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的抒情-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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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余发结成双辫下垂耳傍。受汉化影响,有身份的才把发上拢,裹“兔鹘巾”,如唐式幞头,却不甚讲究款式,惟间或在额前嵌一珠玉为装饰。妇女着小袖斜领左衽长衫,下脚齐踵,头戴金锦浑脱帽,后垂二锦带,下缀二珠。其腰带也是下垂齐衣,惟不作环。契丹和女真辽金政权均设有“南官”,多兼用唐宋官服制度。契丹即起始用不同山水鸟兽刺绣花纹,分别官品,后来明清补服,就是承继旧制而来。金章宗定都燕京后,舆服制度更进一步采用宋式,区别就益少了。至于金代官制中用绸缎花朵大小定官位尊卑,最小的只许用无纹芝麻罗,明清却不沿用。但衣上用龙,元代即已有相当限制。分三、四、五爪不等,严格规定,载于典章。明代即巧立名目,叫“蟒”、“斗牛”等等,重作规定,似严实滥。
同时契丹或女真男子服装,因便于行动,也已为南人采用,例如当时力主抗金收复失地的岳飞、韩世忠等中兴四将,身边家将便服,除腰袱外,就几乎和金人无多大分别。平民穿的也相差无几,彼此影响原因虽不尽同,或为政治需要,或从生活实际出发。由此可知,民族文化的融合,多出于现实要求,即在民族矛盾十分剧烈时亦然。(总的看来,这种齐膝小袖衣服,说它原属全中国各民族所固有,也说得过去,因为事实上从商代以来,即出现于各阶层人民中)这时期劳动人民穿的多已更短了些,主要原因是生产虽有进展,生活实益贫穷,大部分劳动成果都被统治者剥削了,农民和渔夫已起始有了真正“短衣汉子”出现。
社会上层衣服算是符合常规的,大致有如下三式:
(一)官服——大袖长袍还近晚唐,惟头上戴的已不相同,作平翅纱帽,有一定格式。
(二)便服——软翅幞头小袖圆领还用唐式,惟脚下已由乌皮六合靴改成更便利平时起居的练鞋。
(三)遗老黄冠之服——合领大袖宽袍,用深色材料缘边,遗老员外多戴高巾子,方方整整。相传由苏东坡创始,后人叫作“东坡巾”。明代老年士绅还常用它。有身份黄冠道士,则常用玉石牙角作成小小卷架空心冠子,且用一支犀玉簪横贯约发,沿用到元明不废,普通道士椎髻而已。
男仆虽照制度必戴曲翅幞头,但普通人巾裹却无严格限制。女婢丫鬟,头上梳鬟或丫角,又或束作银锭式,紧贴耳边,直流行到元代。
至于纺织物,除丝织物中多已加金,纱罗品种益多,花纹名目较繁。缎子织法似应属于新发明。锦的种类花色日益加多,图案配色格外复杂,达到历史高峰。主要生产还在西蜀。纱罗多出南方,罗缎名目有加“番”字的,可知织法不是中原本来所固有。锦名“婆”,更显明从印度传来。“白鹫”出于契丹,也为文献提到过。雨中出行已有穿油绸罩衣的。
这时期并且起始有棉织锦类,名叫“木锦”。至于“兜罗锦”、“黎单”等西南和外来织物也是花纹细致的纺织品,子则是细麻织品。“点蜡幔”是西南蜡染。一般印花丝绸图案,已多采用写生折枝花,通名生色折枝,且由唐代小簇团窠改为满地杂花。惟北宋曾有法律严禁印花板片流行,只许供绣衣卤簿官兵专用,到南宋才解禁,得到普遍发展。临安市销售量极大的彩帛,部分即指印花丝绢。时髦的且如水墨画。北宋服饰加金已有十八种名目,用法律禁止无效。北宋时开封女人喜用花冠绣领,在大相国寺出售最精美的多是女尼姑手作,反映出宗教迷信的衰歇,庵中女尼已不能单纯依靠信徒施舍过日子,必须自食其力方能生存。和唐代相比已大不相同了。统治者虽耗费巨万金钱和人力,前后修建景灵宫、玉清诏应宫、绛霄宫等,提倡迷信,一般人还是日益实际,一时还流行过本色线绣,见于诗人陆游等笔记中。
