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荣-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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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那大,画裱好了。第二天上午又赶着做两只精致的放画轴的盒子,作为萃华堂的赠品,希望客户下次再光临惠顾。
下午三点钟光景,佣人来付银取货。早在得意楼窗前坐着的福生,全看在眼里,向手下几个喽罗一使眼色,他们便立即散开,分头行动起来。
当萃华堂老板从这佣人话里听说那下台知县还有些画准备以后再裱时,觉得这是兜生意的好机会,应该拍一拍财神爷马屁,回头瞧见黄金荣在包扎画盒子,便说:
“阿荣,这两幅画是珍品,你送送他。俩人一起去,到他府上,顺便看看是否还有些画需要裱。”
“不用费心,不用费心。”佣人客气地说。
“老主顾了,不必客气,让他送送,不费事的。”老板定要黄金荣送。
黄金荣一听,额头上惊出一头冷汗。本来画一出店堂,丢失与否,概不负责。黄金荣也恰恰钻这点空子,叫签子福生、老刀等人拦路夺画,然后卖钱,大家均分,买酒赌博嫖妓去。
可现在偏偏叫他夹在当中,这不存心与他作难吗?这画中途肯定被抢,那时,该如何处置呢?师傅的差遣已不好推卸,他只好硬着头皮上路。
这佣人捧着画,跟在黄金荣的后面。当他们走到文庙路附近时,路口有两个人横着一条板凳,拦住去路,说前面在挖阴沟,此路暂不通,请绕道旁边的小巷。
黄金荣知道这是签子福生预谋好的,在大街上抢画不太方便,把事情放在巷子里做。于是,黄金荣乖乖拐进小巷,那佣人见状,只得跟他拐进小巷。
当他们走到小巷一半时,前后出来四个人,手持雪亮的匕首,向他们逼来。那佣人一见这架势,两脚一软,瘫在地上发抖。两幅画便被持刀人抢走。
黄金荣一见两把白刀子点着自己的鼻子,知道戏已开演了,便立即一矬身子,蹿上去夺了一幅画,拔脚就跑。小巷一转弯,他回头见两个人追来,便站定了,喘着气说:“老刀哥,画拿错了,我手里的这幅才是石涛的山水长卷,赶快换过来吧。”
老刀一听,赶紧把手中的一轴画递了过去,接过黄金荣手中的那轴画。
老刀转身走,黄金荣抓住他的手,说:“快,老刀哥,快,快在我的手臂上戳一刀子,快点!”
持刀抢画的老刀,也是签子福生的兄弟。这个赌精,见要自己在同道的身上捅刀子,手就软了。黄金荣急了,再迟疑下去要坏事的,便夺过匕首,往自己左臂上连划两刀。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抓强盗!”黄金荣大喊一声,挟着“夺”回的那幅画,右手紧紧地捏住左臂,一溜烟地逃回萃华堂裱画店。
黄金荣“夺”回的那幅画,不是石涛的作品,可是这“舍命夺画”的行动,却博得众人的赞赏。
老板、师傅都异口同声地称阿荣是条好汉,连损失惨重的下台知县和当时吓得魂不附体的佣人,也都伸出大拇指说“了不起”!
这次行动的成功,苦肉计干得天衣无缝,使得老大哥签子福生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清楚地看到,黄金荣这小子不可限量,将来一定会撑出大场面的。
光荣负伤,使得黄金荣捞到两个月的假期。石涛真迹出手,卖了一百四十八块银洋。签子福生藏下二十八块,说只卖一百二十块,两人一人分了六十块,其他兄弟的开销则由福生负责。
有了响当当的大洋,就可以享受了。黄金荣央求签子福生带他到什么好地方开开心。
签子福生神秘地一笑,眨眨眼说:
“我今天晚上要带你小老弟去快活快活,风流风流。”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洗了一把热水澡,换上几件干净衣服,黄金荣跟着签子福生来到老西门的一个僻静的巷子。
“福生哥,到底去啥好地方?”黄金荣有些着急了。签子福生又神秘地眨了眨眼,说:“不要着急,马上就要到了。”
约莫个把钟头以后,他们俩已在老西门的一个上海人叫“半开门”的家里,这种地方是僻静的住家,而这种女人则不公开接客,社会上叫暗娼。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涂脂抹粉,斜坐在签子福生的大腿上,磕着瓜子,用染红指甲的小手,送瓜子仁到福生的嘴里。她眼睛乜斜着坐在对面有点不好意思的黄金荣,嘟哝着嘴对福生埋怨道:“嗳,这几日又看中了哪个姑娘啦,我连你的影子也不见?”
