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6-子午相交:神与神的争斗-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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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于鹏喊了半句,浑身已哆嗦得不行,余下的话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只见大忠子一步一步僵僵地离开车子,走向四道岗的路边,走向远处的无尽黑暗。
于鹏想下车,推门,门不动,使劲推,还是不动,急得他手心浸满冷汗。抹抹额头,才想起来,从榆树钱镇出发时大忠子在外面已销了车门,于是从车窗伸出胳膊,从一个很艰难的角度别扭地够到门销,使劲一拔,门开了。
腿此刻已不太听使唤,下车时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等他定了神时,只见大忠子已在三十步开外,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不敢喊,却也不敢追,左右为难间,只听刚才那个含混的声音又出现了,像一个人在水中喃喃自语,沉闷又流动不定。
那声音似乎在叫他的名字,每叫一声于鹏都感觉到有股强大的吸力,令他几乎无法自持。而怀中的月牙铁似乎也在一唱一和,似有了某种邪恶的生命……
他头皮发麻,硬生生捂了嘴死也不敢应,又听声音在叫:“来……过来……”前次仿佛尚有十米左右,这次已到了耳边!他也顾不得大忠子了,连滚带爬钻回车斗,紧紧拉上门,又从窗口伸出胳膊去插铁销。
猛地,一只手,异常冰冷的手,从外面抓住他的胳膊!那力道大得出奇,几乎一下就把车门拉掉了,要把他的胳膊活活拽出去拧碎。于鹏“啊呀”一声怪叫,死命去抽胳膊,怎奈那胳膊仿佛被铁铸铜打,被那冰冷的“手”死拉住。
电光火石间,只见于鹏怀中一道金光炸出来,在窗口一闪,那“手”顿时松开,也不知是跑了还是在一旁伺机待动,于鹏抽回胳膊,紧紧抱在胸口,好像被抢走又夺回的婴儿。那金光兜了个圈子,回到于鹏怀里,灭了。于鹏只觉得胸口暖暖的,一摸,原来是印光和尚送他的那一元钱硬币。
刚才那一抓的感觉,应该在医院,在屡次的噩梦中反复出现过……
《子午相交》 第二部分4、何人不识“鬼打墙”(1)
外面再没有声音了,死一般的寂静。朦胧间竟有些光亮透下来,似月光,似星光,天上却又乌蒙蒙一无所有。
他不敢看窗外,又不得不看窗外,他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四周徘徊,更想知道怎样才能逃脱这该死的迷魂阵。窗外黑黢黢的,除了那点若有若无的光,万物似乎都被泡进硕大无朋的咖啡杯中,浓得要命。
一点红蓝相间的光从远处闪闪而来,伴随着轻微的马达声。是车,而且是——警车!于鹏大喜过望,顾不得刚才拔插销时的惊魂遭遇,拉开车门跑到土路中间,慌乱间跌了个跟头,尖利的石头划过,裤子膝盖处全破了。
一辆破旧的吉普车慢慢靠过来,警灯无声地闪烁着,见于鹏在路中间拦车,嘎嘎的刹车声刺耳响亮,传出好远。
“啥事啥事!”有个赤红面孔伸出车窗。于鹏一时语塞,不知该怎样把丢人奇案讲给警察听,吭哧片刻,道:“同志,帮帮忙,这三轮司机,不知咋的突然跑上山了,你看这……”
“还有这事儿?黑灯瞎火的能跑哪儿去啊。”赤红面孔还要说什么,另一侧的车门打开,有个高高瘦瘦的警察下来,拿着粗大的电筒在于鹏身上脸上晃来晃去:“你谁啊,深更半夜跑这儿干啥?”
于鹏被照得心烦:“我老家在下角村,我要去那儿,这不,车坏了,司机也跑了。”
“跑了?”瘦警察见他不像坏人,捋着稀稀落落的头发:“他为啥跑?是不是你要抢他?”
于鹏又好气又好笑,远远闻到一股酒味儿,原来这二位都是半醉状态。“我是C市来的,大老远抢个三轮司机?犯得着吗我。是刚才有个声音叫他,他一听就跟着去了。”
“邪门儿。我说,不是这坟地……”瘦警察回头对红面孔说。
红面孔一摇晃脑袋:“什么鬼神的,指定你小子捣鬼,走,跟我回镇派出所去!”说罢要拉门出来,怎料头重脚轻,踩空摔了个狗抢屎。
瘦警察还算清醒些,过去搀他起来,又问于鹏:“司机叫啥,在哪儿雇的车?”