高级丝织物中除锦外,还有“鹿胎”、“紧丝”、“绒背”和“透背”,四川是主要产地。这些材料,内容还不够明确。“鹿胎”或是一种多彩复色印花丝绸。“绒背”或指一种荣缎、绒纱,近似后来花绒。“透背”可能就是缂丝。这些推测还有待新的发现才能证明。捻金锦缎的流行增加了锦缎的华美,灯笼图案锦且影响到后来极久。“八答晕锦”富丽多彩已达锦类艺术高峰。一种用小梭挖织的刻丝,由对称满地花鸟图案,进而仿照名画花鸟,设计布色,成为赏玩艺术新品种。技术的流传,西北回族织工贡献较多。南方还有“黄草心布”、“鸡鸣布”、“子”和“红蕉布”,特别宜于暑中使用。由于造纸术有进一步提高,因此作战用衣甲,有用皮纸作成的,又用纸作帐子,也流行一时。
元代由蒙古人军事统治中国约一世纪之久。政府在全中国设了许多染织提举司,统制丝毛织物,并且用一种严酷官工匠制度督促生产。用捻金或缕金织成的锦缎“纳石矢”和用毛织成的“绿贴可”当时是两种有特别代表性的产品,丝绸印染已有九种不同名目,且有套染三四次的,毛织物毡类利用更多,《大元毡工物记》里还留下六十多种名目。为便于骑射,短袖齐肘的马褂起始流行。
元代南人官服虽尚多用唐式幞头圆领,常服已多习于合领敞露胸式。蒙古人则把顶发当额下垂小绺,或如一小桃式余发总结分编成两大环,垂于耳边,即帝王也不例外。妇女贵族必头戴姑姑冠(图一),高过一尺向前上耸,如图一
一直颈鹅头,用青红绒锦做成,上饰珠玉,代表尊贵。衣领用纳石矢金锦缘边,平民奴婢多椎髻上结,合领左衽小袖,比女真略显臃肿。贵族穿得红红绿绿,无官职平民就只许着褐色布绢,惟平民终究是个多数,因此褐色名目就有二十四种。元代至元年间,才正式征收棉花税,可知江南区比较大量种植草棉,棉布在国内行销日广,也大约是这个时期。
四楞藤帽为元代男子所通用,到明代就只某种工匠还使用了。另外一种折腰样盔帽,元代帝王有用银鼠皮作成的,当额或顶部常镶嵌价值极贵的珠宝。到明代差役的青红毡帽还采用这个样式,正和元代王公重视的“质孙宴”团衫,与明清之差役服式差不多一样,前一代华服到后一代成为贱服,在若干历史朝代中,几乎已成一种通例。
第一部分 从文遗作选第10节 从文物来谈谈古人的胡子问题(1)
《红旗》十七期上,有篇王力先生作的《逻辑和语言》文章,分量相当重。我不懂逻辑和语言学,这方面得失少发言权。惟在末尾有一段涉及胡子历史及古人对于胡子的美学观问题,和我们搞文物所有常识不尽符合。特提出些不同意见商讨一下,说得对时,或可供作者重写引例时参考,若说错了,也请王先生不吝指教,得到彼此切磋之益。
那段文章主要计三点,照引如下:
1.汉族男子在古代是留胡子的,并不是谁喜欢胡子才留胡子,而是身为男子必需留胡子。
2.古乐府《陌上桑》说:“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可见当时每一个担着担子走路的男子都是有胡子的。
3.胡子长得好算是美男子的特点之一,所以《汉书》称汉高祖“美须髯”。
王先生说的“古代”界限不明白,不知究竟指夏、商、周……哪一朝代,男子必须留胡子?有没有可靠文献和其他材料足证?
其次,只因为乐府诗那两句形容,即以为古代每一个担着担子走路的男子都是有胡子的,这种推理是不是能够成立?还是另外尚有可靠证据,才说得那么肯定?
其三,即对于“美须髯”三字的解释,照一般习惯,似乎只能作“长得好一部胡子”的赞美,和汉魏时“美男子”特点联系并不多。是否另外还有文献和别的可作证明?
文中以下还说:“到了后代,中年以后才留胡子”。照文气说,后代自然应当是晋南北朝、唐、宋、元、明、清了,是不是真的这样?还是有文献或实物可作证明?
