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9-神探狄仁杰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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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接过鱼:“得了!”说着,快步向后厨跑去。
狄公三人拣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小二跑前跑后端酒上菜。狄公笑道:“今天真说得上是收获甚丰,钓了条大鱼,救了个落水之人。啊,到江州一年了,天天过得都是平淡无奇,只有今日还有些意思。”
如燕道:“那个锦娘煞是奇怪,下船之后连个谢都没说一声,扭头就跑,好像怕见着鬼似的。”
狄公道:“不错,这个丫头定是有难言之隐。还记得吗,在船上,她提到了平南侯府。”
如燕点了点头:“是的,可再问,她就不肯说了。叔父,听说这个平南侯府在五平可霸道得紧呀。”
狄公点点头:“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未曾亲见。”
如燕道:“叔父,这个平南侯到底是什么来历?”
狄公笑了笑:“这话说来可就长了。平南侯名叫薛青麟,本是太宗朝勇将薛万彻之孙。”
元芳一惊:“薛万彻?”
狄公点头:“正是。”
元芳道:“听说薛万彻有万夫不当之勇。玄武门之变前,他投靠在建成太子麾下,后来才被太宗收留。”
狄公道:“正是。二十年前,这个薛青麟依靠祖荫也不过就是个三等轻车都尉,世居江州。然而,当时的一件大冤案却令其平步青云。”
元芳问:“什么大冤案?”
狄公长叹一声:“那是越王李贞兵败之后,当时薛青麟寄居在江州的黄国公李霭门下,他写密信投入铜匦,诬告黄国公曾与越王暗中勾结,密谋反叛。”
李元芳重重地一捶桌子:“这个卑鄙小人!”
狄公点了点头:“是啊。黄国公李霭是太宗皇帝的侄子,先帝的堂兄弟,为人谦和有礼,谨言慎行,从不仗势欺人,在江州的威望极高。当时,皇帝初登大宝,根基不稳,对李氏宗嗣本就心存戒惧,一闻此事,登时大怒,未及详查便派遣内卫赶赴江州,将黄国公一家捕入京城,满门抄斩,由此又连坐了近百名李氏后裔。这桩惨案是继越王之乱后,对李姓家族展开的最大一次清洗。至此,李姓后人几乎被诛灭殆尽!”
李元芳长长地叹了口气。狄公接着道:“而薛青麟也因为这次诬告,得宠于帝前。圣上亲自下诏嘉奖,赐其侯爵,世袭罔替。就这样,薛青麟便踩着李氏宗嗣的鲜血,坐上了平南侯的椅子。”
如燕恨恨地道:“这种人肯定不得好死!”
狄公叹了口气道:“此事已过去二十余载,记得当时我正任大理寺卿,亲眼目睹了屠杀黄国公家人的全过程,真是惨不可言,那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啊!”
元芳点了点头:“皇帝杀人如麻,我看这一辈子,她的心里肯定难以平安了。”
狄公道:“皇帝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她不采取断然行动,地位便很难保全。可恨的是薛青麟这些乱臣贼子,推波助澜,兴风作浪,实为恶中之首!”
三人正说着,店小二端着鱼汤快步走来,笑道:“狄先生,您钓的鱼精来了!”
狄公哈哈大笑:“好,放下吧。”小二放下鱼汤退了下去。
狄公笑道:“来吧,尝尝我钓的这条鱼精。”元芳和如燕笑着举起筷子。
正是正午时分,小蒲村炊烟袅袅,只有吴四家门前冷冷清清的。一条娇小的人影飞快地闪进门来,正是锦娘。屋内凳倒桌翻,一片凌乱。她一见这般情形,登时愣住了,轻轻叫了声:“爹。”没有回答。她掀开东偏房的门帘,偏房内空空荡荡,没有吴四的影子。锦娘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在了炕上。
忽然屋外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锦娘一惊,跳起身一把抓起门边的锄头,藏身在偏房门侧。门帘掀开了,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锦娘一愣,放下手中的锄头轻声道:“胡大娘。”
老太太一惊:“锦娘,你、你回来了?”
