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幸福的路-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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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希武望着纸条和水饺，怔忡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这些水饺是代表阳遥韩对他有一丝情感在，或者，仅代表阳遥韩是个忠于『工作』的人。
　　「那你说，他干嘛要跑？我对他那里不好？」韩希武倒没多生气，口吻就事论事。
　　「又不是喜欢的人，那个男人愿意被人上，而且……只是买卖而已，陪睡已经够难堪了，你现在要他跟你结婚，论谁都不愿吧！」鲍隆不闪不躲、不急不徐地述着，直接面对问题。
　　反正命只有一条，对他来说怎么死的不重要，不能讲真话才痛苦。
　　「说的也是，唉～」韩希武本想反驳什么，可鲍隆讲得实在没错，害他除而叹息唯有叹息。
　　「你……真的对女人没兴趣？」鲍隆想起什么地，试探性问道。
　　「少帮我家老头说话，他若想抱孙，另外找个女人生孩子，等孩子长大看看有没有希望。」一提及此事，韩希武马上翻脸。挥舞着啤酒杯，差一点整杯冰啤酒就要淋在鲍隆头上。
　　打从他十六岁跟他家老头出柜以来，他老头三不五时就来烦他一烦，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差点没拿出来玩。
　　「算了，不关我的事。」鲍隆摇摇头，举筷吃菜，不管这对父子的事。
　　一个独爱一个女人，在她死后竟守着旧时回忆渡日，一过就是十余年；一个耽恋男人，打从他十六岁出柜以来，身边一个男人接着一个男人换，直到六年前遇上阳遥韩……从此定了，再也飘流不走；最后，韩希武对他说，他爱上阳遥韩，而且是他老爸对他老妈的那种爱法──生死不渝。
　　「当然不关你的事，关你的事就有问题了，我不砍死你才怪！」韩希武嘟囔道。
　　鲍隆聪明得没应声，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韩希武，当然知道他此时此刻说的砍，是真的会砍。
　　「他出门刷的是你的副卡，或是他自个儿的卡？」鲍隆大大喝了口啤酒后，以浅浅笑容问道。
　　「他的。干嘛！？」韩希武醉到某种程度含以上，对鲍隆的话反应不佳。
　　「刷卡的话，银行里应该有留下店家地址，至少能知道他在那个地区。」鲍隆提点他。
　　「啊！」韩希武跳起来，差点现在冲到银行去查资料……
　　「提醒你一件事，顺便问你一句话。」比较冷静的鲍隆，及时拉住韩希武。
　　「什么？」
　　「提醒你，现在银行休息中，你打烂大门也没行员在。」
　　「哦～」韩希武马上坐回原处，像只可怜小狗继续吃菜喝酒。
　　不时瞄着表，考虑该如何打发银行开门这段时间。
　　「我知道你喜欢他，因为你有告诉我，你的态度很真诚，所以我相信；鸭霸大人还不知道，因为你没说……」鲍隆从没头没脑的话起头。「那，阳遥韩知道吗？你有说过喜欢他吗？」
　　鲍隆以他对韩希武的了解猜测，这只韩希武一定是自己知道喜欢就好，完完全全忘了要将心意用言语传达给对方。
　　要知道，又不是每个人都会心电感应，不诉诸言语又怎么知道对方心意。
　　言语……随便那一种都还好，不管是文字或口述都行，但依他的观察和对韩希武的认识，他八成除了『肢体语言』外，什么都没做。
　　「啊！」不知是否酒喝太多，人有点疯，韩希武又是一声尖叫。
　　「没、没想到耶！」韩希武一张傻脸望着鲍隆，嘿嘿嘿地呆笑。
　　他，他没想到！
　　他连结婚地点都定好了，怎么威胁老爸接受阳遥韩，怎么哀求阿嬷答应让他们结婚都想清楚了，他……他怎么偏偏忘了跟阳遥韩说：我爱你。
　　呃～人都跑了，他找谁说去，唉～
　　为什么，没有人教教他恋爱该怎么谈？为什么，谈起恋爱来，他的脑子像是少了一半，笨得可以。

通往幸福的路13
　　当人疯狂寻找一个东西的时候，往往找不着；放弃了，它反而会出现。
　　这个道理也适用在人身上，至少，若竹就是。
