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记事本-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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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海小弟,你还要继续这个工作吗?建议你最好收手了。」
我摇头回应宏哥说的话。其实自己也知道这只是很无聊的逞强而已。
「……嗯,是吗?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毕竟这是鸣海小弟自己的决定。」
我心想,我到底决定了什么呢?
用双手摀住脸的时候,颈部和手上的伤开始隐隐作痛。
那些人是依炼次哥的命令行动的。这件事实卡在我的喉咙深处。
到昨天为止,我一直希望说服第四代委托艾丽斯处理这件事。演唱会时间节节逼近的现在对第四代而言可说是很重要的时刻,我想他也没空插手这种麻烦事;若是强硬蛮干,在道上的信用也会遭受质疑。
但如果将案件委托给侦探——不仅艾丽斯而已,阿哲学长、宏哥以及少校都能插手帮忙。问
题是在那之前,这群硬底子的尼特族们也只能乖乖坐在拉面店厨房后门外假装没事而已。其实这也就是个人的自尊问题,因为那个干脆又不过问他人私事的舒适小世界里有着微妙的平衡,结果才会如此。
但即使第四代现在将案件委托给艾丽斯,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没让炼次哥见血,这件事就无法善了。若是为了这样的结果——我还能以侦探助手的身份继续这份工作吗?
才见过两次面而已,你懂什么?第四代的声音又在我耳里响起。说得没错。那个人不过是敌人罢了——若是能这么想该有多好?
我心里的纠葛完全没有松脱的迹象,这时听见了阿哲学长的呢喃。
「喂,鸣海,炼次他……看起来还好吗?」
我无法抬起头来。和一回头就会看见的学长对上视线、直接面对他的温柔话语……让我感到很害怕。
「那家伙的金钱观念几乎等于零。他看起来像有好好吃饭的样子吗?还是跟以前一样老爱说些有的没有的冷笑话?」
「……是啊。」
我好不容易才挤出沙哑的声音回答。
「那就好。不管周遭环境再怎样烂,就算怎么讲都讲不通……」
我的背感觉到阿哲学长以拳头用力抵了副驾驶座的椅背一下。
「只要还活者就没问题。还可以干架。」
……这可是鸣海教我的耶!听到阿哲学长最后那句话,害我几乎要哭了出来。
只要……还活着
当我在「花丸拉面店」附近的收费停车场下车时,刚好遇见了少校。「咦?原来不是藤岛中将住院喔?」
哪有人劈头就跟人家说这种话的啊!
「喔,阿哲哥,原来你真的回来了?新潟赛马场感觉如何?」
少校左右不停地摇晃着比他娇小身躯大将近两倍的军用背包,接着绕到后车门外。
「原本以为会是冰天雪地,结果气温很普通。多亏这样也让我能露宿街头。」
「对于曾在五棱郭(注:日本江户时代建造在各地的星形堡垒,目前泛指位于北海道函馆者)进行过七天模拟守城训练的我而言,新潟根本就是赤身裸体都没问题的南国。」
你的脑袋哪里没问题了?五棱郭可是国家级古迹,少拿来当作生存游戏的场地!