第六部 血色江州第一章 狄仁杰计慑平南侯(4)
锦娘点点头。老太太道:“刚刚我听到这边有声,这才过来看看。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锦娘道:“逃回来的。大娘,我爹呢?”
老太太摇摇头:“他一早就跑到衙门告状去了。”
锦娘大惊:“什么,他、他到县城去告状了?”
老太太点点头:“是呀。”
锦娘狠狠一跺脚:“坏了!哎呀,他、他可真糊涂,我跟他说过,千万别离开家!”
老太太道:“他刚走没多久,平南侯府那帮天杀的就来了,把这儿翻了个底朝天。”
锦娘道:“不行,我得去找他!”
老太太一把拉住她:“好孩子,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平南侯府的那群畜生到处找你,万一被他们发现,你就完了。先到我家躲躲,你爹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锦娘急道:“不行啊,大娘,您不知道,那个黄县令和平南侯府穿一条裤子,万一他们把我爹……哎呀,我得赶快去!”
老太太嘱咐道:“孩子,你可千万要小心呀!”
锦娘道:“您放心吧。”说着,她快步奔出门去。
县城饭店内,狄公三人边吃边聊。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狄公抬起头来,栈道上问路的那主仆二人,快步走进门来。中年人一见狄公,一愣,随后笑道:“老人家不是那位江中钓叟吗?”
狄公微笑着点点头:“先生乃是栈道之中行色匆匆之人。”
中年人笑了:“小可林永忠,敢问老人家贵姓?”
狄公笑了笑:“姓狄,狄怀英。”
中年人躬身道:“领教了。”
狄公道:“一日之内两次相遇,可谓有缘呀。先生如不嫌弃便请同桌用膳如何?”
中年人推辞道:“萍水相逢怎敢叨扰老丈。”
狄公微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先生言重了。”
中年人道:“老丈说的是,那小可就不客气了。”说着,他快步走到桌旁,元芳、如燕赶忙给他腾出坐位。
小二端上碗筷打趣道:“这位先生,您可是赶上了,狄先生今儿个刚刚钓了一条鱼精。”
林永忠一愣:“鱼精?”周围众人发出一阵大笑。林永忠这才明白,是个玩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狄公道:“请。”林永忠不再客套,举箸夹菜。
狄公仔细地打量着他,平静高雅而略带沧桑的面颊,细长干枯的右手,三段锦圆领袍。狄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林永忠抬起头来道:“老人家,您谈吐高雅,落落大方,以永忠看来,定然不会是个普通的渔人。”
狄公道:“哦,倒要请教?”
林永忠放下筷子道:“从气质谈吐判断,老人家定是一位渔中大隐,高雅名士。”
元芳、如燕对视一眼,露出了笑容。狄公笑道:“先生过奖了。山野匹夫怎敢当‘名士’二字。我看先生也并不是个寻常的行路之人吧?”
林永忠笑了:“就请老人家猜上一猜,权当耍子。”
狄公微笑着打量了他一番道:“眉含英气,品相端方,定是大家之子。”
林永忠一愣:“哦?大家之子?”
狄公点了点头道:“不错,上可至王侯之家,下不低将相之门。”
林永忠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狄公道:“怎么,老朽说得不对?”
林永忠道:“小可自幼父母双亡,家境贫寒,怎说得上‘大家’二字,就连‘中人’也谈不上啊。”
狄公笑了笑道:“看来,老朽一上来便猜错了。”
林永忠道:“老人家继续说吧,小可洗耳恭听。”
狄公点了点头:“手形长而干枯,右手食指头处稍稍凹陷,中指平滑,无名指关节处凸大,说明这是一双常年握笔的手。你身上穿的是江州产三段锦制成的圆领袍。一般情况下,在本朝,没有功名之人大多穿着斜领袍,而有功名之人,按制必须服圆领锦袍。因此,你定有功名在身。从面部特征看来,你的年龄大约在四十一二岁左右。因此,从年齿、服色到你的气质和手部特征综合判断,先生定是一名进士,神龙元年及第,所中在三十名之后。”
林永忠瞪大了双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狄公微笑道:“怎么,老朽又猜错了?”