于鹏道:“他叫于忠,我从榆树钱镇雇的,他爹好像叫于京水。”
瘦警察“啊”了一声:“原来是于半仙的儿子,真是挣钱不要命,大半夜的也敢来这儿。”
于鹏道:“也不是半夜来的,就是一路上车总坏。”
瘦子问:“于忠往哪儿跑了?”
于鹏指指山上,瘦子犹豫起来,红面孔却不管这套,立刻从车上拿下另一个大电筒,从腰里拽出手枪,咔嚓,子弹推上膛。
瘦子道:“老张,你干啥?”
“干啥,他不说大忠子上山了吗?咱就上去看看,找到算,找不到揪他回去审审!”
“这可是四道岗!”瘦子不太敢去。
红面孔呼哧呼哧喷着浓重的酒气,手一挥:“走,都跟我走,不走的是他妈胆小鬼!什么鸡巴四道岗五道岗,老子不怕,走!”也不等瘦子,径自向四道岗坡上的坟地走去。
瘦子拦不住,推了于鹏一把:“走吧,一起看看,你也好说个清楚。”
于鹏背着包,踉踉跄跄跟着瘦子上山,红面孔走得快,但摇摇晃晃脚下很不利索,忽而被土包绊一下,忽而撞到灌木丛,嘴里还骂骂咧咧一刻不停。瘦子提醒他:“老张!枪上保险,别走火了!”红面孔“嗯嗯”地听了,却没照做。瘦子浑身发冷,也从腰里拽出手枪,一面走一面还瞟着于鹏,怕他半路溜了。
天上依旧没有月光。但四道岗的山却不是特别黑,看上去朦朦胧胧的,那团雾气似乎发着微弱的光,蓝幽幽,绿森森,罩在山坡中上部的开阔地上。那里,就是上角村的坟地。
奇怪得很,平日山间连绵不绝的蛙鸣和虫叫,到这里声息皆无,整片坟地陷入死寂。红面孔醉眼蒙眬地四下张望着,哪里有大忠子的踪影?只见参差不齐的坟包高高低低散落在山坡上,有的新培了土,有的年久荒芜,全是杂草。
瘦子清醒些,浑身开始打颤,红面孔还仗着七分酒气,在坟地里横冲直撞。
“哪儿,哪儿,哪儿有,啊,你说,大忠子在哪儿?”红面孔一个个坟包指给于鹏看,似乎大忠子藏在某个坟包中。于鹏欲辩不能,由着红面孔七拐八绕,最后,红面孔实在不耐烦了,扑过来抓住于鹏的脖领子:“你说,你是不是把他给杀了?啊!我他妈不饶你!”红面孔一使劲,把于鹏推出三米多,当啷啷,于鹏踩到什么器物上,发出一阵脆响。三个人都吓了一跳,他们都很清晰地听到一声呻吟,苍老的呻吟。
“哎哟……”
瘦子差点尿在裤子里,红面孔的酒也醒了大半,仔细一看,原来是于鹏被推到了一个坟头前,那儿有一堆新摆不久的供品,碗筷酒杯俱全,刚才是于鹏踩碎了一个瓷酒杯。
“谁!”红面孔举起手枪,四下瞄着,不再有人吭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出来,不出来老子开枪啦!”红面孔近乎哭腔,掰开手枪机头,握枪的手剧烈抖动着。
于鹏顾不得红面孔发威,连忙对着坟头鞠躬,连连念叨:“得罪了……得罪了……”
“人,坟头上有人!”瘦子突然颤声喊起来。于鹏和红面孔倒吓一大跳,回过神来一看,五米开外的一个坟头上,有个黑影正趴在那里。瘦子和红面孔同时用枪指向那个黑影,手电筒随即扫过去——像是大忠子的样子。三个人一点点接近他,大忠子趴在坟头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红面孔大着胆子过去,用脚踢了踢大忠子的腿,是软的,似乎是活人,可大忠子却毫无知觉。
“是大忠子,咋了这是?”两个警察见是熟人,有些放松警惕,上去扶他,哪知没扶起来。原来,大忠子的右胳膊直直地掏进坟包里!
