众人散尽,随孔明来到船上。
“今天公瑾怒责公覆,我不敢为之规劝,先生是东吴之客,为何那般铁石心肠,袖手旁观。”鲁肃说。
孔明笑着说:“子敬又在欺骗我。”
鲁肃颇感冤枉地说:“我与你渡江以来,从未欺瞒先生,骗人之语又从何说起呢?”
孔明见鲁肃不是在装模作样,也就对鲁肃说了实话,他说:“周公瑾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在用皮肉之苦换来东吴的水战成功。”
鲁肃才有所醒悟。
孔明又说:“曹操智谋过人,不在周公瑾之下。不用苦肉计怎能瞒过曹操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公瑾一定是派黄老将军诈降曹操,而让蔡中、蔡和送情报说黄盖有倒戈之意。”子敬见了公瑾,千万不要说我知晓个中底细,只说我孔明也为黄盖鸣不平,埋怨都督太狠心了。”
鲁肃离了孔明小船,又入了周瑜帐中。
“都督今日为何痛打公覆?”鲁肃问。
周瑜问:“诸将都埋怨我吗?”
鲁肃回答:“很多人心中不安。”
周瑜问:“孔明有啥反应?”
鲁肃回答:“他也埋怨都督这么凶狠地对待三世老将军。”
周瑜很是得意地说:“我今天总算瞒过了孔明的眼睛。”
鲁肃也装疯卖傻地说:“莫非打错了?”
周瑜说:“我今天忍痛责罚黄盖,用的是苦肉计。我想让黄盖诈降,然后用火攻击曹操,东吴定获大胜。”
“妙,此计甚妙!”鲁肃很是赞叹孔明见识之高,周瑜听得心花怒放,满以为鲁肃是在赞美自己。
五更时分,周瑜佯装四处视察军情,看左右无人,溜进了黄盖帐中。此时黄盖正躺在床上呻吟,见周瑜进帐,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周瑜轻轻按住了。
周瑜紧握黄盖的手,说:“委屈老将军了!”
黄盖也很感动,说:“为了东吴,我这把老骨头早该献给吴主了,都督日夜操劳,也够辛苦的,吃点皮肉之苦能换得一方太平,值得,值得。”
一席话说得周瑜热泪盈眶。
“都督,火攻之计可行啊!”黄盖说。
周瑜来不及拭泪,将黄盖的手握得更紧了。
“昨日我们突击曹军战船,我好不容易接近曹军主战船,发现敌船用铁索连在一块,曹操的指挥船正处中央,我看清了那杆帅旗。”黄盖说。
二人正在交谈,外面有人说:“都督打老将,打也心甘痛也心甘。”声音不大,却能听见。
周瑜吓得变了脸色。
说话人已入了账,二人一看,原来是阚泽。这人是会稽山阴人,字德润,家贫好学。传闻阚泽幼时与父过江,一艄公见阚泽捧读《诗经》,看罢一页即撕下抛入江中,艄公见了大为痛心,说:“小儿何故这般不爱惜书?”阚泽回答:“看完一页即可背诵,留着何用,已装吾腹中。”艄公惊奇,于水中捞起一页,说:“且背诵与我听听。”阚泽果然能背诵,艄公大为称奇。阚泽能言善辩,为人颇重恩义,性情耿介,好打抱不平,二十出头时,因杀贪官聚众于会稽山落草。孙坚赏识阚泽的胆略,招他为幕宾,如今已近二十年,自然是东吴元老了。周瑜出仕孙策,阚泽不喜欢周瑜为人虚假,嫉贤妒能,好大喜功,恃宠骄横,于是撒手不问及政事。成日闲荡,既是元老,人们奈何不得,在国难当头之际,阚泽被黄盖的耿耿忠心打动了,那天周瑜打黄盖的场面他也目睹了,他知道曹操派了蔡氏兄弟诈降,又从周瑜的言行举止判定黄盖在替周瑜实施苦肉计,于是,阚泽决定摒弃前嫌,为黄盖,也为东吴助上一臂之力。
阚泽突然入帐,周瑜骇得瞪大了眼睛,他怕苦肉计泄露,就想拔剑杀阚泽。
此时,周瑜的手已伸向了剑鞘。
“都督杀了我阚泽,谁能为你献诈降书呢?”阚泽镇静自若地说。
周瑜反倒被阚泽的言语神态给镇住了。
黄盖也料到周瑜有此番行动,便挣扎着去阻拦周瑜,见周瑜伸向剑鞘的手又缩了回去,黄盖才又躺下。
