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8-我所亲历的三次国共谈判-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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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们,帝国主义只会侵略、压迫、剥削我们中国,谁曾见过哪个帝国主义者援助过我们?孙中山先生一生中向资本主义国家吁请过多次援助,结果落空,反而遭受打击;所以他临终总结经验,谆谆嘱咐大家要把目光转向‘以平等待我之民族’,而不要再上帝国主义者的当。我们在国际上是属于以苏联为首的一边的,真正的援助只能向苏联一边去争取,而绝不能把目光投向帝国主义的一边。”毛温和而坚决地向张解释。
“但是,我们还是要做生意。现在世界交通日益发达,各国人民贸易往来,有无相向,是正常的事,我们要和所有的国家做生意,尤其和发达的苏、美、英等国做生意,而不能像清朝时代那样闭关自守,一律排斥外来的东西。”张从问题的另一角度提意见。
“是的,我们要做生意,完全正确,生意总是要做的。大家须知,妨碍我们和外国做生意以至建立邦交的,不是别人,正是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洋行买办等人。我们要团结国内外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击破国内外的一切反动派,我们就有生意可做了。”毛进一步说。
“我们既然主张和平,既然要和各国建立邦交和做生意,那么我们就得注意态度,不一定对别人采取敌对或刺激的做法,例如我们最近对沈阳和上海的美国领事的态度,是不是会引起刺激?”张具体地提出问题。
“首先,我们要区分反动派与革命派的界限,对于国内外反动派不发生刺激与否的问题,你刺激它是这样,不刺激它也是这样。在武松看来,景阳冈上的老虎,刺激它是那样,不刺激它也是那样,反正它要吃人。我们或者把老虎打死,或者被老虎吃掉,二者必居其一。”毛没想到张治中对敌友界限一时还不易区分清楚,所以严正地说明。
谈话至此,张治中告辞,毛泽东握手道别。
以后不久,毛泽东发表了著名的《论人民民主专政》等文章,对“一边倒”、“要做生意”、“要国际援助”等问题,作了深刻的、系统的阐述,进一步回答了以张治中为代表的一部分人的疑问和主张。
当国民党反动派顽固拒绝中共提出的条件,使北平和谈彻底破裂后,张治中接受毛泽东、周恩来的劝告,留居北平。不久,毛对张说:“我们将举行新的全国政治协商会议,并成立中央人民政府,请你参加。”张说:“过去一个阶段的政权是我们负责的,今已失败成为过去了,我这个人也应成为过去了。”毛笑笑对张说:“过去的阶段等于过了年三十,今后还应从大年初一做起!”
重新做起,在毛泽东的关心帮助下,张治中在新中国担负了许多重要职务,为人民做了不少好事。
这次重要谈话距今已五十五年了,抚今追昔,颇多感慨!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一边倒向社会主义是正确的。社会主义是人类崇高的理想与制度,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但一面倒向社会主义,并不等于一面倒向苏联。苏联和中国具有明显不同的国情,采取不同的革命方式方法;在建设上,也和我们具有不同的特点、途径和模式,我们绝不能因为崇拜“老大哥”而亦步亦趋。过去曾长期一面倒向苏联,后果如何,有目共睹。
在思想体系上一面倒向马克思、列宁主义也是正确的,但经济上呢?科技上呢?当时苏联的经济、科技,尤其是科技水平,除了个别方面外,一般都比先进国家落后十多年,甚至更多,我们也是不能完全学他的。
第五部分九、张治中与毛泽东:在谈判中相识
我亲历的三次国共和谈,都是跟随张治中将军进行的。张治中是国共关系中的一位重要人物,他与毛泽东的交往,对国共和谈具有相当的影响,对建国后张治中的工作也有相当的影响。因此,剖析两人的交往史十分重要。
