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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淬神劫之人间 by 寒衣-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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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伸手,不能抱他,不能背他。
  潋玄就在咫尺之外的地方忍着疼痛一步一步走着,他却连搀扶都不能。
  这疼痛,已无法形容。景焰跟着潋玄缓慢走着,速度极慢。他走过的路上,拖了一道长长血痕,跟在深浅不一的一行脚步旁,延伸出去。
  淬神劫 九3
  回去後屋,景焰找了一堆药膏,潋玄摸索着自己涂上包好。他准备睡觉,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忽然顿住,拿出纸笔写字。
  景焰心一跳,却隐隐有些惧意:这房中只他和潋玄二人,自然是写给他看的。但潋玄很少主动跟他说话,顶多是表示反对意见的时候用写的抗议。
  而现在,难道是他生气了?要赶走自己?
  潋玄写完,把纸放到床脚,示意景焰来看。景焰伸手,才发现手上仍在滴滴答答地流血。他身为仙人,完全不在意这点伤,唯一低头,那张纸飞过来,到他身前。
  “把血迹弄干净,我不喜欢那味道。明天有人看到,还以为我这里杀了人。”
  景焰忙把手一甩,软绵绵的手止了血。几个简单法术下去,地上的血尽数消失。想到潋玄刚刚的话,他又跑出门去,一路抹去血痕。
  走到河边时,却见一人正趴在地上,仔细研究着河岸土石。景焰一眼扫去,发现对方竟然是一名修真者,足有分神期修为,在这个时代实在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但他是什麽人,当下微微一笑,随便使了个法诀,河水忽然暴涨,冲上岸来,把血迹尽数冲掉。那修真之人躲闪不及,被淋个正着。
  景焰转身便要离开,那人却及时冲了过来:“前辈可是同道中人?”
  “不是。”他是仙人,自然不是修真中人。
  “前辈法力高深,晚辈也看不出来,定然……”那人忽然瞪大眼睛,“你是──景焰?”
  景焰一挑眉,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以前见过的,某个门派的修真者,叫什麽记不清楚了。那时候景焰急着修成飞升,素来不和这些修真门派来往。他的修真法诀极为精深,进度非常快。不知道怎麽让这派人知道了,生了贪念,几度试图抢夺,都被他挡回去,结下了些仇怨。
  没想这麽多年过去,这家夥还没飞升啊。
  景焰也懒得理他,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便是绝对的自信,修真者和仙人完全无法相比,何况是大罗金仙。景焰一个闪身,人已经没了影,回去文家。
  进屋之後发现潋玄已经睡去,景焰呆呆看他半晌,又移去超市,建材市场和市中心,弄好材料,在後屋旁边,建起浴室来。
  建好後又怕潋玄会滑倒,他又去寻找防滑的器材,从市场出来的时候,却迎面碰上刚刚那修真者。
  “你跟着我做什麽?”这连见两次,即使是景焰这些年已经收敛了性子,也不由发怒。
  “我当年败於你手,一直耿耿,成了心结。你突然消失,我还以为这心结解不开了,没想到今日得见!”那人拿出一颗珠子,“现在就让你看看,我何宁上人的法宝!”
  “很好。”景焰眼睛一亮,一伸手把那颗珠子拿在手里,“这东西用来筑基还不错,我收下了。”
  何宁被气得几乎当即吐血:“你、你……”
  他甚至不知道景焰是怎麽从他手里抢走珠子的,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法力波动。景焰修真比他晚他是知道的,因此心下一直以为景焰就算这六百年进境迅速,也不会比自己高太多,没想到竟然高明到这程度。但这弱水是他好不容易弄到的法宝,在如今的修真界可算数一数二,怎麽也不能落到他人之手。何宁奋起要抢回,被景焰一根手指头点回去。
  景焰已经兴奋得狠了,一个闪身,瞬移回文家,:“潋玄,你在家里待几天,不要随便出门,我去给你炼制筑基法器去。”
  潋玄如今这身体是水性,这法宝也是纯水,当真再适合不过了。只要潋玄开始修真,这眼盲声哑都不再是问题。至於不能和人接触这点……
  虽然很自私,但他真的有隐隐的欣喜。
  ──这样的话,自己死後,潋玄也不会再和别人有肌肤之亲了吧?
