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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

新爱洛伊斯-第1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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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但只要我注意听和事先做好准备,她想隐瞒也是难以隐瞒的。

  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这里,我把神父在谈到正题前的那些穿插了许多夸奖话的泛泛之词以及他关于以基督徒的身分圆满结束诚实的一生是多么幸福的感人的话,都略而不提。他把开场白讲完以后,便接着说:他有时确实发现她在某些问题上的看法不完全符合教义,也就是说,不完全符合思维最健全的人从《圣经》里推导出的原理,但是,由于她从不固执己见,所以他希望她离开人世时像在生前一样仍然和忠实的教徒们在一起,并在各方面都赞同他们共同表明的信仰。

  因为朱莉的答复是解决我的疑难的关键,尽管都是老生常谈的话,但毕竟不是训诫之词,所以我一字不漏地把她的答复告诉你。她的话,我听得很仔细,并且当时就记了下来。

  “先生,首先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感谢,感谢您费心引导我走上正确的美德之路,并信仰基督的教义;当我误人迷途时,您又以宽容的态度对待我,帮助我改正错误。我钦佩您的热情,感激您的仁慈。我很高兴地宣布:我做得对的事情,都归功于您,是您鼓励我行善和信仰真理。

  “我生活在耶稣教徒中,我也要死在他们中间;因为耶稣教徒以《圣经》和理智始终作为自己唯一的行动指南;我嘴上说的就是我心里想的。有时我对您的教诲之所以不是言听计从,那是因为我不喜欢伪装,示人以假象。对于我不相信的事,我不能说我相信它。我一直真诚地追求符合上帝的荣耀和真理的事物。在这过程中,我难免走弯路。我从来不妄自尊大地认为自己永远是正确的;我很可能常犯错误,不过我的目的是纯洁的,我嘴上说相信的事,我心里就真正相信。在这个问题上,一切由我决定。上帝没有让我的理智去寻求超过我的能力的事物;他这样做,是仁慈的和正确的溉然他没有赋予我这样的能力,他怎么能对我有所要求呢?

  “先生,在信仰问题上,我要讲的话,就是这些。至于其他问题,您只要看我的身体状况,您就知道我想说什么话了。我因身体疼痛而精神不能集中,因高烧而意识模糊,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能像头脑清晰时那样阐明我想说的问题吗?如果我平常还有说错话的时候,我今天的错话还少得了吗?我在精神委顿的情况下,相信一些我平时不相信的事情,这能怪我吗?一个人只有在头脑清楚时才能正确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而现在,我的头脑已不能正确地思考,在这种情况下,谁有权力让垂危的我去赞同只有在我头脑不清时才可能接受的观点呢?今后我该怎么做法呢?我今后只有笃信我以前相信的事情。因为我依然保持自己正直的秉性,只是判断力差一点罢了。如果现在我在什么事情上搞错了,那也不是故意的,只要把这些话说清楚了,我对我自己的信仰问题就不担忧了。

  “至于死前该做的准备工作,先生,我已经做了,只是做得不好,确实做得不好,但是我已尽力而为,而且超过我现在能做到的程度了。我尽量提早做这项重要的工作,而不等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才做。我身体健康时经常祈祷,现在我不做了。病人的耐心就是祈祷。诚实地度过一生,就是为死亡而做的准备工作。当我平时与您谈话,当我独自沉思或努力完成上帝交给我的任务时,我就认为我已经见到了上帝,并用上帝赋予我的全部力量敬拜他。现在,我的力量已丧失殆尽,我哪里还有力量敬拜他呢?我混乱的心灵还能和他沟通吗?我这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生命,还配得上奉献给他吗?不,先生,上帝让我把这残存的生命留给他让我平时爱、而现在即将与他们分别的人;在去上帝那里之前,我要向他们话别,我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他们,因为,不久以后,我就只关心他了,我在世上最后的乐趣,亦即我最后应尽的义务,难道不是在脱离躯体之前完成人类赋予我的使命吗?我这样做,不就是在侍奉上帝,顺从他的意志吗?我的心并不惊慌,又何必去寻求镇静呢?我问心无愧,即使我有良心不安的时刻,那也不是现在,而是当我身体健康的时候。我只要信奉上帝,我心中就不惊慌;我的良心告诉我:不管我犯有多么严重的错误,上帝将以仁心对我,我愈接近他,我愈感到安全。我绝不会在他面前敷衍了事地做一番事后不得不做的忏悔,因为这样的忏悔是出于畏惧心,而不是出于真诚,是在欺骗上帝。我生命的最后这几天,充满了痛苦和忧虑,疾病缠身,苦不堪言,不知何时死去;这样一种残存的生命,我是不会奉献给他的;我是不会只是到了我残存的生命已毫无用处的时候才奉献给他;我要奉献,就要奉献我的全部生命,尽管它充满了罪和错,但它没有不信宗教的人的悔恨和恶人的罪行。

