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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998-我所亲历的三次国共谈判-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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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北平和谈自始至终直接参与的惟一健在者,有必要把自己这段亲身经历如实写下来,为百年历史留一见证。    
    由于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蒋介石兵败如山倒,被迫“引退”,回到溪口,由亲临前线退到幕后操纵,国共和谈空气一时甚嚣尘上。尤其毛泽东提出八项和谈条件后,李宗仁和国民党军方渴望暂时停战,缓一口气,对和谈更表示得迫不及待。在这种背景下,已由南京返兰州的张治中经不起李宗仁函电纷驰不断催迫,不得不于1949年2月间飞到南京。    
    和谈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如何对待,从何着手,目的何在,如何进行,对对方的估计等,都得从长计议。张治中和李宗仁、张群、吴忠信、白崇禧、何应钦等人反复研究,认为当前主要是劝蒋出国,蒋在溪口幕后操纵是和谈的最大障碍。张治中很天真,认为劝蒋出国有把握,而忘了桂系的阴谋诡计,于3月3日约吴忠信同机去溪口。屈武和我则早两天由南京密赴上海,转船由宁波到溪口。    
    张治中到溪口的第一天,就挨了蒋介石的当头一棒,蒋厉色对张说:“你们的来意是要劝我出国的,他们逼我下野是可以的,要逼我亡命就不行!下野后我就是个普通国民,哪里都可以自由居住,何况是我的家乡!”    
    我们在溪口住了八天,张治中、吴忠信同蒋介石也谈了八天,每天晚上张把和蒋的谈话详细告诉我,我作了记录,并且把要点缮清请张亲自核定。毛泽东提出的八条,张都逐一请示蒋介石,蒋亦一一答复。除了外间已知者外,这里且记述一些轶闻。    
    关于划江而治问题,外间有许多传说。事实上渴望划江而治的是李宗仁,是国民党党政军人员,是以CC派为代表,但是连蒋介石自己都不相信。张治中对蒋说:“南京方面意见,希望能够确保长江以南若干省份的完整,由国民党领导;东北、华北各地由中共领导。湖北、江西、安徽、江苏、汉口、南京、上海则联合管理。”蒋答复:“不必由我们提出,共产党恐怕还不是这样看法。”“我们虽然想保有若干完整的地区,彻底实行三民主义,可是共产党是不愿意我们这样的,同时我们也不容易做到。”连蒋介石都认为划江而治不可能、不容易,至于对国民党了解最多最深的张治中、邵力子更从来不抱这个希望,不提这个主张。    
    关于外交问题。张治中对蒋指出,“过去一面倒亲美反苏是一大失误,今后务必坚持独立自主的外交,获致邦交之平衡。实行美苏并重,不亲美亦不亲苏,不反美亦不反苏,平时美苏并重,战时善意中立。中国在远东处于极有利的重要地位,应善为运用,首先派人打开中苏僵局,国内才能团结安定。”蒋对此频频点首,但说:中日问题不宜忽视,中日两国如能亲密合作,不但对两国有利,对远东以及世界和平都有利,我们将来可望不受白种人的欺负压迫。    
    关于国家体制问题,张治中向蒋提议:“从今以后,应该放弃和中共军事斗争的企图,移作政治竞赛的努力;绝不能再存那种由本党一党专政,或以为以本党为主体执政能行之久远的错误观念;只有实行政治民主化,实现多党的民主政治,才是今后中国应走的路向。”蒋对此频频点首。    
    此外,对整军问题、联合政府问题、谈判代表问题、内阁改组问题等蒋都一一表示了意见,张治中认为达到了摸底的目的,欣然飞返南京。    