私意第一点概括提法实无根据,第二点推想更少说服力,第三点对于文字的解说也不大妥当。行文不够谨严,则易滋误会,引例不合逻辑,则似是而非,和事实更大有出入,实值商讨。
关于古人胡子问题,类书讲到不少,本文不拟作较多称引,因为单纯引书并不能解决具体问题。如今只想试从文物方面来注意,介绍些有关材料,或许可以说明下述四事:一、古代男子并不一定必需留胡子。二、胡子在某一历史时期,由于社会风气或美学观影响,的确逐渐被重视起来了,大体是什么式样?又有什么不同发展?文献不足证处,我们还可以从别的方面取得些知识。中古某一时期又忽然不重视,也有社会原因。三、美须髯在某些时期多和英武有关,是可以肯定的,可并不一定算美男子。有较长时期且恰恰相反,某些人胡子多身份地位反而比较低下。可是挑担子的却又决不是每人都留胡子。四、晋唐以来胡子式样有了新的变化,不过中年人或老年人,即或是名臣大官,也并不一定留它。这风气直继续到晚清。
首先可从商代遗留下的一些文物加以分析。故宫有几件雕玉人头,湖南新出土一个铜鼎上有几个人头,另外传世还有几件铜刀、铜戈、铜钺上均有人的头形反映,又有几个陶制奴隶俑,在河南安阳被发掘出来,就告诉我们殷商时期关于胡子情况,似乎还无什么一定必需规矩。同是统治者,有下巴光光的,也有嘴边留下大把胡子的。而且还可以用两个材料证明胡子和个人身份地位关系不大,因为安阳出土一个白石雕刻着花衣戴花帽的贵族,和另外一个手带梏桎的陶制奴隶,同样下巴都是光光的。(如果材料时代无可怀疑,我们倒可用作一种假说,这时期人留胡子倒还不甚多。)
春秋战国形象材料新出土更多了些。较重要的有:一、山西侯马发现那两个人形泥范,就衣着看,显明是有一定身份的男子,还并不见留胡子的痕迹。二、河南信阳长台关楚墓出土一个彩绘漆瑟,上面绘有些乐舞、狩猎,和贵族人物形象,也不见有胡须模样。三、近二十年湖南长沙大量出土战国楚墓彩绘木俑,男性中不论文武打扮,却多数都留有一点儿胡须,上边作两撇小小“仁丹胡子”式,或者说“威廉”式,尖端微微上翘,下巴有的则留一小撮,有的却没有保留什么。同一形象不下百十种,可知和当时某一地区社会爱好流行风气,必有一定关系,并不是偶然事情。(如艺术家用来作屈原塑像参考,就不会犯历史性错误)但其中也还有好些年纪大但并不留胡子的。另外故宫又还有个传世补充材料足资参考,即根据列女传而作的《列女仁智图》卷,上有一系列春秋时历史著名人物形象,其中好几位都留着同样仁丹式八字胡须,亦有年逾不惑并不留胡子的。这画卷传为东晋顾恺之稿。若从胡子式样联系衣冠制度分析,原稿或可早到西汉,即根据当时的四堵屏风画稿本而来(也许还更早些,因为胡子式样不尽同汉代)。另外又还有一个河南洛阳新出西汉壁画,绘的也是春秋故事,作二桃杀三士场面,这应当算是目下出土最古的壁画。由此得知当时表现历史人物形象的一点规律,如绘古代武士田开疆、古冶子时,多作须髯怒张形象,用以表示英武。武梁祠石刻也沿此例。此外反映到东汉末绍兴神相镜上的英雄伍子胥,和山东沂南汉基石刻上的勇士孟贲,以及较后人作的《七十二贤图》中的子路,情形大都相同。如作其他文臣名士,则一般只留两撇小胡子,或分张,或下垂,总之是有保留有选择的留那么一点儿。其余不问是反映到长沙车马人物漆奁上,还是辽宁辽阳营城子汉墓壁画上,和朝鲜出土那个彩绘漆竹筐边缘孝子传故事上,都相差不大远。同时也依旧有丝毫不留的。即此可知,关于古代由商到汉,胡子去留实大有伸缩余地,有些自觉自愿意味,并不受法律或一定社会习惯限制。实在看不出王先生所说男子必须留胡子情形。
至于汉魏之际时代风气,则有更丰富的石刻、壁画、漆画、泥塑及小铜铸像可供参考。很具体反映出许多劳动人民形象,如打猎、捕鱼、耕地、熬盐、舂碓、取水、奏乐,以及好些在厨房执行切鱼烧肉的大司务,极少见有留胡子的。除非挑担子的是另一种特定人物,很难说当时每个挑担子的却人人必留胡子!那时的确也有些留胡子的,例如守门的卫士、侍仆,以及荷戈前驱的伍伯,即多的是一大把胡子,而统治者上中层,倒少有这种现象。即有也较多作乐府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