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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公墓1995-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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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树万古常青,生长的非常繁密。黄昏中的松树林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走到近前,徐会计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骂:这张达真是个变态。好端端的宾馆不去、家里也不去,非在这荒郊野外玩儿什么新奇。万一有个豺狼虎豹什么的,死在这儿都没人知道。除了这死鬼再没第二个人能想出这么恶心的主意了。可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吧。反正一进去看见张达的车心里就有底了。徐会计咬着牙迈步进了树林。
  树林里的情况和张达说的没什么两样,果真走出没几步就看到了一片空地。这片空地还真不小,有一个蓝球场那么大,还真是个天然的野合场所。看来张达这个色魔以前在这里搞过不少的姑娘,否则怎么知道这个所在。
  可是,空地里四下无人,阴风瑟瑟,哪有切诺基在里面?
  五十四
  五十四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这是唐诗吗?怎么听着就像古代的恐怖小说。徐会计此时倒吸了口冷气,虽然没有听见人语响,但她此时被夹在一圈环抱的松树之间,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心里一阵阵地发冷。那些松树的影子好像一圈厉鬼包围着她,还总是隐约听见林子深处传来一种微弱的声音。
  “这该死的张达,怎么还不来?我要坚持不住了。”徐会计后悔自己出来太早。现在这个情形自己该怎样去应付呢。如果再呆上个一两分钟,岂不要吓破了胆。
  徐会计一动不动,蜷缩在林间空地的脚落里,就像在等待死神的宣判。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空山之中万籁俱寂,远处那种微弱的声音听得愈发地真切了,像是有人在低声的喘息。她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到耳朵这一点上,自己心跳地声音也逐渐明显了起来。
  “呼,呼”那种喘息声怎么好像在由远及近。徐会计想起了自己腊八那天在出租车上的幻觉,简直可怕得要死。那些恐怖的画面不会再一次出现吧。不行,再呆下去整个人会疯的。什么张达、什么切诺基,都统统见鬼去吧。一刻不跑出这死人出没的地方,就一刻不能安宁。徐会计突然转身,像疯了一样地向树林外面跑去。
  还好,其实她只进了林子没有几步,电光石火间就跑出了树林。过了间面的一小块灌木丛,她就可以顺利地跑到大路上了。就在这紧张至极的时刻。面前的灌木丛里突然站起来一个人。
  她虽然已经被吓得快疯掉,但她的意识还算清醒。这是有人事先藏在这里,看我迎面跑来所以才现身。这个人是谁呢?张达,在这儿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关老师,他又来跟踪我?
  五十五
  五十五
  可惜,她都猜错了。那不是人,只是一个影子。不,确切地说不是人影。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她眼前看见的一切。一个东西站在那里,黑洞洞的,没有五官,没有衣着,那只是一个人的轮廓。徐会计吓傻了,她试图瞪大双眼,把这个轮廓看得更清楚些,试图分辨对方的五官眉眼。但她失望了,那个轮廓当中只是一片出奇地黑暗,好像可以吸走一切映射在他上面的光芒。
  一束光投射在自己的脸上。晃得自己看不清东西。徐会计呆若木鸡。几秒钟之后,她发出一声嘶心裂肺地惨叫。那是一种绝望的尖叫,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扑通”一声跌倒尘埃。
  她的脸上满是汗水和泥土,双眼瞪得不能再大,面部表情古怪地扭曲十分狰狞。时间凝固在这一刻―――1996年4月4日清明节晚17点41分。徐会计做了一个梦,她见到了她早已去世的母亲,她的母亲抚摸着她的头发十分怜爱。她像在天堂里一样体味着那种温暖。突然,母亲变身为一个厉鬼,满嘴的獠牙,从身后拽出一把长长的尖刀刺入自己的心脏。从这一刻起自己失去了意识。一生中的点点滴滴像过电影般在脑海里快速一一浮现。还没来得及对这些过往进行任何思考,思维就逐渐向远方走远,走远。
  关老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仰面躺在一片空地上,浑身冰凉。天色像墨染了一样黑,四野无声。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躺了多久。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左右摸了摸,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那感觉好像是人的皮肤,吓得关老师迅速地抽回了手。他拣起手电,向旁边照去。