    回到南京的第一件事,是行政院长何应钦召开了四次会议,讨论和谈问题。参加会议的是张治中、邵力子、章士钊、李蒸、翁文灏、彭昭贤、贺耀祖、黄少谷(黄绍〖FJF〗NBD2E〖FJJ〗、刘斐未到),张治中在会上传达了他在溪口与蒋谈话的记录。由于蒋对和谈八项条件有了指示,所以会上没有什么争议,有人提出问题时,张亦能加以解答。会议结果决定:和谈不另订方案,仅作原则性规定九条,就是外间所传的九条“腹案”,包括:(1)战争责任问题不应再提;(2)同意重订新宪法;(3)法统问题与宪法同时解决;(4)军队整编原则应照1946年双方同意的方案处理;(5)同意没收官僚资本,但须另订条例;(6)同意改革土地制度;(7)同意重新审议过去对外条约,有损国家领土主权者废除;(8)同意召开政协会议,产生联合政府;(9)谈判开始,即行停战。    
    张治中认为既摸了蒋介石的底,又有了和谈腹案,代表人选已定,是可以开始谈判了。但为了慎重起见,3月29日又再赴溪口,我工整地抄了一份和谈“腹案”给张,备他面呈蒋介石。蒋看后没意见,只说:“你这次担负的是一件最艰苦的任务,一切要当心!”但归途中,蒋经国却对屈武说:“文白先生太天真了!现在还讲和平?共产党愿意和平吗?我看他会死无葬身之地!”蒋、张临别时,蒋介石从山上亲送张到山下,一再表示:“愿意和平,愿意终老是乡。”一回到南京,张就命我写一新闻稿,强调蒋上述两句话,他认为这对气焰嚣张、反对和谈的CC分子具有镇压的作用。


第三部分六、中国现代史上的重大转折(2)

    3月31日晚,何应钦在他的官邸设宴为代表送行,除了六位代表外(卢郁文秘书长已率领工作人员先行飞北平),我亦叨陪末座。何态度谦逊,平易近人,轻言细语,有如教授上课,毫无军人跋扈骄横之气,得人好感。从宴席的气氛看,大家心情是沉重的,因为是战败求和,中共大军压境,隔江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而国民党的军事、政治、经济、社会颓势毕露,瓦解之势,有目共睹。何对张治中频频举杯劝酒说:“你到杭州拿着总裁的信劝我就任行政院长职务时,我说过,你必须负起和谈责任我才能到任,今天你要出发了,祝你马到成功,不负众望。”张疲倦的脸上勉强露出笑意说:“局面太严重了,我们很少回旋的余地,我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大家都知道,我对国共和谈、国共合作,从来存着一种‘痴心梦想’,形势如此,我怎能袖手旁观,置身度外。前途如何,是很难逆料的!”张的调门如此之低,大家默然无语,只有频频举杯相劝而已。    
    4月1日,张治中以南京政府和平商谈代表团首席代表名义由南京飞抵北平,有如下值得注意的事件:    
    其一是张治中飞抵北平,周恩来没到机场迎接,到场者仅为齐燕铭、刘亚楼、薛子正。而且周第一次会见张治中时厉声责问:“你为什么到北平前先到溪口?你是有意抬高蒋介石的地位,这种由蒋导演的假和平,我们是不能接受的!”张治中对此虽多次反复解释,终未能平息周的愤怒,这对和谈成为一种障碍。    
    其二是张治中在正式和谈开始前,写了一封长信给蒋介石,苦口婆心地劝蒋出国,让李宗仁放手谈和。其天真率直,世所少有。他不知李宗仁和整个桂系的如意算盘,正是首先排除蒋的存在,取蒋而代之,其次与美英拉拢,希望取得美国的支助。有人提醒李宗仁:蒋介石在溪口正在把你当猴耍!李笑说:他耍我,我也正在耍他。李宗仁、白崇禧密交给刘斐的任务主要在此。具体行动由甘介侯等执行。甘找过傅泾波,走司徒雷登的门路,但遭到拒绝,要求美国以美式装备武装桂系军队,亦未成功。李、白如意算盘全部落空。张治中给蒋的信,当然也如石沉大海,这也说明张对蒋缺乏深入理解。    
    其三是和谈进行中,4月8日,毛泽东约请张治中到香山双清别墅谈话,连吃饭带谈话达三小时,周恩来在场。张除谈及有关和谈问题外,还详细地阐述了他的一贯主张,其要点是:(1)国民党亲美派一面倒亲美、死硬反苏,是一个致命的赌注,给国家带来严重的灾难,我主张美苏并重,平时美苏并重,战时善意中立,就是国共合作,美苏协调,以国共合作促进美苏协调,以美苏协调促进国共合作,促进远东与世界和平;(2)中国太大了,在未来国家建设中,光靠苏联不够,还得从美、英等国取得援助,光靠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行;(3)现在世界交通日益发达,各国人民贸易往来,有无相通,是正常的事,我们要和所有的国家做生意,而不能像满清时代那样闭关自守,一律排斥外来的东西;(4)我们既然主张和平,要和世界各国建立外交关系,就不能对人家采取敌对和刺激的态度,最近我们对待沈阳、上海美国领事的态度是否必要,值得考虑。毛泽东针对张的意见,不久在报上发表著名的《论人民民主专政》,其中批判的七种所谓谬论中,有四种是针对张治中的。建国后,我为张代笔写回忆录时,张把那次谈话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我用速记记下,后来整理成文章,发表在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主编的《中共党史资料》第48期,《团结报》1995年2月15日1685期加以转载,这是饶有史料价值的文字。    
