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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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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站站满了戴眼镜的大学生。还没站稳,一辆新款夏利里下来一个男人,身上落满灰尘,他对宝宝说:美女,去哪里?宝宝说:我坐公汽。他说:坐公汽?去哪里?宝宝说:去大望路。男人说:25,怎么样?宝宝把脸侧过去,不看他。我以为那司机会离开的,没想到听他说:算我倒霉好吧,不要你的钱,我正好去那边有点事,把你带过去行吧?宝宝一听,有些不解,说: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好吗?司机说:没什么,就想找人唠几句。宝宝相信了,上了车。我没想到宝宝这么轻率,这么容易被花言巧语的男人哄骗。我从车窗里钻进了后排,倒要看看这个可恶的男人要玩什么花样。
  他们一路聊起来。宝宝问垡头的房价,他说:平房200多,楼房七八百,一个月。宝宝说:那买呢?他说:五千多一平方。他听说宝宝想租房,侧头看了一眼,说:美女,就住我那儿,反正,我一个人住。我屏息狠狠盯着那男人的手。宝宝说:谢谢,孤男寡女,没安全感。他说:那你可以找个女孩一起住啊。不过,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就不信你没有生理需要。宝宝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他然后自言自语地谈到了垡头,说垡头有三千多小姐。宝宝很吃惊,说:那……那垡头还剩多少干净男人?他笑笑,说:什么为干净的男人?宝宝说:能看得出,你的个人生活比较混乱,请恕我直言。他笑起来: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干净的人。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女孩子,想开了,也没什么。再说,那些单身男人在外面,也有需要,这也彼此拉动了经济。宝宝冷笑一声:下半身经济。
  果然如此。
  我从他与宝宝的谈话了解到:他开的是黑“的”,以前在物业部门做,公司许诺两年后薪水要从1500涨到2000的,可是,承诺没有兑现,于是,就把工作辞了,专门开车。因为与爱人不和,离了婚,孩子归前妻,他每月掏500元抚养费。多话的宝宝问他前妻现在又结婚没,他说:结了,还不如我呢,那男人什么也没干,在家闲着。宝宝说:那你前妻养得起啊?他说:还行,她买了两个柜台,一个柜台都十几万呢,那都是我们以前的钱,我全给她了,离婚时抽身走人。宝宝笑着说:那一定是你犯错在先。那房子呢?他说:房子是我单位分的,当然归我。宝宝说:难怪,你要大头儿了,她那十几万现在也不能买个房子呀。他说:这倒也是。上个月交的28万房钱人家还给她退回来,买不上了。宝宝问他现在是什么心态,对于生活,能不能作个描述,他长叹一声:没着没落。宝宝说:有安全感吗?他说:没有。
  ……听到这些,我很生气,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面,不应该这么多话,该学会保护自己。而且,更可笑的是,竟然宝宝问他有没有安全感。我靠在车椅后背,微闭着眼,却竖着耳朵静候其变。如果这个臭男人想对宝宝打什么鬼主意,我要让他车毁人亡。
  隐隐约约传来开门声,宝宝准备下车了,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接着听到宝宝说谢谢司机师傅。看来我太紧张过头了。在他与宝宝挥手再见时,我连忙下了车。
  宝宝走在我的前面,一直没回过头,我的眼睛长时间停留在她的腰部,感觉她至少瘦了三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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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望路地铁口,宝宝从我视野里消失的时候,我意外发现了钟新。
  他永远那么忙碌,手里提着一袋白菜。
  这个被我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个子不是很高,虽然40多岁,但额头已有不少皱纹。相貌很平常,甚至像个小老头儿,走在街上绝对不会被人看第二眼。
  但我偏偏爱他,疯狂的。
  他没有钱,每个月的工资以前直接被在学校当会计的老婆领走。后来,有了银行卡,工资直接打在卡上,他老婆领工资更方便了,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因为卡就在她手里。如果要买菜,他需要从老婆那里领款。买完菜,兜里的零钱被他一古脑儿地抓出来放在桌上,这时,他老婆会对照着菜一件件核实。清点完毕,他老婆用怀疑的眼光盯着他,说钱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至少相差人民币五元。此时,我所爱的这个男人脸色很难看,马上暴风雨来临的样子,他老婆也就不再唠叨了,把桌上的钱揣进兜里,进房去了。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6章(8)