说着,她身子在福生的怀里扭了几扭。福生并不回答她的话,向黄金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介绍:“阿荣,她叫夜猫子。以后你要想找个女朋友玩玩,请她帮忙好了……”
“瞎三话四。”夜猫子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从福生大腿上跳下来,掀开门帘,扭着腰肢进了内屋。
福生笑了笑,随即跟了进去,黄金荣在门外,先是听得女的扑哧一笑,而后便是福生的声音:“你去拉彩娣来,顺便带买几碟熟菜,打两壶酒,今夜咱们四个开开心。呐,给你一只大头。”
夜猫子从后门走了,福生踱出来,坐回原位,边磕瓜子边开导对面这小阿弟:
“阿荣,别老低着头,扭扭捏捏的,她们都是自家人,不要难为情。男人家就是男人家,不要让别人当我们是阿木林!等一下彩娣来,你要大方一点。嗯?”
“彩娣啥人?”
“彩娣吗?住在隔壁,人蛮好,她会尽兴地陪你玩的。”
“要是店里的人知道我在这里……”
“哈哈……同治皇帝是真命天子,日里坐龙庭,夜晚偷偷嫖妓女,我们小老百姓向皇帝学样,难道犯法吗?等会你就尽兴地耍吧,别想三想四的。”福生教导道。
“快点来接接呀!”门外飘进夜猫子的声音。
福生同黄金荣同时站起来,已见夜猫子穿件丝葛夹袍,右手里拎着只菜篮子,篮子里几包熟菜,左手拎着一只锡酒壶,胸脯挺挺地进门来。
“彩娣呢?”福生一见彩娣没来,忙问。
“她马上就到。我们先放开桌子,摆好酒菜等一下吧。”夜猫子说着,把食物和酒放在墙拐条桌上。
不一会儿,彩娣走了进来,她约摸二十八九,穿着一件黑旗袍,白白的脸膛上有几颗雀斑分布点缀在鼻梁两侧,淡粉略施,发髻上斜插了一朵红色小绒花,样子不难看。
进门后,彩娣对两个男人抿唇嫣然一笑,而后启动朱唇:“福生哥,这些天又到哪里去骚了,害得我们夜夜想你。”
福生过去肆无忌惮地拉过彩娣,往黄金荣身边凳子上一推,手在她怀里摸了一把,笑说:“我这个小老弟才想煞你哩!”
第二章 学徒生涯沾上吃喝嫖赌四、嗜好赚银子睡女人(2)
黄金荣长到这么大,搂着女人吃酒还是破天荒第一遭。不过他在吃喝嫖赌方面,极有天分,只需稍加指点,便能心领神会,达到熟练程度。
在未进门以前,夜猫子已与彩娣打过招呼,要她“多多关照”阿荣,给他领领世面。放出手段拉住这个裱画店徒弟,以后好处会源源不断地有。
彩娣是风月高手,暗娼世家,摸、滚、爬、翻十八般“武艺”无所不会,所以,要讨这个小后生的欢心,是易如反掌的。在这一夜的酒桌上,彩娣逗得阿荣神魂颠倒,把嫖客吃酒的架势,无保留地传授给了他。
吃饱喝足以后,自然是双双手挽手地进房上床。
窗子开着,屋子里飘着淡淡的馨香,黄金荣站在床前,有些不知所措。彩娣关上窗子,来到黄金荣面前,托起他的下巴,说:“小乖乖,让我看看。”
黄金荣脸“通”地红了,麻点颗颗鼓起,彩娣解开他的衣扣,把脸埋在他的前胸上揉起来,黄金荣只觉得一阵快感如同电流一样,涌遍全身。
彩娣扯下黄金荣的裤子,“哟”地一声叫了起来:“小乖乖,你还没有近过女人身吧。”说完,彩娣脱下自己的衣服,在床上调教起黄金荣来。
古人对嫖客奉送过几句顺口溜,那是:
花面金刚,玉体魔王,绮罗妆做豺狼。法场斗帐,狱牢牙床。柳眉刀,星眼剑,绛唇枪。口美舌香,蛇蝎心肠,共他者无不遭殃。
纤尘入水,片雪投汤。秦楚强,吴越壮,为他亡。早知是伤人剑,杀尽世人人不防。
说女色杀人,为的是劝人戒嫖。现在拿来加在黄金荣身上,有点意思,他是青春正茂的青年,刚踏上社会,前脚跨入赌场,后脚又踅进嫖房,往后会怎样呢?