「我把原本的住宿费跟新干线费用省下来,都押在三连复(注:不论顺位为何,专押第一至第三名马匹的马券)的四头BOX(注四种不同排列组合的押注方式)上,最后一场差距小到要用影像判定分胜负,押输的话我就直接跳日本海了。」
「你买的是万马券(注:押中后赔率超过一百倍的马券)对吧?大概赚了多少?」
「光是赢一局就翻本了,所以回来时是坐豪华商务车厢。就是因为这样,赛马才让人无法抗拒啊!」
我盯着三个人走向拉面店的背影,双脚却一动也不动。
一靠近大楼就会被监视器拍到,但我不想被艾丽斯看见。还在医院时候就接到好几通她打来的电话,却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全都没接。
「喂,阿哲,我听到了!你中了万马券啊?」明老板的声音从拉面店里传来。「赶快给我把赊账的拉面钱付清!」
「没有啦,这是明天以后的资金!」「吵死了,少啰唆!快付钱!」
阿哲学长被从厨房后门冲出来的明老板以锁头技抓住,接着直接被拖进拉面店;少校和宏哥则边笑边跟了进去。
而我则呆站在宏哥的车旁,静静地听着从大楼缝隙间传来的尼特族侦探团对话声。
「可恶,钱包变超薄的……走,去叫第四代过来开赌,最近他手头不是还满阔绰的?」
「就跟你说他现在正值关键时期啦!你都没在听鸣海小弟说话喔?」
「他并没来委托艾丽斯不是吗?那就不管他。」
「阿哲哥,把人家叫过来玩掷骰子还骗走别人的钱,这不叫作『不管他』。」
「阿哲敲诈别人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这应该跟不管他差不多吧?」
「严格来说,最近的第四代很小气。像我也只是被叫去调查事务所的锁头就结束了,也没拿到多少酬劳。」
「咦?现在连少校都没在做事喔?譬如监听之类的?」
「我没有接到委托。」
「那就没办法了。」「对啊没办法。」「既然如此,在紧要关头打扰他也不大好意思,干脆我们去打三人麻将吧?」「好啊!我最近有个新的听牌理论——」
听起来愉快无比的对话内容传进我的耳里。大家还是一如往常——明明和第四代以及以前的炼次哥都是同伴,他们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我发觉自己相当烦躁。你们这群人真的什么事都不做喔?若是对方不来委托,你们就这样无限期一直游手好闲下去?当你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炼次哥他——
我紧咬着嘴唇。我知道这样做只是自暴自弃,这股怒气的对象其实是自己。阿哲学长们会这么做,是基于身为尼特族的骄傲。而我呢?不仅什么也不能做……还可能只是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
从回家后到当天晚上,我一直躺在床上面对着手机。
艾丽斯固定每隔一小时打来,一共有五次来电;最后一通甚至还留言。
「为何不接电话?!给我听好,记得定时报告,要定时报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既然没有住院,至少也可以回通电话吧—」
你明明就知道我怎么了……何况根本没听说过定时回报这种规定啊?我实在没心情打给她,
只回了「我没事」短短三个字的简讯。
然后该传个简讯向美嘉姊道歉。虽然只有短短三行,却花了我一个小时。她要看到这封简讯——即使明天就出院也得等到进公司以后了。既然如此干脆直接去医院找她不就好了?但我却做不到。明明是我把人家拖下水的……
正当我把手机抛到枕边、灯也不关就躺在床上时,炼次哥打电话来了。
虽然是未显示号码的来电,但直觉告诉我,那八成就是炼次哥打来的。
『鸣海吗?这是鸣海的手机吗?』
手机里传来略为沙哑,但听起来却很舒服的声音。
「……是的。」
『喔,还好。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很爱干净。洗太多次手,差点连抄下的号码都洗掉啦。结果看不清号码,试了快二十次了。耶——太好了太好了!』
总觉得心里有一股不能融化的东西就快要融化了,我只好强忍住这股冲动,将手机换到另外一双手上。
『你的伤势怎样?严不严重?』
被如此直接地询问,我只能勉强压抑复杂的心情。
「……没事,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擦伤和割伤。」
『是吗?那就好。』
……就这样?我差点直接脱口而出。然而他这么做才是正确的。倘若他真的向我道歉,我又该如何回答是好?