当然,这些小事都是他后来告诉我的。虽然是些萝卜白菜的家常小事,但我很爱听。平素我最烦别人谈这些家长里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却听得津津有味,我爱与他有关的一切,甚至他的老婆。
  他曾无意提起这样两件事:一件是他老婆半夜从外面回来时,自行车忘在车站了。他连忙穿衣出门帮她骑回来。二是他老婆病了,他半夜把她弄到医院。当我听完这两件事,真诚地对他说:你其实很爱你老婆的。他说:那不是爱,只是家庭责任,我除了没给爱她,什么都给她了。自行车属于家庭财产,我当然要去帮她骑回,还有看病,如果不去看,小病拖成大病,又需要一笔大的家庭开支,损失是我们双方的,这里有个家庭的经济成本问题。当时我听了,觉得有些道理,同时也感觉他与他老婆之间的关系是战略伙伴关系而非夫妻关系。
  我想到钟新的那句“我除了没给爱她,什么都给她了”,自己也糊涂了,我觉得“爱”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不是想给谁就能给谁的,也不是想从谁那里得到就从谁那里得到的。当然,我明白钟新此句话里“爱”字的另外一层含义,也许,就是它的本来意义,他说已经有好多年不和老婆Zuo爱了。


  我们经常以平静的语气讨论起他的家庭。我问他老婆长什么样,是否漂亮,他从来没正面回答过,我猜测他的心态是:说老婆漂亮吧,怕我不高兴;说老婆不漂亮吧,又怕掉自己的形象。毕竟,他是个大学教授。
  说实话,自从我从筒子楼搬到大学校园里后,对这类人一点儿也不感到神秘,他们其实是比普通人还普通的那一类人。心底里,我甚至有点儿瞧不起他们,当然包括我的丈夫郁大勇。比如音乐学院,很多教授都自己带着学生,给学生讲两个小时就赚150,心也够黑的;而花起钱来,也没比人家老百姓大方到哪里去。就拿我家说吧,家里是三居室,我住一间、郁大勇住一间,宝宝住一间,另外的大客厅就是郁大勇专门家教的,那上课的情形使我想起一句歌词:请把我的歌儿,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歌儿是带到我家了,可学生们的微笑并没留下。我喜欢写作,一上视唱,就没有了写作环境。而对于学生而言,这句歌词改为“请把我的歌儿,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钞票留下”更为合适。
  我很少对钟新谈起自己的家庭,他也很少问起。这使我产生了他并不关心我的感觉。但每每我心里一萌芽这种感觉时,他好像有所察觉,轻轻把手搁在我脑袋上,然后,手顺着头发滑下来,这一举动触及到我灵魂深处,心霎时变得柔软起来,我紧紧抱住他,他也紧紧搂着我,宽厚的手掌在我后背轻轻拍打着,有时,也滑落到我的腰肢和臀部。我喜欢被他这样轻轻拍着,不想离开。
  他的手很调皮,终于不安分起来,右手从我后面探到前面,慢慢伸进衣服里,然后,到纹胸,捏住了一只Ru房,仍然是轻轻的。此时空气变得紧张起来,我把他搂得更紧,我相信我的那双丹凤眼充满情欲,我微微张开眼,见他眼睛微闭着,而嘴唇微微张着,在寻找着我的唇。我赶紧也闭上了眼睛。我们的唇很快交合在一起,舌头,还有牙齿,都成为亲密的武器。然而,亲吻还很不够很不够,不足以表达我对他、或者他对我的感情,我们很快倒在床上。他很认真,从来没强迫过我,我们在床上相拥着,好久好久。他总是闭着眼,深深陶醉的样子,这是我最喜欢的。而我们相互占有的一刹那,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面部表情异常严肃,专注使他变得性感无比,我让他把头埋在|乳沟里,接着,听到他温暖如春的呼吸。
  ……
  这就是我与他的点点滴滴,如此让我沉醉与痴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钟新,我脑子里的欲望与记忆就会全部复活。换一句话说,见到钟新之前,我是一个人,而见到他之后,我是一个女人。
  闭着眼,我愿意一直就这么幸福回忆下去。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6章(9)
北京是宽容的,车站和地铁有无数对情侣相拥相吻,没有谁大惊小怪。事实上这个世界就看你怎么看待它:如果你把它当作战场,它就是战场;如果你把它当作温柔乡,它就是温柔乡。
  我全然没有注意到现实中的钟新已经走出好远。他穿着一件黑色棉袄,远望如一团漂浮的乌云。
  而再次出现在我视线里的宝宝却朝着另一个与他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站在人行道上,我犹疑了,我不知道到底该追随哪一个。
  80
  北京优秀人才很多,说不定宝宝能在这儿碰上她的白马王子。现在,某种程度上,婚姻大事比工作更为重要。宝宝缺的并不是工作本身,而是环境,这样,宝宝就有结交男朋友的机会。我从来就不否定嫁得好比干得好要好的理论。
  我一直以为宝宝是来北京找工作的,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猜想。然而,当我随宝宝走进这家保姆公司时,着着实实愣住了:即使我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料到宝宝会来找一份保姆工作!真是天方夜谭!令我啼笑皆非!