“拽,拽他起来!快!”瘦子老道,知道不是好事,咬牙使劲想把大忠子从坟包上拔起来。于鹏见他们吃力也过去帮忙,三个人合力慢慢把大忠子抬离坟包,可大忠子那胳膊却死死插在坟包里面,似乎拉住了什么,又似乎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使劲呀!”瘦子快哭出来了,红面孔也憋足力气不吭声,三个人眼看就要把大忠子弄起来的时候,那条胳膊突然被一股奇大的力气拉住,“嗖”地又被拽回坟包。三个人立足不住,“扑通扑通”全被拽倒,那股力气丝毫不减,稀里哗啦把大忠子整个身躯都拉过去,三个人死命不松手,却也扛不过,眼见大忠子被生生地拉进那个狭窄的口子。自始至终,大忠子没有出一点声音。
“我的个妈!”红面孔的酒彻底醒了,一骨碌爬起来,撒腿就往山下跑。瘦子和于鹏也有样学样,紧随其后。三个人连滚带爬跑下山来,三轮车也不要了,全都钻进警用吉普。瘦子连打了四五次火,发起动机怪响一阵后,车子才勉强发动起来。红面孔比他还急,恨不得把脚伸过来也踩在油门上。
《子午相交》 第二部分4、何人不识“鬼打墙”(2)
逃命要紧……
瘦子麻利地挂挡,踩油门,车子“嗖”地一声蹿出好远,在山路上疾驰起来。“开稳点儿!”红面孔不放心,连连叮嘱。瘦子抻着脖子,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也不减速,任由吉普在山路上蹦蹦跌跌,把大家颠得七荤八素。
山路出奇的黑,车灯扫处,两条跳跳索索的光柱劈开夜路,瘦子左一把右一把地打方向,躲避路中间的坑坑洼洼,实在躲不过去的就一闭眼睛猛冲过去。
前面影影绰绰的是什么?开了七八分钟,三个人同时发现路中央似乎停着个东西,车子很快,片刻就到身边,瘦子略松油门——是一辆油漆斑驳的三轮车。于鹏眼尖,刚瞟了一眼就大喊起来:“别慢!别慢!别停!”两个警察一时没转过味儿来,晚了几秒也看清了,那正是大忠子的三轮车。
不是刚刚离开那里了吗?怎么……
“快开快开!”红面孔紧咬牙关,恶狠狠地瞪着三轮车,催促瘦子。瘦子不敢怠慢,一踩油门,车子轰地一声超过三轮,继续向前。不料开了七八分钟,按理说怎么也该开出那片地界了,可周围的景物却异常模糊和陌生,于鹏心有余悸地盯着前面,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等他。果然,不出片刻,大忠子的三轮车又出现在路中央,跟刚才摆放的一模一样。他们不知怎么,重又开回了四道岗!
“鬼打墙!鬼打墙!”瘦子喃喃道,旋即声音变得大而绝望:“鬼打墙,我们出不去啦!”
于鹏的心剧烈撞击着,但他明显听到了另外一个频率,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波长,只觉得怀里有两个气团在不停蠕动着,像两条搏斗的赤链蛇里出外进,而暖的那股正在弱下去,冷的那股不断强起来……
他想把那块惹是生非的月牙铁扔得远远,可是,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子午相交》 第二部分5、算天算地算不清自己
鬼打墙,麻搭山,是走山路人的一道魔障,前者如不慌张,过段时间自会解开,如是后者迷失方向,进入深山,生死未卜。瘦子毕竟知道一些,也比较沉稳,逐渐让车子慢下来,点上烟,猛地呛了一口,剧烈咳嗽着,随即拉开窗子。突然,他发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明明路在正前方,车子却在向右走弧线。
“嗯,开错方向了!”瘦子抽回头,对红面孔道。
红面孔纳闷并指着车窗正前方:“咋的,前面不是道吗?”瘦子的眼睛瞪成包子状,他发现玻璃窗里的路依旧笔直,又伸头出去,车却依然在兜圈子。
“停车!”红面孔喊了一嗓子,瘦子停了车,闷头呼呼喘粗气。红面孔找条毛巾包在手上,握拳砸碎了车窗玻璃,冷风一灌进来,大家都傻了眼,原来车头的方向已偏离大路好远,差点开上坟地。
走,走!瘦子在黑暗中勉强辨出正路,挂挡狠踩油门,吉普车在湿土上刨出两道深沟。深夜的冷风呼呼从窗口灌进来,他们早已顾不得这些,一门心思走出四道岗。当他们仓皇逃离的时候,谁也没敢回头去看。
那个吞没大忠子的坟头,正在慢慢裂开,并塌陷下去……
榆树钱镇派出所的邱所长从被窝里被喊起来,匆忙披上衣服。派出所院子里,两个手下狼狈不堪地趴在吉普车边喘气,于鹏抱着黑背包在一旁发呆。
邱所长一脚把红面孔踢了个趔趄:“张德生!你个废物点心,又喝多了吧!哪天不给我弄出点事儿你就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