毛泽东与张治中在大革命时期同在广州,可惜无缘交往。他们相互理解,是从重庆谈判开始的。
1945年8月15日,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中国政治局面到了一个转折点,蒋介石采纳张治中和吴鼎昌的建议,接连三次电邀毛泽东到重庆谈判,毛泽东经过郑重考虑,欣然同意,张治中遂作为蒋介石的代表偕同美国赫尔利于同年8月27日坐专机由重庆飞赴延安迎接,张治中对国共和谈的热情,给毛泽东以良好的印象。在重庆谈判期间,毛泽东对张治中的热情接待,积极合作,又有了进一步的好感。重庆谈判历时四十三天,风波迭起,险象环生,舌剑唇枪,针锋相对,多次濒于破裂。国民党四代表(张群、王世杰、张治中、邵力子)中,最活跃、最积极的是张治中,每到关键时刻,他最卖力。我眼看他在整个谈判中,时而绕室彷徨,时而沉思兴叹,显得饮食无心,坐立不安。他这种真诚谋国、公而忘身的精神是毛泽东所目睹心印的。
国共谈判基本达成协议时,外间谣言纷传,说军统特务将有不利于毛泽东的行动,热心的民主人士以“重庆气候欠佳,不如早返延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等相劝,周恩来心焦如焚,就商于张治中,请提前签署协定,并暗示如让毛泽东一人独返,放心不下。张治中慨然答允亲送毛泽东返延,保证毛泽东往返安全,周始感如释重负。
同年10月10日在桂园签署《双十协定》,10月11日晨,张治中代表蒋介石亲送毛泽东返延安。四十三天的共处,毛、张彼此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毛在去机场的路上笑着对张说:“我在重庆,知道你是真正希望和平的人。”张问:“怎见得?”毛说:“有事实为证,第一,你把《扫荡报》改名《和平日报》。《扫荡报》是在江西围剿我们时办的,你要改名,一定有些人很不赞成的。第二,你把康泽办的一个集中营撤销了,是做了一件好事。”
至于张治中对毛泽东的态度,如同他在建国后所写的回忆录中说的:
“1945年以前,我对毛主席没有什么印象。相反的,由于国民党的欺骗宣传,使我对他有过怀疑,怀疑他究竟具备了什么条件能够做共产党的领袖。但是从1945年8月我第一次到延安与他会面之后,他给了我深刻的印象,以后多接触一次,印象就更加深一层。”
“1945年10月11日,我坐专机送毛主席回延安。下飞机时,飞机场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干部、群众、学生,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在他们的表情里,充分流露出对领袖的最大欢悦与关切。那种情形,真叫人看了感动!其后,我还常常和朋友们说起,认为这是解放区一种新兴的气象。”
第五部分九、张治中与毛泽东:“从大年初一做起”
1949年北平和谈时,张治中由南京飞到北平,毛泽东在香山双清别墅设宴接待。毛一见面就爽朗地说:“1945年到重庆时,承你热情接待,感激得很呢。”“你在重庆时用上好的酒席招待我,可是你到延安时,我只能以小米招待你,抱歉得很呢!”毛的话,热情而自然、亲切,是对待老朋友的态度。
1949年和谈破裂时,张治中发表《对时局声明》,留居北平。毛每次为张介绍给初会的朋友时总爱说:“他是三到延安的好朋友!”使张内心感到暖烘烘的。是好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这话既是高度的评价,又表露了无限的深情。
是年6月,全国政协酝酿筹备,中央人民政府准备成立。有一天,毛泽东当着朱老总和好些中共领导人面前,提出请张治中参加人民政府并担任职务。张说:“过去的阶段,我是负责人之一,这一阶段已经过去了,我这个人当然也就成为过去了。”毛恳切地说:“过去的阶段等于过了年三十,今后还应从大年初一做起!”这话多么诚挚亲切,含义又多么深刻!对张来说,既是热情的期待,又是严格的要求,他的后半生是牢牢记住这话作为鞭策自己的座右铭的。