  我迷茫了。宝宝脑子里为何会冒出如此奇怪的念头?这个念头化为的行动如一记耳光,把我扇得眼冒金星。我不能想象宝宝那双会弹钢琴的手去洗刷人家的碗筷,又是怎样把一桌子菜做好摆在餐桌上。
  无法想象。
  宝宝喊老板为周姐。
  我蜷缩在周姐房间里,这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整整一个星期。随着宝宝来到这家保姆公司,我对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产生了浓厚兴趣。首先,她看上去很年轻,有美好的身段,还非常能干。可惜的是,她没有男人。我不明白这样一个优秀女人为什么会没有男人。很显然,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多年的写作生活使我对女人和男人了如指掌,他们内心的隐秘与种种挣扎,他们的情欲与爱情,甚至包括他们的性生活。我在黑暗中静静站立着,一直观察着她,我要看到一个女人、一个孤独女人在深夜里最隐秘或者说最见不得人的一面,那才是她们最真实的和最想要的东西。
  夜,是一面镜子。
  周姐平躺着。没有睡着。靠近胸脯的地方微微起伏。她的眼睛很大,以至于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白天,她曾在客厅里和保姆们夸夸其谈,骄傲地谈到在哈佛的女儿,我还看到了她女儿的照片。与她一样,非常漂亮。长发、直发,穿着时尚。她说女婿与女儿在大学校园里一见钟情,后来,女婿为了女儿的学业,竟陪她去哈佛读书,女婿是高干子弟,结婚的别墅和宝马车已经买好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只等着女儿大学毕业回国结婚。说完这些,周姐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成分,我怀疑是不是因为说的次数多了,没有了最初的激|情,要么,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然而,毕竟,她成功培养了一个读哈佛的女儿,这是一个母亲最引以为荣的事情。我之所以对周姐产生兴趣,就是因为她讲完话后一闪而过的落寞眼神,显然,她对自己的生活现状并不满意,她虽然有家,但那是一座空房子。
  我还听到她对保姆们所讲的爱情故事。
  周姐是四川人,其实不用说,“辣妹子”三个字已清楚表明了她的籍贯。小时候她一直生活在成都,18岁那年,经历的爱情惊天动地。为了嫁给她的前夫,她竟然自杀。这种奋不顾身的爱情并没有给她带来真正的幸福,女儿10岁那年,她与赌博成性的丈夫离了婚,带着孩子离开了那个曾使她用生命捍卫爱情的男人。说这些的时候,周姐异常平静,她说她那时很自私,脑子里所想的就是自己的小家庭、丈夫和女儿,他们永远放在第一位,没有什么能够占去他们的位置。那个时候,住大杂院,院子里整天出出进进好不热闹,但只要女儿睡着了,或者要做作业了,她便对坐在她家里聊天的街坊说:对不起,我女儿要睡觉了,你们忙去吧!或者说:对不起,我女儿要做作业了,你们请回吧!一开始,人家觉得她不近人情,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有时不等她开口,便自觉离开。她丈夫也就是这个时候学会打麻将的。除了嫖,吃喝赌他样样精通,整天不归家,这些,周姐都能原谅,她宠着他,让着他。没想到,后来,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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