    其四是张治中由南京出发前,曾率全体代表往见李宗仁辞行请示,李坦诚表示:“只要是你们同意的谈判结果,我就签字。”到达北平开始谈判没几天,李还致电毛泽东:“自宗仁执政以来,排除万难,决心谋和,秉己饥己溺之怀,纵有汤镬之刑,一身欣然受之而不辞,今日所冀,惟化干戈为玉帛,登斯民于衽席。”说得好听,可是当我们代表团所同意的《国内和平协定》(最后修正案)送到南京,李却逃之夭夭,飞返桂林。    
    其五是当和谈正式会议在中南海勤政殿举行的末尾,张治中知道大势已去,大局已成,他有一番极其沉痛的说话,体现了他的思想、胸襟、性格与风度。    
    他说:“国共两党的斗争,到今天可以说告一个结束了。孙总理去世已二十四年,我们没有把中国建成自由、平等、独立的国家,我们有不知从何说起的羞愧和耻辱!”    
    “我们今天是自我反省,国民党二十多年太狭隘了,有很多对不起人家的地方。我们今天应该以诚意承认错误,以勇气承认失败!革命大义,天下为公,应该把眼光放大些,把胸襟放宽些,重新合作。”    
    “祝愿两党过去的一切芥蒂、误会、恩怨永远结束,过去的让它过去,今后世界的前途,我们对继往开来的历史责任远大得很,应该适应时代,创造时代,使中国永远自由独立于世界之上!”    
    其六是由于张治中在会上最后说到:“国共两党等于兄弟一样,大哥管家管不好,让给弟弟管,便宜不出外,不但对弟弟的能干表示敬重高兴,还应格外帮助他,不但站在兄弟立场是如此,即基于人类之爱、同胞之爱、民族之爱,也应如此。”听到此,周恩来忽然起立说:“兄弟的比喻,如果指两个代表团的立场,我们都为和平而努力,我们很愿意接受,过去大家虽有不对,今后仍可一道合作。但是如果拿国民党二十多年来,尤其最近两年又九个半月的蒋介石朝廷来说,就不是兄弟之争,而是革命与反革命之争!孙中山先生当年对清廷的斗争就不是兄弟之争,对袁世凯的讨伐就不是兄弟之争,对曹、吴的声讨就不是兄弟之争,而都是革命与反革命之争,如果说是兄弟之争,孙中山先生是不会同意的。对于这一点,中国共产党人不能不表示其严肃性!”    
    周恩来革命的一生,对革命的严肃性与灵活性,区分得异常清楚,处理得异常有效。他对张治中兄弟比方的批评确实表露其严肃性,但当谈判破裂,张治中坚持要回南京“复命”时,周用尽一切方法挽留,又充分体现其革命的灵活性,这是一个显例。


第四部分七、北平和谈:在政治漩涡中

    和谈的时代背景是这样的。在国内,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之后,蒋家王朝兵败如山倒,军事、政治、经济、财政、金融、社会各方面都面临全面崩溃的局面,士气丧尽,人心失尽,力量耗尽,内部分崩离析。在国外,蒋的惟一靠山——美国,虽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为蒋介石输血打气,已感无济于事;再加上马歇尔八上庐山,大失所望,离华时恼羞成怒,见于词色;同时,在杜鲁门和杜威竞选总统中,蒋竟把赌注押在杜威身上,让孔祥熙父子助杜威竞选,使杜鲁门老大不高兴。美国决定全面从中国撤退,抛弃蒋介石。其他列强,战后筋疲力尽,自顾不暇,力不从心,不敢插手。在这种情况下,蒋介石不能不再次乞灵于历来惯用的反革命两手中“和”的一手。    
    蒋介石曾先后在1947年2月、1948年6、8月三次电召张治中面谈。第一次提出四到延安的建议,张治中表示不愿意去,说:“去了亦无用。”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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