  徐会计还躺在旁边。用手电照去,她的双眼还瞪得圆圆的,一动也不动。
  “徐会计,徐会计。”关老师呼唤着她的名字。
  没有任何地回应。
  推了她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探了探她的鼻息。没有鼻息。
  关老师惊呆了。徐会计――竟然死了。
  徐会计就这样死在了公墓边的一片荒草之中。没人知道她遭遇到了怎样的恐怖,也同样没人知道她是被谁杀死。
  五十六
  五十六
  我被呼机的声音惊醒了。头怎么这么沉,像被人重重地击打过一样。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我竟然身在一辆夏利出租车里。窗外的景物正飞速地向后倒去。
  咦,明明记着自己在夜总会里和小姐喝酒,怎么转眼自己又跑到了出租车上。不是要找个女人风流一下吗,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好像二百元钱都给人家了。可是……
  呼机上显示的是公墓的电话号码。一定是关老师。这个时候也就他还在管理处。
  我观察了一下旁边的司机,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还好,这个司机不是那次送我上公墓的那个,看着也不太像鬼。我座位的面前还摆着出租车公司颁发的运营证,上面有司机的相片,还盖着公章。紧张地观察完这些还算是松了口气。
  “师傅,咱们这是去哪呀?可能是喝太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机看了我一眼。“终于醒了。要不还得等下车的时候叫你。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
  “我在那个夜总会等活儿,是两个小姐把你搀出来的。她给了十元钱,要我把你送回家”
  “噢。”
  司机莫名其妙地冲我笑了笑。“小伙子,你刚才被那个小姐耍了吧。”
  “怎么了?我不太明白。”
  “刚才那两个小姐搀你出来时聊天。其中有一个说今天碰到了个雏儿,喝了点啤酒就搞定了,白白得了二百块钱。”
  原来是这样。唉,都怪我心眼太实在,刚才那个小姐劝酒的手段并不高明,我怎么又收不住车了呢。酒入愁肠愁更愁,一个没有了明天的人喝多少酒又有什么关系呢。
  司机又开口惊人:“如果我说我们的车是刚从公墓回来,你会不会害怕呢?”
  五十七
  五十七
  “啊!为什么?”我只是惊讶,但并没有感到害怕。做鬼也挺好,起码也不用再怕鬼了。
  “因为你上车以后,我问你去哪里,你含含糊糊地说要去公墓。我只好就带你去了。”
  “是我说的?然后呢?”我难道刚才和司机说过话,怎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到了公墓附近我叫醒你,你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走错了,又说要去设备厂。你还开车门下车去吐,我等了你十分钟。晚上去那里还真有点恐怖。”
  啊,这下我开始害怕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也许作为一个鬼,去公墓是我自然的反应。可是我还是想回家的呀。我不想去阴森恐怖的公墓过日子。还有,我不会去那里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嗯,不好意思,本来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可是你知道,从夜总会到公墓再到设备厂,应该给二十块钱。”司机又说。
  “知道了,谢谢。”设备厂到了,我补了钱下车。
  呼机又响了一遍。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否则关老师也不会连着呼我。我顺便看了一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没来得及上楼,我就在楼下的电话亭里回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关老师有些变形的声音:“桃子,不好了。徐会计死了。”
  “什么?”我惊呆了。
  “她怎么死的?”
  关老师简单把事情的过程过了一遍。看意思徐会计是在松树林那边撞到鬼以后被吓死的。他说他已经报了案,警察一会儿就来。他还说他不想说出我们怀疑徐会计并对她跟踪的事,要求我保密。我让他放心,又安慰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心乱如麻。徐会计再怎样也算是我的同事。朝夕相处也有大半年了。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个人,但人家平时对我们表面上还过得去。突然听到了她的死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是怎么死的呢,为什么这么晚她还在公墓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不会,不会是我杀了她吧?