阚泽说:“拯救东吴,抗击曹操,难道只是都督公覆之事吗?我阚泽受吴主三世恩泽,虽未报点滴,但也不曾做过有辱吴主之事。”
周瑜见阚泽诚恳至极,心想这阚泽虽很久未为东吴出策献计,但为人倒也坦荡磊落,就渐渐放下心来。
阚泽抚着黄盖的手说:“公覆兄安心调养,明日我就去送诈降书。”又侧身问周瑜:“都督若不嫌弃阚泽,当为吴主效犬马之劳。”
周瑜又思想这广袤的东吴之地有智谋忠勇的人实在太少,而畏首畏尾,见风使舵,只会嚼唇舌的人又太多了,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人。
阚泽见周瑜还心存犹豫,便厉声说道:“举大计不决,有辱都督名望。如果诈降不成功,我阚泽愿葬身鱼腹以效忠吴主。”
黄盖叹了一口气说:“此番行动,非阚泽莫属啊。”
周瑜见阚泽说出掏心窝子的话,就答应让阚泽送诈降书到曹军水寨。
一四○“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曹孟德还沉浸在昨晚的欢乐兴奋之中。一夜之间,偏头痛的毛病似乎又离他远去了。
初冬的早晨,江上云蒸霞蔚,景象万千。此时,一抹朝阳从大江远处的水面上慢慢升起,远望如红橙浮在水上,近处雾气缭绕,反倒辨不清山水。
曹孟德在虎豹队的保护下在江边漫步,舒展着筋骨。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望着滚滚东流的长江水,曹孟德忽然感到人生是那么短促,五十多岁了,依然有那么多的事需要做,何时得休闲啊。
第二十三章 踌躇满志 横槊赋诗(10)
“曹仁,我老了吗?”这个问题,他自己也知道不是第一次提起了。
“丞相没有衰老的迹象,丞相依然精神焕发。”曹仁也记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这么回答。
人啊,说老就老了,老是不可抗拒的。只是有人的衰老表现在容颜上老态龙钟,两鬓苍苍,步履蹒跚。有人则表现在精神上:不思进取,碌碌无为,与世无争。前者是积极进取,而后者则是苟延残喘。这,就是曹孟德对人生内含的诠释。
这时,一阵歌声从江面上传来。
“太阳浮在江中,星星还在水中,清晨烟雾中撒渔网,迎面送来凉爽的风……”
歌声那般的深沉,透出一种悲怆与凄凉。
渔歌中,渔船慢慢地飘向曹孟德所处的陆上营寨。
“注意戒备!”曹仁说声。虎豹队员各就各位。
“请禀报丞相,我是东吴来的,送降书与曹丞相!”渔船上的人扯着喉咙喊道。
“又来诈降!”曹孟德冷笑道。就吩咐:“将来人引到我的帐下!”
这时,曹孟德已整顿好了衣衫,端坐帐中,四周排到着文臣武将。
“我是东吴参谋阚泽,字德润,特送来黄老将军的请降书。”阚泽施礼之后,自报姓名来由。
“黄公覆是东吴三世老将,为何不早不迟,偏在这个时候来投我曹孟德,这简直是痴人说梦。”曹孟德言罢哈哈大笑。
阚泽说:“黄老将军前日被周公瑾派遣与曹公交兵,结果被打得大败,肩膀受了箭伤,好不容易逃得性命,却被周瑜小儿于众将前毒打,不胜忿恨羞辱。我与公覆交情甚好,公覆故遣我密献降书,不知丞相肯容纳否?”
曹孟德知道这当中甚有蹊跷,但求贤若渴的心理还是驱使他想慢慢弄个究竟。
“把密信呈上来!”曹孟德说。
阚泽不慌不忙地脱下棉袄,从夹层中撕开一个口子,取出一封密信,信封上还有点血迹。
曹孟德看看那上面的一团血迹,在心里冷笑道:“这周公瑾把计设得天衣无缝。”
曹孟德拆信。
信中写道:“我黄盖三世侍奉吴主,本不敢怀二心。但周瑜小儿自负其能,作威作福,动辄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