　　他足足找了若竹两年，头半年，他开着车在街上乱逛，期待能和若竹不期而遇，后来的日子里，他努力打听有没有那个富商，金屋藏了男孩子……也曾数度误闯别人香居，若竹没有消息就是没有消息。
　　在他终于放弃时，若竹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正确的说，在若竹消失两年半里，若竹是另个男人的归家处……
　　他爱到心慌的人，从来，只将他当成工作。
　　他将若竹藏在家里，而那个男人则将若竹带着身边，炫耀似地。他在宴会上看见若竹时，觉得心里是满满的，满到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胸而出一般，又空荡荡地好难受。
　　「你好吗？」若竹先来向他打招呼，表情里有一点点幸福味道。
　　他张开唇，发不出声音，泪珠先行滚落。
　　没想到，短短时日里，他已爱得如此深刻。
　　「那个时候抱歉没跟你道别，我接到兵单又抽到外岛，本来想趁长休时跟你道声别，后来想想断了就断了，没必要多此一举，没想到你会找我。」若竹说话时，眼睛低垂着望向他手中的香槟杯，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若竹的笑容依然柔和，语句也也客气，但是看过他在男人身边浑身光采焕发的模样，他晓得在若竹心底，男人才是一切，他仅是主顾。
　　「你又何必讲得这么好听，你爱的是那个男人不是吗？」嫉妒和空虚感，令他讲出丑恶的话。
　　「你就是如此，才让我和朋友们在背后称你为少爷。」若竹不恼不怒，叹息着讲出的话，比盛怒下的骂词更伤人。
　　他怔怔着，没有反应恍若行尸走肉，飘离若竹身边。
　　若竹的话，他好像懂了，又不曾懂过。
　　少爷，长不太的孩子；少爷，养尊处优的人；少爷，不懂人情事故的人……

通往幸福的路14
几天后──
　　十几天来，韩希武公寓的厨房里，第一次传出热气，中华菜锅放满了水，等着水烧开了，下水饺；另一只炖锅中在炖红烧狮子头；饭桌上的电磁锅里滚着汤，闻那味道应该是虱目鱼汤，姜的味道好香，让想现在就来一碗。
　　阳遥韩面无表情地在厨房里忙着，韩希武瞄着食物时仍幸福的眼神，在触碰阳遥韩冰般身形后，悲伤转冷。
　　他是怀着喜悦将阳遥韩带回来的，阳遥韩要他先回来等待，他也乖乖地回家等他归来。
　　再遇时，韩对他不是普通的凶，他也都没讲话，一直乖乖的咩～可现下阳遥韩仍不理他，他实在不知道阳遥韩在生什么气。
　　「饿的话，我先下几个给你吃。」睨着韩希武的沮丧脸，阳遥韩很有职业道德地挤出笑靥。
　　「我喜欢你。」韩希武没头没脑来上一句，双眸直勾勾地凝视阳遥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诉说不出的庄重，恍若，此时此刻才是他求婚的时间。
　　「哦～」阳遥韩不在意地应着，转身下水饺。
　　「我爱你！」韩希武强调地重述。
　　他有阳遥韩不理会他的心理准备，无论多少次他都会重述，直到阳遥韩知道他誓言为真方停止……不！永远，不会停止，他会爱他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虽然他的举动，在某种程度上，可被称之为愚蠢！
　　不过嘛～爱情里，若是两个人都聪明、冷静，大概也谈不下去。总要有一方有着傻傻的坚持才行。
　　「嗯～」阳遥韩继续虚应着，盖上锅盖，转个方向，利落地将红烧狮子头盛入碗公中，上桌后，又快速倒了杯蔓越莓汁递给韩希武。
　　「遥韩……我喜欢你。」将果汁放置桌上，往时必定偷吃的韩希武，不动筷，定定地朝向阳遥韩重述心意。
　　阳遥韩未及从饭桌前走开，旋即被韩希武抓住，几度挣脱未果，却得到韩希武一句老话。
　　「那又怎么样！？」挣扎无用后，阳遥韩干脆地以冷笑反问道。
　　韩希武微怔，呃！问得好，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这个问题，唔～好难回答。他不是小孩子，当然晓得不是他说了爱对方、对方一定也会爱他，不！这种事，连小孩子也知道不可能……
　　是啊！他说了爱，可是那又怎么样？
　　「我、我也不知道怎样耶……」韩希武吶吶应着，并陪上一张无辜笑脸。
