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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失踪的消防车作者:[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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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后,它就掉下来。又因为下面的地板和横梁也都烧坏了,这个烧得半熔的煤气炉就躺在原地板下方三十英寸处的一个空洞中。炉子烧得严重变形,但是两个炉口的开关因为是铜的,损害程度没有炉子其他部分严重。两个开关都关得好好的;开关的设计是用栓子在颈部凹槽处拴住,以免煤气炉因为受到重击或卡到衣物等意外事件而打开。炉子用一条橡胶管通往主要的煤气管。这条橡胶管几乎完全烧毁了,但由仅剩的残骸可以判断出这条橡胶管呈红色、直径约莫一英寸,固定在一个罩口上,为安全起见,罩口有个四分之一英寸厚的护环,管子就由这里穿过,护环后头原该有个用螺丝锁紧的用镀锌金属制成的固定器,这样管子才不会因为意外被扯掉。为了更加安全,在固定器和护罩间,连着罩口的,还有一个龙头。
  这个龙头是开着的,而那个应该将橡胶管固定在护罩上的固定器却不见了。这应该不是自然原因造成的,因为即使橡胶管被火烧毁,那个固定器,或者至少它的残骸,也应该仍和罩口连在一起,因为从理论上说来,除非螺丝钉被拧松了,否则它不可能被推出护环。
  梅兰德和他的手下花了将近三小时才找到那个固定器。它果然是镀锌金属做的,找到的位置离煤气管的罩口整整有七英尺三英寸远。它变形得不严重,螺丝钉、帽都还在。但是,螺丝钉只以最后两个旋纹连着,显然有人蓄意把它拧松,好让固定器与护罩脱离。在护罩旁他们找到一个乍看之下像是根扭曲的钉子的东西,但在进一步检查后,发现那是一根手柄已被烧掉的螺丝起子。
  接下来,梅兰德把注意力转到另一个方向。
  这间屋子里有两个暖气的来源,一个是铺了瓷砖的炉子,另一个是小的铁炉子,两者的管予都关着。
  入口的门及门框全毁了,但是门锁还在,钥匙在里侧,插在锁孔里,已经烧熔到锁里去了,但还是很清楚地显示出,门是由里面锁住的,而且,是上了双锁。
  调查到这里,天色开始变黑,梅兰德于是怀着几乎完全被修正的理论,往他位于波荷街那栋极其整洁的房子走去。家里头,晚餐应该在等着他了,饭后在电视机前平静地待上数小时,然后,最棒的是,可以狠狠沉睡十个小时。他跨进门时,看到他老婆已经摆好餐桌,食物都煮好了,有烤豆子和炸法式香肠。
  他的拖鞋就摆在电视机前那把扶手椅旁的老地方,他的床则好像已待命在那儿等候它的主人降临。
  挺不错的,梅兰德想。
  他老婆是一个生性节俭、丑陋、身材粗大的女人,足有五英尺十英寸高,扁平足,还有一对巨大的、下垂的乳房。她比他小五岁,名叫萨加。他认为她十分美丽,而且二十二年来未曾稍改。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并未改变多少,体重一直都是不穿衣时一百六十磅,鞋子也都穿卜二号的,她的乳头仍然是小小的圆柱形,呈粉红色,像是新铅笔顶端的橡皮擦。
  他们上床关灯后,他握着她的手说:
  “亲爱的。”
  “什么事,弗雷德里克? ”
  “那火灾是一场意外。”
  “你确定吗? ”
  “是的,非常确定。”
  “太棒了。我爱你。”
  然后他们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梅兰德跑去研究约兰·马尔姆家的窗户。当然,窗玻璃和窗框都不见了,但窗扣仍和灰烬、碎瓷砖、碎玻璃及各种垃圾混在一起。有一些还挂在烧焦的窗框上。这些窗扣都由屋里扣得好好的。房子东边大部分的山墙都被炸开,碎成一片一片的,但是这些碎片却不像这栋建筑物的其他部分那样,烧得那么焦。
  他又找到两样东西。
  一是马尔姆家那面山墙上的一段窗户木框。沿着框的边缘有一条黏黏的、黄灰色的东西。他非常肯定这是胶带的残余物。
  二是装在这面山墙上的通风机。通风机用棉花及浴巾的碎布堵塞起来。