  “上帝将让我的灵魂受什么样的折磨呢?人们说,被天主弃绝的人是仇恨上帝的;难道上帝还不让我爱他吗?我并不害怕自己被列为被天主弃绝的人。啊!伟大的上帝!你是永恒的存在,最高的智慧,生命与幸福的源泉;你是创世主和主宰者,是人类的父亲和万物之王;万能的和仁慈的上帝啊!我从未怀疑过你,在你的关怀下,我是多么热爱生活呀!我知道:我不久就要到你面前接受你的审判,对此,我感到高兴。几天以后,我的灵魂即将离开死去的躯壳,更加虔诚地向你奉献我永恒的敬意,为我的永生带来幸福。在这一时刻到来之前,我将变成什么样子,这我不在乎。我的躯体还活着,而我的精神活动却已结束。我已经走完人生的旅途,我的过去已受过上帝的评判。我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忍受痛苦和等待死亡,这是大自然的安排;我,我要尽量活得没有时间去考虑死,尽管现在死神已经来临,但我并不惊慌。睡在慈父的怀抱中,就一觉不想醒来了。”

  这一大段话,她开始说的时候,声音低沉而平稳,然后渐渐提高,因此,给听到的人(我也不例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加上她眼睛中闪动着超自然的光芒,所以,给人的印象就更加令人难以忘记;她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红晕,她周身好像散发着光辉,如果世界上有什么东西称得上是天堂的东西的话,那就是她说话时的面部表情了。

  至于神父,他听完这番话,真是又惊又喜,于是张开双臂,仰头望着天上,大声说道:“伟大的上帝啊,这才是真正使你感到荣耀的崇拜方式,愿你保佑这个崇拜你的人,人类中像她这样奉献你的,为数不多。”

  “夫人,”他走近朱莉的床边说道,“我原以为我来开导你,结果反而是你启发我。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向你说的了。你真心信仰上帝,因此你博得他的爱。怀着这问心无愧的平静的心情,你就能达到你的目的。像你一样生命垂危的基督教徒,我见过许多,但临死前心境能如此泰然的人,我只见过你一个。心境如此平静的死,与那些只因得不到上帝的宽恕才空话连篇地一再祈祷的又悔又恨的罪人的死,是多么不同啊!夫人,你的死与你的一生一样,是值得钦佩的,你为对他人行善事而活,你为尽母爱而自我牺牲。无论是上帝让你回到我们之中做我们的楷模,还是把你召唤到他身边以奖赏你的美德,我们都要像你这样活,也要像你这样死!这样,我们就一定会得到来世的幸福。”

  神父想告辞离去,朱莉挽留他,并对他说:“你是我的朋友,是我最喜欢见到的人之一;正是为了他们,我才这么珍惜我最后的这点儿光阴。我们虽然要长久地分离,但我们不要这么匆匆一见就分手。”神父很愿意留下,于是我便走出她的房间。