　　「我已经找到房子，准备搬过去，我们好聚好散吧！」阳遥韩不理会他，用力甩开韩希武，冷然丢下此语，又回去顾他的水饺了。
　　「我们结束了吗？」韩希武瞪着阳遥韩背影，问得焦急伤心，他发现得太慢了吗？
　　「如果你是同居关系，是的结束了；如果你问的是爱情，没有开始那来的结束？」阳遥韩在滚动的水饺时倒入一碗冷水，重新盖上锅盖后，才徐徐答道，他回眸笑靥如花，予人一种凄凄错觉。
　　「你、你对我没有感觉吗？」韩希武问得很困难。
　　「感觉……」阳遥韩沉吟片刻，方启齿应答。「你是金主，仅止而已。」
　　「我可以比程沛然更爱你。」韩希武激动站起，急着表明心迹。
　　六年相处，阳遥韩真的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漫长的相处就算是猫狗也会生出感情，阳遥韩真的……
　　他看得出来，阳遥韩即将离去，而阳遥韩心目中，还真的是一点点给他的位置也没有。
　　「哦～」阳遥韩继续虚应故事。
　　「遥韩！」
　　韩希武叫时，阳遥韩正准备将水饺起锅，抿着的嘴角，忽而露出一抹许久未有的笑意，真切地。
　　水饺起锅后、淋上麻油，一手端着水饺，一手拿着调好的沾酱，走向韩希武。
　　「你如果真喜欢我，追得到手就追吧！我这辈子没被人追求过，很想尝尝滋味。」阳遥韩送上第一盘水饺，并送上他六年来初次真心笑意。
　　他从没想过韩希武也会有此笨拙模样，嗯……不！不是没想过、没见过，在他初次做饭给韩希武的吃的那夜，韩希武也是用同样呆呆拙拙，又无比认真的表情，问他叫什么名字……
　　遥韩……那夜也是他初次细细品味自个儿的名字，好巧，遥韩……遥离韩希武。
　　感觉上，他们应当无缘，可缘份竟延续了六年，看韩希武的样子，大概还会再续延一阵子吧！
　　现在回想起来，韩希武呆到极点的模样，实在可爱！
　　阳遥韩沉入自个儿的心绪里，晃到冰箱拿出他自己吃的重口味水饺，再走至瓦斯炉前下锅，丝毫没听见身后韩希武的回答声。
　　「好是好，可是我没追过人，不知道怎么追。」韩希武耙耙头发，表情苦恼。
　　而且，他除了了解阳遥韩喜欢写作、不喜欢在写作时被打扰、咖啡要加很多牛奶不要糖、很怕煮饭、口味超重以外……其余的，他一概不知……
　　唔～也不算一概不知啦～至少他尚知晓阳遥韩口味极重，盐用得很凶……可在追人上，晓得这些有啥用处！
　　「遥韩啊～好歹你也给点提示，你喜欢什么？」韩希武眼睛睁得大大的，等待阳遥韩回应。
　　怎奈不管他左等右等，阳遥韩没反应就是没反应。
　　「遥韩！」韩希武大声叫唤，方唤回阳遥韩。
　　「你叫我吗？」阳遥韩楞楞回神，嘴角漾着浅笑。
　　「你、你在想什么？很高兴的样子。」韩希武脸僵了，整个人浸入一种怒火、无力、伤楚混合的情绪里。
　　阳遥韩笑着，要他怎么不去想，阳遥韩在思忆的人是程沛然。
　　「没什么。」阳遥韩当然不可能告诉韩希武，他正在想他的呆傻模样，只得含糊混过去。
　　下一秒，韩希武原本坐的椅子被他踢倒，下一分钟，韩希武头也不回地离去，独留阳遥韩面对一桌吃不完的水饺、红烧狮子头和汤。

通往幸福的路15
数天后──
　　「呜～我怎么会这么冲动！」
　　跟不久前同一家里的，同样的台湾啤酒，同样的伤心人儿，就连身边陪坐的人都是同一个。
　　对于发酒疯的韩希武，店家好似习惯到不行，韩希武一来，先送上三大杯啤酒，不够的话，老板有高梁侍候。
　　望着边喝边大哭大叫的韩希武，江湖上多称之为隆哥的鲍隆，脸色跟罐头鲍鱼没个两样，又灰又僵地。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韩希武察觉没人回应，用他酒气冲天的嘴，对着鲍隆大吼道。
　　「有～」鲍隆叹息道。
　　非常后悔刚刚接起那通电话，不然，此时此刻他应该在家中陪着他标致的老婆大人，有时还能陪两个小的玩游戏……唉～他又不是在酒店上班，干嘛没事叫他出来陪酒。
　　「那你说，我干嘛这么冲动？」韩希武八成醉得差不多，竟把问题丢给鲍隆。
　　「因为你嫉妒。」鲍隆正经八百地回应，脑子里净转着他老婆孩子的可爱模样．
　　「谁叫他笑成那样子，他从没对我那样笑过。程沛然都已经有情人了，他还……」韩希武瞬间颓丧，情绪转变之大，果真是恋爱中人特有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