  五十八
  五十八
  一夜无话,一夜无眠。山雨欲来风满楼。谁知道明天又有多少事情要发生呢。
  隋主任不到八点就给我打了电话。所有人员必须立刻到公墓听候上级命令。他只字未提徐会计的事,但我猜到麻烦的的事情还是找上门了。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我的身份曝露在人世间会有怎样的后果?是不是像香港鬼片演得那样找一个道士用几张灵符把我锁住再喷口火就能把我灰飞烟灰?
  再想也是多余的,我硬着头皮去了公墓。从昨天我知道自己是个鬼开始我的脑袋就有点不够使唤,再加上酗酒,感觉自己的头就像孙猴子被人念了紧箍咒,像要爆开似的痛。出租车还没到山腰,远远就看见公墓的小屋前面停了密密麻麻的四五辆警车,西侧的松树林那边已经被拉了一道道的警戒线,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看来这事情还真的不小。
  进了管理处,就是一股浓浓的的烟油味道。屋里围坐了一屋子的人,除了我之外公墓所有人早已经聚齐了,孙所长也在,当然还有七八个穿警服的人也散坐在屋子各处。我不好意思对冲大家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对不起,我来晚了。”
  孙所长双眉紧皱,公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是要负责任的。他示意我坐下,然后开口说道:“现在咱们公墓上的人齐了,我不得不和大家说一件事情。昨晚大约是十八点左右,徐会计猝死于公墓西侧的山坡上。死因尚不清楚,正在调查之中。”他说完这几句话,我注意在座每个人的脸色。除了关老师呆呆地坐在那里,其它所有人都显出惊恐的样子,好像在以此显示自己的清白。
  所长又接着说“现在刑警队的同志已经来了,希望大家能够积极地配合调查,把事情尽快弄个水落石出。大家不用害怕,按照陈队的指示做就行了。”
  说完这番话,他把手指向了他身边的一位中年警察。这个警察看起来十分威严,不苟言笑,肩头上比别人多挂了一些花,看样子这就是所长所说的陈队长了。
  陈队长发言:“经法医鉴定,徐斯文死亡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外伤。应该是受到极度的惊吓后导致的急性猝死。但具体是受了什么惊吓,还有天黑以后她怎么还在树林周围活动,如果大家有什么线索呢要即时地给我们提供。我们接到上级的指示,需要尽快破案。另外大家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现在要麻烦大家一下。我们的工作人员准备好印泥和玻璃板,大家需要印下十只手指的手印。然后我们把大家请到公安局做一些笔录。请大家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我明白了,这是要把我们先弄到局子里,再搞各个击破。也好,也许通过这次调查让我对自己有个更清楚的认识呢。
  印完了手印,警车呼啸而去。而其中的一辆“依维客”里就满载着我们公墓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异常地沉默,各有不同的滋味在心头。
  五十九
  五十九
  市公安局的刑侦大队。几个警察把我们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谈话。
  我头一次进到这样的地方,感到全身都在哆嗦。这个屋子虽然没什么特别,但因为空旷感觉说不出的冰冷。屋顶的举架特别高,对面的墙上用红板刷刷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血淋淋的大字。我坐这边只有一把椅子。对面是两个警察。一个负责问话,另一个负责记录。那个负责记录的我看着眼熟,后来想起来是我们中学比我高两届的学长。
  “宫小桃是吧。”那个问话的警察显然已经了解了我的一部分情况。
  “是我。”
  “年龄?”
  “十九岁。”
  “职务?”
  “写碑的。”
  “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时是在哪里,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昨天下午下班之前,不一样?”我脑子里很乱,但的确在进行着回忆。我几乎明白了为什么警察审讯能问出那么多东西,在这个环境里正常人脚都发抖,仿佛自己也干过坏事。坏人就更不用说了。没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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