新疆和平解放后,军政事务百端待理,至为复杂重要。张治中写成数千字的书面意见给毛泽东,除介绍一般新疆情况外,并就今后长治久安之计提出六项重要意见。毛主席很重视,并说:“请你和彭总一同到新疆去就地具体解决。”不久,西北设置军政委员会,彭德怀任主席,张治中被任命为副主席。
张治中在北平是安顿下来了,虽然由于西北兼职不得不经常来往于西安北平之间,但主要活动在北平。张一决定留居北京,毛、周就交代主管单位为张解决寓所问题。
我是陪同张治中夫妇一起去挑选房子的。先看方巾巷的一栋小洋房,张嫌房间太小,又是楼房,上下不便。再看东总布胡同的一座,三个大院子,气派不小,张夫人又嫌门槛太多,迈步出入困难。看了好几处都有缺点,最后选中了北总布14号,以前是孙连仲的官邸。宫殿式的高大宽敞、富丽堂皇的房舍,餐厅能摆四五十桌,舞厅能容百把人。
毛主席和周总理对张治中的生活起居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淮河根治工程开始,张是中央慰问团团长。动身前,张病倒了,毛泽东特派他的夫人江青持亲笔函到张家慰问。张有腿神经痛宿疾,周恩来、邓颖超不时馈赠药品。毛泽东有一回收到山东农民送来特大的大白菜四棵,即派人送一棵到张家。菜重二十七八斤,张夫妇舍不得吃,把它用大花盆栽下,陈列在客厅里,菜抽苗开花,花足有二三尺高,人见皆称奇。
第五部分九、张治中与毛泽东:随毛主席视察大江南北
在1958年8月下旬北戴河会议期间。有一天,毛泽东请张治中全家到他住处吃饭、谈话、看电影。分手时,张对毛说:“过两天我要回北京去了,主席有何吩咐?”毛说:“不忙,我还有话和你说,稍等一等。”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十多天过去了,毫无消息,张老和我都感到纳闷,又不好问。直到9月上旬,毛泽东才请张治中去说:“我想到外地视察去,你可愿意同行?”张喜出望外地答:“那太好了,能够有这个难得的机会!”
张治中回到住处,把事情告诉我:“这回你要好好准备。我每天紧跟在毛主席身边,你利用速记把他讲的话每句都记下,并留意环境和采访群众,到晚上我们把材料凑在一起,就可以成为一篇宝贵的日记。”
9月10日上午八时,毛泽东、张治中分坐两机由北京飞武汉,十一时四十分抵达。是日晴空万里,气候特佳。一下飞机,张治中就关怀地问毛泽东:“您昨晚恐怕又没睡觉吧?”毛主席回答:“昨晚开了五个会,今天清晨又接见新疆参观团,没有睡。”张说:“那您好好地先睡一觉吧。”毛主席说:“不,天气热,我们马上到长江去。”说着就登车。张和曾希圣、王任重同车随行。他们在船上吃中饭,中饭很简单:一碟炒青菜,一碟肉片黄瓜,一碟炒小鸡,一碗冬瓜汤。张、曾、王和毛主席夫妇共五人用餐。饭后,毛主席忙着要下江游泳,他笑着问张和曾:“你们可下水?”张、曾同声抱歉地说:“不能奉陪了。”毛说:“好吧,你们都当‘观潮派’吧!”
由马鞍山去南京的火车上,江苏省委书记江渭清来迎接。刚坐定,毛泽东就笑问江书记:“你借文白先生的三千元到底还了没有?”大家觉得很奇怪。原来,张治中在抗战期间任湖南省主席,江当时是青年,写信给张,说我是共产党人,要抗日打游击,没钱,请你资助。张一想:此人真有胆识,而且对我如此信任,就批给他三千元。这一经过是毛从张治中谈话中听到的。
当时在座的,还有罗瑞卿、曾希圣等。毛指着张治中问大家:“你们可知道他为什么字文白?”大家说不知道。毛说:“他青年时当过警察,取字警魄。后来警察不当了,警魄的字也不用了,遂从警字中取一‘文’字,魄字中取一‘白’字,故字‘文白’,看来他还是个简化汉字的创始人呢!”大家听了都笑了。
毛主席到了杭州,浙江党政领导人来见。毛为张一一介绍:第一位是书记江华,毛说:“他不姓江,原名黄春浦,江华是干革命时取的。”介绍书记霍士廉时说:“是霍去病的霍,霍去病在汉代名声功劳最大,不幸二十七岁上就死了。霍书记大概是霍去病的后裔吧?”介绍到副省长吴宪时说:“此人口气真大,口衔天宪!”大家听了都笑了。
毛主席习惯在夜里工作,我是早听说过的,到这次一起出来,愈加证实这种情况。原来,他老人家日里活动频繁,到深夜十二时才开始审阅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