  双修之人本就不多,潋玄又不是欲望太多的人。若他在修行之时,偶尔记起自己,就很好了。
  景焰这麽想。
  淬神劫 十1
  十
  仔细说起来,练器是门很高深的手艺。景焰能学到这门手艺,还是托了潋玄的好人缘的福。他现在的练器水平在仙界还只算得一般,到了人间,却是一等一的。
  何况他自身火焰便是玄火,是最上等的练器炼丹用火。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他只有一个人,自己起火自己练,必须要找一个宽阔和僻静的地方才行。
  景焰仔细把潋玄托付给那对夫妻,他对他们下了暗示,绝对以保护潋玄为第一原则。想想潋玄平时天天在家,应该不会有什麽危险,便对文家那三人做了标记,以便有急事时马上通知自己,方才离去。
  他很想在潋玄身上留下仙力,但潋玄的身体是绝对不能受他的仙力的,因此只能用间接方法。他知道潋玄不喜欢被“亲人”违心地照顾,但他完全没有其它法子,也只有这般。
  他急匆匆找到一处山谷,即使在这个时代,也有人迹罕至的地方。在山谷间布下屏障,景焰开始练器。
  既然开始就要全神贯注,这是给潋玄筑基的,景焰极为小心,生怕出半点岔子。而且潋玄不能用有他仙气的东西,景焰只能隔着鼎炉生火,让那弱水自行成形。这实在是比寻常练器难出许多的法子,景焰运起玄火足足烧了三天,全力施为之下,他也感觉到了仙力的枯竭,最後几乎无力为继,吃了数枚丹药才算撑下来。
  已经练成水滴的弱水出炉,景焰碰都不敢碰,让它自己掉进玉瓶中,然後放入戒指里。景焰捏个诀,一下瞬移回去。
  屋子还是那间塞得满满的小屋,这时候正是中午,冬日将尽,射进来的阳光也暖和了不少。房内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
  “潋玄?”景焰一下子吓得心都要停了,瞬间气息全放,把周围尽数笼罩──院内没人,文静似乎在上课,文家夫妻也在上班。可潋玄呢?
  他高声喊着,整个人几乎被吓掉了魂。喊了几声才回过神来,神识尽数放出,他怕慢了一点,竟然把神识分成几份,笼罩住周围几里,一个人都不放过。
  潋玄实际上却没去远,没半刻工夫,景焰就在街头不远处一家咖啡店看到潋玄。他身边围着四个男人,当先一人身材魁梧,一只极大的手在潋玄手背上摸来摸去。
  景焰一瞬间失了思考,身体一晃便到了那家店,人未至气先发,那魁梧男人的手齐腕而断。景焰略一用力,那只断手便落到地上,随即被烧成灰。
  景焰双目尽赤,体内玄火不受控制,几乎在体表焚烧起来。那四名男子受不了这热度,身体变红衣服着火,吓得他们在地上不停打滚,试图扑灭火焰。咖啡店里桌椅都是木制的,这时也纷纷燃了起来。店里人不算多,此刻都受了牵连,不停惊叫痛呼。
  “伤害他的,都要死!”景焰声音冷冽。身为仙人,这些凡人的性命本就不被他看在眼中。何况这四个人欺负潋玄,这店里其他人居然没人站出来,已是取死之道。
  他右手托着一团火,正要动手,衬衫衣角忽然被拉了下。景焰转头,只见潋玄皱着眉,一张脸红扑扑的,唇半张着,似乎想说什麽。
  景焰一惊,马上收起火焰:“潋玄,我的气伤到你了?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带你回家……”
  潋玄又拉拉他,摇了摇头,指指周围。
  景焰马上明白过来,脸上不由现出苦笑:“潋玄,经过这麽多事情,你居然还是这麽一副滥好人的脾气。”
  潋玄手一僵,脸色有些变了。
  “不过就是如此,我才这麽……”爱你二字被他吞下,景焰想潋玄未必喜欢听到这两个字,不如不说,“涟儿也是,潋玄也是,你总是在心中有杆秤,该得到怎样的处置,能付出多少,都是清清楚楚……”
  他叹了声,脸上却全是温柔,收起所有火气,耐心用言语带潋玄出了咖啡店。
  潋玄走出咖啡店,向旁边走去,手里举起一张纸,对报刊亭老头晃了晃。老头按着上面的杂志名找出来,在奇怪的眼神中,收下潋玄递过来的钱。
  “原来是要买书……让他们帮你买就好,自己出来多危险。”想必是潋玄走到附近,被不良色狼看上,硬是被拉到了咖啡店。景焰这个心疼啊,不由说了句。
  潋玄一歪头,不理会他。
  他们去远了,咖啡店里方才折腾起来,送医的送医,灭火的灭火。忽然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凭空出现在店内,抓住一名店员,询问事情经过。