  我回来时,发现他们没有改变话题,但语气不同了,好像是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似的。神父谈到人们对基督教的错误的理解,说他们把基督教看成纯粹是垂死的人的宗教,说神父都是不祥之人。“人们把我们看作死神的使者,”他说道,“他们往往以为做一刻钟的忏悔就可以勾销五十年的罪恶,只有在这个时刻他们才愿意看到我们。所以我们应该身着丧眼,表情严肃:人们把我们描绘得十分吓人。至于其他宗教的做法,比这还糟。天主教徒临死前,他周围摆满了使他感到恐怖的东西,他还没有死,就要目睹人们为他举行葬仪。当他看到人们为他做驱赶魔鬼的法事时,他便觉得他房间里满屋都是魔鬼;法事还没有做完,他就已经吓死了无数次;教会一而再地让他处在这种恐惧的状态中,以谋取他更多的钱财。”这时,朱莉插话道:“让我们感谢上天没有让我们信仰那些谋财害命、收受贿赂的宗教。它们把天堂卖给富人,让他们把人间的不公平的贫富不均也带到天上。我相信这些邪恶的想法一定会引起人们对宣扬它们的宗教感到怀疑和厌恶。”说到这里,她转过脸来对我说:“我希望将来教育我们孩子的那个人要采取相反的做法,不要老是把宗教和死连在一起。以免使他们认为信仰宗教是一种令人毛骨惊然的可怕的事情。如果这位教师能把他们教得好好地生活,他们就会正确地对待死的问题。”

  这次谈话,当然不像我信上写的一句接一句的这样紧凑,中间停顿的时间也比较多;我从他们的谈话中,终于领会到了朱莉采取的行为原则,并理解她为什么有那些令我惊奇的行为的原因。原来她之所以要那样做,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治愈,所以便尽量避免那些不必要的使人联想到即将举办丧事的东西,以免使周围笼罩一片悲戚的气氛,这样,一方面可以分散我们的悲痛,另一方面也使自己不致于看到徒增悲伤的场面,她说:“死已经够难过了,为什么还要使它变得令人厌恶呢?有些人临死前枉自想方设法地苟延性命,而我则要尽情地把它享受到最后一口气:关键在于自己要拿定主意,我行我志,其他一切听其自然。当我最后要把我亲爱的人都召集到我房间的时候,我怎么能把它变成一个令人厌恶的病房呢?如果我让这个房间充满污浊的空气,那就应该让孩子们都出去,否则就会损害他们的身体。如果我的穿扮令人望而生畏,别人就会认不出我来;因为我完全变了样,尽管你们大家都记得我是你们亲爱的人,但也不能忍受我这副样子。否则,尽管我还活着,我也会像死人一样使大家,甚至我的朋友都觉得害怕。因此我不能那样做;我想达到的目的,是扩大我的生命的影响而不是延长它。我还活着,我还能表现我的爱,我也得到你们的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要活得有生气。人死的那一瞬间并不可怕;来自大自然的痛苦不算什么;一般人所说的那些痛苦,我根本就没有。”

  这些话,和其他类似的话,都是病人和神父之间交谈的,有些话是她和医生、芳烁茵和我谈的。她和我谈话的时候,多尔贝夫人始终在场,但她从不插嘴。她留意着病人,一有什么事就立刻去做。没有事的时候,她一动不动,毫无表情;她默不作声,注意观察病人,对我们的谈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我担心这样不停地说话会使朱莉过于疲倦,于是就趁神父和医生开始交谈的机会,我走到朱莉的身边,悄悄对她说:“一个病人怎么能老是这样谈话!一个认为自己已丧失思考能力的人哪里讲得出这么多道理!”

  “你说得对,”她低声说道,“作为一个病人,我是说得太多了些,但就一个临死的人来说,我说的话并不多。我不久以后就什么话也不说了。至于我所讲的那些道理,不是现在才想到的,而是过去老早就想到了。我身体健康时就知道人终归是要死的。那时,我经常思考在我病情严重的最后时刻我应如何对待;今天我说的这些话,都是我早就想好了的。我现在既无力进行思考,也不能做什么决定,只好说我过去想说的话,做我过去决定做的事情。”

  那一天的其他时间,除了几件小事外,一切都很平静,几乎和大家身体健康时一样各做各的事情。朱莉显得和平时身体好的时候一样,既温柔又招人喜欢。她讲话仍然很有条理,思维也和从前一样敏捷,情绪很好,甚至有时显得很高兴。最后,我发现她的眼睛闪烁着某种使我越来越感到不安的快乐的神情,因此我决心要向她问个究竟。

  我没有等多久,当天晚上就有了机会。其实,她也看出我想和她单独谈话,她对我说:“你的意思我早看出来了,而我确实也有些话要对你谈。”“太好了,”我说道,“但是,既然是我先想到的,那就让我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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