『原来我们会见到两次面并不是偶然,在原宿和上野时都是——因为目的其实是一样的。不知道这样的机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喔?』
炼次哥的语气一如昨天,彷佛我们都还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可以边说笑边拍打对方。我也无法区分这到底是他的过人之处还是他的弱点?说不定两者皆是。其实这个世界上原本就存在许多两者皆是的东西。
『对了,鸣海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忽然觉得,现在应该是水豚之梦结束的时候吧?自从第二次遇见炼次哥之后,那个梦就一直持续着,是否就在这个瞬间终于要清醒了?包括Livehouse发生的火警、和美嘉姊在一起时被人袭击,全都是——
但手机挤压着的脸颊有点疼痛,这并不是在作梦。
因此,我试着挤出了生硬的声音。
「我随时都有空呀,明天也可以。」
『那就约明天好了。嗯——』
我和炼次哥的语气就像尽量不去触碰刚造成的伤口、只用水冲洗伤口四周般,相互确认了约定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你不要告诉壮仔……其实这应该是个无理的要求吧?』
炼次哥的尾音显得又细又稚嫩。
『你要带几个人来都没关系,但是记得一定要带那件T恤喔!那东西真的很重要。』
「不说平阪帮,你难道不担心我可能报警吗?」
由于声音变得很沙哑,我只好拚命吞口水湿润喉咙。
「为什么要当面拿?你可以叫我寄到某个地方……之类的啊?」
『说得也是。』
简单的附和后是一段沉默。他在迟疑什么?就在我思考的同时,一个疑问也彷佛即将自舌根渗出——我真的要做那种事吗?
『话是没错.但如果寄过来,我就见不到鸣海「。』
我从床铺上站了起来,在木质地板上抱膝而坐,大腿紧紧地抵住腹部。如果不这么做,已经涌上喉头的炙热心情彷佛就要直接脱口而出。
『得再见一次面好好说明。』
「说得……也是。」
我呆望着胡乱摊开在地板上的那件刺绣的白色T恤。
「我会一个人去。我也有话必须和炼次哥说。」
『多谢啦。』
挂上电话,我这才终于站了起来「捡起了代替炼次哥保管的T恤。一群欠缺羽翼而不能飞翔的蝴蝶散落在白雪上。
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我还是将T恤折好后塞进背包,出了家门。脚踏车座垫上还依稀留着中午阳光的温度。
「你居然还敢带着一脸衰样出现在我面前!」
艾丽斯一脸不悦,像门神一样站在开着冷气的NEET侦探事务所内床铺上。
「你不听我的警告就去接触毫无秩序可言的世界,然后理所当然地被卷入暴力事件当中,接着还被裹上绷带!居然又不知羞耻地在这种时间出现。到底有什么事?」
「这种时间?艾丽斯不是一直都醒着吗?」
看到艾丽斯的态度一如往常,安心之余不小化又脱口而出小小的吐槽。
「现在是各家服务器集中维护的时段,是破解密码的黄金时期。我根本没空理会你这种脑袋里只装着白日梦的人。」
「是喔……对不起……没有啦,其实我来也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事。」
听到这句话,就连精明的艾丽斯都露出呆掉的表情。毕竟现在是半夜两点,并不是那种没事就可以随便造访他人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看到艾丽斯。」
「你、你、你在说什么呀P」
艾丽斯整个人弹跳到床铺的另一端。
「我现在很忙。要是想找人陪你游山玩水,车站前或市中心不是有很多夜猫子吗?」
没想到竟然被骂得这么惨,害我感到好沮丧。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正常的。其实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是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炼次哥的事,本想来跟艾丽斯谈谈,说不定就可以把脑袋里的疑惑给清除了……
「对不起,我回去好了……」
当我再次背起背包站起来,艾丽斯立刻从床单上爬行过来。
「你就这样回去做什么?没用的家伙!至少马上想出个好一点的理由,当场随便回答啊!」
「可是……我很碍眼吧?你不是叫我滚出去?」
「我既没有说你碍眼也没有叫你滚出去!」
……真搞不懂你耶?
「既、既然都来了!」
爱一丽丝继续坐在床铺上,并把它当成弹簧床跳来跳去。
「你去一次拿个三罐Dr。Peppe过来……啊!不、不是要给你喝的喔!我会全都喝掉!」
我知道啦!艾丽斯接连喝光我从冰箱拿来并开好瓶盖那些令人作呕的碳酸饮料,接着将空罐堆在侧边的小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