  店员本来不想说的,但和老者视线一相对,他便觉脑中一阵迷糊,开口把详细经过都交代出来。
  老者查看了下店内情形,脸色很是难看。
  淬神劫 十2
  带着人回家,潋玄回去之後便坐到桌边,很开心地“看”起杂志来。景焰有很多话想说,可见潋玄这样子,却什麽也说不出来了。
  总算等潋玄把那一本看完,景焰方才开口:“潋玄,我已经练好了筑基法宝,你伸手接一下。”
  潋玄缓缓把书收起来,没有反应。
  景焰早知他不会接受,但现在这情形,其实也由不得潋玄。
  从戒指里拿出弱水,景焰戒指里东西多得很,用一根质地有些奇怪的石板托起一个小碗,再把弱水放进去。景焰完全不敢用仙力,纯凭体力保持平衡,一点点向潋玄蹭过去。
  怎麽让弱水接触潋玄却又不伤到他才是难点,景焰努力移动角度,搞得一身大汗,小碗略微倾斜,其中的水便要滴下来。
  景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挪过去,忽然潋玄一伸手,正打在碗上。景焰一声惊呼,只见那碗掉落下来,向着潋玄脑袋砸过去。
  他一惊不轻,脑袋里想的并不是那颗弱水,而是那碗很硬,砸到潋玄怎麽办。
  情急之下用了仙力,把碗收回。潋玄身体一震,似乎疼得紧了,歪歪倒下去。那颗弱水刚好落下,掉在他心口,悄无声息潜了进去。
  潋玄脸色一变,筑基必经的疼痛袭来。他尽力忍着,也不由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头抵着床头,强忍体内的动静。
  过了许久,久到一旁的景焰汗透重衫,潋玄方才平静下来,躺在床上。景焰用老方法为他盖上被子,拿出当年那玉镯,为潋玄读起来。
  景焰基本已经认定潋玄是有记忆的,他的态度反应无一不表明这点。但只要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他就不敢冒险,还是读给他的好。
  既然是修真之术,正常而言都是靠神识来读的,真的念起来极长。景焰一字一字仔细读来,怕潋玄听不清楚,声音还提高了,很快就有些哑了嗓子。
  好歹是仙人,这点沙哑算什麽。景焰甚至懒得治,继续读着。
  潋玄写了几个字,团成一团扔给他。景焰接过,上面几个字:“难听,闭嘴。”
  景焰连忙住了口,施个法术治好嗓子。潋玄却已经躺下睡了,景焰在床边看他半天,小心收好纸条,忽然觉得身体有些沈重。
  这些日子又是练器又是施法,到刚刚咖啡店里发作,已是过度透支。就算是大罗金仙,毕竟人间仙气不足,过度使用之後需要很长的恢复时间。景焰这麽拼命,也实在是累得很了。
  房间里没有他休息的地方,景焰也不想坐在潋玄的椅子上,怕沾染了他的气息,潋玄第二天起来没办法坐。这段日子以来,景焰都是挤在房间角落里,只要能看到潋玄,他就满足了。
  角落里甚至没有坐下的空间,景焰就这麽站着调息,竟然不知不觉地靠墙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飞升进了仙界,到了北方。在看到钓鱼的那个人时,他大声喊:“涟儿!”
  他抱过去,怎麽也不肯放手。眼泪拼命地流出来,他声音沙哑:“涟儿,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我认错了你,我累你惨死,涟儿……”
  怀里的人抬起头,对他温和一笑,伸手去擦他脸上泪水:“潋玄。”
  “呃?”明明是男人的脸,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突兀,紧紧抱着这人,“潋玄,潋玄……”
  他觉得欢喜,欢喜得什麽都不愿去想。整个人似乎要炸开一般,心里只有喜悦,和最深处那点隐隐的疑惑担忧。
  可以这样抱住这人,他还有什麽要求呢?这千年来的追寻痛苦绝望,这一瞬间都不复存在──
  千年?
  景焰倏然而惊:不是四百多年麽?
  怀里的人忽然身影变淡,一阵火焚过,白色的烟在他怀中消失,飞灰扬向天空。
  景焰惶急叫着,忽然耳边响起熟悉声音:“魂飞魄散很好……景焰,我再不想见到你,再不想与你言语,不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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