  案情至此再清楚不过了:马尔姆是自杀死亡的。他锁上门锁,关上所有的窗户、暖气管,并且堵住通风机。他甚至将窗户的缝隙用胶带封起来,这样,才有可能迅速且毫无痛苦地死去,他松开把煤气管固定到罩口的固定器,拔掉橡皮管,打开主龙头,然后躺到床上。煤气大量由管道涌出,没几分钟,他就不省人事,十五分钟不到就死了。他血液中的一氧化碳其实是煤气中毒引起的,当火灾开始时,他可能已经死了好几个钟头了。在那几小时内,煤气一直由主管不停地流出,整个房子变成了一颗货真价实的炸弹,只需一点儿火花便足以将它引爆,令整栋建筑烧成废墟。
  悔兰德在火灾现场做的最后一件工作是,检查坏掉的煤气表上指针的位置,他所获得的证据进一步证明他的假设正确。
  然后他开车到国王岛的局里,摊出他的调查结果。
  所有的事证都不容置疑。
  哈马尔的高兴全表现在脸上。
  科里贝尔心想:“早告诉你了。”嘴上也这么说了出来,说完就很快准备回安静许多的瓦斯贝加分局。
  马丁·贝克的表情透着审慎,但还是接受这些证据,点头同意。
  勒恩放心地叹了口气。
  调查结果甚为完整,宣布结案。
  梅兰德自己也很满意。
  就技术层面而言,他思索道,只有一个问题尚无答案。但这个问题可能的答案恐怕有好几百个,要一个个弄清,直到正确答案浮出,不仅没有必要,也几乎不可能。
  他离开洗手问时,听到附近某处——可能就是他的办公室里,有电话在响,但他置之不理。他直接走到衣帽问去拿他的大衣,然后开始享受他赚来的四天假期。
  十分钟后,红发的马德莱娜·奥尔森在历经五天半如炼狱般的痛苦之后,死了。享年二十四岁。
                第十章
  梅兰德所想的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贡瓦尔·拉尔森很直截了当地就问出了口。
  他现在已经披上自己的睡袍,而且还是头一次穿上他的新睡衣。双脚刚套进自己的白色拖鞋里。
  他站在窗边,努力不去看勒恩带来的花。那一大把花混合着康乃馨、郁金香及填充空隙用的绿叶,看了就令人心烦。
  “是,没错。”他生气地摇晃着勒恩交给他的报告。“这道理连小孩儿都懂。”
  “呃。”勒恩应道。
  勒恩坐在访客椅上,不时带点儿得意地看看他自己插的花。
  “但是就算整个屋子像五月节的气球一样充满了煤气,还是要有什么来把它引爆,对不对? ”
  “呃……”
  “你怎么说? ”
  “呃,在一间充满煤气的房子里,几乎任何东西都能引起爆炸。”
  “几乎任何东西? ”
  “是的,只要一点点火花就够了。”
  “但那他妈的火花还是要有个来处吧? 对不对? ”
  “我处理过一起煤气爆炸案。有个家伙开煤气自杀,然后有个混蛋来按门铃,门铃电池的火花就将整间房子引爆了。”
  “但在这个案子里,并没有混蛋来按马尔姆的门铃。”
  “呃,但这事可以有几百种的解释。”
  “不可能。原因只会有一个,只是没人愿意费心把它找出来。”
  “不可能找到的,所有的东西都毁了。想想看,只要开关短路或哪处电线绝缘不良,就可能产生火花。”
  贡瓦尔·拉尔森沉默不语。
  “何况,火灾时整个电气系统都爆了,”勒恩说,“譬如,所有的保险丝都烧掉了。没有人能证明哪一条比其他的先坏掉。”
  贡瓦尔·拉尔森仍旧不说话。
  “电动闹钟、收音机或电视,”勒恩继续说,“或两个暧炉中任何一个突然掉下火花。”
  “但是暖气管不是都关闭了? ”
  “火花还是可能掉落的,”勒恩固执地说,“譬如来自烟囱的烟道。”
  贡瓦尔·拉尔森不悦地皱眉,两眼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木和冬日的屋顶。
  “马尔姆干吗要自杀? ”他突然问道。
  “他穷困潦倒,身上没钱,警方又盯着他。他没被拘留并不表示他就安全了。很可能奥洛夫松一现身他就要被拘捕了。”
  “哼,”贡瓦尔·拉尔森勉强同意。“这倒是真的。”
  “他的私生活也是一团糟,”勒恩说,“单身,又是个酒鬼。
  有犯罪记录,离过两次婚。有孩子,但很多年没付赡养费了,正要因为醉酒闹事被送去劳改。”
  “噢。”
  “身上还带着病,已经进过疗养院几次了。”
  “你是说他有点儿精神不正常? ”
  “他有躁郁症。当他喝醉酒或面临逆境的时候就会极度沮丧。”