林永忠深吸了一口气:“不,不,一点没错。小可四十二岁,神龙元年进士及第,中在第三十五名。老人家,你、你怎么会知道?”
元芳面带微笑,看了看身旁的如燕,如燕也听傻了。
狄公着对林永忠道:“从你的年齿和手部特征推断,你定是经过了十年苦功才金榜得中,而十年之前正是神龙元年。而神龙之前三年与之后两年朝廷都没有开科,因此,你必定是神龙元年的进士。”
林永忠点点头:“那老人家是怎么知道我中在三十名之后?”
第六部 血色江州第一章 狄仁杰计慑平南侯(5)
狄公道:“这个就要从本朝的科举之制说起了。春秋之闱祖有定制,中在前三十名的进士由皇帝亲擢在阁部及州内行走;三十名之后的进士,由吏部遣至各县内听用。而你身为县令,当然是中在三十名之后,因而由吏部遣到江州任职。”
林永忠钦佩之色溢于言表,结结巴巴地道:“您、您怎么知道我是县令?”
狄公笑了:“你身着三段锦所制圆领袍,而三段锦则多为江州附近县一级官吏使用,因此我断定你必然是县令的身份。听说五平令黄文越离任,因此,我想你必定是接任之人。”
林永忠目瞪口呆地望着狄公,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狄公道:“怎么样,林县令,老朽说得还算准确吧?”
林永忠站起身来,长揖到地:“老先生真乃神人是也,林永忠万分钦佩!”
狄公赶忙搀起了他:“林先生多礼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快快请坐。”
林永忠徐徐坐下道:“老先生身在山野,怎么对朝中规制如此熟悉?”
元芳和如燕笑了起来:“好了,林先生,快吃吧,菜都凉了。”
林永忠赶忙道:“啊,好,好。”
正在此时,街上一阵大乱,狄公等人抬头向街道上望去。几个平南侯府的恶仆,晃着膀子像螃蟹一样走在街道中央,行人纷纷闪避。李元芳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登时沉下来。狄公对他使了使眼色,元芳扭过头去。
一众恶奴走到饭店门前,其中一人像是发现了什么,赶忙将为首的恶仆拉到一旁,向饭店内的狄公等人连指带说。那恶仆双眉一扬:“是他们?”那人点了点头:“没错!”恶仆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向饭店里走去。
小二见他走来,赶忙迎上,赔笑道:“哟,杜爷,您来了!”
恶仆一把将小二推开,径直走到狄公等人的桌前,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将桌子踢翻,桌上的杯盘碗盏连同那“鱼精”一道,翻倒在地上,满地狼藉。
狄公等四人一惊,跳起身来;店中客人大惊失色,纷纷外逃;店小二远远地站着不敢过来。恶仆指着狄公的鼻子道:“你们这帮王八蛋,竟敢虎口夺食,救走了那个小娘儿们!还认得老爷吗?”
李元芳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慢慢走了过来,狄公对他摆了摆手,元芳收住
了脚步。恶仆一指狄公:“他奶奶的,说,你们把锦娘藏哪儿了?”
狄公笑了笑,对恶仆道:“她已经走了。”
恶仆的脸一横,喝道:“到哪去了?”
狄公冷笑一声:“你有必要知道吗?”
恶仆恶狠狠地道:“你这个老东西,大爷现在好好跟你说话,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赶快说出锦娘的下落,大爷我发发慈悲饶了你的狗命。否则,你就赶快买口棺材准备丧事吧!”
“你放肆!”林永忠一声大喝。恶仆看了他一眼,恶言恶语地说道:“哪来的兔儿相公,好大的声音!怎么着,你也想和爷爷说话!”
林永忠冷冷地道:“一个小小的奴才,张口老爷,闭口老爷,你以为自己是谁!身为婢仆,自应谦和下人,恭谨忍让。尔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横行坊里,霸道街市,你仗的是谁的势?”
恶仆一脸的不屑,冷笑道:“说出来,能把你的小命吓掉半条!平南侯,听说过吗?”
林永忠道:“当然听说过。平南侯薛青麟身为朝廷勋爵,自应以身作则,遵纪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