第二天日上三竿,黄金荣尚在呼呼大睡,签子福生拉他起床,同到弄堂口摊上吃了碗阳春面,魂灵才回进躯体,思想集中起来。
“昨夜怎样?”福生瞧着他问。
“蛮好。”黄金荣爽直地答复,昨天那种羞羞答答的情态,一扫而光。
“大哥,侬怎么给我找了个大阿嫂?”
“老弟,老话说:女大三,事体不怕难!”
“可是她大我十多岁呀!”
“二八年华体似酥,腰间少银休想赌。我们只这么点钱进得了大妓院?玩得上二八佳人?这样吧,等你赚到大捧银子以后,他妈妈的,大哥我一定带你去见见大场面,搂个漂亮的姑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签子福生叹这些苦经,无非是证明嫖女人要量力而行,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的。
可是黄金荣听了,重点竟在“大捧的银子”上。他在回来的路上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大捧银子,大捧银子!”
从此,黄金荣在心里暗暗跟自己较劲:
“我一定要赚大把的银子,睡上海滩最美的女人!”
但黄金荣还没赚到大把的银子,就又惹出了一桩与女人有关的麻烦事。
第二章 学徒生涯沾上吃喝嫖赌五、狠心对付“黑皮长贵”
黄金荣从这个可怜人的身上体会到强者的快乐!
那是在1886年隆冬的某个夜晚。
大雪纷飞,一夜下来,萃华堂前的路上积起了厚厚一层雪,城隍庙九曲桥上也是一片银白,远远望去,雕栏玉砌,恰似天上仙境。
凌晨四点,黄金荣迷迷糊糊睁开了睡眼,昨夜酒喝多了,现在口渴难受,于是,不顾寒冷,起身从店堂摸到后头灶披间,舀了瓢冷水“咕冬、咕冬”喝下肚,虽然冰凉彻肺,反倒觉得舒服多了,头脑也清醒了。
回到铺上,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又出现在脑际……
傍晚,上好排门板,店打烊了。黄金荣梳洗一番,换了件棉长袍,外套厚马甲,与师兄打了个招呼就走出店堂。天气阴沉沉的,迎面一阵西北风刮来,他不禁打了个寒噤,赶紧把围巾围紧,两手插入袖内,顶风朝得意楼走去。
天寒地冻,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黄金荣拐入一条弄堂,正低头匆匆走着。
穿过这条小弄堂,出去就是得意楼了,猛不防从弄堂那边冲过几个人来,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面目,他已被人揿在弄内挨了拳打脚踢,这些人猛打一阵后立即散去,只听其中一人边走边嚷道;
“瘟麻皮,竟敢欺侮到太爷头上来,今朝先给点厉害你看看,以后再找你算账!”
好汉不吃眼前亏,黄金荣爬起来,一面用手帕擦去嘴角的血,一面急速穿出弄堂,直奔得意楼。
陈世昌一眼见到黄金荣衣衫不整地走进茶楼时,着实吃了一惊,待黄金荣诉说原委后,才明白了究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这得意楼旁有条小弄堂,弄内住着十几户做小本生意的贫民,黄金荣自从萃华堂出师后,常常穿出这条弄堂到得意楼和陈世昌等一班人喝茶、吃酒,到老西门和夜猫子、彩娣等妓女鬼混。
日子久了,黄金荣发现这条弄堂里住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梳着油光光的一根长辫子,辫梢上还常系着个大蝴蝶结。
她总爱站在家门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过往行人。
每当这时,黄金荣的心里就痒痒的,心想:这个小姑娘鲜活水亮的,要是搂在被窝里,那神仙也比不了。什么时候我得想想办法,弄她一弄。
黄金荣虽然只有20岁,但他跟着老狗陈世昌进赌场,嫖妓女,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对付这样一个姑娘,当然是绰绰有余。
不久,黄金荣借机和姑娘搭上了话,一来二往,你有心,我有意,两人便如胶似漆了。
后来,黄金荣又送给她一个黄亮亮的戒指,是铜的,外面扫了一层金水,姑娘以为是金的,便上钩了。
这姑娘姓程,叫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