  “好,够了,够了。”
  “呃,他以前也闹过自杀,”勒恩继续滔滔不绝地往下说,“至少两次。”
  “但这还是没能解释火花是从哪儿来的。”
  勒恩耸耸肩。两人间有片刻沉默。
  “在传出爆炸声之前几分钟,我看到一件事。”贡瓦尔·拉尔森若有所思地说。
  “看到什么? ”
  “有人在马尔姆家楼上点了一根火柴或用打火机。”
  “但是爆炸是发生在马尔姆家,不是在楼上。”勒恩说。
  他用一方折好的手帕将鼻子擦到发亮。
  “别擦了,”贡瓦尔·拉尔森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说,“那只会让你的鼻子更红。”
  “对不起。”勒恩说。
  他收起手帕,思索了一会儿,说:
  “虽然那房子很老,盖得也很不好,但是梅兰德说上面应该也有一些煤气,虽然浓度可能还不足以致命。”
  贡瓦尔·拉尔森转过身来盯着勒恩。
  “是谁问这些幸存者口供的? ”
  “没有人。”
  “没有人? ”
  “是的,反正那些人跟马尔姆没有关系。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们有关联。”
  “你怎么知道? ”
  “呃……”
  “他们现在都在哪儿? ”
  “还在医院里。就在这里,我想。小孩子除外,他们由儿童社会福利部门照顾。”
  “会活吗? 我是指那些大人。”
  “会,除了那位叫马德莱娜·奥尔森的。她希望不大,不过我最后一次听到的消息是她还活着。”
  “那么其他几位都可以接受讯问了? ”
  “现在不行。已经结案了。”
  “你自己真的相信这是场意外吗? ”
  勒恩低头看着双手。许久之后他点点头。
  “是的,没有别的解释,每件事都证据确凿。”
  “对,除了那个火花。”
  “呃,没错。但那件事完全无法证明。”
  贡瓦尔·拉尔森扯下一根金色的鼻毛,若有所思地看着它,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来,将勒恩带来的报告卷起来,扔在床边的桌上,仿佛通过这样的举动宣布他自己也将这个案件结案了。
  “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吗? ”
  “好像是的。”
  “然后,我想你会有一星期的休假? ”
  “大概是吧。”贡瓦尔·拉尔森心不在焉地回答。
  勒恩看看表。
  “呃,我得走了。我儿子明天生日,我得去给他买样礼物。”
  “你要给他买什么? ”贡瓦尔·拉尔森毫无兴趣地问道。
  “消防车。”勒恩说。
  贡瓦尔看着他,仿佛他说的是最猥亵的脏话。
  “他自己要的。”勒恩不为所动,继续往下说:“也不过这么大,要三十二克朗。”
  他伸出两只手指比了一下消防车的大小。
  “嗯。”贡瓦尔说。
  “呃——好,那就再见了。”
  贡瓦尔点点头,直到勒恩的手碰到门把手时才又开口。
  “埃纳尔? ”
  “什么? ”
  “那些花——是你去捡来的吗? 是不是在坟场还是什么地方弄来的? ”
  勒恩受到伤害似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
  贡瓦尔仰面躺下,将一双大手枕在脑后,双眼盯着天花板。
  第二天是星期四,更确切地说,是三月十四日,但是四周完全看不到历书上所说春天到来的景象。相反,风更冷、更烈、更刺骨,南区警局总部那边,一阵阵冻结、细谷粒大小的硬雪更是对着窗f 无情地敲打。科里贝尔坐着,大口喝着纸杯里的咖啡,并往嘴里猛塞甜面包,搞得马丁·贝克的桌上都是面包屑。马丁·贝克喝茶,一厢情愿地希望这对他的胃会好一些。当时是下午三点半,一整天大部分的时间科里贝尔都用来叨念斯卡基。剩下的时间,也就是这个不讨他喜欢的人不在身边时,他则尽情大笑,笑到胃抽筋。
  有人小心翼翼地敲门,斯卡基走进来。他胆怯地看了科里贝尔一眼,小心地把一份文件放在马丁·贝克桌上。
  “这是什么? ”科里贝尔问道,“另一个假死的案子? ”
  “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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